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邬遇,眼尾都恼得发红。
张岸只往下面瞄了一眼,立马把老三掰扯回来:“开了开了!老三你别分心!”
什么话题都敢往下接,真是嫌活得太自在了!
邬遇装作没看见那抹红,自然地转移话题:“既然洗完了,过来做错题。”
今天叶囿鱼说的话,他逐字逐句都刻在了心底。
往后,叶囿鱼或许会后悔。
但他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第42章
把考卷上的错题分门别类后, 叶囿鱼在邬遇一步一步的讲解中才知道——
先前邬遇给他整理的全都是初高中基础知识点。
说好听点是初高中混着来的,其实就是把各自最简单的内容做了一个系统的整合。
那些内容里较复杂的模块,全部被邬遇给摘除了。
叶囿鱼第一次意识到, 把所有模块补完整, 或许是个浩大到他无法估量的工程。
仅仅是考题的第二次梳理,就花了两个晚上的时间。
周末, 四人都没有回家。
既然是补基础课, 也没有放过老三和张岸的道理。在叶囿鱼的有心鼓动下,整整两天,他们在宿舍补了个昏天黑地。
周一这天课间,邬遇前脚才出门接温水,班门口就闹出一阵骚动。
叶囿鱼下意识坐直身体往门外看,窗口和后门都围满了人, 透过缝隙, 他隐约能看见两道相差甚远的身影。
眼皮倏地一跳, 他心里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不出几秒, 起哄声就响彻整个廊道——
“春天还没到, 爱情就开始萌芽了!”
“叶囿鱼就在座位上坐着呢!”
“校草不就在那儿吗?正好他们是同桌, 你让校草给你带进去就完了!”
门口众人起完哄,心照不宣地让出一条通道。
叶囿鱼正窥探着,他们一避让, 他蓦地就和站在后门的男生对上了眼。
男生是个Omega,手里捏着一封淡蓝色的信件。
“就、就不麻烦校草了吧。”他往教室里看了两眼, 一张脸红扑扑的, “叶学长, 你方便出来一下吗?”
邬遇就站在男生身侧, 手里还拿着叶囿鱼新买的小恐龙水杯。
听见男生这番话,他挑了挑眉,腾场地似的也往旁边退了一步。
竟然不是找邬遇的。
他大约是完了。
两个想法同时浮现在叶囿鱼脑海里。
不到十步路,但他每走一步,心就往下沉没一点儿。
男生有些雀跃,他脸皮薄,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就已经热得不行。
见叶囿鱼出来了,他像是受到了鼓舞,递出信封时磕绊道:“叶学长一定要看完哦!我、我的联系方式也夹在里面的!”
说完,他把信封往叶囿鱼怀里一塞,转身就快步离开了。
男生的动作一气呵成,压根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哟——”
“这小学弟还挺可爱!你谈不谈,不谈能不能推给我?”
“你想屁吃!人家点名道姓找的叶学长!”
起哄声更大了。
叶囿鱼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信封,忽然有些无所适从。
邬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略过他就往教室里走。
一旁,白涂邀请过的alpha推了推身边的人:“散了吧散了吧。”
“叶囿鱼说过,他有喜欢的人了。”
张岸在人群里看得头皮发麻,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他连忙接过话茬:“对对对!”
“我们小叶有喜欢的人了,你们别乱cue啊!”
“别坏人家姻缘!”
大家本意不坏,听见两人都这么说了,他们调笑的心思也淡了,随便扯了几句就四散开来。
叶囿鱼回到座位时,邬遇正低头翻阅着教辅书。
他拦坐在椅子上,占据了大半部分座位,无端给人一种散漫感。
叶囿鱼的椅子被他卡在墙边。
叶囿鱼瞄了一眼小到没办法下脚的空隙,茫然之余,心里还有一点儿微妙的甜意。
邬遇在吃醋。
叶囿鱼绕到座位后面,抬脚故意往空隙里伸。
他正想揶揄两句,脚踝就卡在里面动弹不得。
叶囿鱼:“……”
就作死。
邬遇没有要退开的意思。
叶囿鱼快速环顾四周,白涂和张岸都还没有回座位,过道对面的老三也不在。
就着这个奇怪的姿势,他小声催促:“哥哥快让开,我脚踝卡住了!”
