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绪,辰时给针线消毒,便对周惟道“你忍着点!”
周惟点点头,就在他还未准备好时辰时便下手了,周惟一瞬间感觉撕心裂肺的疼痛在腹部蔓延开来。
周惟拉着梁淮安的手腕便咬了下去。
瞬间俩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车厢。
外面的所有人听得心惊胆战。
周惟觉得不打麻药缝合伤口比受伤还要疼,简直就是受酷刑。
辰时也不敢耽误快速的给周惟缝了五针便收尾了。
伤口缝的比较松,血还是会从伤口溢出来,但也不会将咬冲开的程度了,辰时快速的给周惟上好药包扎好。
周惟终于忍过来了,他嘴里也松了口,在晕过去的时候,周惟还想着麻药,他要自己弄出麻药,太遭罪了。
梁淮安手腕被周惟咬的血肉模糊。
辰时看了看梁淮安的手腕,有些心虚,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下手慢的,梁淮安手腕都得被周惟咬断。
“我给你包扎一下?”
梁淮安自己已经拿着布条裹了起来“你说什么?”
“没什么!”辰时眼神飘向其他地方。
在等周惟醒来时,天已经黑了,马车在慢慢移动着,很平稳几乎没什么颠簸。
明珠察觉到周惟的动静对他问道“你醒了?”
周惟下意识点点头,随后反应过来明珠看不到,便回道“嗯!”
“你们在京都发生了什么?”明珠有些好奇,只是她现在处境有些尴尬。
原本是要去南蛮和亲的她,突然跑回大周,可她却不能回京都,因为大周与南蛮还未正式宣布和平条约作废,她表面上就还是和亲公主。
她回不去京都,不能去南蛮,唯有边境住军能容她一时。
周惟没有回答明珠,只问道“罗平副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明珠公主你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梁将军获罪的消息我已经知道了”明珠很冷静的说道,她在京都长大,或多或少留有一些密探在京都,不管有没有用,密探都会定时与她传递消息。
明珠能猜得到若她那个皇兄想要梁戚的命,那绝对会不择手段。
梁淮安与周惟赶去京都定然也凶多吉少。
明珠并不想梁戚出事,毕竟这边境住军也算是她最后的庇护所,若梁戚出事,她自己将无处可去,毕竟下一任接手住军的将军,不一定敢接自己这块烫手山芋。
于是明珠便找到罗平说明情况,让他带兵往京都赶。
可惜她还是晚了一步,梁戚已死,往后自己的处境将会很艰难。
周惟想起梁戚凄惨的死状有些沉默,可他还要为自己还有梁淮安博一条出路,毕竟大周皇帝没抓到自己,定是不会善罢甘休。
周惟看向明珠,他知道明珠很聪明,而且对京都熟悉,最重要的是,她的处境几乎天然的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她是可以合作的对象。
“公主可否做个交易?”周惟本想坐起来,无奈伤口未愈合,轻轻扯到都觉得钻心的疼。
“什么交易?”明珠好奇的问道。
“谋反!”周惟打算将边境作为据点,一点点吞噬大周。
明珠身体一顿,随即便笑道“谋反?说得倒是轻巧,你拿什么反?”
