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江无畔剧烈的咳嗽著,他确实忘记了杜鳞的存在,就说有什麼事不大对劲儿呢!江三他们跑去追杀杜鳞,还不知道追到哪裡去了,原来是追回自己庄中了。
正想著,就见到前方身影晃动,一人步伐快捷的向这边奔来,速度很快,身法也不错,但是姿势就差了很多,歪歪斜斜的,让人担心会不会跑到一半就摔倒在地上。
事实上,大家的担心并不是多餘的。
那人好不容易逃到此处,一眼瞅见大厅中的江无畔,心中欣喜,脚步一错,却是一个不小心绊到某处突起石块,整个人就著衝力跌了个狗吃屎!
「咚」的一声,光是听到就觉得很痛……
江无畔也跟著心中一颤,眼睁睁的看著杜鳞脸朝下,结结实实的跌趴在地上。
「杜鳞……你……」
「小贼!你往哪裡跑!?给我死来!」
「臭小子,居然敢欺负我们庄主,灭了你啊!」
「有种你别跑,和你家爷爷单挑!」
江无畔的话被淹没在一片喊打喊杀之中,跟在杜鳞身后穷追不捨的,正是江三率领的猛男团队,此刻面目狰狞的向地上不知道是昏过去还是太丢脸不想起来的杜鳞扑去,铁拳与武器直接往杜鳞身上砸去!
「住手!」江无畔冷斥一声,猛地站起身来。
这一声呵斥,顿时让眾人的动作停顿在半空中,猛男们抬头望著自家庄主已经铁青到底的脸色,不由自主「咕咚」咽了口唾液,缠颤巍巍的将拳头往身后藏,武器也儘量收到看不到的地方。
「你们在作什麼?杜鳞是……我请来的……咳咳,贵客,哪有你们这样的待客之礼?传出去,还不让别人笑话我们临剑庄没规矩?」江无畔冷淡犀利的言辞也让眾人垂下了头,但為首的江三却不服气的反驳道:「可是,庄主,这廝明明就是对庄主你心怀不轨……」
「放肆!」江无畔怒声大喝,将江三的话尾音掩盖住,但这却隐瞒不过旁边端坐的另一位高手。
丁挽秋诧异的转头看向江无畔,只见这位好友拳头紧握,身躯发颤,脸色更像是死了老爹一样,想当初论剑输了,都没见过江无畔如此激动过,莫飞这江三说的竟是实情?
想到这裡,丁挽秋瞅瞅江三,又看看趴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杜鳞,心中更是有个谱。轻咳一声,「无畔,你是不是该先把人搀起来啊?」
江无畔听到这句话,脸色就更加不善了,让他动手碰触杜鳞,说老实话,心中还是有些抵触情绪的。尤其是在好不容易消除了那个糟糕至极的初吻带来的噁心之后,江无畔不确定再看到那张脸会不会再度復发跑去呕吐。
丁挽秋奇怪的看著他并没有动弹的意思,再看江三那副恶狠狠的表情,搞不好让这壮汉上去搀人,只怕会趁机落井下石,轻叹口气,飘身飞下,拉住杜鳞的胳膊用力一扯,将趴在地上的人拉起来。
「呃,这位公子,你……还好吧?」丁挽秋迟疑的望著面前这张压根看不出原本长相、鼻青脸肿的脸,怎麼摔的这一跤有这麼重麼?
