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穆:哦吼。
怜玉:哦吼。
商辞昼:“……”
商辞昼转身欲走,容穆却饶有兴趣的看向那人道:“你重复的是我刚才的曲子?”
乐师点头:“回贵人的话,正是。”
容穆瞧他有一副好容颜,就知道这明面是乐师,暗里可能是那些小国知道商辞昼不喜欢女人,给他送过来的男宠预备役。
这人也算是有几分聪明,胆子也大,容穆看向商辞昼,商辞昼表情变化很快也很纯良:“亭枝,我们回去了。”
钟灵暗暗看了皇帝一样,怜玉挑了挑眉毛,心道这黑莲花还真是招蜂引蝶,看他怎么和主人交代。
“不知草民有没有荣幸,能为贵人们奏乐?”钟灵抱着琵琶道。
这等情况下商辞昼开口那就是真要命,容穆笑着回道:“给陛下奏乐那可不轻松啊,你确定要跟着他?”
钟灵:“为天子奏乐,是草民的荣幸。”
商辞昼立刻道:“孤不需要。”
容穆看热闹不嫌事大,觉得这人有几分玩音乐的天赋,琵琶版的两只大虫也挺别致,便好玩道:“你要跟那便跟着吧。”待着这里也是浪费人才。
钟灵听见他的话眼中瞬间欣喜。
商辞昼却倏的看向容穆,就好像在看什么“负心汉”一样。
钟灵跪下行了礼,欢欢喜喜的走回屋内,背上了好像早就准备好的包裹。
他一过来,商辞昼便往前了一步,钟灵非常“识趣”,他又看了皇帝一眼,不着痕迹的往容穆身后走了走。
怜玉:“……?”
这突然微妙的,争夺主人宠爱的感觉。
钟灵眼眸往上,看了看容穆,微咳道:“草民方才就瞧见贵人撑伞而过,贵人生的真好,乐理也好,若非心胸豁达,难以吹出这样欢快的曲目。”
容穆也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一时半会说不出那种微妙之感,只想他要跟便跟着吧,平时也能解个闷用。
商辞昼看了钟灵一眼,后者小心且客套的对他笑了笑,端的一副倾慕君上的模样,但等他收回眼神,余光便见这乐师立刻看向了容穆,脸上还出现了可疑的红晕。
商辞昼:“???”
商辞昼:“……”
第77章 绽放第77天
容穆走了一段, 回头看众人还停在原地。
商辞昼没动,除了容穆这个骑在皇帝头上作威作福的,没人敢动一下。
他疑惑道:“还不走?落下东西了吗?”
商辞昼眼眸微眯, 看了那乐师一样,乐师像是被吓得有些瑟缩,脚尖一转往后避了避。
容穆眼神微妙:“陛下难不成看上他了?”
商辞昼:“孤没有!”
容穆:“没有那你盯着人家干什么?”
商辞昼:“……”
他深吸了一口气建议道:“孤只是觉得,他长得不好看,亭枝不喜欢容貌不美的人, 不如就将他丢在这离宫苑自生自灭吧。”
容穆歪了歪头, 看那乐师恰到好处露出了一个清秀温和的侧脸。
长得好像也还行,而且这不是商辞昼的人吗?商辞昼为什么还要反过来问他喜不喜欢。
容穆谈不上喜不喜欢, 除了放在心底打上特殊关照标签的几个人, 其他人在他的眼里都是一个坑里的萝卜, 最大的区别也就是这个粗那个细, 众生平等罢了。
“他这手琵琶技艺着实不错, 多给一口粮食的问题,要跟便跟着吧。”
钟灵立刻俯身道:“多谢贵人体恤!”
商辞昼:“……”
他看了钟灵一眼,走上前与容穆并排, 还头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 借着宽袍大袖勾住了容穆的手。
见容穆只是奇怪了一瞬没有反抗, 商辞昼便更加明目张胆, 背后的小侍眼睛只敢看着脚底的宫道, 半分都不敢朝前面二人看去。
容穆好笑道:“突然的这是怎么了?我还没和你计较别国送男宠乐妓给你的事, 你倒好, 这是吃的哪门子的醋。”
商辞昼抿紧唇瓣, 神情难得有些倔强。
容穆知道这人只在他面前好说话,搞不好背地里是要处置人, 他悄声道:“别为难人啦,大老远过来也不容易,我信你不会背着我搞事,他瞧着也是个胆小安分的,才敢这么大胆的叫他来给咱们解闷呀。”
商辞昼这才眼神动了动,他看向容穆:“孤就是心中不快,觉得他有些古怪。”
容穆:“有什么古怪的,只要不是刺客,那便无事。”
商辞昼皱眉:“可是孤觉得他老是看你!”
