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池,小潋刚才同我解释过,他只是想去找林先生道歉,不是你想的那样。”陶濯明显比上次有了进步,没有被秦渝池噎得无言。
秦渝池轻笑,“不必辩解,你自己清楚他想干什么。我只提醒你,你今天能包庇他,以后他如果杀了人,你依旧会选择包庇。陶濯,别再继续错下去。”
“还有,”秦渝池不给陶濯说话的机会,“病历是我曝光的,和殊儿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们陶家想报复,那就冲我来。”
陶濯愣住,不明白秦渝池为什么插手。
“你和陶潋同样可以在网上杜撰我的黑料,我不在乎,但别再像今天这样,跑到殊儿面前鬼鬼祟祟,企图做任何坏事。”秦渝池道。
上次在H市,秦渝池就很怪异,现在再被秦渝池这样说,陶濯察觉这段友谊可能走到了尽头,无奈道:“渝池,我不可能做这种事。”
这一世也许不会,但上一世,陶濯却是任由他的那些黑料散播。
“你不必向我保证,”
秦渝池轻嗤,眯眼笑着警告,“但我能向你承诺,如果他再擅自来找殊儿,我就不是只拿刀吓唬他,而是要把他的脸划得面目全非,看不出人样,记住了吗?”
林殊听了,发现秦渝池根本就没在谈判,而是在威胁。
简直是火上浇油。
林殊赶紧朝陶濯说:“他还受着伤,需要休息。你先带陶潋走吧,今天的事我既往不咎,但别再有下次。”
陶濯勉强勾起公式笑,朝林殊鞠躬道谢,“好,感谢林先生原谅,我保证以后好好管束小潋。”
分明是秦渝池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承诺,但陶濯却要向他鞠躬道谢。
陶濯这幅模样,林殊看着都觉得别扭,提醒道:“陶先生,就算是血亲,你也要有基本的辨别能力,不该每件事都选择庇护。”
“是,谢谢林先生提醒。”
也不知道陶濯是否听进去,等陶濯离开,门一合上,林殊就一把甩开秦渝池的手,有点生气。
秦渝池不解,微蹙起眉,耍无赖般说:“我的胸口很疼,我要牵手。”
胸口疼和牵手到底有什么因果关系?
林殊不听,挑衅地将手揣进衣兜,冷笑道:“我还以为你手里有筹码,会谈判,结果你只是在威胁人家而已。”
秦渝池眨眨眼,语气颇为认真地解释:“我没有威胁他,那就是我真诚的承诺。”
真诚的承诺?
秦渝池真要拿刀划别人的脸?
林殊盯着秦渝池,很想从那双眼里看出玩笑的意味,左看右看,竟然只发现了认真。
秦渝池真的疯了,还是一种披着理智皮的发疯。
虽然林殊不久前刚接受,秦渝池疯了的事实,但真感受到那种疯意时,林殊仍旧忍不住心惊。
“你......”林殊欲言又止。
林殊想问,他死以后,秦渝池到底出了什么事。
可他又怕听见秦渝池说自己没有出事,就是因为他的迫害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林殊发愣之间,秦渝池试探着问:“我帮你收拾陶潋,你没有什么想答谢我的吗?”
就算没有秦渝池,他也能自己制伏陶潋。
林殊回过神,没想到秦渝池能这么不要脸,差点以为自己听错,“答谢你什么?”
秦渝池轻咳,似是难以启齿,“你......能把我的好友加回去吗?”
闻言,林殊彻底语塞,对秦渝池感到极度无奈,说不出话。
秦渝池没有得到回应,感到些许丢脸,又道:“你要是实在不想加回来,那就算了吧。”
这疯子,真的有病。
林殊长叹口气,拿出自己的手机,重重丢在秦渝池手背上。
“嘶......”秦渝池被砸了手,也没多说什么,熟练地输入密码,给自己的账号发送好友申请。
嗡——
手机震了震,秦渝池挣扎着伸出手,想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可惜上身无力,指尖都触不上目标。
林殊无奈地摇摇头,自己拿起秦渝池的手机,输入密码,准备帮忙通过好友申请。
但其实根本不用通过申请,因为秦渝池并没有删掉他,他们的对话还保留在秦渝池恢复记忆前,上一次的互道晚安。
“把手机给我,我要检查一下。”秦渝池伸出手。
这有什么好检查的?
