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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秦楼楚馆
孟衡换完被褥就被裴昱瑾赶出去了, 虽然他很想听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碍于小命要紧便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殿下不舒服?”裴昱瑾坐在榻边笑着问他。
明知故问,刚刚舒服的应该也就他一个吧。
见这人还是不理他, 裴昱瑾有些懊恼, “这不正是殿下所求的吗。”
不然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地给他做寿面, 还要在面里放些不该放的东西。
说到这个沈听澜是彻底绷不住了,一个鲤鱼打挺, 堪比垂死病中惊坐起。
“本王不是要给你下, 那种药的。”
简直是叫他羞于启齿。
“哦,那殿下原来是要下什么的?”这话像极了是在给自己找补, 裴昱瑾自然是不信。
而沈听澜支支吾吾了半天, 看起来更像是心虚。做坏事还要被公开处刑,怎么会有这么惨的人。
但是见那人的眼神越来越揶揄,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说了实话, 说实话总比被那人误会自己对他图谋不轨来的好, “巴豆粉, 我没买那种药。”
声音很小, 就像是嘴里含了一口水。
“什么?”裴昱瑾最初是真的没听清,不是难以置信的意思。
可沈听澜却是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大声重复了一遍, 孟衡在门外都听地清清楚楚。
气氛一下子就凝固住了, 沈听澜默默低下了头, 心底竟然莫名地有几分放松。
“巴豆粉。”裴昱瑾重复了这三个字, 不由得气笑了。
“殿下或许可以换一个听起来更有说服力的借口。”他仍旧是不信,这两种药都能抓错, 这得是多么不靠谱的大夫, 这样的药铺在京城就不可能开的下去?
“是真的, 没骗你。那天我买完药带着孟衡出门的时候跟一个人撞在了一起,药掉地了,包装长得一样,我当时没多想,可能是那时候拿错了。”沈听澜刚刚躺在床上时想到了这个被他忽略的细节,谁能想到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儿呢。
他要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肯定不会捡起来就走的。沈听澜坐的笔直,眼神里都透露着真诚,确实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在确定他说的是实话后,裴昱瑾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自作多情,而刚刚的欢愉不过是自己在强迫他。
真是,太讽刺了。
见他的面色实在难看,沈听澜以为他是介意自己买巴豆粉,嗫嚅着补充了一句,“我就放了半包,没想让你住恭房里。”
“那我还该多谢殿下手下留情了。”人在气急的状态下反倒是平静地过分。
“倒,倒也不用。”
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这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裴昱瑾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殿下好好休息吧。”他只留下了这么一句,就拂袖离去,再留下来他怕自己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明明达到了激怒他的目的,若是能够让他厌恶自己那更是意外之喜,可不知为何沈听澜却觉得自己的心口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气来。
这破心脏,就是不行。
他躺倒在床上,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后面的许多天裴昱瑾越发是早出晚归了,像极了是在刻意避着他。
他不来沈听澜也乐得自在,他要是能一直这么忽略自己,让自己能愉快躺平养老,长命百岁的话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
但很可惜这样相安无事,互不打扰的生活没持续多久就被打破了。
因为一向装聋作哑的系统难得出声了。
那天沈听澜刚用完晚膳在府里遛弯,脑海中那个沉寂已久的电子音没有预兆的出现了。
【目标人物迟砚将于一个时辰后出现在仙鹤街,请宿主早作准备。】
让他早作准备还只提前一个时辰通知,系统真是太贴心了。
“迟砚是?”
【主角受】
系统还是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能用三个字表达清楚的意思绝对不多说半个字。
明白了,他期盼已久的队友终于要出现了。
沈听澜波澜不惊的生活终究是有了一丝动感,在锅底躺太久了,再不翻面就要粘锅了。
于是最近一直缩在自己屋里装鹌鹑的珩王殿下罕见的出现在了裴昱瑾的房中。
巧的是这几日元帝嫌这相爷老拉着自己商讨政事,从白天到黑夜,有时候一谈能谈一整天,严重打扰到了他跟皇后和睦的夫妻生活。
于是这日寻他议事,事刚说完元帝就撵他走了。
典型的卸磨杀驴,一点情面都不留。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裴昱瑾也不完全是在躲着沈听澜,只是觉得那日的事自己会错了意,想给自己也给对方一些时间缓和一下情绪。
但有些感情不能由时间冲淡,越长久的冷静越是让他的心火烧的旺盛。
他想拥有他,是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藏不住也不想藏。
是时候该同他聊聊了,总也不能一直不见,他忍不住。
其实之前那些夜晚,一向冷静自持的裴相也曾做出过上房揭瓦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举动。
不为别的,只为能悄悄看他一眼,越是看便越是喜欢。
怎么就能有这么个人完完全全按照他的喜好长,不曾有半点偏差!
