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成立的社团,是比你们更迫切需要经费的。”
“审查?哈!那是你们学生会干部的秘密集会吧?”卫靳岭毫不客气的断定道:“还有,足球社可不是
平白跟学生会要求追加预算的,我们是根据规定,因为在校际大赛上为校争光有功,才向学生会申请的
!”
他的道理堂堂正正,气愤的要求也是有依有据,这样看来倒像是莫名删去这笔预算的学生会该反省。
卫靳岭的怒气并没有发错地方,足球社的学长的确是有凭有据的向学生会提出追加预算的申报,因此,
这笔钱本来就该在这个学期拨作足球社用。
学校原本发放的经费经常不够足球社整理场地,在人员的践踏下,人工草皮是要费心去养成和照顾的。
为此,足球社比其他运动社团更加努力团结,才好不容易在群雄之中脱颖而出,拿到足以夸傲的名次。
听了他义愤填膺的怒吼,柳冰雾仍是不改一派平静得教人火大,仿佛他一点也没沾到他愤慨的火星似的
。
最后,简直像是要敷衍了事一般,他只淡淡的道:
“有这种事?看来可能是作业程序上有所疏失,学生会……”
“疏失?”没等他辩解完,卫靳岭毫不客气的打断,“你放屁给谁听呀!你以为我不晓得这是你做的手
脚吗?”
柳冰雾状似意外的挑挑眉,“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还问我为什么!你当我是白痴还是智障?学生会里,能明目张胆违背上一届的决定的还有谁?”
“我并没有暗地做什么你口中所称的手脚,我也不认为我有必要这么做……”
“哈!没有必要吗?”卫靳岭又是一次粗暴的截话,“你说这种话或许骗得了我以外的人,但别忘了,
现在在跟你说话的是我!”
“所以?”
“所以?”卫靳岭装出一副要昏倒的模样,“真亏你还好意思问!前不久声明讨厌我的人是谁?而且你
老是找我麻烦,竟还一副一问三不知的表情!”
“你还不是说过讨厌我?”
“那又怎样?反正彼此彼此。”
“那你还好意思说我?”
“一天到晚耍暗招的人是你可不是我!”
卫靳岭的话,句句狠狠的刺中柳冰雾的要害,灼热的怒气仿佛岩浆似的集中往头顶窜,他也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
“你是因为沈竹语被抢才这样找我麻烦的,你以为我不晓得吗?”
“什么?”
谈话很快就流入小孩子程度的互翻旧帐,柳冰雾原本想理性解决的用心,在自己的失控下化为一缕轻烟
,和卫靳岭怒目相向。
说起来这么做实在很蠢,两个已经上高中的学生,居然站在门口扯开喉咙,像是比嗓门大小一样的争吵
不休。
如果再说到吵架的内容,那更是除了可笑之外,恐怕也很难找到适合的形容词了。
不想继续这种连自己都觉得低程度的争执,柳冰雾深深吸了口气,设法和缓激动的情绪。
“我不会将私人恩怨带到公事上。”
他斩钉截铁的口吻听在卫靳岭耳里,有种刻意挑衅的意味,遑论他刚才还提起自己女朋友被抢的事。
哼,不会才有鬼哩!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曾因他不知吃过多少亏的卫靳岭冷哼一声,对他的个人诚信不予置评。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不会这么做的。”语毕,柳冰雾转过身子准备离开。
虽然口头上说得那么确凿,他却无法蒙骗自己。
他不晓得这算不算是私人恩怨,可是借着公事接近和他交往的女孩然后乘虚而入,已经是不计其数了。
在这次的事件发生之前,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动机,只认为是自己想看这个与他交恶的青梅竹马颓丧愤
怒才横刀夺爱的,然而这个想法却在最近受到挑战。
就算刻意忽视,他也无法否认自己近来的举动是越来越怪异。
看到同学和卫靳岭打打闹闹的模样,胸口会莫名其妙感到发闷,一股难以控制的急躁就涌了上来。
觉得心浮气躁,感到匪夷所思,他讨厌被自己难以捉摸的情绪主宰,更厌恶动不动便失去操控自如的怒
气。
他常常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气什么,发现自己很容易因为小事动怒;惟一的共通点,是这些事都和他讨
厌的卫靳岭有关。
“等一下!你别想就这么把事情带过去。”
看到柳冰雾一副想逃之夭夭的样子,卫靳岭冲上前去抓住他的肩,强迫他留在原地。
被五指紧紧扣住的地方仿佛有热流通过,柳冰雾全身一震。
“还有什么事?”他佯装出若无其事的回过头。
“预算的事呀!不然你以为我闲着没事找你吵架做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我会在学生会上提出,只要你所言属实,该是你们的那一份就会物归原主。”
柳冰雾虽想装着无动于衷的模样,却无法压抑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他祈祷着这不知名的激动能尽快过
去,以免被人发现他的异样。
但显然他的忧虑是多余的,因为手还抓着人家的肩的卫靳岭,一颗心都在总算讨回来的预算上,不但毫
不在乎他话中怀疑他人格的暗示,也压根儿没去注意指掌间传来微乎其微的震颤。
“很好,我就等着你把经费拨给足球社吧!”得到勉强满意的答复后,卫靳岭才点点头、甩开柳冰雾,
头也不回的往自家门走去。
被单独留在两家大门中央的柳冰雾,望着他的背影怔忡一秒钟,才蓦地想起自己出门的目的。
等着要酱油的母亲一定等得不耐烦了,像是强迫似的他,逼使自己移开视线,大步迈向巷口的便利超商
。
哼,只不过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才答应他要再度复查的,他还是很讨厌这个总和自己针锋相对的邻居,也
恨不得能搞到他拿不到预算!
