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停。”江暮阳很照顾他的情绪,咬牙切齿道,“窗户台太滑了,换个地儿继续。”
“真的吗?阳阳?真的可以换个地儿……继续?真的……可以吗?你不生我的气?愿意让我触碰吗,阳阳?”
裴清的喉咙艰涩地滚动,灼灼地目光缓缓往下移动,好似要直接穿透浓密的藻溪,剜到最深处。在这种毫不掩饰的目光注视下,江暮阳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但为了不让裴清觉得扫兴,他还是强撑着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道:“真的可以,我不生你气,我也愿意让你碰……等等,裴清,等等!”
他的语气陡然高了起来,发出了几声凄惨的叫声,该死的裴清,居然端起他转身就走,再随手扫清桌面上所有的杂物,将人整个放在桌面上,之后又倾身过去轻吻着江暮阳的眉眼。
整个过程可谓是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停顿。可问题是窗户还没有关啊,江暮阳依稀听见远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以及几个弟子低声交谈着什么,看样子距离这里也不远。
万一透过窗户,看见他们在此行事,这恐怕影响不太好吧?
江暮阳赶紧出声提醒:“窗户,窗户!快点,把窗户关好啊,裴清!”
哪知催促了几句之后,裴清依旧置若罔闻,江暮阳红着脸骂他:“你到底听没听见?做事情这般专注,连我喊你,你都听不见的?”
裴清总算是从他腻白的颈窝里,抬起了头,红艳的薄唇上,还泛起莹莹水光,他笑了笑,而后说了句让江暮阳目瞪口呆的话。
“阳阳,别以为前世的裴清不肯同我共享记忆,我便猜测不出来,你们前世一定玩得非常广泛,是也不是?”
江暮阳老脸一红,悻悻然地道:“怎么会呢,没玩什么,真的,你别瞎想,这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不是吧,你连这种闲醋都要吃的吗,裴清?”
裴清道:“是的,我吃醋了。”
江暮阳:“……”
他没想到,有一天打败他的,居然是裴清的真诚。
这孩子不仅人老实听话,说话还挺实诚的。
这要是换了前世的裴清,即便都醋上天了,也要强装镇定说没有。属于那种浑身上下都腐烂了,就一张嘴还是硬‖的,
“他能对你做的事情,我也可以。”
裴清又道,定定地注视着江暮阳的眼睛,高大的身影完全将他罩在其中,江暮阳竟觉得有些心慌意乱,但也强装镇定地问:“你可以……什么?”
“为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江暮阳上一秒,还在感慨,今生的裴清是个老实孩子,单纯又好骗,可是下一秒,裴清就亲手推翻了江暮阳脑子里对他的刻板印象,竟直接抽身离去,江暮阳惊得“啊”了一声,才刚要说一句“别弄脏了地毯”。
哪知下一刻,体贴的裴清便为他送上了一串冰凉的物什,江暮阳大惊失色,抓着裴清问他:“这是什么东西?你别胡来啊,裴清!”
可裴清却已经双膝跪在了他的面前,抓起他的右脚脚踝,轻轻吻着他白腻的脚面,还一点点地吻到了更加白皙的大腿内侧,
“别怕,阳阳,那不过就是一串佛珠而已。”
江暮阳:“……”
他才刚要小松口气,心里安慰自己,无妨,只不过就是一串佛珠。
哪知裴清下一句话,差点惊掉了他的下巴。
“我抽了自己胸口下三寸的一根肋骨,打磨出了十八颗佛珠,每一颗佛珠上,都刻上了你的名字。”
江暮阳差点从桌面上掉下来,满脸惊悚地问:“裴清!你疯了吗?!”
“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希望你能一直戴着它,让它永远庇佑你,”
江暮阳更惊悚了:“裴清,在我昏睡的那几日,你脑子被狗啃了吗?”
“对不起,阳阳,是我吓着你了,但我真的好爱你,我不能失去你,所以我一定要留住你,”裴清病态地笑了起来,“用尽我毕生所学地留住你。”
第156章 种下蛊虫
江暮阳听得神色微微错愕, 手心顿时一紧。
他在想,倘若裴清知道,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 只有短短三十天了,三十天之后,整个时空都会崩塌, 届时天道会亲手杀死裴清, 用他的生命来救世。
那么,裴清会作何感想?