裴昱瑾原也是要先回屋更衣再去见他的,这骤然在自己院中看见他也算是意外之喜。
“殿下怎么在这,可是找臣有事?”
他虽然心中欢喜可面上却是半点都没有显露,甚至还有些冷漠。
沈听澜坐了有一阵子了,这会儿腰背都有些酸疼,等人果然也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
“没事便不能找你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话里藏了多少幽怨。
裴昱瑾闻言有些愣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自然不是,殿下能来寻臣,臣很高兴。”
他不愿意再将自己的情感藏着掖着,那说出口的话自然直白。
沈听澜也不想再同他做些无谓的纠结,反正自己提了他也不改,还不如从容接受,听习惯也就好了。
“你晚上有安排事情吗?”虽然这么问很奇怪也很唐突,但迟砚他就要挑这个时间点出现,沈听澜也没办法。
“殿下有事要臣去办?”裴昱瑾没有直接应承,反倒是将这个问题又抛回给他,大有一种先听听是什么事情再决定要不要答应的意思。
毕竟沈佑彦这人不按套路出牌的脑回路他领教过太多次了。
“府里太闷了,出去逛逛。”旁的字他是一个都没说,说太多了反而惹人生疑。
“现在?”
夜幕已至,外面黑沉沉的一片,连月光都藏在云后若隐若现。
沈听澜听出了他话里的那点不赞同却还是带着几分期许的点了点头。
瞧他这般有兴致的模样,裴昱瑾也不忍心扫他的兴,那句“要不明日下午”终究是没说出口。
“让孟衡给你换件厚实些的大氅,外面凉。”
见他这么轻易就松口,沈听澜自是没有什么不答应的。
古代的路他不认识,又没有导航,不过好在身边有个土著,总能精准定位的。
“相爷知道仙鹤街在哪里吗?”
这个点路上挺冷清的,只有零星几个人,连卖小食的摊贩都收摊回家了。
按照现代的时间换算,这个时辰可能也就是晚上七八点的样子,但古代人生活作息太规律了,多半是已经洗漱就寝了。
“哪里?”
“仙鹤街啊。”
能偶遇主角受的地方,应该不会太偏僻吧。
但裴昱瑾的神色在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就变得有些奇怪,“谁告诉你这条街的?”
他凌厉的眼神扫过孟衡,里面警告的意味太浓,盯得小太监腿都有些发软。
这仙鹤街是有什么不妥吗,怎么这副要吃人的表情。
沈听澜心中有些疑惑,但等他跟着裴昱瑾到地方的时候也有些瞠目结舌。
这系统也没告诉他主角受还逛青楼啊。
仙鹤街两侧彩旗招展,暗香盈盈,秦楼楚馆林立,姑娘们站在楼上向下招手。
真是活色生香,同刚刚冷清的街道恍若两个世界。
原来古人也不全是早早安置,这夜生活过起来真是一点都不逊色于现代。
不过,裴昱瑾为什么能这么轻车熟路地找到这里,他也喜欢逛?
