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不认他,他要生要死,不关我事。”
京坤无比失望的看他,呛冷道。
“好了!不管你说什么,不重要了,我到时就与他说,你希望他一切都好,反正你总不会那时候站出来反驳我。”
白航眼里目光激荡,看着京坤迟疑又动容,良久才回过神来,满是酸楚道。
“世耀教孩儿果真是教的好,如果…你是我与她生的就好了,就好了。”
京坤顿时觉得舌头打结。
“你听着,司华年比我更好,长成了一个很好的人....”
话未说完,便被白航急急打断,眉心紧皱道。
“好了,莫提起他了!我不想听了,我投胎去了,走了。”
说着,便带着满身冷漠的转身,不想再听到什么消息了,随后那身影走开,场景顿时崩溃。
京坤看着那着急逃窜一般的人,无奈叹气,心里满怀惆怅。
第85章 月神一
那阵光雾散去,京坤和栖梧又回到那片暗无天日的琉璃境丛林里。
栖梧楞楞的张开手,经脉里庞大的大乘期灵力涌动。
这就大乘期了?!莫名其妙的幻境,又与他没关系,竟然就如此突破了大乘?!
是被京坤的大气运带到吗?
栖梧下意识的抬头望向那一脸苍茫的男人,见他眼神空洞,好像整个人失去活力。
栖梧用着十分干巴巴的别扭声音问道。
“你如何了?”
京坤带着人月两失的惆怅,默然的摇摇头。
“只是莫名的想到很多事情,就像我十五岁生辰那天。我父亲以为我十六了,便带我出去喝酒,带我去赌馆学大小牌九。我娘知道了生了大气,逼着我们在祠堂跪下。我爹油腔滑调的上去求情,才放了我们。”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爹也许不是记错我的生辰,是怕来不及了。抓紧做带我学一个男人该学的事情。我娘亲也不是轻易原谅我们了,只是怕没时间了,不想多生气。同生共死咒,还是没能延缓太久元婴的破败。他们真的好爱我啊……”
栖梧定定看他,却想不出什么话语来安慰他,只茫然的叹气。
京坤拿出凤凰送的母亲的遗物,那枚光华璀璨的纳戒,他现在体内修为已经过了出窍,只怕那个幻境就是给他的劫数。但修为到了,便是能打开这个戒指。
他垂下眼眸,带着无限的寂寥,查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京坤微微叹了口气,调试好自己的心情,但依旧带着凌晨的冷雾一样,疏离了这个世界。
京坤将那个小苍兰花一样的三个金色精巧的铃铛结成串的天阶上品法器摄魄铛,系到栖梧腰间。
栖梧感受他的温柔细致,看他动作这般没有犹豫,倒是古怪的很。
“你这是做什么?你母亲的遗物,那么重要的东西,直接给我吗?”
京坤浅浅笑意,轻轻拨动了那铃铛,一声清脆响出。
“我又不会幻术,这法宝不能蒙尘,还是该放到合适的人手中。”
栖梧滞了一滞,神情落寞了下来,又想起一事,目光锐利道。
“既如此,你就该把极欲之眼给我,我有大用途,你又不会用。”
京坤哑然失笑道。
“我说了,会还给你的,你拿到聚魂之石再找我吧。”
栖梧正欲说几句什么。
可是忽然间,那昏暗无光的丛林里,地上一片暴动里面什么东西蠢蠢欲动,要破土而出,土地一直在颤,那四周高大的林木根系的震翻了出来,那绿色的苔藓植被全部被撕裂,翻新出泥土来。
而森林深处的那个金色的圆球,仿佛在发出躁动不安的能量,就快挣扎而出,而里面蕴藏的力量,根本是人力不可抗的东西。
只是京坤十分讶异,为何之前黑曜只是破了外面那个结界,便是黑气蔓延出来,肆虐人间。
可是他已经在里面了,半点魔气的影子也没看到。
他又感受了下地底的蠢蠢欲动,心里有个想法,那魔气是封印在地底的,那结界只不过是第二层保障。
而是魔气从地脉破土而出,只怕这小小的结界,也不知道撑不撑得住。
而现在四大仙器已到其三,按理也能封印,只是虽然如今栖梧已经到了大乘期,可是现在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只怕....