容穆诧异:“看我一眼又不会爱上我,况且你才是皇帝,谁会放着皇帝不爱来喜欢一个别国的王子?又不是有毛病。”
商辞昼:“……”
对,就是这样的认知误区,曾经他眼盲心瞎把容穆当男宠的时候,就叫他给自己挡那些莺莺燕燕的桃花,直到现在,京都城中还流传着容穆的传说,容穆找回王族身份之后,这些人更加变本加厉,听说话本都已经更新了三个版了。
如今不只是世家贵女,连有些公子哥儿都特别爱听南代王子从小流亡大商的曲折故事,茶馆每逢容穆的场,必定都是场场爆满。
商辞昼深吸一口气,有种微妙的,自己作为皇帝没有后宫,但喜欢的人有一大批“后宫”的错觉。
而且这些“后宫”还都是从自己手里流出去的,一个弄不好,容穆还会回头来怀疑他是不是越轨了。
商辞昼从没有受过这么憋屈的事儿,一路上都有些沉默,还不能随便就把人给杀了,尤其是这人在容穆的面前已经过了一眼,留了个艺高人胆大的印象。
怜玉跟在两人的身后,是难得敢随便看主子的存在。
他只见商辞昼紧紧牵着主人的手,就知道这黑莲花心中也有些不对劲了,怜玉跟着商辞昼在战场上走了一遭,知道这皇帝在想杀人的都会摩挲手指,一路上背着他的主人,商辞昼的左手都快磨出火花来了,可见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心中沸腾的不爽。
怜玉往旁边看了一眼,瞧见那乐师亦步亦趋的跟着,手上抱着他极为珍贵的琵琶,衣着都是一副漠上异族的花纹模样,着实叫人有几分新奇。
怜玉小声道:“喂,你今年多大了?”
钟灵侧头回道:“草民二十有一了。”
二十一啊……比主人还要大两三岁。
怜玉好奇道:“看你这副模样,你该不会从小就是个弹琵琶的吧。”
钟灵眼睛明亮:“正是,草民穷尽一生都在寻找不一样的乐理,故国的乐声已经叫我不感兴趣,因此便主动随着贡品队伍来到了大商。”
怜玉倒吸一口,这人怎么好像还是一个琴痴!
钟灵又道:“我不是奴籍,本不用在此,后来想着一国最高的技艺当在天子身边,所以便冒险一试。”
怜玉:“……你喜欢乐理,不求着皇帝将你分配到宫乐司,为何跟着主人走?”
钟灵默了默才道:“本是这样想的,但风寒故国远,我正发呆间见贵人自门外小道而来,他衣摆翩跹尘埃不染,从伞下看了旧窗一眼,我难以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人人看我卑贱如草芥,唯独贵人眼中,我等首先是个‘人’,贵人气质高雅,叫人心中拜服。”
怜玉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这个乐师,怎么好像的确有几个东西在身上——
主人却是不喜欢轻视别人,更不看重身份地位,只要有才有德,主人都会一视同仁。
钟灵声音低道:“我以前不知道是如何一个人能叫大商天子不爱红颜爱蓝颜,现下倒是有些明白了……贵人还会乐理,嗓音声色也极好听,我实在难以抗拒这样如同知音般的诱惑。”
怜玉:“……”
主人这到处散发的种族魅力。
“你……我反正要提醒你,主人虽好说话,但你也得时刻注意着一点,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小命都搭上去,我好几次都差点被杀了。”
钟灵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被杀了?
怜玉嘴巴朝皇帝努了努:“看见了没,这个皇帝除了主人能管,换谁来都会被他狠狠咬一口,名花有主,内有恶犬啊!”
钟灵:“……”
“多谢小兄弟提醒。”
怜玉说话间不小心碰到了钟灵的琵琶边缘,就见他动作很大的避让开,还小心翼翼的擦了擦被碰到的地方。
这么宝贝啊……怜玉笑了一声,碰他琵琶一下,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
钟灵像是听进去了怜玉的话,但眼神还是控制不住的看了容穆背影一眼。
玉骨油纸伞微斜,叫各国君王为之恐惧的大商天子亲手为他打着,玄色衣摆宽大,遮住了半面纯白,但那避寒的华丽羽衣却依旧闯入人的眼中,好像这冬日里即将落下的第一片雪,温柔又纯净。
钟灵的手指微痒,看见容穆,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单替他谱曲的冲动之感。
-
神射营离京,带走了容穆写给南代王的信,容穆说不准商辞昼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就算冒着得罪王兄的危险,也要他留在大商京都之中。
冬初来到,火炉已经升起来了,侍从们也都穿起了小袄,亭枝阙的珠帘换成了锦缎棉布,遮挡着从玉湖刮过来的湿冷寒风。
容穆靠睡在摇椅之上,商辞昼在一边批着折子。
火炭裂开的细微声响,叫容穆懒懒的翻了一个身,他撑着额头看向皇帝:“你最近盯我怎么盯的这么紧?”
