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一搏 出書版by 蛋蛋鼠
  发于:2008年10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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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蘭心腦海裡「轟」的一聲,眼前頓時天旋地轉,她踉蹌著向後跌去,卻跌入洛雪劍溫暖寬厚的胸膛。

  「蘭心,蘭心……」洛雪劍輕聲地呼喚著,痛苦已將他眼中的溫柔剝去,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究竟是對了,還是錯了?

  「……不會的……他不會的……」賀蘭心捂著額頭,喃喃地自語,「他絕……絕對不會這麼說的……」

  洛雪劍微微一怔。賀蘭心的語氣是如此肯定,讓他也不由得起了一絲迷惑。小靈兒的意思若不是如此,難道還有其它的意思麼?

  賀蘭心突然站直了身體,眼睛直直地看著床邊那套百花裝。

  洛雪劍不會騙她,小靈兒也確實這麼說了!但是她可以確定,小靈兒……絕對不是……那個意思!

  賀蘭心抓起那套百花裝。這並不是送給她的,更不是向她表達什麼含意,這是送給洛雪劍的,讓他永遠不可以忘記江靈軒的禮物!

  恍然間,中午時分蘇琴的表情、語言,一點一滴地凝聚起來,賀蘭心恍然間,似乎明白了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有明白。

  江靈軒竟然連蘇琴也拋下,如果不是到了不得不逃避的時候,他是不會這麼做的。連蘇琴也不知道他的離去,小靈兒的心思,又有誰能夠明白?

  「蘭心?」洛雪劍握住了賀蘭心的手,他發現她的手冰得可怕,而臉色更是蒼白如紙。

  賀蘭心垂著頭,她的腦子亂了,她無法思考,不祥的聲音在她的耳畔狂響,而她卻不想聽,她不想知道,不想知道!

  「雪劍……」

  賀蘭心的頭垂得更低,洛雪劍無法看清她的表情,只是靜靜地站在一邊。他也亂了,腦海裡被攪成漿糊一般,他從沒想到竟然會有連他也想不透的事情。

  「小靈兒……和我,你更重視哪一個?」

  賀蘭心從未想到自己也會有問出這句話的一天。那莫名的恐懼在心裡翻湧,她連要珍惜什麼,放棄什麼都無法判斷了。她只想知道洛雪劍會怎麼想,如果他也是這麼想的,她是不是就可以知道該怎麼思考?

  「為什麼這麼問?」洛雪劍微微吃了一驚,「你們對我來說,都非常重要。」

  「如果硬要你選擇呢?哪個更重要?」賀蘭心注視著他,期待著他的回答,但是她也不知道,洛雪劍若回答了,她又該怎麼辦?

  「蘭心,究竟怎麼了?」洛雪劍越發地不解。

  賀蘭心看著他,又仰頭看天。她也不知道。如果讓她選擇,她也是無法選擇的。小靈兒和洛雪劍決鬥之前,她選擇了洛雪劍,因為他的正直、他的善良、他的真铡⑺膫ゴ螅呀涀⑷肓怂纳?

  她和他放棄了生存,只為讓小靈兒未來的人生可以幸福。她從未想過,那樣的選擇,是不是犧牲得太多、放棄得太多?

  「你……你去找小靈兒吧。」賀蘭心頹然地坐倒在床邊。小靈兒為什麼要說那些話?像現在這樣,四個人一起生活著不是很好嗎?

  「蘭心,」洛雪劍伸出手,撫摸著賀蘭心的頭髮,「我也想去找他,問清他的想法。」

  賀蘭心微微一震。洛雪劍坐到了她的身邊,輕輕地歎了口氣。「如果他是認真的,我……」

  「你要放棄我?」賀蘭心冷冷道。

  「我……」洛雪劍緩緩地站起,「我不想放棄,但是……」

  賀蘭心緊咬著唇。

  「……我不希望妳後悔。」

  「比起我……還是小靈兒更重要,對嗎?」賀蘭心站了起來,將那套百花裝狠狠地擲向洛雪劍。洛雪劍吃了一驚,賀蘭心的神情陰沉得可怕。

  「好,你去問清楚,我也不想你後悔。」賀蘭心定定地看著他,「我要回無名島去……我已經很久沒見過爹爹了,如果你要

  找我,就到那裡來找我吧。」

  洛雪劍拿著那套百花裝久久未發一語。他本應該拉住賀蘭心,本應該讓她放下心來,但是……他做不到。他本應該把兩個人的婚事確定了再走,但是他忍不下心。他第一次,傷了一個女孩的心,而且是他一直深愛著的賀蘭心。

