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去救周惟,他本不该牵扯进来,是我们梁家欠他的,这里有你老子顶着”梁戚对着梁淮安大喊道。
梁淮安看了看梁戚又看了看周惟,此时他已经危在旦夕。
梁淮安咬牙,捡起地上自己掉落的银枪,急跑两步一个跳跃,跳入那些士兵的包围圈中,将他们刺过来的武器一个大旋转通通挑飞。
最里一圈的士兵被梁淮安银枪扫到,全都被逼退。
此时霸刀看了梁淮安一眼,嘴角恶劣的看向梁戚,一刀刀劈在梁戚抵挡的刀面上。
“只有你一个人,你顶住?你觉得你顶得住吗?”霸刀力量越来越重。
梁戚被逼得不断往后退去,手中的刀被砍得出现了些微的裂痕。
但他不敢出声,他怕自己会影响儿子,便自己咬着牙坚持。
“碰!碰!碰!”双刀叠加着,每次挥下都砍在相同的地方。
“啪!”梁戚手中的刀断裂了。
在梁戚还未反应过来时,一柄刀便刺入梁戚的胸口。
梁戚身形一顿,胸口鲜血上涌,嘴里一口血吐出来,混合着暗红色的内脏。
霸刀将自己的武器从梁戚胸口抽了出去,对着梁戚呲着牙笑了笑“你挡不住的”
“碰!”梁戚身体支撑不住的跪了下去。
梁淮隔着大军看见了梁戚跪下去的身影。
“爹!”梁淮安大吼一声,便想往梁戚方向跑。
“走!”梁戚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脸上的肌肉因太过用力而痉挛着。
梁戚血红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梁淮安,他也幻想过带着妻儿到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他们一家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在给儿子娶上一位不是那么温柔却很爱儿子的媳妇,在给梁家添一个大胖小子,他这次一定不在教孙子习武了,他们一家远离朝堂上的是是非非。
他老了就就躺在椅子上抱自己的孙子,给他们讲述自己的戎马生涯,还要告诫他们不可入仕。
“爹!”梁淮安的吼声将梁戚几近涣散的眼瞳叫了回来。
“走啊!”梁戚见霸刀向梁淮安走去,他连忙抱住霸刀的腿,不让他挪动分毫。
霸刀低头看了看梁戚,便举起手中的刀挥下。
血从脖子处喷洒出来,霸刀将梁戚头砍了下来。
没有脖子承载的头颅,咕噜咕噜在地上滚了俩圈便停了下来。
梁淮安浑身血液凝固,他死死的盯着被砍下来的头颅,他甚至都忘了愤怒。
四周的士兵见梁淮安没动,便趁机偷袭。
“躲开!”周惟推了梁淮安一把,自己却被刺穿了下腹。
“呃!”剧痛袭来,周惟拼命忍住即将要溢出口的□□,他不想梁淮安在为他分心。
梁淮安却发疯了,他红着眼眶,手握银枪,不顾自己有伤在身,一越而起,银枪便直接将刺中周惟那个士兵钉在地上。
抽出银枪,又将目标换到下一人身上,无数的残肢伴随着鲜血挥洒在空中。
霸刀没有梁戚牵制,他看着梁淮安,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昨夜未将梁淮安杀了,他一直有些遗憾,今日算是补全了。
然而霸刀还未走进,便出现了五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巳时姐,快看看少主”亥时大吼着,他与长风对上,他根本打不过,每次只能凭借鬼魅的身法勉强躲过长风挥过来的刀。
虽然他感觉到长风似乎还未尽全力,对他手下留情了。
巳时赶到周惟身边,此时周惟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呈现半昏迷的状态。
“巳时带少主走,我们拖住他们”午时带着四人对上霸刀。
五个人对上一个人,他们竟然感觉到了吃力。
霸刀招数太重,平常人根本接不住,午时自己都算很注重招式力道的,但对上霸刀,他也觉得那力道如同欲将他骨头镇碎一般。
就在这时,马匹嘶鸣声响起。
周惟原本已经半昏迷状态,一听到这个声音便瞬间醒了过来。
他记得这个声音,是那匹他从城内骑出来的马,是让梁淮安他娘骑走了,现在为何出现在这里?
