戚老冷笑,“就这么恼羞成怒了?”
施老站在一旁,拦着冲动的钱老,面无表情道:“正如同钱先生所言,你可以不尊重别人,但你绝
不能这么侮辱人,更何况你侮辱还是我的孙媳妇。”
“当时犬子召开发布会的时候,有多少质疑声?最后是犬子当着所有媒体的面现场作画一幅,这才
让所有人心服口服,毕竟这个年代有人想靠歪门邪道惹人眼球的事何止一桩两桩,你们可以闹,可以炒
作,但请不要用我们这个盛会来做垫脚石,这才是对艺术的侮辱。”
钱老是忍无可忍的当场摔了一架摄影机才让周围闹哄的声音恢复安静,他喘着气,脸色涨红道:“
原来这就是F国的待客之道,我这一次算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主办方见此一发不可收拾是情况,急着跳出来解释道:“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钱先生请消消气
。”
“消什么消?”钱老冷哼,“既然贵国如此抵触我们的国画,也罢,这三天也不用展览了,即刻带
走。”
“不,不,我们慢慢谈。”主办方想着调解,气氛霎时变得异常喧嚣。
突然一辆车就这般停靠在路边,车内,是原本已经离开的秦苏。
秦苏从副驾驶位上走下,刚刚路过广场时,碰巧看到质疑的戚老谈吐,正如钱老所言,可以不尊重
一个人,可以不尊重一件事,但决不能侮辱自己呕心沥血所做出来的东西。
做菜时,要尊重食材,执笔时,要尊重笔墨。
显然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会料到秦苏会再次折返,连带着戚老也是一脸的发懵,他原本想借着质疑
的声势消去他们的一些气势,却没有想到她会再回来。
施老眼角余光一瞥而过,不远处的保镖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一道道身影强势的围在记者与秦苏之间
,让两者形成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
本国记者就这么举着摄像机,秦苏是莫家新媳妇的身份已经尘埃落定,如此她身上的每一条新闻都
会造成不可凡响的轰动,一个个记者便如同猛虎一般扑上前,恨不得直接扒开她紧闭的双唇。
莫誉毅看着她在吵闹中越蹙越紧的眉头,担忧着握紧她的手,不用猜想,她的手中满是汗水。
钱老甚是抱歉的走上前,“对不起,是我把事情处理的一塌糊涂,您放心,这事我们协会会负责处
理,您不用担心名誉什么,对于起疑的人,我们会让他们光明正大的给出质疑的证据,如果没有,请闭
上你们的嘴。”
秦苏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声音有些低,就这般从容的说道:“我不求名利富贵,但求问心无愧,所
以我答应现场作画。”
“秦小姐——”
秦苏摇头,制止他的犹豫,道:“请帮我准备朱砂、徽墨。”
她曾问:“师父,如果有人不相信我怎么办?”
师父说:“那是他们有眼无珠。”
她再问:“如果他还质疑我怎么办?”
师父笑:“让他无话可说。”
要记得,高傲的狮子是不会因为狗吠而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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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再见师父(必须戳)
偌大的会展中心,数百台机器无缝隙的将中心位置的女人拍摄入内,整个大厅,霎时落针可闻,几乎没
有人愿意出声打扰眼前这一幕。
暖暖的风拂过她披散的长发,随着她指尖的滑动,发丝从手臂处滑落,风轻轻一撩,灯光虚晃下,
恍若周围空无一人,独独留下她一人立于堂中。
秦苏未再用繁琐的工序,简简单单的朱砂红配合着深沉的黑墨,女人喜袍是一片大红,男人的长袍
亦是同样的鲜红,两人共处一室,似是在行叩拜之礼。
那一日太子大婚,举国同庆,她犹记得他穿着那件意气风发的喜袍走过长安巷,他的身后的蜿蜒了
一整条长廊的宫人,礼花震天,喜乐绕梁,整个沧源,其乐融融。
她躲在墙角,在他路过宫苑下时,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她的等待,他停了停脚步,目光凝重的朝着
她躲藏的墙垣望过来。
凄凉的冷风瑟瑟的吹拂着她瘦弱的身子,好像下雪了一样冷彻寒骨。
秦苏闭上双眼,周围的镁光灯再次铺天盖地的闪烁,有人忍不住好奇走了上来,画面如此简单,来
人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见状,越来越多的人隐忍不住沉默的氛围,争相上前。
秦苏睁开眼,未有理会周围似是指指点点的怀疑声,再次执笔而起。
钱老离得稍近,很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短短时间内只画出两个人物相对而站,周围空落落,就像
是一道残破的珍品,有欣赏价值,可是没有收藏价值,毕竟不完整。
秦苏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她颔首用黑沉的墨点缀着喜堂,灰白的颜色有些沉重,却异常
让画面正中的人物鲜活起来,不再如同最初的那么单调。
钱老不得不佩服这丫头对于意境的控制,可是画上的两人应该是新婚之夜,为什么她却要用黑白来
装饰周围的空间?那样的颜色让人有一种冥婚的错觉。
喜堂外,竹叶簌簌的抖动着,依旧是灰白的黑色,不远处,一人提着宫灯站在树下,枝叶同样隐去
了她的面容,唯独留下一双绣鞋以及腰上的一块翠玉,月光朦胧,周围的一切都是苍白的灰蒙蒙气氛。
整幅画,除了画面正中的那两抹鲜红,所有的空间都是用着泼墨的手法将画面呈现,最终秦苏停笔
。
施老长吁出一口气,虽然这幅画简单的可谓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好歹也能看出她的功力。
秦苏重新换了笔,试了试笔尖的毛发,执笔落字。
她从桌前退出,在场的所有摄像机正正的落在了那幅画上。
戚老冷冷一哼,“这就是所谓的名家手笔?”
