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囿鱼身体一僵,贴着邬遇没敢轻举妄动,生怕被张岸看出点儿什么。
但稍稍留意就能发现,他头发下的那双耳朵已经红得不成样子。
老三没听懂几人的哑谜,顺口接了句:“也是!我有一次边抄作文边打游戏,通篇抄的都是队友骂人的话!”
好在张岸也只是随口一说。
加上老三时不时就接上几句,话题很快就被带偏了。
不知不觉间,叶囿鱼的掌心已经沁出一层薄汗。他羞恼地瞪了眼邬遇,捏着发烫的耳垂坐得远了些。
手机里,苏州月发来了三条消息。
【叶同学,那个帖子我们都帮你澄清过了!】
【一直没有跟你说。】
【你千万不要多想,没有人会看不起你和校草的!祝福你们!】
苏州月是在许翊出事的那个晚上加的他,不过两人一直没有说过话。
叶囿鱼盯着屏幕上的两条信息看得一头雾水。
祝福什么?
他还没反应过来,联动似的收到了白涂转来的帖子,依旧是许翊发的那个。
粉色论坛界面,几个经久不变的热帖高高挂在论坛上方。
全都是关于他和邬遇的。
一溜看下来,从他炫富到他摔进邬遇怀里再到他和邬遇订婚,简直可以拍成连续剧了。
短短几天,许翊的帖子已经被盖到了八千楼。
叶囿鱼索性先翻到最后一页——
清一色的【磕到了】霸占了整个页面。
他眼皮一跳,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磕到了(先跟个队形。有没有指路的姐妹,你们都在磕什么?】
【来了来了。指路5210楼,顶着“如果这都不是爱”昵称的那个。】
叶囿鱼根据提示往前翻了十几页,终于看见了那个昵称——
【如果这都不算爱:人在现场。看见好多姐妹求图,我是偷拍的,大家低调点!】
【如果这都不算爱:只敢在结束时拍。】图片.jpg
图片加载出来的瞬间,界面也跟着卡顿一秒。
三张高清图片骤然出现在眼前,轻而易举就铺满了屏幕。
画面里,他和邬遇刚接受完十秒的惩罚。
镜头在他身后。
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他红成一片的耳廓和脖颈,还有邬遇专注到虔诚的眼神。
叶囿鱼蓦地就想起,邬遇注视闻星陨的那张照片。
邬遇当时说——
他有喜欢的人了。
鬼使神差地,叶囿鱼长按图片点了保存。
他停顿良久,又戳进相册,把照片设置成了桌面。
只要屏保不变,他悄悄把照片设置成桌面,也、也不会被人发现吧?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强忍着脸热又往回翻了几页,蓦地就看见一连串实名信息——
【我就是那个过生日的Omega。不管YYY和WY是什么关系,事实都和楼主说的不符。】白涂
【人在现场。YYY很好,准备追了。】李浔阳
【只说一句,YYY信息素超强。】周城闭
……
【叶同学是个很好的人。】苏州月
叶囿鱼心里一暖,切回微信向几人道了谢。
之后一整晚,叶囿鱼都没能平心静气。
每每看见手机桌面,他就觉得哪儿哪儿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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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是阮阮的课。
叶囿鱼昨晚没睡好,在教室里坐了没几分钟就直犯困。
阮阮看起来很高兴,眉眼都带着笑意。
他翻开教辅书,从里面抽出成绩表,直奔主题:“月考成绩昨天就发在群里了,大家肯定都看过了。”
“这次月考我们班保持在前三,其中进步最大的就是叶囿鱼同学!”阮阮大气不喘,直接鼓起了掌,“接下来请叶囿鱼同学上台来分享一下他的学习方法!”
震耳欲聋的掌声蓦地响彻班级,直接把叶囿鱼的瞌睡吓跑了。
他吓得一颤,茫然地环顾四周。
一众拍手机器里,张岸拍得最欢。
他转身时都不忘拍手:“别发呆了!快快快!阮阮让你上台呢!”
身侧,邬遇在他掌心轻轻捏了捏:“别怕。”
直到站上讲台,叶囿鱼还有些迷茫。
“你进步这么大,老师很欣慰。”阮阮愉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紧张,想到什么说什么就行。”
猛地对上几十双眼睛,叶囿鱼的脑子蓦地就一片空白。
恍惚间,他脱口而出——
“我进步的最大原因其实是邬遇。”
台下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操——”
“我耳朵好像瞎了。”
“是校草吧?叶囿鱼说他进步的最大原因是校草!”