四十一章
周惟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原本已经离开的蒋瞬华去而复返。
“别过来!”周惟大喊一声,然而腹腔震动牵扯到伤口,使他这吼声并没多响。
蒋瞬华一回来便看见儿子发疯似的杀着周围的士兵。
而她的丈夫,那个说要带她一起逃出去的人,现在却没有了头只剩下一具尸体跪趴在雪地里。
蒋瞬华睁大眼睛嘴唇微微颤动,她几次长嘴,喉咙里却只发出咕噜咕噜的声。
她骑着马往梁戚方向跑去。
连路过发疯的儿子时她都没施舍一丝眼神。
“别去”周惟伸手想拦蒋瞬华,他想说梁淮安他已经失去了一个亲人了,他不能在失去一个,他会崩溃的,然而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
他被寅时抱起来,四周的景物快速到退,他看着蒋瞬华不顾一切的奔向梁戚。
马跑得太快,蒋瞬华一个不稳滚下了马背。
然而她却跪趴着也要移动到梁戚身边。
她将梁戚的头抱在怀里,自己眨着眼,干涩的眼睛流不出一滴泪,可心中如同万箭穿心的痛却一点未减少。
“夫君今生缘浅只能到此,能做你夫人是我之荣幸,今生不悔来生在续!”蒋瞬华捡起梁戚断裂的刀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大量的血涌了出来与地上的血很快融为一体,蒋瞬华倒在地上移动着,将梁戚的尸体用尽全力扳开,自己则躺进了梁戚的怀里,她抱着梁戚的头,缓缓的闭上眼睛。
周惟已经不敢去看梁淮安,一天之内失去双亲,周惟害怕看见崩溃的梁淮安,更害怕梁淮安失去活下去的欲望。
周慕阳此时在山顶上静静看着城门口那一幕,在他身后影一推着轮椅,等待周慕阳吩咐。
“还不错!计划开始进行吧!”周慕阳微微一笑。
他一见到周惟时,心中便起了一个能推翻现今朝堂的计划。
他让周惟去找太后,便是让他们现在这个皇帝知道还有一个威胁他帝位之人流落在外,将周宴紧盯着自己的目光转移出去,方便实施自己的计划。
周慕阳这么多年也知道太后在外培养暗卫,若太后将暗卫都给了周惟,也能保住他性命。
周慕阳计算着每一步,如今都一一实现。
现在就只需要联合众官员将周宴推翻。
周宴这些年当政,被降职流放的官员可不少,很多清廉的官员,如今要么心冷辞官回乡,要么已经被害,推翻朝政的罪名周慕阳更是随便找。
可是要联合大臣周慕阳最需要的便是时间,一直以来周宴都盯他盯得紧,周慕阳并没有下手的机会,直到看到周惟,他便知道机会来了。
“山顶风大,有些冷,我们回去吧!”既然唱戏的都已经散场了,那他这个看戏的也不好在留下。
影一应是后推着周慕阳缓缓的离开了。
汪虞在听闻梁戚已死的消息后便不顾形象的从丞相府跑了出来。
汪珏追在自己父亲后面,大喊着“父亲你慢点,梁戚和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你着急什么?”
汪虞充耳不闻,他其实并不是觉得哀伤,他只是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梁戚这人汪虞其实不算了解,可他知道梁戚对大周从没有过二心,在边境兢兢业业守了大周十年,最后换来这样的结局,而自己呢?为了大周殚精竭虑了十五年,自己的结局又是什么呢?
等汪虞赶到城门时,已经有人在收拾战场了,他看着梁戚夫妇的尸体抱在一起,并没有人去管。
地上的血已经开始变得粘稠,虫蚁缓缓的爬到尸体上耀武扬威,仿佛在宣誓它的主权。
汪虞慢慢蹲下去将那虫蚁拍开,梁戚的尸体没有头,头在蒋瞬华怀里,那头颅双眼至死还大睁着。
汪虞有些不忍,便伸手覆在眸上将那眼睛闭上。
汪珏追过来时,看着如此惨烈的现场,直接便吐了出来。
汪虞看了汪珏一眼,第一次觉得这个儿子太弱了,从小被自己保护,连面对尸体的能力都没有,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这些年的教育都是失败的?
