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殿下 李葳
  发于:2008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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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起,你便是我的属下了!」范姜天祐微笑著说。
这是游和平顿时从天堂掉进地狱的一刻。
宛如六年前的噩梦再现,他竟又陷入千辛万苦想逃离的苦难中,
没错,姓范的根本是噩梦的化身,只要一扯上关系绝对没好事!
世事难料?才怪!
他已可想见,快乐两字离他越来越遥远了......


楔子
仰躺在床上呼呼酣睡的少年,一张介于稚嫩与成熟间的脸蛋,游走于暧昧性别区间。女性优雅的线条,男人强悍的轮廓,两者不可思议地维持在巧妙平衡,雕塑出极致的魔幻魅力。
另一方面,伫立在床畔叹息著的少年,温柔的黑眼又圆大、又灿亮,眼角边一颗爱哭黑痣不是软弱的证明,而是他天生感性的象征。至于他线条刚毅纯朴的面容,则已经强先一步跨越年少期,渐渐有了青年的相貌。就如同少年显眼的身高般,在这短短三年间已急速地成长,超越了同龄少年。
「真是的,明明是你找人家来家里读书的,怎么自己在那儿呼呼大睡。」
该叫醒他吗?或许不要吵醒他会比较好吧?
总是深思熟虑的忠厚少年,犹豫不决地站在那儿看了将近五分钟。好不容易他终于下定决心──还是别吵他好了。
毕竟要面对考试的人,是自己而不是他。
成绩优秀的他,早早就通过了大学推甄,有资格高枕无忧地提前放暑假、等著毕业典礼,却因为放心不下自己的成绩,说:「你家里的环境根本不适合读书,到我家来吧,我陪你一起念!」
少年很感激他善意的提醒啦,不过......
唉,你睡得那么香甜,是存心想呕我这个一天睡不到六小时的准考生吗?你该不是特别叫我来你家,看你睡觉的吧?殿下!
早知道浪费个把钟头、换了两班公交车到他家,等著自己的会是这幅「睡美男」图,还真是不来也罢。
这样子看,会以为睡在那儿的是天使。
但,天知、我知、大家知,很多时候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这个恶魔并非坏事做绝、令人恨得想杀掉他的那一种;而是让人气到快没命、偏又拿他没辄,恨得牙痒、又好笑到肚子疼的这一种。谁教他的个性太过强烈,因此认识他的人,不是非常喜欢他到崇拜的地步,就是非常讨厌他到无法自拔的程度。
少年不幸地属于前者。
......以前还说我绝对不会喜欢上这家伙呢,谁知道人心变化莫测,现在帮他跑腿、打杂、做保镖或做成出气筒,我竟会觉得高兴,觉得能为他做点什么真好。
上回被班上男同学骂说「游和平,你有被虐狂啊?他那么欺负你,你干麻还是事事都那么护著那家伙?」时,自己不自觉就回答说:「真巧,我也这么认为。」
我看我已经被这个混世大魔王给下了蛊,永世不得翻身了。
可恶,看他睡得这么熟,真想掐掐他的脖子泄愤!
少年迟疑两秒,最后决定意思、意思地在他高挺的鼻头上轻弹一下。难得有这机会可以对他恶作剧,如果对方是清醒的,反过来被整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一、二、三,我弹!
「唔......」与周公论战中的人儿,皱了皱眉头,翻身转为趴睡。
吓!一步跳开,少年抚著胸口,心脏扑通扑通跳。还以为自己会当场被捉包呢!谢谢上天的保佑,他没被吵醒。
蓦地,一大片莹白的肌肤闯入眼光余角。
曾几何时,覆盖在他身上的薄被,被贪凉的他一脚踢开,那具打著赤膊,没啥蔽体之物的半裸身躯、修长四肢,随意而豪放地摊在前方。
少年猛吞了口口水,慢慢地从白磁光裸的被不往下看。一道呈现美丽弧度的椎线隐没在棉质运动短裤里,而由隆起的臀丘伸出两条笔直纤长的腿。带有罪恶感的视线,明知不可以,依然按捺不住血气方刚的诱惑,直探往腿缝间......