  究竟是怎麼了?洛雪劍長歎一聲。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次日淩晨,賀蘭心收拾好了衣物,在她身後站著洛雪劍。洛雪劍一直在沉思,但是手也沒有閑著,將一件厚絨的披風披在了賀蘭心的肩上,兩人久久未發一語。

  賀蘭心回頭看向洛雪劍,在洛雪劍的臉上,顯現的是一種難言的表情。她的目光閃了閃,握住洛雪劍的手。

  「你並沒有懷疑我,對不對?」

  洛雪劍淡淡一笑。他不喜歡懷疑別人,更何況是賀蘭心。

  「你沒有阻止我走……是因為……你心裡放不下,是麼?」

  賀蘭心果真是體貼解人,雖然洛雪劍什麼也沒說,但是她還是察覺了。

  洛雪劍注視著賀蘭心,依舊沉默著。他固然不忍傷害任何一個女孩,但也不能在這麼不清不楚的情況下跟賀蘭心成親。

  他猶豫了,因為求他的人,是他的兄弟,也是他最重要的半身。他愛賀蘭心,但是也愛小靈兒,不論小靈兒那句話真意究竟如何,他不弄個清楚明白,是無法坦然地面對任何人的。

  「如果……如果……一年之後,」賀蘭心緊緊地抿著唇,「你不來找我的話,我會嫁給別人。」

  洛雪劍霍地抬起頭,震驚地看著賀蘭心。賀蘭心披上披風,走出茅屋,她纖細的身影在雪中輕輕顫抖,讓洛雪劍湧起想擁她入懷的衝動。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並沒有伸手。

  賀蘭心沒有回頭,她走向了下山的小道,毅然地、堅定地走著,每一步都那麼的用力,彷佛一個鬆懈她就會垮掉。她走出了洛雪劍的視線,自始至終,都未曾回過頭。

  她知道洛雪劍一直在茅屋前看著她,也知道他內心正在經受著痛苦的煎熬,但是他並沒有追上來。

  賀蘭心在洛雪劍的視線裡消失了。洛雪劍幾次邁出了腳步想追她回來,他知道,只要自己堅持,只要邁出這一步,他和賀

  蘭心就修成正果,恩愛一生。但是他這一步,終究是沒能邁得出去。

  回頭,茅屋的門敞開著,不斷地發出吱吱的聲音,似在向它們的主人告別。床上,那件粉紅色的百花裝,分外刺目顯眼。

  小靈兒從未送過東西給人,更沒有求過人,不單賀蘭心知道,洛雪劍也知道。小靈兒的玩笑如果當真,那便只有兩種解釋,蘇琴自然知道那是哪兩種解釋。賀蘭心雖然不如她聰明,但她決然地否定了一種,那剩下的一種,即使洛雪劍再遲鈍,此時也不可能想不到。

  看著雪峰,看著那漫天飄舞刺目的雪花,洛雪劍的內心沉靜得難以言喻。

  他們都是男人……小靈兒知道,洛雪劍也知道。

  但是他們都偏偏無法決然地斷絕。洛雪劍本可以無視,等小靈兒自己想通了回來,他本可以安撫賀蘭心的心,兩情相融,但是他卻偏偏猶豫了。

  只是一瞬間的猶豫,便註定了他矛盾的選擇。

  賀蘭心的離開,小靈兒的逃走,蘇琴的尋覓,洛雪劍……又將如何呢?