林殊将手机重重放在秦渝池手心,环抱双臂,逐渐炸毛,虽然他也说不清自己在不耐什么。
秦渝池一手拿一个手机,嘴角微微勾起,似是很高兴,提议道:“能把头像也换了吗?换成我们以前用的那种。”
他们以前用的......
情侣头像?!
林殊终于炸毛,一把抢回自己的手机,念在秦渝池受伤,只揪下来几根秦渝池的头发,“秦渝池,你别太得寸进尺!”
作者有话要说:
秦渝池:加回好友了(芜湖!)
第50章
林殊使的力不小, 硬生生将秦渝池发际线上的几根头发揪了下来。
“嘶......”秦渝池紧紧蹙眉,很难相信从前爱喊“哥哥”勾引自己的人,会变成现在这种炸毛野蛮的模样。
秦渝池抬手捂着发际线, 难以置信地瞪着林殊, 夹着几分委屈。
“看什么看?”林殊还念着方才秦渝池说自己瘦, 举起拳头假意吓唬秦渝池,“没见过像我这么好看的骷髅?”
林殊看起来很凶, 可那双眼睛实在漂亮, 生气时更是勾人,直接将凶狠感削弱不少, 让人想去吻一吻, 让那双眼别再那么生气了。
不知为何,秦渝池蓦然忆起那双眼泛红流泪的画面,带着哭腔的“哥哥抱我”也一并涌入脑海。
头上的痛感消失了, 变成诡异的酥麻感, 耳根子也泛红。
秦渝池有些不自在, 移开视线, 嘀咕着说:“刺猬,怎么这么爱生气......”
又说他是刺猬?!
林殊还想再揪几根头发下来, 但秦渝池死死捂着发际线, 他总不能将秦渝池的手掰开, 硬扯头发, 那太掉价。
林殊冷冷看着秦渝池, 沉默片刻,而后一言不发地往病房外走。
“你要去哪里?!”见林殊要走, 秦渝池急了, 慌乱之间伸出手, 一把扯住林殊的睡袍。
林殊不答话,直接将睡袍脱掉,只穿着一身内搭的薄丝绒睡衣,继续往外走。
“不准走!”秦渝池将睡袍搭在病床上,挣扎着想起身,可身体使不上力,肋骨发疼。
林殊不用回头看都知道,秦渝池要发疯,又不要命了。
林殊停下脚步,微扬起下巴,“以后还敢说我是刺猬吗?”
秦渝池抿紧唇,没想到林殊这么小气,明明前几次听了都没那么生气,不情不愿道:“不说了。”
林殊冷哼一声,声音里带着胜利的窃喜,继续往病房外走。
“你想走也没用,我总会找到你去了哪里。”见林殊还要走,秦渝池变了脸色,冷声威胁。
“我要去天堂,你死了再去找我吧。”林殊嘲讽地轻嗤,推开病房门,就这么离开。
病房里陷入寂静。
秦渝池失神片刻,长呼一口气,亮屏手机,查找林殊所在的位置。
刚才拿到手机的那一瞬,趁着林殊不注意,他偷偷关联了两人的账号,并同意查找定位。
但定位显示林殊并没有离开,还在医院里。
秦渝池盯着不动的定位,怀疑林殊就站在门口,是为了气自己才故意出门的。
这狡猾的刺猬。
秦渝池打开林殊的微信,拨通语音,果然听到门外响起铃声。
语音很快被林殊掐断,秦渝池还想再拨,却发现自己已被对方拉黑。
秦渝池放下手机,看着天花板发呆。
将近十分钟后,病房门再度打开,秦渝池垂下视线,看见一张病床被护士推了进来,林殊站在床后,跟着一起走进病房。
“放在那,对,离他远一点。”林殊指挥护士将床摆远一些,和秦渝池的病床离着近乎一米的距离。
这距离让林殊颇为满意,护士离开后,林殊翻上病床躺着,悠闲地伸懒腰,舒展身体。
睡衣随着林殊的动作往上滑,露出一截白皙的细腰。
“你的腰露出来了。”秦渝池转过头,直勾勾看着衣摆下的那截细腰,出声提醒。
林殊懒腰伸到一半,闻言赶紧止住动作,慌张地将衣摆往下拉。
拉到一半,林殊又察觉不对。
他有什么好慌的?
他身上有几颗痣,秦渝池都无比清楚,秦渝池也和他一样重生了,看个腰算什么?