商辞昼边批折子边道:“钟灵昨日是不是又来了?”
容穆打了个哈欠:“是啊,他说有一首新的琵琶曲,邀我共同赏听。”
商辞昼抬眸:“半个月的时间,他能创作出整整三首完整的曲子吗?莫不是以此为借口,只想接近亭枝,好叫亭枝多赏他一些东西。”
容穆“欸”了一声:“你别轻视人家,这人还真是个人才,那日从离宫苑将他领回来后,他就作了一曲,后来又见了我两次,每次都说有新灵感,我寻思改天也叫他看看陛下这张俊脸,看他能不能写出什么帝王之曲。”
商辞昼笑了一声,语气低沉道:“给亭枝的是阳春白雪,给孤的估计就要变成十面埋伏了吧。”
容穆正喝了一口茶,被商辞昼这一下给呛的厉害,他坐起身拍了拍胸口,就见商辞昼走到他面前为他抚了抚背。
“怎的最近如此纤薄?吃饭猫儿一样只吃一点,喝水也能被呛,有时候孤早上上朝你一动都不动,回来的时候还能继续睡着,亭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容穆眼睫眨了眨:“没有啊,冬天了,或许是人懒了吧。”
商辞昼眉眼深沉:“是不是与上次救孤有关系?”
容穆一愣:“你怎么会这么想?”
商辞昼:“因为自那之后,你就越发形容疲惫,孤总担心,你是不是在孤不知道的地方,又偷偷做了什么事情。”
容穆嘴巴张了张:“我、呃。”
我是偷偷薅了自己的叶子!但我疲惫主要原因是因为秋冬到了啊!玉湖的小莲花都谢完了,他还能在这亭枝阙当中坚挺,实在是身残志坚,全凭一口仙气吊着!
但是商辞昼显然不这么想,他直直的看着容穆:“不若叫太医来,再为你看看,身子要紧。”
容穆眼神微晃:“没病,不约,倒是你,背后的伤口都好完全了吗?”
商辞昼点头:“孤看起来比亭枝要皮实许多,自然是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容穆:“你放心吧,我真没事,就是冬天看不到莲花,叫人心中稍有一点难过郁郁,你是知道的,我极爱莲。”说着他叹了一口气,“好想春天赶紧到来啊!”
商辞昼定定的看着他,半晌替他掖了掖小毛毯子。
钟灵如今和怜玉成了邻居,每次商辞昼不在的时候,钟灵都会有意无意在容穆身边出现一下,有时候是远远看着眼神若有所思,有时候是直接拿着纸笔描描画画。
容穆逮了他两次,他见过别人对着自己容颜发呆的,还从没见过能有人对着他“写生”的。
容穆多少知道这白莲花在古代的影响力,不说乐曲,就连诗词歌赋都有一大半是赞美莲花的,前几日怜玉从外面拿回来几个话本,容穆看的津津有味,此时便也从小枕下摸出来,翻到“穆王殿下英雄救美,身骑大虫从天而降”这一话。
商辞昼一边接着给他喂水,一边眼睛瞄看着书页:“为何是救美?怎么没人写穆王殿下救大商皇帝,深水急流中力挽狂澜?”
容穆:“不是吧,这你都要醋?”
商辞昼:“孤就是醋,亭枝魅力四射,玉湖的水都没孤喝的醋多。”
容穆笑道:“笔给你,你来写,他们哪敢杜撰天子的事情啊!”
商辞昼放下茶盏,“总有一天,孤要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亭枝是孤的人,孤要将流水宴从皇宫摆到京都城门口,金稞红粉满地,八马拉驾并行,钟灵的乐曲只准奏帝后合音,文人墨客的词话只能写佳偶天成,亭枝,你觉得这样好是不好?”
容穆笑意微收,看了商辞昼一眼。
“阿昼,这么执着呢?”
商辞昼锐利的眼眸微微温和,他凑上前:“好是不好?亭枝好好与孤在一起,便是全天下最好的事情,孤定不会叫任何人再伤害你。”
容穆微微吸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嘴唇就被柔柔的碰了一下。
“不准说孤不喜欢听的话,你从来都没有正面回应要做孤的君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