接着一阵地震山摇下,有什么东西在悲鸣,一直哀哭在着山林之中,莫名的给人造成一种恐慌。
天上结界又被剧烈的灵光到处击的震荡,那乌黑的罩子如同平静河面几个蜻蜓微点,泛起几个涟漪。
有修士在里面!
而且是大路最顶尖的那几个,无数的风刃,雪花,焰球带着岩浆,由结界顶边落下。
将那本来就松垮的树木击飞,割掉一角,或者整个炸出大的坑洼,那泥土被高温融化,留下红色滚烫的岩浆坑,汩汩泛着热气。
京坤拉着受惊的栖梧,在那战场底下东躲西藏。而一切平静之后,牵着脸色苍白的栖梧慢慢探出头来。朝着能量汹涌处奔去,他知道,那里有谁。
方才,应该是宿千阳与正阳宗的几位长老,在斗法。
空出一块林木尽催,花叶不留,只剩下一片黄土的地界,京坤便看到,那站在那片土地上,一脸惭愧的宿千阳,与坐在地上伤痕累累的英招异兽。
宿千阳带着迟缓的步子,面色惶恐的走向那在土地上直直刺到眼里的那个瘫坐在地上的年轻男子。
宿千阳眼里一阵疼痛,凝滞了片刻,还是犹豫的走到他身边,想与他说说话。
那轮廓柔和的男子,没有抬头望向他,只是带着平和的面容,寂静的口吻问道。
“你回来了?”
那语调平和的,如同死寂了一般,仿佛万念俱灰,不抱希望。
宿千阳略微痴愣,脸上满是恐惧的看着那地上的人,轻声道。
“我困住你,只是保护你,不想再让你跑了,我....我不知道他们会趁我走开听那叶无澜的教唆,伤害你。”
那英招冷冷的抬头,金色的瞳孔边上一片猩红,面上笑得圆满,眼里嘲讽,抬起血淋淋满是狰狞见骨的伤口,带着风雪般凌厉的语气问道。
“保护我?这叫保护我?宿千阳,两千年了,你真的没有用。”
宿千阳闻言,身子一震,只颓废的将身子缩在那宽大的衣袍下,不敢言语。那伸出想要抚摸的手,迟迟没有敢落下。
血,从他唇边晕染开,生生绽放在宿千阳颤栗的瞳孔里。
英招面不改色,看着那人冷问道。
“你说要取叶无澜的人头给我,可取到了?”
这一问,倒像是迫问了,逼得宿千阳怯怯的退后一步,闪烁其词的说道。
“他身边几个人,厉害的紧,都护着他,我....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英招仰起的头微微一滞,眼里本来剩下的一丝期翼火光全部熄灭,降下一片雪花凝结。英招失落的仰头冷笑,笑得四周震荡回声,笑得人心里发慌,笑得人心里一片冷颤。
他眼眸寒光流转,面无表情的木然看向宿千阳,心如死灰般望着他。
“之前有一个毛茸茸的小辈同我说过,你根本没有那么爱我,我一直替你反驳,可是完全找不到理由,我找不到你爱我的证据啊。宿千阳,你什么都做不成,也许你不是做不成,你不想做。这两千年,你随时可以放开我,可是你没有。你也可以这两千年做释放我出去的筹划,可是你什么都没做。反而是叶无澜做了万千之策,你真的没有一点用。”
“他说的对,他说的对,你仅仅只是没有那么喜欢我,我却拿着那一点不值钱的承诺守了几千年,我真傻,真的傻。”
栖梧听着自己莫名被点到,心里有点懵。
宿千阳急忙俯下身子抱紧了他,哽咽道。
“我自然爱你,我的道即是你,我额心道纹不消,修为还在就代表我喜欢你。真的,别说我不喜欢你这种话。”
栖梧眼睛骤然睁的死大,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道,还能有这种修法?
所以几千年来,这宿千阳没有突破,是因为道心不是叶无澜吗?