理智少年抵抗欲望,欲望要少年踹飞理智,双方激烈地在少年年轻气盛的身体里互争。终究,和往常一样,少年勉强找回了没被精虫蚀光的大脑,撇开不纯正的念头,捡起地上的薄被,准备帮他盖回去。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少年第一次为抵抗恶魔邪恶的引诱所苦的。
某次,「殿下」借了卷A片给他。
少年怎么看都觉得那A片中女主角的容貌神似某人,可是他不想承认,于是告诉自己是想太多了。哪知道,当晚他旋即作了场春梦。梦中召唤著他的,不是丰满尤物的A片女主角,而是万恶的根源──绰号「殿下」,本名「范姜天祐」的他!!
我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啊?少年不只一次这样扪心自问。
他实在无法原谅自己在梦中对好友做的「好事」。可是梦是不听使唤也不受控制的,它总是说来就来,恣意编织著荒诞不经的情节。逐渐的,少年也了解到,这些狂野的梦,并非出于意外,而是其来有自。
因为自己的双眼总是不自觉地追著他的身影。
他的一颦一笑、一怒一嘲,有牵动自己万千细胞的力量。
喜欢、喜欢、喜欢......每个细胞不断地这么诉说著,狂炽而毫无理性可言。
唉。揪著薄被,少年牢牢盯著柔软发梢覆盖的后脑勺,轻声地对趴睡的好友说:「不要再踢掉这条被子了,殿下。算是我拜托你,放我可怜的理智一条生路走吧。」
抖开被子,他弯下腰。
「嗯......」
哪知道睡觉不好好睡的少年,像是存心与他作对似的,一个翻身,仰躺。
手一松,薄被稍然边上落著的暗影。
微分的唇中隐约可见的软热殷舌。
优美颈项下方漂亮锁骨。
贪婪吞噬著全副注意力的调皮珠樱小突,跟著缓缓起伏的惹火裸胸,忽上升、忽下降地微颤。
在这措手不及闪躲的性感画面前,少年的理性只有狼狈投降的分。
......给我消下去!你、你升什么旗?!在人家的屋檐底下,不低头不行,这是做人的基本到哩!我命令你,快消下去!
奈何下腹血脉偾张的诚实生理反应,和过去不同,相当「顽强」、「坚硬」。这回恐怕念了九九乘法一百遍,也不会自动消失了,少年的双手压在双腿间,左顾右盼,透著绝望的黑眼焦急地找著适合的地方......
有了!有个跟这卧室相连的小起居间,只要把雾砂玻璃拉门关起来,就不怕被人撞见了。
这方案绝对比自己扭扭捏捏地走出这房间,再越过其他范姜家人的房间,到走廊底端的厕所去,要保险多了。
对不起了,殿下。得借你的起居间一用,还有,请你在十分钟内,可千万别醒。
对著床的方向双手合十,少年求完了,迅速地把门关上。
卫生纸,OK!窗帘,OK!门,OK!呼。
手指伸入裤腰,少年闭上双眼,在脑海的记忆中搜索出方才的片段,按下倒转与重播。
哈啊、哈啊、哈啊......嗯......嗯嗯嗯......
过于陶醉在自编自导的滋味中的少年,没听到致命的脚步声接近,手掌摩擦生熟的节奏正逐步加温中。
「......是谁在那边?和平,是你吗?」拉门哗地一声敞开。
「哈啊......殿下......」手握著犯罪证据,少年猛地倒抽口气,仓皇转头。「殿──下?!」
「你之前有在叫我吗?」揉著惺忪的眼,还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白皙美少年,纳闷地说:「你干么看我像看到鬼......」
「你在自慰?」不避讳地直言。
泪花在少年的眼眶中打转。
「呃......那你喊我的名字,难道是......」
少年全身都僵直了。答案呼之欲出。
搔了搔脑袋,白皙美少年叹了口气。「我是该出去的好,还是留下来的好啊?」
留、留下来?你想干麻?少年本就圆圆的大眼,此刻更是圆凸。
心有灵犀地,美少年微笑地走过来说:「人家不是说假不敌真吗?既然我本人都在这儿,你干麻屈就想像呢?你总不会想告诉我,你宁可自摸也不想胡牌吧?」
遍人的!这种是怎么可能发生?少年迟迟不敢表白,担心的就是东窗事发的那天,自己会被他列入「拒绝往来户」,但......但......