汪虞有回家便准备辞官。
汪虞走在入皇宫的路上,手里紧握着辞官的折子,看着微微阴沉的头叹一口气道“这京都怕是要变天了”
汪虞不想趟这浑水,他便趁还未出现变故时提前离去,他怕自己会被搅进漩涡中心,那时在想离开,便是深陷泥潭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
而面对汪虞的辞官汪珏却并不想走。
汪虞无奈的看着自己这个从小娇宠长大的儿子,自己已经管不住他了,那便只能放手,不吃些苦头,他永远长不大。
汪虞现在庆幸着汪珏官小,在京都这个地方起不到什么作用,最后应该能保住一条命。
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女儿,还怀着身孕,也不知道在这场争斗中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命。
汪虞为此特意拜托自己官场上的好友多多看顾自己的女儿。
小娴妃望着汪虞远去的方向有些走神,她无意识的抚摸着自己肚子,希望变故来得晚一些,至少等她将孩子生下来。
周惟被巳时他们带到了一个破旧的庙里。
梁淮安也被带到了这个地方,只不过是晕厥状态下被带过来的。
周惟醒后一眼便看见了躺在自己身边的梁淮安。
他刚想一动便感觉到伤口被扯了一下,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公子巳时姐姐说你不能动,你的伤口很深,在加上失血过多,整个人很是虚弱。
亥时萌萌的小奶音突然出现在周惟耳后,吓得周惟一哆嗦。
“其他人呢?”周惟望了一眼四周,这里除了他们三个没有人了。
“子时哥哥为了拖住那个拿双刀的坏人自己留下一个人对他,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巳时姐姐带着其他人赶回皇宫了”亥时扳着手指算了算。
“嗯!还剩下医术最好的辰时,只是他现在出去了,说要给你们找些吃的”
“他们都走了,那你怎么留下了?”面对小孩子,周惟总是很温柔,他摸了摸亥时的头问道。
说到这里亥时突然委屈了,眼睛里包裹着泪花,嘴巴一扁说道“他们把我忘记了”
周惟一噎,啊!这……该怎么安慰好呢?
他想起亥时总爱隐藏在黑暗里,若不是他自己主动出现,还真不好找,他是夸亥时隐藏得好呢?还是该安慰他隐藏得太好?
“没事没事!那亥时就跟着哥哥好不好?”周惟挣扎了半天,还是安慰道。
亥时果然是个孩子,一被安慰的立马好了,他收了泪花朝着周惟点点头。
等辰回来后,他手里提着一袋馒头,他一进破庙便看见亥时抱着周惟的手撒娇。
“亥时怎么在这?”辰时惊讶了。
亥时又委屈起来了“他们把我给忘了”
辰时捂了捂额头,一时不知道该怪巳时的粗心大意,还是怪亥时隐藏太深。
“行吧!”辰时丢了个馒头给亥时。
亥时这孩子也好养活,有吃的就将所有事忘掉了,只拿着馒头开心的啃起来。
“公子!”辰时面对周惟便细心多了,他将馒头扳成小块递给周惟,还端了一碗水给周惟。
“公子你的伤很深,要修养一段时间,现今条件有限,只能委屈公子吃点这些东西了”
周惟其实并没有胃口,可是辰时递过来的吃食,他还是勉强的吃了两口。
随后他看向一直昏迷的梁淮安“辰时他怎么样了?”
辰时将药罐挂在火堆上,闻言抽空看了梁淮安一眼。
“气急攻心,一个人单挑了一支军队,最后还要去单挑那个霸刀,要不是力歇半路晕过去,我们顺手给捞回来,估计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辰时觉得梁淮安在逞匹夫之勇,浑身是伤还想要保仇,没脑子。
周惟其实很能明白梁淮安的感受,当初看见他娘尸体时,他恨不得立刻冲进南蛮将藜擎那狗东西拉出来剁了。
可惜他与梁淮安都只能看着仇人而无能为力。
不过这个仇定然要报,仇人可不能让他活的太舒坦,周惟突然想起那站在城墙上高高在上的周宴。
周惟却未恼,只是笑了笑,这个仇恐怕有人会替他报了,现在他能做的就是躲开接下来的追击以及坐山观虎斗。
“咕噜咕噜!”药罐里沸腾了起来,盖子被掀开,辰时凑上前闻了闻,满意的看着那罐黑乎乎的药。
周惟一看见药就感觉嘴里泛苦,他回想起以前阿七给他送药的画面,顿时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不是给我熬的吧?”周惟想着若是给梁淮安熬的,那就没他事儿,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可惜辰时摇摇头“他不需要吃药,睡一觉就好!”
这时亥时凑到周惟耳边轻声道“辰时舍不得把药用在躺着的那位大哥哥身上”
……周惟人麻了,他亲眼看着辰时将药倒出来,药渣里不是草药,全是熬干了的虫子,有软的甲壳的,白的黑的都混一起。
亥时仿佛觉得周惟吓得不够轻,又添了一句“辰时他是养蛊的,我还从来没见过他医人,他能舍下他的这些小宝贝,是真下了血本的!公子你果然很重要”
周惟傻了,他看辰时眼神中透露着赤裸裸的恐惧。
辰时一把拍在亥时头上对周惟和善道“公子你别听他瞎说,我虽是养蛊的,但我会医术,所谓医蛊不分家,我熬的都是促进公子你伤好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