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陆晋元心直口快,羞辱云昭生母,确实让云宗主动怒了。
看来这是要不顾两宗情面,将几人生擒了。
江暮阳扭了扭脖领,发出了清脆的骨头响,抬手一招,长剑入手,笑着道:“云昭,云宗主,冤有头债有主,我可没有羞辱云昭的生母,你们要抓,就去抓陆晋元去。把他抓起来,钉在木头架上,用钢鞭抽烂他的嘴。”
陆晋元顿时怒火中烧,狠狠瞪了过来,咬牙切齿道:“好你个江暮阳!”
林语声道:“暮阳,你怎么能这么说晋元?他刚才在帮你!”
江暮阳不领这个情,又对云宗主道:“这里还有个拱火的!一并抓起来打!”
云宗主听罢,一时间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竟鬼使神差地说:“好,就听你的,来人,布阵!”
此话一出,在场的门生们立马开始布阵,江暮阳懒得再多费口舌,既然解释不通,那就打。
打个爽了再说,便决定快刀斩乱麻。
脚尖点地,直接一剑劈了过去,锵的一声,将迎头笼罩来的缚灵网撕裂,他一脚将一个门生踹飞出去。
在半空中一个旋身,双脚分别踩在两个门生的脑袋上,等人拿网去罩他的时候,再飞身跃起,还不忘记把门生踹进缚灵网中。
场上一片混乱,好好的宴席此刻也一片狼藉,裴清负责去阻挡云宗主,陆晋元对线云昭,而林语声则同江暮阳一道儿,扫清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的门生。
林语声一剑将人击退,冲着江暮阳大喊:“暮阳,你自己小心!小师弟的金丹才刚刚归位,只怕气息不稳,不是云宗主的对手,我得去帮他!”
语罢,也不等江暮阳答应,飞身便冲了上前,可下一刻,就被天罗地网一般的缚灵网套住了。
林语声暗道不好,两手抓着缚灵网,可这缚灵网不是凡物,上面流转的符纹,能抑制住修士的灵力。
他只觉得自己的灵力顿时减弱了许多,心头大惊,忙冲着江暮阳喊了声:“小心!”
哪知江暮阳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任由林语声被十几个门生,用一层又一层的缚灵网罩住,再顺地拖走了。
“大师兄!”
陆晋元见状,立马要过来救人,奈何云昭状若疯狗,冲过来撕咬纠缠,竟一时间没能拖身。
裴清更是和云宗主从地上,直接飞到殿顶打,一剑平削而去,脚下的瓦片立马层层掀翻,寸寸爆裂开来。
溢散开来的劲气,将四面八方蠢蠢欲动,试图冲上来的门生,尽数打下殿顶。
云宗主冷笑道:“早就听闻,你年纪轻轻,修为却惊人,今日倒是可以见识一番。”
“你是晚辈,金丹又才归位不久,只怕还没能恢复如初,如此,我便不用法器。你只管出招便是了。”
哪知裴清却摇了摇头,反手将长剑甩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林语声的头顶,长剑在他周围游了一圈。
便将围绕着林语声的门生们尽数击退,林语声也趁机破开缚灵网而出,提着剑大声道:“晋元,锦衣,暮阳!不可恋战,快走!”
“你们今日休想离开剑宗!”云昭已经杀红了眼,厉声吩咐一旁的门生,“去,将护宗结界打开!今夜,不许放跑一人!”
门生应了声“是”,立马调头往秘阁跑去,开启护宗结界的开关,就藏在秘阁里。
江暮阳见状,一张千斤符贴在这门生的背上,顿时将他压倒在地,动弹不得。
云昭愤怒地转头呵斥道:“江暮阳!你到底给裴师兄下了什么迷魂汤了?”
“想男人想疯了吧你!”
江暮阳心里暗骂一句傻|逼,飞身而起,咬破手指,隔空在地面上画咒设阵。
再从半空中坠下,单膝跪地,一手执剑,染血的左手一下拍在阵眼中央。
而后就见阵眼处散发着诡异的红光,不一会儿就宛如海浪一般,迅速无比地往四面八方蔓延。
那些门生们见状,大惊失色,慌忙往旁边躲闪,可无论躲到哪里,阵法就在脚下,根本避无可避。
江暮阳薄唇轻启,低念了个“破”字。
所有被包围其中的门生们,顿觉四肢百骸一阵剧痛,耳骨嘭的一声,直接被阵法中的罡气震碎。
鲜血顺着耳洞涌了出来,各个神色痛苦地丢掉兵器,捂着耳朵跪地不起。
“奇怪,这是什么阵法?我怎么就从来没见过?”林语声没有被阵法袭击,面露疑惑地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师尊单独传授给暮阳的么。”
就连云宗主都察觉到了,眉头紧蹙:“这是什么阵?江暮阳的修为竟这般突飞猛进。”
他又立马想起了什么,忽然对着云昭大喊:“阿昭!回来!你不是江暮阳的对手!”