「你不会觉得我很变态吗?殿下。」望著他清澈的眼,寻找真相。
「唉,男人自慰一下就要被称之为变态的话,全世界就有一半的变态在呼吸了。」
「可是你不介意我拿你当......」
一笑。「你以为我眼睛长假的吗?我老早就注意到你喜欢我了。你喜欢我,对吧?」
红著脸,少年耿直地点了点头。
「那么,喜欢一个人进而对他产生欲望,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有哪里不对吗?我一直在等你采取行动,只是你好像都没注意到一件事。」皱皱眉。
「咦?」
美少年主动圈住了他的脖子,含笑地说:「我也非常喜欢你阿,和平。全世界只有你能凌驾我对吉伯的爱。」
吉伯?少年还不及发问,初吻就这样被夺走了。
美少年的字典哩,没有煞车这两个字。
既然两情相悦、既然相互都渴望著对方,那么水到渠成地直奔三垒也不奇怪。
笨拙而没有技巧地啃咬著对方,缺乏经验不要紧,共同摸索著怎样做才能取悦另一半也是种乐趣。
他们忽儿像打架般,争相在彼此身上留下痕迹;转眼又像两条锦蛇在床上交缠扭动、摩擦,为了感受另一人全身的温度而紧紧重叠。
「真的没问题吗?」
只有在挑战最后的关卡时,天性体贴的少年犹豫了一下。
「我想还不至于死人,你上吧。」
唉唉,浪漫的情调差点毁在口无遮拦的情人手上。但少年快速地重振旗鼓,亲吻了他红艳的唇,挺进──
「哈啊......啊......」
少年知道自己不再需要幻想美梦成真的一日,因为他现在已经将这把热得不可思议的火焰,宝贝无比地握在手心中。
希望它永远不会熄灭!

1
在简陋的水泥地上,立著一块人形木牌。天空降下的绵绵细雨多少影响了视线,但是站在靶场遮雨屋檐下的高大男人,眯起一双炯亮黑眸,将枪口对准著靶心,「砰!砰!砰!」地连发了三颗子弹,厚烈的烟硝味瞬间笼罩了他。
靶纸上的弹痕,有两个正中靶心,而第三个......
「可惜、可惜,最后的一枪偏离了。」
听到这句评论,游和平转过头。刚进入练靶场的矮胖男人,是在信一分局的首长──侦查队张队长。挂著弥勒笑容的他,年近半百,在队上与分局里,都深受属下的信赖,和平也不例外。
「张队长,你也来练靶吗?」
哈哈地拍拍自己的肚皮,资深老警自嘲地说:「开玩笑,以我这把年纪的反应能力,如果真遇到惯于用枪的凶神恶煞,在我拔枪警告他之前,就已经先被别人给解决掉了,练也没用。」
既然这样,首长会特地跑到这儿来的理由,就只有一个了吧?
