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闪眼睛,也很重。
贺闻溪尝试走了两步,差点被过长的斗篷绊倒,惊的侍从官大呼小叫。
裴厉就是这时进了他的卧室,所有的侍从都潮水般退了出去。
室内重新变得安静,阳光从雕花玻璃中透入,落下深浅不一的影子,贺闻溪穿着繁复的礼服,站在换衣服时用的圆台上,有些不敢对上裴厉的视线。
每次标记,都是在他被发情热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身体循着本能的情况占多数。
既然是本能,就没那么尴尬。
可现在,他还没有出现发情热,很清醒,却要将自己的腺体露出来,让一个Alpha咬,贺闻溪呼吸都要凝滞了。
太羞耻了!
裴厉仿佛看出了他浑身上下透出的不自在,跟他商量:“可以当作是我的易感期出现了,必须来找你寻求安抚。”
这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让贺闻溪心里舒服了不少,他站在近十厘米高的圆台上,垂眼看裴厉,故意问:“你易感期到了的话,需要我做什么?”
裴厉很配合:“想让你帮我。”
贺闻溪很入戏,心想,每次信息素紊乱,都是裴厉在帮他,所以他偶尔帮帮裴厉的忙也是应该的。
彻底淡定下来,贺闻溪走下圆台,坐到了一旁摆放的软凳上,接着问:“你是想从前面还是后面?”
说完,他又扯扯自己胸前挂着的金属装饰链,“这衣服特别难穿,不能弄乱了,否则还得重新穿一遍。”
“我会注意。”
裴厉站到了贺闻溪的身后。
因为视野的缺失,贺闻溪有点紧张,他盯着手织地毯上精美的花纹,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这时,他的耳边响起裴厉的嗓音:“可以闭上眼睛。”
唇齿间温热的气息酥痒地磨着耳尖薄薄的皮肤,贺闻溪敏感地周身一颤。
很快,他的后背隔着一层层衣料,贴上了裴厉的胸膛。裴厉抱得并不紧,只是虚揽着他,像是在让他适应这样亲密贴近的状态。
的确是有用的。
在Alpha信息素的致密包裹下,贺闻溪的紧张感逐渐散去,他能察觉到,自己的Omega腺体正被安抚,在软化,在升温。
贺闻溪习惯性地咬住了下唇。
裴厉好似预知了他的行为一般,指尖轻按他的下唇,哑声命令:“别咬。”
贺闻溪只好颤颤地松开牙齿。
信息素从来不是单向作用,何况他们百分百契合。
很快,贺闻溪视线模糊起来,完全不受控制的,一股蔷薇的甜香从他周身散发出来,稠如花汁,引人采撷。
“我、我……”
“嗯?”上挑的尾音,裴厉的语气不轻不重。
贺闻溪心想,剧本明明是裴厉到了易感期,来寻求他的安抚,怎么实际操作起来,又成了他一个人万分难耐?
但临时标记了这么多次,贺闻溪已经习惯于表达自己的需求,他颤着嗓音,说完了刚才没有说完的话:“……我可以了。”
可以被标记了。
揽着贺闻溪的手臂倏地收紧,即便明显控制着力道,依然让贺闻溪感到了一种无法撼动的束缚感。
不过,这意味着,在这场“对峙”里,并非他一个人受了影响,他也影响到了裴厉。
黑色天鹅绒的斗篷将贺闻溪包裹,只在头发的边缘下,露出一截莹白的后颈,泛着粉和潮意。
裴厉眸光黑而沉,缓缓凑近,先用鼻尖在微肿的腺体上蹭过。
贺闻溪就跟过电一样,身体挛缩,而他的微微挣动,被环着他的手臂轻易压制。
贺闻溪按捺着喘息,但又难以控制,最终混着凌乱的气息说道:“你、咬的时候……轻一点。”
“好。”
喑哑的尾音不复平日的清凌,有指骨擦过后颈,在贺闻溪毫无防备时,碍事的后领被狠狠往下一拉,随即,牙齿刺进柔软的腺体。
登时,贺闻溪双腿一酸,眼前恍惚出现了重影,心跳太快,震的胸腔的骨骼都在发疼发颤,随着血流的加速,愈加馥郁的蔷薇香气弥散而出,与冷冽的Alpha信息素勾勾缠缠。
一束阳光落在他脚边,微尘浮动。
耳膜无声的轰鸣后,眼前似有炸开的雪光,贺闻溪被注入的信息素冲刷了一遍又一遍,彻底瘫软在了裴厉身上,惬意贪恋着对方带给他的极度舒适感。
等他从失神中醒来,就看见裴厉正单膝跪在地毯上,仔细帮他抚平天鹅绒斗篷上的皱褶,以及因为拥抱与轻蹭,弄得凌乱歪斜的搭链和鸢尾花金属饰链。
而他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裴厉施为。
半小时后,踏出卧室的贺闻溪,依然穿着精致奢华的天鹅绒斗篷,他极力压着情态,眉眼却仍含着星水。