“公主不信?”周惟到也不急,他知道明珠没有选择,但他不想戳破,他想要的是一个心甘情愿助他之人,而不是被逼无耐只能选择他的人。
前者会全心全意助他,后者会将自身利益排在最前,一旦有风吹草动,便会成为最大的变故。
“我现在还算是大周的公主,我为何要与你一起谋反?将自己的命吊在丝线上?”明珠其实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周惟的话让她有些心动。
可她要一个肯定的答案,她不想稀里糊涂陷进去,又稀里糊涂的被平反。
周惟笑了,古代人都太聪明了,他遇到的每一个都有自己的谋划,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笨,才会跟不上他们的思维。
不过周惟知道他退不得,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离边境最近的瑜州,山高土多,瑜城却建立在山谷中,明明是一处天然条件很好防守点,却生生变成一个易攻难守的地方,所以梁戚从来不将兵驻扎在此处”周惟手无意识在桌面画了一圈。
脑海里将自动构建出平面图。
“瑜州的州县在位近二十年,无调动无高升,苦守贫瘠的瑜州这么多年,心中没一点埋怨吗?拿下瑜州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瑜州可拿下,那后面锦州桦川郡呢?”明珠的手轻扣桌面,她不知道周惟何时将这些信息收集到的,但她还是很意外,周惟居然这么早便在做打算了。
“锦州的知州才上任不久,在位才五个月,便与当地世家一起欺压百姓,百姓恨之已久,拿下他,只需要煽动百姓的情绪,搅动世家根本便可将锦州收下”
“而桦川郡”说到这里,周惟顿了顿,面对桦川郡其实周惟有些无力下手的感觉。
桦川郡的郡守清廉公正是位爱民如子的好官,可惜桦川郡地理上在锦州后面。
原本是属于锦州管辖范围,后来被独立了出来,上一任锦州知州便一直扒着桦川郡吸血,现在换了一任知州后,居然比上一任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桦川郡一直被锦州害得苦不堪言,可这却是周惟不敢直言能拿下的地方。
“行了,我认识桦川郡守”明珠未等周惟回答便开口道。
周惟闻言笑了,他知道明珠公主这是答应他了。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七日后赶回了边境。
罗平从梁淮安口里知道了梁戚已死的消息,他是从梁戚当上将军时便一直跟着他,从一名小小的亲兵一路被梁戚提拔到了副将的位置。
他与梁戚也算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他多年未成亲,一是怕自己死在战场耽误人家女孩,二是没有合适的,他便一直将梁淮安当做自己儿子来宠。
此时看着梁淮安泪流满面的哭着讲述梁戚与蒋瞬华身死的场景,罗平心里也很难受。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罗平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梁淮安,他本就不擅长安慰人,要他安慰人比让他上战场送死都难。
良久罗平才抬手拍了拍梁淮安的肩。
此时一个人影出现在梁淮安身边。
梁淮安顺着影子看过去,是周惟。
周惟拿了条手帕递给梁淮安。
梁淮安侧着脸看了手帕半响没接。
“想报仇吗?”周惟见梁淮安不接便收回来了。
梁淮安在周惟收回去的瞬间,将手帕抢了过来。
周惟也纵容着梁淮安小孩儿般的举动,继续问道“我们已无退路,如果不想一直被追杀,便只有一条路”
“造反?”梁淮安瞬间便想到了这俩个字。
随即梁淮安看向罗平,毕竟梁戚不在,七万军队便都会听罗平的,自己虽然是梁戚之子,但谁也不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付在他人手上。
就算这个人曾带领过他们拿下南蛮三城两郡,他们依然会更信任与他们一起拼杀的罗平。
毕竟罗平的功绩是实打实拼出来的,不像梁淮安毫无根基。
而周惟的计划最重要的一环便是罗平,若罗平不应,任他在大的谋划也只能是镜中花水中月。
四十四章
罗平自己却是无所谓,自己孤家寡人的。
周惟得到肯定答复,心中大石也算落下来了,毕竟罗平现在还算是大周人,要他谋反,这诛九族的大罪,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的。
其实罗平也有自己的考虑,在之前边境军中已经欠了半年的军费未给,很多士兵家里其实就靠这点军饷过活,梁戚与他经常被手下士兵问何时发军饷,可他们上报的奏折全都石沉大海。
甚至后来连粮食都吃完了。
天天靠着吃野菜过活,若还为大周死心塌地的卖命,那便是真的傻了。