然而,肩头上残留着掌心的余热,那烙铁似的高温,仿佛会在肌肤上印下刻痕似的,久久留在肌肤里不
散……
* * *
在隔周的星期一中午,卫靳岭就从足球社经理口中得知学生会已将属于他们的那笔预算全数归还了;而
对于学生会摆的乌龙,副会长暨全体学生会干部致上最深的歉意,并保证类似的事件不会再发生。
“算了,事情能有圆满的解决就好。”
听了足球社经理转述学生会副会长的话后,卫靳岭耸耸肩,知道他要是再计较,就正中柳冰雾的下怀。
副会长暨全体学生会干部?
很明显的,柳冰雾那小子并不包括在内。
当然啦,要不是他上星期五傍晚不顾一切的找他大吵大闹的话,他会把足球社该得的预算这么轻易还给
他?
反正既然该有的经费有着落了,他就不大在意堂堂学生会会长对自己的疏失没有任何表示。
午间的练习之后,卫靳岭解散一票已经忍不住大喊吃不消的队员,看着他们东倒西歪的凄惨模样,他不
由得担心起明年初的比赛怎么办?毕竟,基础体力可是致胜的重要关键之一呢。
反手拭去额角冒出的汗水,他迈开丝毫没有疲惫感的双脚,轻快的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炎炎秋日,想避开咬在皮肤上的烈阳,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到既有冷气伺候、又有沙发可睡的图书馆了。
为了早一步脱离烈日肆虐的魔掌,他取道一条近路。
一般而言,从操场到图书馆的路程本应绕经实验大楼、喷水池草坪、家政课教室和两个中庭的,但不想
在这么炎热的天气下多待一秒的卫靳岭,穿过大楼中间的狭窄缝隙,一举进攻到中庭。
学校共有五个中庭,他闯入的是人最少、也最隐密的那一个。
这里并不算是人烟罕至,只是勤劳多走几步路的学生不多,因此被花花草草遮掩住的几个长凳,俨若成
为独立的秘密天地。
听到有人交谈的声响从右手边传了过来,卫靳岭原想避开以免打扰他人隐私,直到他发现那声音熟悉到
让人怨恨的地步。
“你……是说真的?”
草丛间,沈竹语微细的问话隐隐约约传了出来。
“是的,我想你也大约了解。”
是柳冰雾那教人恨得牙痒痒的沉声回答!
本想一走了之的意愿,现在让他留了下来,是好奇也是愤恨的心情,使他明知不该却忍不住偷窥。
“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听不大清楚沈竹语的轻问,想知道他们在谈什么的冲动,催促着卫靳岭更往前一步,靠在比人略高的树
丛边。
他瞥见正巧面向自己的柳冰雾抬起头来,想躲时已经太慢。
发现他的存在,自然也让柳冰雾讶异不已,卫靳岭发誓自己看到他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愕,接着是种恶
意的嘲弄。
在他困惑他为何没起身揭发他偷窥的恶行时,接下来在眼前展开的情景几乎让卫靳岭起了滔天大怒。
柳冰雾的唇畔泛起一抹只有他才了解其用意的笑容,不发一言的以双手捧起背对着他的沈竹语的脸庞,
轻轻靠了上去。
四周一片寂静无声,他们在做什么不言而明,卫靳岭顿觉眼冒金星,仿佛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的脸上失去血色,神情惨白的瞪着也睁眼回看自己的柳冰雾。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这个让卫靳岭红了眼的接吻持续了十几秒,他恨极他眼中那抹胜利者的笑
容了!