他又该不该对面前的裴清实话实说, 说不说,好像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不管还剩三十天,还是三天, 江暮阳都希望裴清能开心快活,就像现在一样, 如此,不管结局如何,最起码在剩下的时间里,不会再有遗憾。
江暮阳深呼口气, 尽量让自己忘记那串用人的肋骨打磨出的佛珠, 并且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无妨, 只要裴清开心就好。
别说是用人的肋骨打断磨出的佛珠了,哪怕裴清今天直接抽了他的肋骨, 整根‖捅‖进来,江暮阳都不会拒绝的。
这是他给裴清的补偿, 不求别的, 只求裴清高兴。
如此一想, 江暮阳突然就释然了,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非常镇定自若,缓缓道:“好,既然是你送我的佛珠,那我以后一定日夜佩戴在身上,绝不取下。”
裴清两手抓着他的右脚脚踝,满脸痴迷地亲吻着他的腿,听见此话,他终于舍得从一片腻白的皮肉上抬起了头,见江暮阳答应得爽快,竟然语不惊人死不休。
“阳阳,这串佛珠上,还有我下的情蛊,现在应该已经顺着内道,进入了你的身体,你感受到了吗?”
江暮阳的眼睛陡然睁大,无比诧异地道:“什么?!情蛊?蛊虫?!你居然在佛珠上放了蛊虫?!”
因为过于激动,他还差点从冰冷濡湿的桌面上滑了下来,幸好裴清及时抓住了他的一条长腿,将人稳稳地托回了桌面。
只要一想到,蛊虫那么丑陋不堪的玩意儿,居然顺着他的内路,直接钻进了他的肚子里,江暮阳就觉得头顶的天都要塌了。
忙抓着裴清的手臂,江暮阳惊问:“你是逗我的,对不对?裴清,你只是在开玩笑的,对不对?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蛊虫的,对不对?!”
天呐!
可别这么玩他啊,虽然他前世修了邪术,但他还挺害怕小虫子的,尤其是蛊虫,一个个外貌丑陋不堪,有的都长了八只爪子,通体艳红,可吓人了。
他即便见了蛊虫,不至于吓到尖叫,但只要一想到,蛊虫是从他那里爬进去的,浑身的毫毛都根根分明地竖了起来。
尤其看见裴清满脸认真地点了点头,江暮阳顿觉气血轰隆翻涌而上,下意识就要从桌面上跳下来,嘴里破口大骂着:“裴锦衣!你枉修正道!你脑子被狗啃了!给谁下蛊虫不好,你居然给我下!你从哪里下不好,你偏偏挑在那种难以启齿的地方!”
“我恨不得砍死你!”
裴清眼疾手快,拦腰将人再度托回了桌面上,他的手里还抓着江暮阳的右腿,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已经布满了细密发红的齿痕,都是让他一口一口啃出来的。
天知道裴清是不是属小狗的,怎么如此爱咬人?
江暮阳简直要疯掉了,他现在就觉得,蛊虫已经爬进了他的肚子里,在噬咬他的五脏六腑,他甚至都隐隐觉得痛了。
又恐又怒之下,他捂着肚子呜呜呼痛,嘴里大喊:“裴锦衣!我恨不得砍死你!”
“肚子,我的肚子啊!”
他紧紧捂着肚子,仰天长啸。
“里面有蛊虫!”
“裴清!你这个大傻——哔。”
“疼?”裴清并不生气,低头凝视着江暮阳平坦的小腹,似乎要透过皮肉,直接望向那肚子里的小小情蛊上,他缓缓地问,“蛊虫咬你了么?”
“那倒是不疼。”
就算疼,江暮阳也不会承认的。
情蛊情蛊,肯定是因为有情,所以才能成蛊。若是被种情蛊之人,会被蛊虫噬咬,那么,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江暮阳不爱裴清。
只要没有爱,蛊虫就会疯狂地噬咬被种蛊者的五脏六腑。
裴清听罢,微微一笑,他道:“既然不痛,那阳阳又何必大惊小怪的?不过就是个小小的蛊虫罢了。”
江暮阳气恼道:“小小的蛊虫?你确定情蛊是小小的蛊虫?你要是不怕,怎么不给自己种啊?”
裴清:“你怎知,我没给自己种?”
江暮阳:“……”
他的嘴角一阵阵的抽搐,脸皮也直发颤,满脸惊悚地问,“也是,从那儿进去的?”
裴清摇头,轻轻笑道:“蛊虫咬破了我的手指,从指尖钻入了我的身体,融在了我的骨血之中。”
“我给两只蛊虫起了名字,你想听吗,阳阳?”
江暮阳:“……”
他现在就想知道,在他昏睡的那五天五夜之内,老实孩子裴清,到底又经历了什么。
为何突然变得如此之变态!
还给蛊虫起名字?!