庄园的大门前,喷了小半瓶信息素阻隔剂的贺闻溪一步步走到他父亲的身后。每走一步,布料蹭过敏感的腺体,都会引起贺闻溪双腿的酸软。
他扭过头,远远朝身后属于他卧室的那扇窗望去。
没有人知道,此时,站在迎接皇帝队伍前列的他,后颈处,正有一个Alpha留下的临时标记,痕迹未散。
贺闻溪回想起来,其实不太确定,当时裴厉是不是站在他卧室的窗前,远远看着他。
那时他回过头,只在玻璃后面隐约望见一个挺拔的身影,不确定是不是错觉。
整栋教学楼都安静了下来,教室里,窗帘被风吹起,纸页翻动的声音明显。
贺闻溪察觉到,原本一直稳定的热度,在刚才又升了一点。
似乎是因为那段回想,引动了身体对情热的记忆,让他连筋骨都开始酸软起来。
太过难受,贺闻溪觉得自己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他现在很想裴厉能摸摸他的后颈,能碰碰他的脸,能抱一抱他。
只要能有肢体上的接触,都可以。
难耐地,贺闻溪枕在手臂上,偏过脸,看向了坐在他旁边的人。
他不知道的是,他现在皮肤泛着一层极浅的桃粉色,眼中水意濛濛,鼻尖微红,望着裴厉的眸子里,贪馋的渴望根本掩藏不住。
贺闻溪的视线仿若实质,让人无法假装没有察觉。
转过头,裴厉的目光刚与贺闻溪的眼睛对上,正在写着运算步骤的笔蓦地停滞。
喉结如同被冰顶出的一抹冷利钝角,裴厉视线掠过贺闻溪洇湿红润的眼尾,眸光转暗,他伸出手,遮住了贺闻溪的双眼,嗓音晦涩低哑:“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人。”
第18章
站在贯通两栋教学楼的连廊上, 跟后面灯火通明的致勤楼比起来,致正楼只零星亮着几盏灯。
江颂帮忙拎着黑色塑料袋,探头探脑:“轻姐, 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罗轻轻和施微走在最前面, 她灵活地转了转套在手指上的钥匙, 眉眼漂亮:“当然是去划分给我们班的排练室!”
跟出来的几个人都被惊到了,他们都以为, 今天晚上的排练会是在楼道或者草坪之类的地方进行。
没想到罗轻轻的效率这么高,不仅跟老杜申请好了一周三次利用晚自习的时间去排练舞台剧, 还把排练室都找好了。
原本罗轻轻的计划是,第一次排练,只需要叫上两个男主就行,这样效率会高一点, 不会耽误大家的时间。
没想到一听可以不用上晚自习, 江颂和彭蒿立刻决定贡献出自己宝贵的学习时间,无比积极地跟了过来。
至于汤锐, 他主动去办公室找了老杜, 说想演一个角色, 为班级贡献一份力量,并保证不会耽误学习。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 老杜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罗轻轻就把一个主要的配角划给了他。
致正楼的一二层是实验室和计算机室, 三楼则是多功能室, 平时都关着门, 不能随便进出。
几个人走到305, 却发现不仅门没锁, 里面还亮着灯。
江颂听见里面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奇怪:“轻姐,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问完,他回过头,看见罗轻轻沉沉的脸色,马上就闭了嘴。
罗轻轻把钥匙握在手心里,确定道:“没记错,就是这里。”
说完,她上前两步,直接推开了门。
多功能室里开着灯,四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坐在里面,面前摆着习题集和草稿纸,正捏着笔做题。
罗轻轻走进去后,语气礼貌地开口道:“不好意思,这间教室已经划分给了我们班,用来排练舞台剧,可能要麻烦几位同学换个地方上自习了。”
说着,她展示了握在手里的钥匙,表示自己没有撒谎。
扎着马尾的女生站起身,准备收拾东西:“我们不知道这间教室你们要用,不好意思——”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一个寸头的男生打断:“为什么是我们走?教务处的老师把一串钥匙都给了我们,让我们随便找一间没人的教室。我们来的时候,这间教室确实没人,美女,先来后到的规矩懂不懂?”