杜鳞本来就已是被追得不管是那微薄的内力,还是体力都耗得乾乾净净,油尽灯枯,这一跌倒,一下子摔得他头昏眼花,已经是脑中昏昏沉沉,什麼也搞不清楚了。这时候被人抓起,双眼迷茫的望著对面的青年,这一看不由愣住。
虽然脸孔和江无畔那种顶级美男子级别的没法相比,但这人气质縹緲如仙,笑容温柔和煦似春风,让人视线无法转移,颇有一种想要过去膜拜的衝动……
「你,你是……」
「哦,我叫丁挽秋。」
这一听,杜鳞顿时来了精神,也不知道从哪裡生出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丁挽秋的双手,惊喜道:「你就是『半照晚』丁挽秋?」
江无畔愣住了,丁挽秋也愣住了,随后好奇的问道:「怎麼?」
杜鳞抓住他的手大力摇晃,满是青肿的脸上堆满了諂媚的笑,「久仰大名,久仰大名,真没想到居然能见到你本人,实在是太幸运了!」
原来是祟拜者啊……丁挽秋好脾气的笑了笑,「呵呵,其实我也就是一个普通人,你这麼说,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杜鳞却开心道:「哪裡啊!你当然不是普通那种俗人!剑术十绝裡,只有你最重『技巧』,『花样』繁多,偏偏『持久力』强横,一般人哪儿是你的对手?别说一个挑一个,就算是一对多,也是游刃有餘!」
丁挽秋的剑术确实重技巧轻力量,这番话说到点子上,丁挽秋也很开心,点头道:「我逍遥门中逍遥游,本就瀟洒写意,走的是縹緲灵动的路子,以捉摸不定著称。确实与人单挑相比,我更擅长以一敌眾。」
杜鳞大生知己之感,拉著手亲热道:「正是,正是!一对多才是真正的厉害啊!像是那些只能一对一决胜负的,可就比不上你那麼勇猛了。呵呵,果然『无敌』这个称号比其他人更适合你!」
听到「无敌」这两个字,江无畔立刻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显然是被呛到了。
不会吧?杜鳞这小子不会是指那个意思吧?一想到那种最有可能的可怕可能性,江无畔就有种置身冰窟的糟糕感觉。
丁挽秋听到这裡,惊讶道:「『无敌』……这,丁某何德何能,江湖上比丁某强的人多如过江之鯽,这样说实在是……不知道是谁这样说过丁某?」
杜鳞笑道:「还能有谁?自然是我啦!腰知道当初我想了好久,才决定用『无敌』二字来囊括你的那些个『丰功伟绩』……」
听到这裡,就算再白痴也该知道杜鳞话中所指的可怕之处了!
「杜鳞!」江无畔大喝一声,立刻震得杜鳞浑身一哆嗦,接下来的话也忘记了。
江无畔一个纵身,落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看著那张凄惨到恐怕杜家老娘都不一定能认出来的脸,情不自禁双眉堆山,「跌一跤至於这麼惨麼?摔得和个猪头似的,还不快点去上药!」
不说还好,杜鳞一听顿时怒火上冲,「你还好意思说!我这可不是刚才跌的,是你那些手下们打出来的!去他娘的,居然敢把老子打成猪头!?」
丁挽秋有些发怔,方才杜鳞虽然面目可曾,可言谈举止却是温文儒雅,别有一番大家风范。此时此刻,却是口出市井粗言,脸上表情也是狰狞无比,双眼都发出绿光来了……他不由得為这极端化的转变中略微失神,当然,是被惊的。
江无畔自然是知道杜鳞这廝只有一张皮相能唬人,想当初他也被唬弄了。此刻趁著丁挽秋发呆,便趁机转头向对方说:「挽秋,我带他去上药,有什麼事,你吩咐江福即可。」
丁挽秋回过神来,摇摇头道:「还是不用了,我即刻就走。」
江无畔惊讶道:「你难得过来做客,这麼急著回去做什麼?」
丁挽秋笑道:「你在此处好好歇息,随后便过来帮手吧。」
江无畔双眉不由皱紧,「你打算怎麼做?」
丁挽秋悠悠道:「坐以待毙过於被动,我去其他几人那裡再探探消息,看有没有更进一步的线索。最起码,要知道背后买凶那人的目的,当然,若能将那人的真面目揪出来揪更好了。」
江无畔拧眉道:「哼!那些人,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丁挽秋笑道:「哎呀,你别著急,这件事我已经揽下,你还是等等吧。」