  江蘭洛黑著眼圈,蹲在陳家莊的花園裡,擺弄著一棵棵花草;江別情坐在一塊石頭上休息,身邊坐著江靈軒;小靈兒一直瞪著這對父子。

  也許陳劍心是不想有人來打擾他們,這花園裡的人只有他們兩個。若是他們的仇家知道江別情父子在這裡,他們早就死了。

  江別情像是突然間老了二十年,連拐杖都拄了起來。當早上小靈兒出現在他的面前時,他驚嚇般地坐倒在地上,江蘭洛苦笑著上前將他扶了起來。

  「他是怎麼了?」小靈兒挑了挑眉毛。

  「我爹有點癡呆了。」江蘭洛很快地說著,將江別情扶到一邊的石頭上坐好,然後再活動了一下筋骨,便蹲下來檢查那些花枝。

  小靈兒看了他一眼,走到江別情的面前,彎下腰,直視著對方的眼睛。

  「江老伯,你還認得我是誰不?」小靈兒笑嘻嘻地說。

  江別情眨了眨眼睛,茫然了一會,那神情像是認得,又像是不認得。「他怎麼變成這樣了?」小靈兒回頭對著江蘭洛怒吼。

  「吃錯了東西。」江蘭洛伸手揪出雜草,然後走到江別情的面前,「爹,該你去剪枝了。」

  江別情應了一聲,站了起來,老老實實地接過剪刀,認真地修剪起花枝。江蘭洛拍拍手站了起來,他的眼睛很快地瞟了園中一眼。

  小靈兒一直瞇著眼睛,他注意到江蘭洛的目光停留在一小塊田埔裡。他仔細看了看,那裡種著一種花草,淡黃色的絨毛狀小花,葉片很低,趴伏在地上,並不怎麼起眼。江蘭洛很快地走了過來,在小靈兒的身邊坐下。

  「你就讓你爹一個人幹?」小靈兒皺眉。

  「他年紀大了,多動動身體才好。我還要去配花肥,你休息會吧。」

  江蘭洛拎起了木桶,小靈兒立刻跳了起來。他才不要跟個癡呆老頭在一起!

  「我跟你去。」

  江蘭洛看了他一眼,倒也沒有反對。小靈兒笑嘻嘻地跟在江蘭洛的身後,向著後院走去。當然,他並不知道花肥究竟是什麼味道,如果他知道,就算是用八抬大轎來請他去,他也不會去的。

  江蘭洛挑著桶走在前面,小靈兒緊跟其後,就在後院東繞西繞,他們來到一處僻靜的場所,遠遠地,小靈兒嗅到了奇怪的腐臭味,像是有一大堆垃圾爛在那裡一樣,四處都有蚊蟲在飛。小靈兒立刻停下了腳步。

  「靈兄就在這裡等等便好,前面那糞池,只有小弟習慣得了。」江蘭洛緊了緊手中的麻繩,快步地走過小石橋,小靈兒大皺著眉,捂著鼻子,緊跟在他的身後。

  江蘭洛來到糞池之前從草叢裡摸出一雙手套,戴上口罩,握著舀糞的勺,回頭一看。小靈兒正用恐怖的眼神看著那池糞,不曉得在想什麼。

  「靈兄,請走遠些,莫濺著了。」江蘭洛忍著笑,板著臉道。

  「你敢濺著我……」小靈兒才張口,便覺得一陣作嘔,再也忍不住地掉頭跑過小石橋,指著江蘭洛道:「好小子,敢害你靈大爺!哼,哼……」

  江蘭洛將兩個糞桶裝滿,放下勺,也不理小靈兒在那頭怒吼,逕自挑著糞桶過橋。

  小靈兒一挨著那糞桶,便立刻躲得遠遠的了,雖然他怒火沖天,但是江蘭洛卻已經知道,他對這兩桶糞著實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想起當年兩人鑽到蕭美人宮殿的便槽裡逃亡,江蘭洛的神情轉瞬便黯淡下來。

  「臭死人的小子,你在想什麼?」小靈兒何等精明,江蘭洛的神情有什麼變化,他就算遠遠看著,也看得清清楚楚。

  「我想什麼,靈兄難道不是一清二楚麼?」江蘭洛輕聲道。這糞實在太臭,就算他已經習慣,也覺得難以忍受。

  「你在想什麼,我怎麼知道?」小靈兒捂著鼻子笑道:「你現在就算在心裡把我砍上十刀八刀,我可也拿你沒法子。」

  江蘭洛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靈兄倒是猜對了。小弟正在想,當年靈兄跟我鑽糞坑的時候,倒是肯與小弟同甘共苦的,現在這糞味,靈兄怎的不習慣了?」