「您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案子要出动?」
「不、不,没有案子。我是来通知你一声,你的调动已经确定了,明天开始就要到新单位报到。」
来到身高一米八七的和平身边,个儿只及他肩膀的老队长,微笑地搭著他的肩,感慨地拍了拍。
「游巡官,这一年真是辛苦你了。虽然我很舍不得让你这个好帮手离开,不过不能以这么自私的理由,就阻拦你向上发展。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唷!到了新单位,也要好好干,知道吗?」
捧公家饭碗,被调动到哪里都由不得自己作主。
从警大毕业、特考通过、初次分配......这两年多的时间内,游和平已经被调职过五、六次,信一分局算是待得最久的了。还来不及感伤「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前,另一个更现实的问题,立刻占领了他的思绪。
「呃......队长,这次我被调到哪里了?」
抠抠下巴,老队长忽然顾左右而言他地说:「我记得你的射击成绩一向不错,今天却有点小凸槌,希望你在现场时不要出这种状况才好。」
「队长,您别再吊我胃口了。我该不会被调到中南部去了吧?」一遇到苗头不对,首长脚底抹油的速度之快,游和平早有见识,他拒绝被移转话题,持续追问道。
「唉呀,我怎么会对你做这么残酷的事呢!你想太多了。详情你自己问局长吧!」老队长打哈哈,先发制人地说:「话我已经带到了,我还有些公文没写完,先走喽!」
「队长!」
不愧是绰号泥鳅的队长,在关键时刻总是溜得快。游和平心里已有防备,竟还是让他给溜了。重新站在标靶前方,试图重拾原有的专注力,奈何脑子里塞满了「调职」两字,让他根本无法定下心来。
算算到目前为止,自己从日常巡逻的工作到负责户政、捉外劳、查八大行业等等,已经积累了不少工作经验。但他离自己最向往的刑事侦查体系,始终还差那么一步远,迟迟未能配到他想去的单位。
选择警察这份工作,十个人可能就有十种不同的理由。
有的可能看上稳定的公家饭、可能想要将它当成考司法官的跳板,又或者只因为凑巧考上了警校,便理所当然、顺理成章地做一名警察。
反观和平自己的理由,则是最单纯与老套的一种。
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有一回在住家附近,看到了两名巡逻的警察在追捕一名飞车抢劫的犯人,并替被抢的老婆婆取回她的皮包。警察们不惧歹徒手上晃动著刀子,英勇上前制伏对方的行径,使得年幼的他,心中开始对「警察」两字产生了无限向往与憧憬。
哪怕长大后明白了光靠「理想」与「正义感」来看待这份工作,未免过于天真,可他还是无法放弃成为一名铲凶除恶的正义使者的梦想,因而毅然决然地报考警大。
不管社会上对警察的评价是否年年降低;不管在众人观感中,这份工作是否吃力又不讨好;不管犯罪率是否正在节节攀升,使得警察的工作量也年年遽增,倘使没有人肯从事警察这份工作,那社会秩序要交给谁来维持?
......舍我其谁。
所以胸中怀抱浪漫英雄梦的他,对于别人认为是好差事的内勤业务反而兴趣不大,一直企盼著能早点转调刑警,能够侦办案子,好大展身手,站在最前线与歹徒正面对决、交锋。
是说,照队长「有口难言」的样子推断,他的期望说不定又要再次落空了......唉,他不会一辈子都在做内勤业务吧?他沮丧地垂下肩膀。
半晌后,和平摇摇头。
不。不行、不行!假如受了这点小挫折就对工作失去热情,未来又怎能成为一名好侦查员呢?打起精神,重新执起手中的制式手枪,游和平挥别杂绪,再次挑战自己的射击纪录。
练习了将近三十分钟,记录版上的成绩提高到令和平满意的程度后,他才回所属分局。几名年青的交通课女警一瞧见他,立即一拥而上地包围住他。
「游巡官,听说你要转调了,真的吗?」小鸟依人型的可爱女警,问。
这类消息总是传得特别快,和平不讶异大家已经知道了。
「是啊。」
「那,你要转到哪里啊?」口气颇为失望的是另一名丰满型的女警。
「这我也还不清楚。」
礼貌地回答完之后,和平本想往自己的座位走回去,怎知又有一名戴眼镜的年长大姊头型女警大刺刺地挡住他的去路。
「你这样很没意思耶,游巡官!你该不会想趁著调职,就跷掉上回欠我们的一顿饭吧?」双手插著腰,女警扬扬下颚道:「我们家的阿雅与萍萍可从没忘记这件事,还在等你拿出时间呢!你若想耍赖,上次你超速的事,我可要铁面无私地办喽!」
和平啼笑皆非地抠抠脑袋。
「上次」是指自己为了赶送一份公文,结果一没留神,在速限的道路上不慎开到了,而凑巧被她们从超速照片中揪了出来一事。一般情况下,公务车多少都会得到「宽待」,谁知女警们竟拿这件事大作文章,要和平请客......唉,他还宁可缴罚单。
不是他小气,在乎请她们吃一顿的花费可能会远高于缴超速罚款,而是他不喜欢为了这种理由请人吃饭。请客应该是为了庆祝、为了交流情感,为了罚单而请吃饭,感觉一是不正当、二是很没意思。偏偏不擅长拒绝的他,也不懂怎样婉拒她们的「善意」而不会伤了同侪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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