江无畔眉皱的更紧,「挽秋,你这是什麼意思?他们也对我动过手,难道我就是善罢甘休的人?难道我会让你孤军奋战不成?」
丁挽秋摇头笑道:「不是这个问题,你不适合去做探查的事,你去了,说不定直接冲上去就将人砍了,反而坏事……等得了消息,我自会通知你的。」
江无畔闷不吭声,不过也清楚丁挽秋说的是实话。
丁挽秋笑出声来,「好了,事情就这样定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恢復功力,别以為我看不出来你现在内力剩几成。到时候,我还指望你过来帮忙砍人呢!」
江无畔沉默半晌,随后才不情愿的允诺道:「挽秋,若有事,你知道该怎麼找我。」
丁挽秋点点头,「我知道,我去了。」说著,长袖挥洒,人已如惊鸿一般,青影化作残影,向外掠去。
江无畔一直凝视著那道青影消失,面上表情若有所思,杜鳞望著他刀削斧凿的俊美侧面,恍然道:「难道你……和他……难怪了……」
听到这句话,江无畔的脸顿时再度铁青,甚至有泛黑的趋势。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麼?」
听到这声从牙缝裡硬生生挤出来的、冷入骨髓的话,杜鳞却惊讶了。
「哎?不是吗?人走了之后,你那个一直向那边看的动作,还有那副留恋不已的表情……」
「你这个脑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东西?我在想黑衣杀手的事。我和挽秋是知己,是好友!」说到这裡,江无畔忽然深吸了口气,「你……方才说的那些,什麼以一敌眾,指的不是……挽秋的武功吧?」
「啊?我有说他武功吗?」杜鳞也瞪圆了眼,「说的自然是床上的表现了!就是《无敌神」剑「御江湖》的桥段,你不是也看过嘛?」
他就知道……这小子的脑袋裡除了黄色,就没有其他的顏色了!
而且,在对话中,江无畔似乎捕捉到一个了不得的讯息。
他深吸一口气,将杜鳞的衣领一揪,双眼如刀,一个字一个字的询问,「你、是、不、是、写、那、些、 、书、的、人?」
杜鳞那副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夸张,不过此刻他那张脸,只怕鬼见了他反而会被吓死才对。
「不是吧?难道你一直不知道?」
「废话,你不说我怎麼知道?」
「说什麼?你不问,我还以為你知道了呢……这麼明显你都看不出寒?不是吧老兄?」
「你……」气息败坏之下,将彼此距离禁不住拉得更近了一点,结果这一下却有些过於近了,看到那张都快分不出鼻子眼睛的肿脸靠得这麼近,彼此气息都
喷对方面上,江无畔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涌,那股久违的呕意再度降临。
江无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侧头,顿时哇哇哇的狂吐不已。
杜鳞嘖嘖两声,「不是吧?一个吻而已,我都已经不说什麼了,你怎麼还是呕个不停?」言下之意,大有他真没用的感觉。
「滚……呕……呕……」这还不是你害的?
「庄主!」
「大傢伙儿杀了那只妖孽!」
江无畔强忍著噁心,抬起一隻手阻止了猛男们杀人,稍微挥了挥将在场的人都赶出去,偌大的前厅揪剩下他和杜鳞两个人。
好不容易止住了呕吐,脸色惨白的擦拭著嘴唇,冷道:「我不告诉挽秋你就是那个活该杀千刀的人,你就此离开临剑庄,有多远走多远,别让我再看到你。」
杜鳞原本还在看好戏,听到这句话,急道:「江无畔,你想耍赖不成?」
「耍赖」这两个字明显刺激到了某庄主的神经,江无畔喘息了两下,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手不会抽剑将那小子挑了,保持著冷冰冰的状态,道:「你可知,我这样做是救了你无数命?」
就凭这小子写遍以江湖中有名有姓的高手们為主角的 书,杜鳞这廝绝对会被
那些跺跺脚,都能震得江湖抖三抖的侠客们活活分尸!死得连个渣滓都不剩!