罗轻轻压着脾气:“先来后到的规矩我当然懂,不过我今天中午,就在教务处拿到了这间多功能室的钥匙,并开了条,所以论先来,也是我先来。”
板寸男生仿佛没听到罗轻轻说的:“可是我们先坐进来啊!”
江颂来了火气:“你也知道教务处的老师是让你们找间没人的教室,这间教室早就划给了我们,怎么,学了九年义务教育,还是听不懂人话?”
“啪”的一声,寸头男生将文具袋砸在了课桌上,提高了声音:“你他妈说谁听不懂人话呢?老子搞数学竞赛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数一二三!”
江颂半点不怂:“哟,原来只是搞数学竞赛的啊,这架势,我还以为学校是你家开的!”
“确实不是我家开的,”寸头男生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但我今天就不走了,有本事去叫老师来,让老师评评,到底是我们备战数学竞赛重要,还是你们班那个破舞台剧重要!”
汤锐看了看一旁靠在门边,皱着眉,明显不太高兴的贺闻溪,往前跨了一步,和气道:“我们是高二一班的学生,我叫汤锐,高二搞数竞的人我都认识,你们应该是高一的吧?”
最先说话的女生小声回答:“我们是高一的,徐老师有事不在,我们在教室里做题,没想到灯忽然全熄了,教务处的老师就让我们换间教室。”
寸头男生打量了汤锐两眼:“我好像是听过你的名字。”
汤锐的笑容越发友好:“应该是跟你们一起上课的高二学长提起过,那,看在我的面子上,今天就算了?隔壁的教室都空着,你们有钥匙,过去也就两分钟,耽误不了什么。”
没想到寸头男生忽然拉长声音,“哦——”了一声:“我就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我想起来了,搞数竞的学长确实提过你,说你一点数学思维没有,连月考卷的最后一题都做不出来。对了,这题这么简单,你们整个年级都没人做出来?不愧是学长们。”
汤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寸头男生露出笑容:“难道我说错了,你做出来了的?”
江颂正想冲过去给这个寸头一拳,就被贺闻溪伸手挡住了。
贺闻溪之前一直没什么精神地靠着门框,两步走到前面,抬了抬下巴,眼神冷锐,语调凛然:“现在滚。”
他不笑时,眼弧微勾,瞳仁黑亮,冷感很重,一眼看过去,就让人下意识觉得很不好惹。
寸头男生正想回怼,猛地被他旁边的人一把拉住,那人语气极快:“这人就是那个叫贺闻溪的,洪亮在他手里都没讨到好,你想死可别拉上我们!”
没耐心等他们商量,屈指敲了敲第一排的桌子,“咚”声在教室里荡了两圈,贺闻溪不耐烦道:“怎么,还要我铺上红地毯,请你们才愿意走?”
江颂瞥了眼贺闻溪的脸色,心想,好久没见他溪哥发过火了,草,要是一会儿溪哥动手了,他是拉架还是一起揍人?
还是一起揍人吧,大不了一起念检讨!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时,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老师从后门走了进来:“怎么了?”
他没有明显的发福,身材清瘦,眉心的褶皱很重,显得严厉不好相处。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寸头男生和拽着他手臂的那个男生,一听见中年老师的声音,就吓得低下了头,都没敢答话。
扎着马尾的女生抓着草稿纸,嗫喏了两声,也没答上来。
中年老师目光扫过自己的几个学生,最后看向了前门的方向:“你来说。”
汤锐认出来,对方就是不久前,四中花大价钱,从外校挖来的数竞金牌老师,他有些紧张,想着怎么将话说的得体一点,至少要留下一个好印象。
然而他刚准备开口,就听中年老师点了一个名字,“裴厉。”
汤锐猛地回过头。
裴厉一直站在贺闻溪旁边,闻声回答:“徐老师,您的学生抢了我们的教室。”
他刚说完,寸头男生就站了起来,大声道:“你胡说!”
裴厉目光直直望向他:“我们在今天中午,已经申请到了这间教室每周一三五晚自习时间段的使用权,教务处要求你们选择的,是无人使用的教室,不包含这一间。”
寸头男生想反驳,但他确实理亏,旁边又有老师在场,只好阴着脸坐了下去。
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徐寒林眉头紧皱,回头看向几个人:“还不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