沈听澜觉得自己的认知受到了强烈的冲撞,看不出来啊,真是看不出来。
他心中想的事半点都不掩饰的就放在脸上,看得裴昱瑾有些哭笑不得。
“同僚们有时会约在这里听听曲儿,有些雅妓清倌儿是卖艺不卖身的,我推拒居多,只与傅筠来过两次。”
裴昱瑾很认真地解释道,显然是不想让他误会半分。
“那你下次少与他们往来,傅筠约也不行,这不是什么好地方。”
至少这不是男德班班长该来的地方,男人要学会洁身自好,你是要替主角受守身如玉的。
沈听澜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格外严肃,显然是有些生气了,小嘴儿都快能挂油壶了。
“好,臣记下了,下次绝不再踏进这里半步。”
裴昱瑾笑着应下,眼神里都散发着一种光芒,他很享受这种被对方约束的感觉。
至少这种感觉里的真实能让他觉得自己是被在意的,而不仅仅是一厢情愿。
裴昱瑾心里的那些小九九沈听澜是一概不知,他现在很苦恼。
主角受在哪里啊,这条街也太长了,他总不能拉着裴昱瑾一家接一家的逛过去找啊。
这样的话,他人还没找到就能被裴昱瑾的眼刀给刀死了。
见他神色迷茫地看着那些令人遐想的招牌,裴昱瑾用一种异常轻柔的声音问道,“殿下想进去看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棠:崽,麻麻虽然不忍心,但有句实话还是不得不说,你现在还是在一厢情愿的进程中反复徘徊。
即将解锁新人物——迟崽终究是要出现了
第29章 迟砚
这太过崩人设的温柔听得沈听澜头皮一麻, 下意识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虽然这些场所也能算是古代的一种特产了,但他自骨子里就是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有些事儿就算在这个时代不违法他也干不出来。
看见他这毫不犹豫的拒绝, 裴昱瑾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那殿下接下来要去哪里。”
沈听澜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系统应该还不至于诓他, 这主角受还没找到,他也不能带着裴昱瑾就这么打道回府。
不然白瞎了他放弃裹被子睡觉的机会出来压马路了。
【莲葶, 主角受在那家叫莲葶的店里, 不久就会被人奚落。】
系统还算是有点为数不多的良心,破天荒地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给了点提示。
于是就见沈听澜抬头扫了一圈, 锁定了一家看上去最不灯红酒绿的店, 那家叫莲葶的店。
“那里,门口蹲会儿,有点冷。”
刚说了不进去, 这会儿沈听澜也不好朝令夕改, 但又不能放过迟砚。
正好蹲在门口既不算进去了也能看清进出的人, 顺便还能听听究竟发生了什么。
“冷?”
裴昱瑾很自然地把他的手捉到自己手里摸了摸, 确实有点凉。
“蹲门口成何体统,回府吧。”
“不行。”沈听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但又觉得自己拒绝的太快了, 于是加上了一句, “我就想去那蹲会儿。”
一下子就突出了他娇纵不讲道理的人设。
裴昱瑾的眉心微蹙有些不知该怎么劝他, 但一对上那张被毛绒大氅簇拥在其间的脸, 心下的不虞便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门口风更大, 进去坐会儿,让孟衡挡着些, 别碰不该碰的东西就行。”
果然, 理智在他面前就只能丢盔弃甲, 一再妥协。
“坐在外堂,不进雅间,万一哪位大人瞧见了,也不至于解释不清楚。”
无论在哪个时代,流言都是最难防的东西,沈听澜自己的清誉他是不在乎的,但裴昱瑾不行,所以还是谨慎些好。
即便是在外堂,他们也只是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琴声乐音交杂,台上人舞姿曼妙,倒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旖旎,曲子也并不低俗,就是人声有些嘈杂。
“给歌姬作诗赋词,迟砚,你可真是够给咱们读书人丢脸的。”
一道带着浓烈嘲讽意味的声音钻进沈听澜的耳中,迟砚二字更是直接抓住了他的心神。
他循声望去,一道修长的身影就站在不远处,身上的青衫洗的有些泛色,看得出来生活的应当不富裕,或许用拮据来形容会更加合适。
但那背影虽然清瘦,可腰杆却挺得很直,开口时的言语虽温润但又犀利。
“兄台既读圣贤书就该知道人的贵贱不由出身和身份决定,迟某的笔只为值得的人留墨。”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年代,很少有人会去共情歌舞姬,真正得志的人也绝不会在她们身上多费笔墨。
“你既这么清高,又为何要收润笔费,简直是丢了文人风骨。”
歌舞伎们有好的诗词修饰往往能提高知名度和身价,少不得是要向他支付些银两的。而那群人想叫他出丑,自然是抓住一切机会去揭他的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