邬遇看得好笑:“让你长长记性也好。”
话虽如此,但他起身的动作很慢,有意避让开叶囿鱼的脚踝。
明明不到半分钟,叶囿鱼的脚踝却红得不成样子。
邬遇扫了眼那片红白相间的皮肤,心里生出古怪的想法。
他好像总是这样……
脆弱到不像一个alpha。
叶囿鱼坐回位置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信封塞进书桌里。
他不敢当着邬遇的面拆。
塞完,他捧起小恐龙水杯猛地灌了一大口温水。
今早他高估了自己,吃下大半碗辣炒米粉,结果就是现在胃里还隐隐作痛。
半杯水下肚,胃里的抽痛感似乎是压下去了一点。
邬遇冷淡地睨了他一眼:“以后还敢这么吃吗?”
叶囿鱼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敢了。”
前门,体委嚎了一嗓子,一边兴奋地扬了扬手里的表格——
“校运会初定在十一月!”
“我刚刚从体育老师那儿打听到风声……听说这次和十二中合办!”
“想脱单的都支棱起来,快来报项目,说不定拿个第一,连男女朋友都有了!”
合办。
叶囿鱼听得有些好奇。
没等他开口问,邬遇先说:“前两年也有传言要合办,不过都无疾而终。”
校运会本来就偏自由。
两所中学合办,进一步加大了学生管控的难度,也就始终没有落到实处。
叶囿鱼想了想,也的确是这样。
趁他们聊天的空档,体委已经拿着项目单走了过来。
他停在白涂的座位上,佯装为难:“遇哥……你行行好,帮忙报个三千米吧!每年三千米都剃光头,班上也没有面子啊!”
张岸正好走进来,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把戏:“你这招都用了两年了!我们班三千米哪年不是我遇哥在跑?”
体委没泄气,抄起白涂桌上的水笔就递给邬遇:“遇哥遇哥遇哥!你签个名你就是我爸爸!”
邬遇思忖了几秒,偏过头问叶囿鱼:“你想要个儿子吗?”
叶囿鱼一愣,脸倏地就涨得通红!
什、什么他儿子的……简直是乱讲!
体委也是一愣,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顺势把表格往叶囿鱼面前一递:“叶爸爸!您看看您挑哪个?”
怕叶囿鱼看不上,他还变着法儿解释两句:“我觉得体力强悍的,跑长跑就不错,又帅又不狼狈。一千您看行吗?”
叶囿鱼被堵得说不出话,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怕被体委看出点儿什么,低着头没有接话。
“我报三千,他就算了。”邬遇找了个借口搪塞,“他易感期不稳。”
易感期不稳是少数alpha会犯的毛病。很折磨人。
体委想起这段时间叶囿鱼后颈总贴的阻隔贴,立马见好就收:“行行行!”
围观了全程的张岸愣是没敢说话,顺便报了个跳高。
什么我儿子就是你儿子的。
他听不懂。
第43章
下午最后一节是游泳课。
游泳课结束后, 叶囿鱼在隔间里简单冲洗了一下,顶着半湿漉的头发就往外走。
往常他们都直接回宿舍洗,但今天不太一样。
一会儿他们还得返回教学楼去扫厕所。
阮阮对他们的惩罚从这周开始, 一直持续到十一月的第二周结束。
叶囿鱼走出隔间时, 邬遇已经等在了一侧。
更衣室里,其他学生已经走没影了, 张岸和老三还没出来。
他把泳裤团巴团巴封进防水袋里, 连带邬遇的一起塞进小书包,走近邬遇小声问:“哥哥,你要不要先回宿舍?”
扫厕所什么的,听起来就和邬遇很不搭。
邬遇望过来,没有接话。
叶囿鱼正觉得奇怪,冰凉的指腹擦过唇间, 在唇角处短暂停留。
“有水渍。”邬遇收回手, 自然地接过上一个话题, “我跟你们一起。”
叶囿鱼吓了一跳,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看向地面。低垂的睫毛扑扇成一团, 慌张又局促。
思绪在心里打着圈儿, 眼看就要纠缠在一起。
隔间里的水声骤然停止。
万籁俱寂的瞬间, 叶囿鱼听从心底的悸动,快速踮起脚吻在了邬遇唇边。
老三拖沓地从里间走出来:“别说,一想到等等要扫厕所, 我这心里竟然还有点雀跃!”