想着,林殊不仅不往下拉,还故意将睡衣往上掀,打了个活结,穿露脐装似的。
“我偏要露,关你什么事?”林殊非要和秦渝池作对,挑衅地说。
秦渝池挑起眉,没再说什么,只是视线凝聚在那细腰上,直勾勾的,目光渐沉。
林殊被看得愈发不自在,终于察觉露腰这个行为,不仅不能让秦渝池不悦,还像是在故意勾引。
林殊赶紧解开结,把被子拉到下巴处,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耳边传来低笑声。
林殊转过头,气鼓鼓地瞪秦渝池。
秦渝池还勾着嘴角,来不及停笑,眼里像是晕了星光,很明亮。
不得不说,明星就是明星,无论是瘦了还是病了,只要一笑,仍是熠熠生辉的。
心脏跳得略快。
林殊赶紧转回头,不看秦渝池了,朝保镖发条消息。
保镖走进病房,将大灯关上,留了洗手间里的小灯照明。
病房中暗下来。
这家医院的环境不错,没什么杂音,住院部掩在环形树林深处,几乎没什么车辆开过来。
许是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林殊不困,反而有些亢奋,闭上眼睛也睡不着。
嫌平躺着不舒服,林殊辗转反侧,棉被发出窸窣的声响,在夜里格外突出。
在林殊第无数次翻身后,秦渝池开口问:“睡不着?”
躺上床后,林殊估摸着时间已过了半小时,现在已到凌晨,秦渝池竟然还不睡。
“快睡觉,”林殊警告道,“医生叫你好好休养,这次你再养不好伤,以后就变成半残。”
秦渝池静了静,低声说:“伤口很痛,我睡不着,想和你说说话。”
伤口痛?
秦渝池从没和他说过自己疼,不止是受伤后,上辈子这辈子都从没说过。
现在蓦然听见秦渝池说痛,林殊就知道他没法恶声拒绝了,因为心会软。
他总是拿秦渝池没办法。
林殊微叹口气,问道:“要说什么?”
秦渝池张开唇,明明是他提议要闲聊,却欲言又止。
自他恢复记忆,他们就没有聊过从前的事,仿佛是为了是故意避开,林殊不提,他也不提。
秦渝池不用想都能明白,林殊的自杀行为,以及这一世的颓废,都是因为死前那一个月的折磨。
可他不仅不敢问,甚至不敢想林殊那一个月的经历。
若是让他去亲身体会,他恐怕不会像林殊一样坚强,到死都保持着清明的理智。
重活一世,他变了,林殊也变了,都不是原先的样子。
可他们都试图粉饰太平,不问不提,刻意无视那些过去。
思来想去,秦渝池还是没法提从前,改口去问未来,“你现在辞职了,明年有什么计划?”
林殊从没想过以后的事,重生以来一直得过且过,靠一口气吊着。
“继续休假。”林殊答道。
“你准备退休,以后都不工作了?”秦渝池惊异地问。
一听这话,林殊不乐意了,不屑道:“我不工作也有花不完的钱和人脉关系,又不像你,一把大年纪,还得从零开始。”
闻言,秦渝池不出声了,似是被戳中了痛处。
寂静中,林殊又有些后悔自己出言无忌,逮着句话就讽刺秦渝池,明明秦渝池现在还受着伤。
面对秦渝池时,他总是忍不住立起刺,秦渝池说得也没错,他真的像只刺猬一样。
洗手间的暖灯光洒在天花板上,昏黄又有些温暖。
林殊看着灯光,忽然有种迷茫的陌生感,不仅对秦渝池,也对他自己。
他为什么要在医院里陪着?明明他可以走。
他为什么忘了去自杀?明明他可以趁着秦渝池现在无法动弹,赶紧去死。
他现在......真的还想死吗?
林殊望着天花板,思绪纷繁。
他好像没那么想死了。
为什么?
就因为秦渝池没有表现出恨他的眼神,也没有提过去,而是像疯了一样栓都拴不住,仿佛没有他管着,就会做出可怕的举动?
就好像,秦渝池离不开他似的。
林殊觉得他最近又有些得意忘形。
上一次得意忘形,他就发现秦渝池其实也重生了,只是暂时失去记忆而已。
那这一次呢?
这一次得意忘形,上天又准备给他什么重击,让他继续痛苦?
两人隔着一米距离,都正面躺着,却在想不同事情。
秦渝池的手搭在床边,指尖朝着林殊的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
秦渝池不关心别的,最关心的就是,他什么时候能回林殊家里,什么时候能再抱着林殊睡,而不是待在自己那空荡的家里,孑然一身。
思忖良久,秦渝池深呼吸一口气,直接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