第38章 我可不是活菩萨
云昭原本同陆晋元缠斗不休, 一时半会儿没空去寻江暮阳的麻烦,此刻一听, 立马恼羞成怒, 大喊了声:“我才不会输给江暮阳!”
而后就撇下陆晋元,提剑直接飞身而去,一头撞进了阵法中。
江暮阳就等着他来呢。
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 一把就抓住了云昭的手腕, 而后故技重施,一个过肩摔将人重重摔倒在地。
陆晋元原本要上前帮忙, 见状脚下一顿,突然想起不久之前,他才被江暮阳拔秃了后背上的金羽, 立马脸色铁青地僵在原地。
“江暮阳,你敢动……”
云昭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江暮阳就一拳头直接狠狠砸了过去。
嘭的一声,几乎将云昭的整个脑袋都锤飞出去了。云昭只觉得下巴一阵剧痛,而后嘴里就是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都没有时间让他作出反应,江暮阳夺下他的剑刃, 身影一晃, 就绕到了云昭的背后, 一把将云昭的右臂反扭在背后。
而后, 毫不客气地对着云昭的左腿膝弯,狠狠一脚踹了下去。
嘭的一声, 云昭直接扑跪在地,他嘴疼, 手疼, 膝盖疼, 浑身都疼得要命。
他突然想起以前和江暮阳比试剑法,每一次都是他赢,他那时还洋洋得意地说,自己比江暮阳厉害,以后就由他来保护江暮阳了。
也是此刻才知,那只是江暮阳让着他的。
可现在的江暮阳,却再也不会让着他了。
江暮阳一手扭着云昭的手臂,一手掐着他的脖领,笑容满面地问:“服不服?”
“不,不服!”
江暮阳听罢,也没说什么,只是用脚踩在了云昭的小腿上,一点点地碾,几乎都能听见骨头对挫的卡擦声。
他又问:“服不服?”
“不服!死也不服!”
云昭发出了沙哑的嘶吼声,他的脖子被江暮阳禁锢着,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了。
他的鼻尖满是鲜血的气味,隐隐的,还嗅到了江暮阳身上淡淡的雪松味。
并且脑海中电光石火一般,涌起了许多少时的记忆,他和江暮阳在一起的记忆。
那时他们是那样的要好,每次云昭前往苍穹做客,都不肯去住客房。
而是拉着江暮阳的手软磨硬泡,要和他一起住。
衣食住行都在一起,哪怕是夜里睡觉,也会挤在一张床上,你胳膊压着我,我腿抵着你。
交情好到,云昭甚至可以穿江暮阳的衣服,头上绑江暮阳用过的发带。
江暮阳对他更是好得没话说,但凡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会第一时间跟他分享。
哪怕是犯了错,挨罚也要一起。可以说是从小好到大的朋友。
怎么现在就为了一个男人,而闹到歇斯底里,大打出手的地步了?
从前那个阳光开朗,热情似火,对朋友一片真心,肝胆相照的江暮阳到底去了哪里?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爱裴清,就非得跟我抢裴清?”云昭沙哑着声,通红着眼质问道,“我把你当好朋友,你却抢走我的心上人,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么?”
“我说了,我们不是朋友,哦,也许曾经是。”江暮阳面无表情地道,“但现在不是了。”
曾经他们是好朋友,江暮阳处处让着他,有什么开心的事,都会和云昭分享,但他们中间横着一个裴清,这也意味着,他们再也不是朋友了。
云昭艰难万状地问:“为什么?”
“因为……”江暮阳凑近他的耳畔,压低声儿道,“你不配。”
云昭的瞳孔剧烈颤动着,他满脸难以置信地问:“就因为……裴清么?”