张岸按停淋浴:“作为你最诚挚的舍友,我决定把雀跃的机会让给你。我跟遇哥就先回宿舍了, 你连我那份一起扫了吧。”
“滚滚滚!”老三笑骂, “你枕头垫高点儿还有机会!”
叶囿鱼已然退回原位。
他瞥了眼推搡往外走的两人, 心脏却不受控制地扑通狂跳。
好险。
差、差一点儿。
四人回到教学楼时, 已经放学快半小时了,依然有少部分学生活跃在班级里。
叶囿鱼挑了离三班最近的东厕。
他从水池下方拎出黄色的标识牌摆在一侧的门口。
邬遇从隔壁储物间拿来了两把拖把:“我问过阮阮,不需要太细致。”
定期依旧会有专人来做清理。
本质上只是在小惩大诫。
叶囿鱼点点头,如临大敌地从蓄水池接了根水管:“我先进去,哥哥在这儿帮我开水。”
邬遇还没说话,身后的走廊上就传来脚步声。
“这是在干嘛……”
“新型情侣活动?”
迹扬握着手机,似乎是刚挂断电话。
叶囿鱼一噎,哽了半天没说出话。
“来得正好。”邬遇把手里的拖把往迹扬手里一递,指了指厕所另一侧,“你拖这边。”
迹扬静默了足足半分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谁大放学的没事干来这里拖厕所?”
“而且你们是一对,我瞎凑什么热闹?”
他一连嘲讽了两分钟,末了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给我搞根水管!”
因为没有多余的水管,三个人还是扫了同一侧的厕所。
叶囿鱼没想到迹扬会答应。
他往迹扬的方向瞄了好几眼,迹扬似有所察,先把他的问题堵了回去:“声起他祖父过寿,请假回炀城了。”
炀城位于临省,来回一趟最快也要近一天。
水流声充斥整个隔间,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迹扬看不惯邬遇慢条斯理的样子,三两步把他推出了厕所:“得了,你还是负责掐着水吧。”
邬遇瞬间被排斥在话题之外。
叶囿鱼还没反应过来,迹扬就揶揄了一句:“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他脸一红,迹扬又说:“我是知道邬遇的。他能主动接受那种惩罚,那肯定是喜欢你。”
迹扬指的是那天的国王游戏。
叶囿鱼慌忙摇头:“你、你别乱说。”
见他这样,迹扬了然:“那就是还没有,但快了。”
叶囿鱼张了张嘴,对上那张调笑的脸,果断选择闭嘴。
他讲得越多,迹扬猜到的也越多。
迹扬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也不介意他沉默,自顾换了个话题:“这次校运会联办,你应该知道了吧。”
今天上午体委还提起了这件事。
叶囿鱼点头:“听说了一点儿,各班不是都开始报项目了吗?”
“大致是定下来了。”迹扬顿了顿,“到时候你们注意一点,我总觉得不太安全。”
叶囿鱼听得一头雾水。
迹扬没想深说,三两句就含糊了过去。
他大致也猜到,估计是和陆帆航他们有关。楚声起先前也提过,陆帆航手段太脏。
说来也巧,这次合办偏偏就找准了十二中。
叶囿鱼没再问,默默把迹扬的告诫记在心里。
他们扫得不算特别细致,但每个隔间拖过去也花了一些时间。
六点过半,食堂里只剩下一点儿剩饭剩菜。
老三进去逛了一圈,果断推着他们往外走:“出去吃算了,偶尔也放纵一次!”
张岸每一步都走得生无可恋:“这样扫下去,我们这一个月估计都在放纵。”
叶囿鱼没怎么在校外吃过。
他唯一的印象就是开学那天吃过的小吃摊,好像是家卖烤冷面的。
迹扬往前迈了两步:“我之前打工的那家小吃店还成,我和邬遇就是在那儿认识的。”
“的确不错。”邬遇如是评价。
他们说的是一家粉面馆。
坐落在小吃街街尾的转角处,不太显眼。
应该开了很久了,装修都偏老旧,没有翻新的痕迹。
因为不透风的缘故,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子热意。
头顶的老式风扇吹得嗡嗡作响,风力不大,但也吹散了一些闷热。
店主是一双年过半百的老夫妻。
看见迹扬和邬遇,老人立马迎了上来:“好久都没见到你们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