宣示自己是胜者而对方是败将的眼神,笔直射向卫靳岭,宛如挑衅般的骄傲,毫不避讳的向他挑战。
握紧双拳抑制住想上前的冲动,卫靳岭合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后,间不容发的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
地”。
任谁都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正面和柳冰雾冲突,只可能落得被讪笑的下场。
* * *
下午第三堂课,借着跟音乐老师硬借来的时间,全班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十一月初的校庆。
一脸无可奈何却又忍不住偷笑的教师,有趣的看着这群因为意见不合而爆出不少搞笑对话的可爱学生。
班长与副班长在讲台上走来走去,希望能从这群没啥路用的智囊团的脑袋中挤出一个好点子,提供在校
庆上使用。
“做鬼屋好了!”一位同学兴致高昂的提议,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十一月还很热,正好消消暑。”
“可是要做出成功的鬼屋又不是我们能力所及,随便弄弄,最后一定会落个不三不四的下场;你看历届
以来,有哪个班级的鬼屋是成功的?”另一个女同学立刻提出反对的意见,顺道加上无法辩驳的佐证。
“那卖吃的好了,这个绝对没问题。”又一个学生举手大喊。
“但是这个好麻烦喔,去年我们班就是卖吃的,一开始就弄得一团乱,结果更是不用说了;除非有人提
供现成的,不然还是别做的好。”
“丢水球怎么样?就是那种以人当靶,让人泄愤的那种。”
“被抽到的人不是很倒霉?还是换一个比较好。”
全班七嘴八舌的提供各式各样的建议,但到目前为止,似乎没有一样能博得全班一致的同意成为定案。
“我有个提案。”
忽然间,在这一片杂乱无章的嘈杂之语中,出现一道特别突出的声音,瞬间吸引了全班的注意力。
吵吵闹闹的争执声顿时逸去,班上四十一个学生加上老师的目光,皆投注在那位不仅高举着手,还走到
讲台边的女同学身上。
以自信十足的眼神环顾教室一圈,她有信心自己出的主意绝对会获得绝大多数人的支持。
“我们来做吃茶店!”
原本屏息以待的同学们,对这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提议立刻给予嘘声。
“什么嘛!那有什么特殊的?”
“不就是平常喝喝茶的地方吗?”
“你们先听我说完好不好?”她马上予以反击,“我说的当然不是一般的吃茶店啊,我想说的是我们可
以好好利用班上有的‘资源’。”
“资源?”
“对。”她点点头,视线毫无预警的射向卫靳岭,然后是柳冰雾。
这一看,除了两个当事人之外,全班同学皆会心的发出了喔的声音。
“什么?你们干嘛这样看我?”卫靳岭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也想不通全班一同发出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柳冰雾也有着相同的疑问,只是他先以相当镇定的眼神冷静观察后续。
“卫靳岭是不用说,一定会参加班上的活动。”站在讲台上的班长似乎已将这个提议当作定案,问也不
问卫靳岭的意见径自说着,“只是,柳冰雾是学生会会长,要他参与这个活动,大概有些困难。”
身为学生会的干部有毋需参与校庆时班上活动的特权,因为在那天,所有的学生会干部都得为校内大事
小事奔走繁忙,实在很难腾出时间为班上尽一份心力。
“等一下!你们究竟在说啥?”仍旧是对全班讨论中的主题摸不着头绪,卫靳岭忍不住举手发问。
“当然是打算在校庆时举办的班上活动呀!既然决定是吃茶店了,那首席Host就是你跟柳冰雾啦!”
诚如先前她所言的“资源”,从他们入学以来,柳冰雾和卫靳岭即是全校公认的两大帅哥,而在二年级
的分班后,全校的女孩子都很嫉妒他们班上的女生,尤其是同身为二年级的女性同胞,更是经常对这班
的女孩子投以既羡又妒的目光。
温文儒雅有如画中走出来的王子殿下,和耀眼夺目并富有朝气的阳光少年同为一班的事实,常常教路过
他们教室的女孩子不由自主放慢脚步,想多看一眼全校女生心目中的偶像。
对自己的外貌有着相当的自信但不至于自负的卫靳岭,大致已猜到同学们眼中闪闪发光的眼神的意义。
“你是叫我做牛郎?”想来想去,同学口中的涵义都是如此。
“什么牛郎?说得那么难听。”
“不然你是什么意思?”
“只是要你尽力招揽女性顾客而已,又没要你卖身,怎么能算是牛郎?”
“意思还不是半斤八两。”他喃喃说道。
“你只要负责用这张脸去把女孩子骗进来,剩下的就是我们的事了。”她充满自信的滔滔道:“只要有
你跟柳冰雾出面,吃茶店的生意肯定是高朋满座的。”
即使他大喊不愿意,还是没人会把他该有的人权看在眼里吧?了解到这一点,卫靳岭只能无奈的叹了口
气,默默接受全班同学的决定。
“那剩下的问题……”这边获得解决,班长立刻将矛头指向下一个,而此人自然是话题中心的另一个人
柳冰雾,“校庆的时候,学生会会很忙,所以我们也不能勉强你参加,更何况届时说不定光是活动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