罗平看得出来周惟这个人有大才,只要他看中的人从不疑心,况且他能解决粮食,提高军队战备,他设计的那些武器,不知减少了多少伤亡。
周惟自己可能没什么感觉,可天天呆在军营的罗平却知道,周惟的名声早就传遍整个军队了。
所以士兵对周惟都保持着三分敬佩。
况且还有梁淮安从旁辅助。
梁戚曾经评价梁淮安是天生的将才,罗平与梁淮安相处的这些日子也看得出来,梁淮安路子野,而且对敌人狠不会心慈手软,他总能出其不意直攻要害。
这样的人,不适合统领国家,他智力玩不过那群文人,可却适合领兵打仗。
梁淮安与周惟一文一武,正是最好的组合。
罗平也愿意顺水推舟成全他们。
大石终于落下,周惟也算放下心来。
他终于可以去地里走走了,他看着漫山原本贫瘠全是杂草土地,如今长满了庄稼。
甘蔗现在还是小苗不能碰,红薯是长出来了的,就是藤还短,等过完年就可以截藤移栽了。
其他作物多多少少冒出了苗。
看来他离开这段时间,所有人都没偷懒。
周惟不敢走太远他的伤口才刚刚愈合,他可不想在次崩开,那种缝合的痛有一次便够了,于是便让阿七去找了辆马车。
亥时小孩子心性,见周惟要出去,便跟在周惟后面,要不是周惟察觉到马车微微沉了一点,他还不知道自己后面跟了个小尾巴。
“亥时出来”周惟对着空气喊道。
阿七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四周,然而就在阿七没注意的瞬间,亥时便钻进了车厢。
阿七瞬间如临大敌都看着亥时,要不是看着亥时小,他可能就直接拔刀指向亥时了。
“阿七无事!”周惟安抚好阿七,便无奈的看向亥时。
“你怎么跟过来了?”周惟揉揉亥时的脑袋。
亥时也不躲,睁着大眼睛单纯无害的看着周惟“我保护少主安全”
“这里没什么危险,你不用一直跟着我,你第一次来边境,可以到处玩玩”周惟觉得这个孩子挺可爱的,虽然每次神出鬼没的,但有他在,自己的确安心不少。
亥时摇摇头坚定的要跟着周惟。
“那你就别躲车底了,怪麻烦的,就坐车厢”周惟见拗不过亥时便妥协道。
“辰时我好久没看见他了,他在哪里?”周惟突然想起自从他提起过麻药后,辰时便开始了研究草药的道路。
“他还在研究麻药”亥时不在意的回道,对于亥时,那些什么蛊啊毒啊药啊这些东西,都是他弄不懂的,他也懒得去了解。
周惟点点头,也好辰时如果真研究出麻药,那以后受伤也不会那么遭罪了。
周惟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从南晋回来时,找过齐衣依,将林锒铛给他的那笔巨款交给齐衣依去开酒楼。
齐衣依到现在也没回过话,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种了很多土豆红薯,这俩样东西可以做出很多食物来。
如果光供给军队未免过于浪费,他便打算着等这些东西成熟后,他将做法教与那些厨子,让酒楼有自己的特色,还能赚取军饷。
他现在可是要养这七万军队的人,没有钱怎么行?
很快马车穿过峡谷来到之前南蛮丢失的三成两郡。
这里的土地比大周肥沃,而且由于夏天经常洪水泛滥,这里的土地比大周更湿,粘稠度也刚好,被泡烂的野草刚好肥沃了土地。
这片地里长出来的庄稼更加壮实。
周惟很满意这里的土地,甚至还想多占点南蛮的地,可惜他不能一次惹下俩名强敌。
周惟只得收回手,叹息的望向远方属于南蛮的土地。
而明珠现在正带着天赐赶往瑜州。
周惟说京都不出半年便会变天。
明珠虽然未从京都接到任何消息,连要开始变天的前兆都没看见,可明珠知道周惟不会说没把握的话。
她相信周惟,就像他相信自己能拿下瑜州一样。
明珠手伸出窗外,她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风在指尖流逝。
“乱世将起!”明珠感叹了一句,人都是身不由己,而自己也是总被命运推着往前走。
自己明明只是宫中最小的公主,原本该无忧无虑的在母后膝下承欢,可却被命运架在火堆上,若不挣扎便只会被烧成灰烬。
这乱世是明珠不想看到的,却又不得不为之。
自己只是搅乱整盘棋局的一颗棋子罢了。
“天赐过几日便到新春了,我们去好好逛逛瑜州吧!”明珠对天赐道。
“是!”天赐驾马应道。
而新春前一日,若按大周习俗便要杀猪吃肉,家家户户挂上红灯笼晚上一家人为其守岁。
周惟也大方,将之前养的鸡鸭还有猪都拿出一大半出来给将士们过年。
毕竟之后需要他们卖命,周惟自然也不能小气了。
将士们见那么多牲畜,没有训练的纷纷赶来帮忙杀猪刮毛。
而那三万俘虏,南蛮一直没要回去,不知是国力不足以赎回,还是根本已经放弃他们了。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南蛮内部发生巨变,南蛮无法抽身来管这三万俘虏。
这三万俘虏到了周惟手里就没虐待过他们,每天吃得饱喝得好,天天还有何子游的课可以听,倒也很甘心的留在了这里。
周惟算了算,若边境的七万大军,在加上这些俘虏便有十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