「更何况,既然那些书是你写的,我就算毁了,你也不会遭受那麼大的损失……你乱写我的事我还没有跟你算帐,你还好意思过来嚷嚷?」若不是念在那个救命之恩,这小子早就被他的长剑活剐了。
杜鳞眨眨眼,已经被打得眯成一条细缝的眼中泛著泪光,「你……你这不是强词夺理是什麼?虽然那些书是我写的,但因為太抢手的缘故,我也就剩下那麼一套了啊!原本放在我的书房好好的,谁知道你这人突然发什麼神经,将它们都毁了!现在就算我想重新收一套,也没有了……我这个写书的,居然连自己写的书都没有,那还成什麼样子?」
顿了顿,又哭道:「我们一事对一事,你不是之前允诺过我要帮我做一件事麼?难道现在想抵赖?我就知道你这廝外表道貌岸然,实际上却是个无赖……」
江无畔急促喘息了两下,身子都有些摇摇欲坠。
这廝还敢说别人是无赖,天底下没有比杜鳞更加无赖的存在了!
看到江无畔惨白著脸不回答,杜鳞正打算再接再厉,江无畔却在此时闭著眼,似是下了很大决心,道:「快点说,我快点做,随后你速速离开临剑庄!」
杜鳞喜得连连点头,道:「好啊好啊!只要你答应我的事做完,我立刻离开!」
「……」看到他这麼开心,江无畔有些后悔没有坚持到底四不承认了。
一股奇妙的颤慄感从脚底直窜上脊背,让他的脑袋都有一种要命麻痹感……这种感觉,很糟,非常糟……
但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杜鳞喜滋滋的说出他的条件,「那个啥,也没什麼特别的,就是希望你為我写的那些个小说画些插图罢了。」
给 书画插图那是什麼概念?
还不就是有情节的春宫图?
江无畔只觉脑门万雷奔腾,眼前一片晕眩,顿时气得手都开始哆嗦起来。
杜鳞却是说到兴头上,指手画脚道:「两年前,我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你画的人物图,你的画虽然略显粗糙,但胜在活灵活现的动感,还有恰到好处的意境。这就比一般的画者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这样的画,才能将我想要表达出的那种yin mi感充分体现出来,配上我的小说,保证让人看的欲罢不能……」
他说得滔滔不绝,江无畔却气得身躯摇摆,摇摇欲坠,终於等到能踹口气的时候,江无畔对外叫道:「江三,进来把这猪头给我乱刀分尸!」
[发表时间:2008-3-30 16:46:56]
天天爽一回
0 0 [4楼]
第四章 自作孽,不可活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确实是流传千古的至理名言。
就算以前对这句话没什麼感觉,但是现在,却是感触深得不能再深了……事实上如果可以,江无畔寧可他永远都不用亲身体会这句话的真实性,以及残忍性。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衝击著双耳,江无畔手持利剑,正和三五个黑衣人战成一团。
黑衣杀手招式毒辣,配合默契,他确实不知道為什麼,全身无力,就连得意剑技都使得有气无力,顿时险象环生。
「挽秋!」眼角餘光瞥处,丁挽秋一柄长剑左支右絀,眼看就要不敌了。
「韩琪!」另外一名好友,重门二公子韩琪的「薄雾」颤动,身上华贵紫衣凌乱,也是陷入苦战。
「深苇!乌衣!司徒!」剑术十绝中的另三位好友也在苦苦支撑,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黑衣杀手却是杀之不绝,如浪潮汹涌而上,将他们几个围困在其中,左右衝撞,都找不到出口。
「哈哈哈~你们以為还能逃出我们『绝杀』的五指山麼?」黑衣人集体放声怪笑,忽然十几个人同时跳起!一阵剧烈白光闪过,半空中突然出现一个小山高的壮汉黑衣人,狞笑著向目瞪口呆的他们压过来!
搞什麼?这又不是神怪小说……
「啊……嗯……」可是这种泰山压顶般的感觉却是真的,江无畔痛苦挣扎。
压在身上的巨型黑衣人桀桀怪笑著,忽然手一扬,铺天盖地的书册,还有卷轴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