阮阮显然也被叶囿鱼说懵了。
他缓了一两秒,试图接过话茬:“咳咳!台下的同学别瞎起哄!叶囿鱼的意思是,他是在邬遇的帮助下才进步这么大的!”
阮阮没敢让他再继续说,连忙换了邬遇上台。
坐回位置的那一刻,理智终于彻底上线。
叶囿鱼缩进角落里,恨不得当场把自己埋起来。
虽然阮阮及时换了邬遇上台,但班上同学的心思早就被叶囿鱼的那句话带偏了。
周围的窃窃私语逐一传进叶囿鱼耳朵里——
“只有我觉得叶囿鱼有点可爱吗?”
“你们还记不记得他坐在校草腿上哭的那次?”
“一个alpha动不动就脸红地哭出来,搁谁能把持得住啊!我是校草我也上!”
上、上什么上!
众人的话题越渐跑偏,叶囿鱼的脸也渐渐地红得不成样子。
他趴在桌子上,慢吞吞把头埋进了臂弯里。
邬遇回到座位时,看见的就是蜷成一小团,浑身都红扑扑的小鹌鹑。
见他回来,小鹌鹑把脑袋抬起来一点儿,越过臂弯看了他一眼,很快又缩了回去。
邬遇微不可查地笑了笑。
讲台上,阮阮把话题重新带回到成绩上,班级里的氛围也再次沉闷起来。
邬遇凑到小鹌鹑耳边低声问:“柚柚是不是故意的?”
小鹌鹑变得更红了。
桌子底下,小鹌鹑悄悄牵起了他的手。
下课后,阮阮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
“刚才忘了通知,开学典礼延期到这周三。”
“结束后高三年段还要单独开一个表彰大会,到时候由邬遇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众人这才想起来,还有开学典礼这种东西。
阮阮又补了一句:“不准迟到,全员都要穿校服。”
一时间怨声载道。
第40章
周三这天, 叶囿鱼早早就去食堂打包了两份盒饭。
校演讲有着装要求,需要提前到场准备,开始前再配合主持老师踩一次流程。
邬遇为此请了半个下午的假。
开学典礼紧接着表彰大会, 两场开下来估计要到十点, 只能赶在彩排间隙草草吃一点。
叶囿鱼怕来不及,索性把自己那份也一起打包了, 带到大礼堂和邬遇一起吃。
临近礼堂, 两道频率不一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
“星陨刚刚发来消息,校宣委的老师打算让他和校草一起主持校庆。”
“他们配不是公认的吗?”
“要我说,只有偶尔几个拎不清身份的人,才每天自作多情。”
叶囿鱼脚步一顿,身后的人借机就逼近到他身旁。
是两个高一的学弟。
极高浓度的薄荷味扑面而来,叶囿鱼鼻子一酸, 瞬间就被熏红了眼睛。
他下意识朝另一边避让, 却被两只手拦了个正着。
薄荷味alpha凑近了些:“哟——”
“这就哭了?也难怪校草愿意和你玩玩。”
另一个alpha眉头一皱, 连忙退开两步:“说归说,别随便放信息素吧。”
叶囿鱼被熏得脑袋发昏。
面前的alpha似乎找到了乐趣, 笑着又放了一些信息素。
“听说叶学长也是顶A?”他顽劣地挑衅, “我怎么看着不太像呢, 连信息素都不敢放。”
薄荷味直冲脑门。
叶囿鱼退了两步,弯腰把怀里的盒饭放在一旁的台阶上。
头顶,alpha的手恰好伸过来, 目的似乎是他腺体上的阻隔贴。
叶囿鱼想了想,理智崩裂前还是礼貌地应了一句:“你还不配。”
Alpha有一瞬间的出神:“什么?”