当真以为蛊虫是什么好玩的东西么?
鬼使神差的,江暮阳忍不住问:“叫什么?”
“一只叫清清,一只叫阳阳,你要不要猜猜看,你体内的蛊虫,到底是清清,还是阳阳?”
裴清说罢,温热的指尖,还轻轻摩挲着江暮阳腿上的红痕,满脸兴奋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仿佛在把玩什么绝世珍宝,都让江暮阳产生一种错觉。
那就是裴清仿佛下一刻,就要剜掉他身上的哪一处零部件了。
在裴清这种反常病态,甚至是有些变态的行为中,江暮阳忍不住艰涩地吞咽了一下,决心还是浅浅配合一下好了。
“裴清,我……”
“猜一猜吧,好阳阳。”
裴清的声音蛊惑人心,他人生得又极美,江暮阳本来就受不了裴清的撒娇,眼下听见这话,浑身的骨头都酥掉了。
只想摊平不动,任由裴清的把玩。
江暮阳只好猜道:“我身体里的那只蛊虫是清清,对不对?”
裴清笑道:“恭喜你,猜对了,作为奖励,师兄亲亲小阳阳,好不好?”
江暮阳“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说:“都老夫老妻了,亲就亲呗,怎生还要说出来。”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会错了意思。
阳阳和小阳阳,明显不是一种物体。
“裴清!别!”
江暮阳惊悚大叫,可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裴清伏下了头去。
他只觉得,裴清的唇瓣温热且软,好像一掬春水,浸泡在里面,几乎腐蚀了他的皮肉,让他再也生不出半分反抗的念头来。
什么佛珠,什么情蛊,江暮阳在此刻通通都释然了,只要裴清高兴,随便怎么样都好,都行,都可以。
裴清想对他做什么都行。
好久之后,裴清才抬起头来,轻轻擦拭着唇角,笑道:“阳阳,你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江暮阳挺违心地说:“喜欢。”
“那送你礼物的方式,你也喜欢吗?”
江暮阳就更加违心地说:“也喜欢。”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不喜欢,看来是我多虑了,既然阳阳喜欢,那么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许生气,好不好?”
江暮阳:“……”
要杀要剐,还是给他一个痛快吧!
佛珠和情蛊,已经快让他招架不住了,结果裴清还让他别生气?!
倘若不是因为,他们只有三十天的时间了,江暮阳一定提剑追着裴清乱砍,最起码半个月,裴清休想碰他一根手指。
深呼口气,江暮阳努力露出一点笑意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非常友善,他道:“你说罢,我不生气。”
裴清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玄龙说,他不想当魔尊的孩子,一直在我面前哭求,想认我为父,我一时心软,便答应他了。”
江暮阳听罢,暗道,这也在意料之外,清理之中罢,毕竟魔尊那样的人,连人都当不好,还怎么当一位称职的父亲。
认裴清为父也好,玄龙往后就能走正道了。
所以也就没拆穿,裴清说玄龙哭求他的事,笑死,玄龙压根不会说话,好不好?写字就像草棒戳的,鬼都看不懂。
分明是裴清嫉妒吃醋,非要当玄龙的父亲。
不知道为什么,江暮阳突然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裴清上赶子强行认子,生怕江暮阳和魔尊之间再有任何牵扯。
江暮阳道:“裴清,这算事儿吗?你我都结为道侣了,玄龙要是唤我母亲,自然就该唤你父亲。”
裴清笑道:“我便知道阳阳不会生气的,阳阳那么宽容大度,慈悲心肠,肯定也不会怪我拔了玄龙的牙齿。”
江暮阳惊问:“你拔他牙齿作甚??”
裴清道:“魔尊是那等品性,我总是担心,暴戾会因为血脉,而遗传到玄龙身上,又不好让他以死明志,或是断臂明志,索性就让他去齿明志。”
“如此,也好让他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避免他走向魔尊的老路。”
江暮阳勉强能够接受这个理由,但少不了长长一叹,暗暗心疼了玄龙一会儿。
但是很快,他又叹不起来了。
因为,裴清把龙齿拿出来给他看的时候,当着他的面,把食指指腹狠狠压在尖锐的利齿上,可想而知,裴清的手指破皮流血。
裴清故作惊慌地道:“怎么办,阳阳,我的手指流血了,我记得,被玄龙咬伤,似乎会……”
“阳阳,你会为我解毒的,对不对?”
江暮阳简直是叹为观止,他现在可算是明白了,裴清这是跟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八成是魔尊在裴清面前说了什么,否则单纯老实的裴清,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