钱老绷不住脸上的表情,怒目而视,“戚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这不算?”
“比之那色彩浓墨的宫宴,这不过就是小家子气的画作,难登大雅之堂罢了。”
钱老看着周围越发兴致高昂的人群,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秦苏有那个功力却偏要在这样的场合上藏
拙,难道是不喜欢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
“快看画上。”华夫人唐突的声音徘徊在厅中。
原本沉重的黑墨渐渐的晕开,朱砂的红亦是散开,竹叶就像是真的被风撩动颤了颤,藏匿在叶下的
身影裙摆微微动了动,能看到她原本干净的手背上有一颗明晃晃的液体滚落,随之而来,堂中刚刚站立
的两道身影竟是颔了颔首,就像是在行对拜之礼。
那一幕,竟真真的让人体会到了上面题字的意境:君为袖手旁观客,我亦逢场作戏人!
“画会动?”魔术一样的手法让众人哗然。
钱老明白了,笑道:“看似简单的画面,其实是秦小姐故意选用的层次不齐的画面感,难怪刚刚她
会沾墨过后沁水而过,当墨迹随着空气的水分蒸发,自然会晕开,这大概就是失传已久的点墨手法,用
墨与水的配合,在墨迹干透的瞬间,造成画面的重生。”
话音一出,满堂死寂。
毕竟这像玄幻一样的手法,身临其境观看时,不知不觉都能发觉自己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太
诡异了。
展厅内所有人的视线全然落在那如同获得重生的画作,并没有注意已经坐上了车准备离开的两人。
莫誉毅将安全带替她扣好,小心翼翼的拂过她的发丝,“累不累?”
秦苏抬起手,有轻微的颤抖,刚刚那一幕曾像是梦魇一样夜夜折磨着她,如今毫无压力的画出来,
竟是有种解脱的感觉。
莫誉毅握上她微凉的手,莞尔道:“如果累了,我们回去休息?”
“我这样做是不是太过高调了?”秦苏看着不远处似乎发现了他们的记者,一个个横冲直撞般径直
跑了过来。
莫誉毅一脚踩上油门,就这么硬生生的挤过涌上来的记者群,避开了这群如狼似虎的生物过后,笑
道:“以后出门在外,遇到记者,我不希望他们只会说秦小姐作为莫二少的夫人你有压力吗?我希望听
到的是莫二少,你作为秦小姐的丈夫有压力吗?”
秦苏掩嘴一笑,紧绷的神经稍稍缓解,她道:“如你所说,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当然了,我现在压力很大,毕竟我的夫人如此优秀,我怎么有种在吃软饭的感觉?”
秦苏握上他的手,十指交缠,“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新闻一出,远在重洋之外的C国媒体出现了不同声响的声音。
毕竟这事关京城贵族莫家,刚刚新婚的莫誉毅出现在画展上,而他似乎对于身边的那名秦小姐甚是
亲密,如此情况一看,众人皆知秦苏便是前几天高调嫁入莫家的那个女人。
消息传出,压抑了几天的C国娱乐版头条争相扒出秦苏的过去,可谓是精彩纷呈的一生。
S市名门望族秦氏秦家大小姐,秦大爷独生嫡女,按理来说秦大爷过世,秦大小姐应该是遗嘱的不二
继承人,可惜豪门本就是一锅乱炖的煮菜,一夜之间,秦大小姐被传净身出户。
过后不久秦三爷暴毙,有传言声称是因为秦大小姐的报复才会死于荒郊野外,连带着秦家三少秦霖
也是因为秦苏的缘由离世。
如今秦氏股份跌至谷底,S市都知道这其中都是因为秦苏的故意打压,如今坐上莫家二少奶奶位置的
秦苏,自然会六亲不认的报复所有秦家族人,也便是形成了今天这样的画面,秦家百年基业摇摇欲坠,
秦二爷一夜白发,低声下气的发新闻请求秦苏谅解。
可是高高在上的秦大小姐,却是一言未发,连个回应都不曾发出。
事态发展至今,秦苏以往的黑历史也被扒的干干净净,与许靖宇之间的藕断丝连,与江幂之间的明
争暗抢,整个S市上流社会都知道秦大小姐的纨绔嚣张,曾因为一个小小不愉快,逼得数名酒吧服务员喝
到吐血。
又传秦苏醋劲滔天,曾传许靖宇不过与外族大小姐多说了两句话,她便领着一群保镖强行砸了人家
的车,逼得许大少隔天放下狠话高调娶了江家三小姐。
如此刻意被抹黑的新闻爆出,全国哗然,这莫家造了什么孽才会娶回这么一个难伺候的大小姐?
莫家恼了,新闻出来不过短短半个小时,莫家公关部便将F国传回来目前还没有公开现场画面爆出。
画面中,女人面不改色般对着上百架摄像机提笔而起,动作行云流水般执笔落字,她干净的眉目间
只刻着四个字:安之若素。
女人的淡然未曾让周围的人放过对她的进一步窥视,在落笔的瞬间,正面机子直接落下一个特写,
秋水剪眸,盈盈泛光,似带着一种忧伤的情绪抬头挺胸。
视频随后落在画上,与之刚刚造成轰动的一幅宫宴图一一对比,前者清秀干净,黑墨略显沉重,后
者繁华簇锦,色彩金碧辉煌的引人眼球。
视频最后没有落下只字片语,就像是清者自清一般,留给那些喜欢闲言碎语的媒体自己猜想。
众人咋舌,前一条新闻的劣迹斑斑,后一条视频中的处变不惊,那成熟稳重的气势真的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