叶囿鱼一把扣在他手臂上, 借力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眼看距离缩短到十公分, 那个alpha瞳孔骤缩, 反应过来的同时屈膝朝叶囿鱼腹部撞去。
叶囿鱼旋过身轻而易举避开他的动作, 趁alpha调整重心的间隙回身就踹在他膝窝上。
这一脚踹得不轻。
Alpha没能做出反应,惨叫一声就“砰”地跪在了地上。
他阴鸷地望过来,周身的信息素在这一刻暴涨。
那个眼神过于狠毒,薄荷味袭来的瞬间,叶囿鱼条件反射就撕掉了自己的阻隔贴。
返校前,邬遇按着他标记了好几次。
这两天每次他在浴室更换阻隔贴,都能听见老三的哀嚎。
应该是不太舒服的,叶囿鱼如是想。
阻隔贴脱离皮肤时,地上的alpha蓦地就蜷成一团。
始终站在一米开外的alpha没能站稳,踉跄着跪坐在地上。
浓重的冰雪化作实质刺激着他们的神经,他们张口想要求饶,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恐惧扼住了他们咽喉。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十秒。
叶囿鱼拎起完好的盒饭,有意识地加快了步伐。
邬遇只有半小时不到的中场休息时间,两人这么一闹,足足少了五分钟。
等送完饭,他非得再回来把他们打一顿!
信息素压制随着叶囿鱼的远离而消失。
冰雪完全湮没的那一刻,地上的两人才终于哀嚎出了声。
礼堂里,因为一些小延迟,叶囿鱼到的时候邬遇刚好对完第一遍稿。
台上,邬遇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纯白的立领描摹出他下颚到脖颈的弧度。
两人之间隔着几十排座椅。
但邬遇望过来的那一刻,叶囿鱼莫名地屏住了呼吸。
恍惚间,心脏好像感知到那人的召唤,砰砰砰跳个不停。
前排有老师在,叶囿鱼没再往前走,他一边朝邬遇挥挥手,一边指了指外面。
邬遇了然,捎上搭在第一排的外套就往外走。
两人挑了个靠花圃的长椅坐下。
叶囿鱼腾出一份盒饭塞到邬遇手里:“哥哥,你还能休息多久?”
邬遇故意皱眉,逗弄道:“大概还有十分钟。”
叶囿鱼在袋子里翻找的手一顿,整个人都耷拉下来。
刚才他走得急,没发现丢了一双筷子。
邬遇还有十分钟就要继续彩排。
失落转瞬即逝。
他赶忙把一次性筷子递给邬遇:“那你快吃。”
邬遇也觉察到不对:“只有一双吗?”
叶囿鱼点点头:“刚才走得急,应该是掉在路上了。”
叶囿鱼就像个漏气的小皮球,点起头来也蔫了吧唧的。
邬遇拆出筷子,从盒饭里夹了一块肉喂到他嘴边:“我逗你的。我不用再对稿了,可以直接休息到上台前。”
叶囿鱼下意识张开嘴,咬了两口才反应过来邬遇的话。
他蓦地转过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吗?”
“真的。”邬遇又喂了他一口白米饭,“开学典礼那份稿子刚才踩一遍就过了,表彰大会没那么多讲究。”
叶囿鱼望过来时,邬遇才发现,他的眼尾透着红。
像是才哭过。
邬遇动作一顿,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柚柚是直接从食堂过来的?”
邬遇说完,立刻又往他嘴里塞了一块肉。
叶囿鱼腮帮子鼓囊囊的,一边咬一边点头,讲出来的话也不甚清晰。
咽下去后,他又重复了一遍:“是啊,路上还遇见两个学弟。”
邬遇眉头一挑,叶囿鱼又补充了一句:“薄荷味的那个被我打了。”
话落,叶囿鱼脑海里一闪而过他们的对话。他们当时好像提到了校庆的事……
他大致描绘了一下两个学弟的惨状。
话锋一转:“听说老师让哥哥和闻星陨一起主持校庆?”
“我好像闻到了醋味。”邬遇凑近叶囿鱼嗅了嗅,“柚柚吃醋了。”
邬遇的吐息喷洒在耳侧,叶囿鱼整个人倏地就红了。
他捏着袋子反复摩挲,脑子里闪过很多措辞。
在心底琢磨了几遍,他咬咬牙脱口而出——
“虽、虽然我还没满十八……但我们的关系是预定了的!”
“做Alpha要守A德!”
邬遇怔愣几秒,抬手捂住半张脸,蓦地就笑出了声。
叶囿鱼红成一团,眼看半个人都要缩进袋子里。
邬遇抬手挼在了他脑袋上:“是。”
“柚柚说得对。”
“所以我把主持的机会让给了其他人。”
叶囿鱼一愣,邬遇又说:“我都这么守A德了,柚柚该给我些什么奖励呢?”
红得发烫的耳垂突然被邬遇捏进手里。
叶囿鱼浑身一颤,下意识就想避开。
他缩了缩脖子,邬遇的手非但没有挪开,还作乱似的在他耳垂上揉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