  「不習慣,我從來就不習慣。當初若沒有我,你現在恐怕還躺在那糞池裡,被蕭美女拿去澆花。」

  江蘭洛立刻閉上了嘴。小靈兒遠遠地跟著他,突然間覺得有些無聊起來。江蘭洛已經是壞不起來,只能在這陳家大院裡挑糞澆花,那什麼地方才會有有趣的事,讓他忘記不想再記起的選擇?

  小靈兒的眉微微一沉,江蘭洛瞧了他幾眼,逕自走前。他也未想到,一向坐不住的小靈兒也竟然有沉默不語、靜靜思考的時候。

  江蘭洛開始澆花之後,江別情便坐到了小靈兒的身邊,他看來是真的已經把小靈兒給忘記了,還拉著他,指著江蘭洛種的花,一臉莫名的嚮往神情。小靈兒好奇起來,走到那不起眼的花前,回頭看著江別情。

  江別情笑吟吟地點頭。小靈兒正想拔一棵出來瞧瞧,江蘭洛卻跑了過來,一把壓住他的手。

  「靈兄,拔不得。」

  「為何拔不得?」

  「……」江蘭洛垂下頭,沉吟半晌道:「既然靈兄不知我好意,你要拔就拔。」說完,他真的不理小靈兒,繼續去澆他的糞,但是他把兩塊小布卷起,塞到了耳朵裡,卻讓小靈兒看得分外真切。

  真是怪了,真是怪了……小靈兒也摸出兩個紙卷兒把耳朵塞將起來,正想伸手去拔那花,心念卻又一轉,走到江蘭洛的面前。

  「你去拔。」他指了指那花。

  「靈兄自己想消遣,自己拔就好,小弟正忙著,沒空去拔。」江蘭洛當真有些冒火,不看江靈軒,只顧著澆糞,若非小靈兒躲得快,只怕便有幾勺糞招呼到他身上。

  「那到底是什麼?」小靈兒也不生氣,只是好奇。

  「藥草。」江蘭洛淡淡地回答:「靈兄若是吃上一棵,也會長命百歲的。」

  「你何時這麼老實了?」小靈兒心裡暗暗吃驚,表面上卻若無其事地撓了撓後腦勺,「真叫我不習慣。」

  「在靈兄面前,小弟又能隱瞞些什麼?」江蘭洛笑了一笑,「這些藥草本就是我稚募耶敚`兄拔上一棵不要緊,但是若拔上十棵八棵,小弟就要沒飯吃了。靈兄沒有老父要孝敬,小弟卻是有的。」

  小靈兒默然半晌。他轉頭看看江別情,那人本只有四、五十歲,此時看來,卻如六、七十歲般模樣,也許明天,也許後天,不知道哪天就一命歸西,江蘭洛若真是沒半點人性,早就丟下這老頭,躲得遠遠地,何必在這陳家莊裡挑糞養花?

  「你真的會孝敬你爹嗎?別人或許信你,我卻不信。」小靈兒突然瞪著江蘭洛道:「你說你爹是吃錯東西,恐怕那東西就是你給他吃的。」

  江蘭洛放下糞勺,似笑非笑道:「靈兄說得不錯。」

  小靈兒瞪著他道:「你為何連你父親也要害?」

  「他老了,你看不出來嗎?人老了話總是會多些,要求也總是要麻煩些。」江蘭洛也似累得極了。

  「我每天辛苦地挑糞種花,他就在一旁罵我,他對你們的怨氣,全都出在我身上,我就算忍得一天兩天,也忍不了一輩子,沒辦法,我只有想辦法讓他閉嘴。他只要不嘮叨囉嗦,我就算辛苦一點,也是心甘情願。」

  小靈兒哈哈大笑起來。

  「江蘭洛啊江蘭洛,看來你忍耐的功夫果然已經練到家了。」

  江蘭洛眼睛閃電般地從江靈軒的面上飄過,微微一笑道:「靈兄這話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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