“不,你还是不明白。”
江暮阳摇了摇头,掐他脖子的手,更加用力了,他垂眸,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云昭狼狈不堪的模样,饶有趣味地用脚碾着他的腿骨,语气很轻,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直击云昭内心最深处,将他的傲慢,骄矜,任性,自己为是,寸寸击碎。
“因为你不配,像你这样的人,不配跟我交朋友。”
“可我出身高贵……”
“我与人交朋友,并不看重对方的出身。是少年侠客也好,屠夫也罢,我都不在乎。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分什么高低贵贱?”江暮阳笑着道,“对我而言,你甚至不如街头的乞丐,最起码乞丐行乞,还需要自己拿着破碗沿街乞讨。”
“请问你会什么?只会拿身份压人,成天到晚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不过狗仗人势罢了……你现在还不是被我踩在脚底下了么?”
云昭张了张嘴,竟没能说出话来,他嘴里的血顺着唇角滴落至了江暮阳的手背上,他的瞳孔剧烈颤动,有一瞬间不认识江暮阳了。
他同时也在江暮阳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阴寒杀意。
江暮阳居然想杀他!
明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明明,他们从前是那么的要好,江暮阳以前对他是那样照顾,那样好。
怎么现在突然就变了?
“真脏。”
江暮阳眉头蹙紧,松开云昭的脖颈,将手背上的血迹,直接擦在了云昭的衣领口。
而后毫不留情地一脚将人踹倒在地。云昭触不及防,直接就趴在地上,喉咙一痒,开始剧烈咳血。
他的痛苦,他的狼狈,在江暮阳的眼中无关紧要。
江暮阳甚至担心他会逃跑,而一脚踏在云昭的后背上。
心念一动,一抹白光就从云昭的怀里飞了出来。
江暮阳抬手接过,掌心正躺着一枚玉简。
这枚玉简里,还藏有江暮阳的一丝精魂,是他当初送给云昭,方便云昭随时寻他。
上回事发突然,江暮阳忘记收回了,这次,他不会再忘了。
他收拢起了五指,当着云昭的面,将玉简捏成了齑粉。
手指一松,齑粉就随风散开了。
云昭整个人很懵,好像突然三魂七魄都飞了大半。
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居然还伸出双手去接。
可玉简已经化作了齑粉,随风散开了,点点荧光很快就消失殆尽。他什么也没能抓住。
只是突然觉得,他和江暮阳的友情是真的彻底结束了。
再也回不到当初了。云昭突然很想问问江暮阳,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承诺过的誓言。
那时云昭说:“暮阳,我喜欢你,等我们到了弱冠之年,就结为道侣。”
那时的江暮阳也答应了,两个人还拉钩盖章了。
在不知情为何物的时候,承诺就已经许下了。
云昭的心里很乱,他突然发现,他又有点舍不得曾经的江暮阳。
他似乎两个都喜欢,既放不下裴清,又舍不得江暮阳。
江暮阳看着云昭这副狼狈又呆滞的模样,突然恶从心头起,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裴清的滋味甚好。”
云昭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怒目圆睁,可却连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无怪乎你们都喜欢他,裴清确实还行。”
“江……江暮阳!”
“等我哪天玩腻了,你再来求我,兴许我大发慈悲,能把裴清送给你呢。”
云昭万般难以置信,不敢想象江暮阳原来对裴清没有任何一点喜欢。
就仿佛……仿佛把裴清当个炉鼎一般!
如此轻飘飘的话语,又不是货物,焉能想送就送?
裴清知道江暮阳的这种想法吗?裴清知道吗?
云昭很难想象,江暮阳到底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副陌生模样。
但他思前想后,所有的猜测都指向一个方向,那就是江暮阳嫉妒裴清,所以想毁了裴清。
“不要,暮阳,不要!”云昭突然开口,满脸痛苦地说,“不要伤害裴师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该死!是我当初说要与你结为道侣,后来又抛弃了你!”
江暮阳先是抬眸,瞥了一眼云宗主,见他被裴清拦着,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脱身。
想了想,他还是很诚恳地告诉云昭:“你少自作多情,我对你从未有过任何感情。”
“抛弃?呵呵,不好意思,不是你抛弃我,而是我抛弃了你。”
江暮阳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提剑抵着云昭的脖颈,冲着云宗主高声道:“住手!云昭在我手里!”
云宗主立马转过头来,眼中充斥着熊熊烈火,怒声道:“放开阿昭!你若胆敢伤他半分,我必要将你碎尸万段!”
“云宗主,冤有头,债有主,你可别迁怒错了人,今夜,我可没有羞辱过云昭的母亲,谁羞辱的,你找谁去,你杀他也好,剐他也罢,都同我无关。”
江暮阳此话一出,让原本拉着陆晋元往他这里凑的林语声顿时僵在了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