他又楞楞的看向了那京坤,与宿千阳同一个道的京坤…
英招一片漠然,轻呵笑道。
“我不信,一个道算什么,你可见过爱情什么样子。”
说着,眼里满是泪光的转头看向那一边茫然站立牵着手的两人,眼里迸溅出羡慕的光彩。
“你看到他们没有?这个男人哪怕修为低微也护在他身前。你看到了没有,你惭愧不惭愧,而你一个大乘期,什么都做不成!还是说.....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没有让你那么爱我,那么这般的对我好?可是我....对你不好吗?”
说着一个激动,便是嘴边不断的涌出鲜血来。
而森林中间,那金色的结界,里面的东西不断的在冲撞着结界,一声声怒吼,一次次挣扎,剧烈而疯狂。
而天地变色,昏暗的看不到身边的东西。
隐隐的,隐隐的,里面的东西要出来了,他们感受到那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躁动,可知若是出来,只怕他们全部要死在这里。
那结界金光,慢慢散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坚持多久。
而每个人心头,都蒙生一层恐惧,呆愣的看向那个球体。
见此如同天地崩塌,世界毁灭的场景,每个人心头一阵恐慌。
栖梧望着眼前的断林残骸,身边一片狼藉,大地在颤动,远方传来阵阵泣血悲鸣。
而天上云走风疾,仿佛天要崩裂下来。
四周围的空气都凝重了,带着阵阵暴疟的灰暗,像是万事毁灭的前兆。
他正欲做点什么,却被别人的谈话声吸引了视线。
那宿千阳半蹲的抱着那英招,不断述说着这两千年的思念,那情感快溢出情表。
栖梧听着,带了一丝阴冷,淡淡一呵。
那声音太响,语调鄙夷意味太浓,声声打断了宿千阳的陈述。
他不管不顾,又重新聚起情感眼里凄婉的对着英招不断讲述自己这些年的苦楚。
那语调那么凉,那么情深义重。
栖梧嘲讽的更重,那冷呵像是刺穿人心,使得宿千阳淡淡生怒,无法再忽视那一声,他回头瞪视道。
“阁下可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为何一直打断我?”
第86章 月神二
栖梧面色如同三月拂柳春风,轻柔又暖融。
“没啊,只是对你空手套白狼,白纸画大饼的本事表示赞赏。”
宿千阳面色铁青下来,眼睛愤怒的瞪着他。
“何出此言?”
栖梧依旧带着平静笑意,语气带了些冷刺道。
“不是吗?说的天花乱坠,一件没办到实事上,你就顾着说自己的委屈了。怎么了?你是觉得你坐拥天下第一的权势,身边温香软玉很苦咯?是比他困在这里还苦?你的意思就是你这些年就忙着自己哭自己,什么都不用做,等放他出来,说自己多苦,让他同情你可怜你,原谅你了?然后什么都不用做,就又能得到他了?真容易啊,鼓掌,我为你鼓掌。”
说着轻轻一嗤,便真的一阵一阵鼓起掌来。
那啪啪的掌声,仿佛扇在宿千阳的脸上,让他脸上红臊。
四周围沉寂下来,只剩下那掌声以及宿千阳越来越浊的呼吸声。
宿千阳身子一震,仿佛脸皮被人扒下,放到锅子上煎,顿时滋滋作响。他睁大了那满是血丝的眼睛,颤道。
“我们的事,不用你多管。”
京坤只得扯扯他的衣袖,小声道。
“栖梧,别管别人的事情了。”
栖梧重重的甩开那手,脸上的凝重一闪而逝,随即又是得意而圆满的笑着,直白的目光直视在那失态的人身上。
“怎么了?被人说中恼羞成怒啊,怕你啊,你不就是什么都不想做,光会说嘛。说我永远爱你,说我两千年多想你,多煎熬,想起你心脏就疼。他需要这些吗?!他需要的是你为他陈昭冤雪,他要的是你早点放他出来,他要的是你杀了叶无澜。不是你在那里自言自语,讲一大堆永远不会实现的承诺!”
“你讲了那么多,自己都把自己感动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情深义重,自己为了爱付出好多好多,巴不得全告诉他,我付出多少。可你的付出,都是无用功的空想。你感动的只有你自己,我们听着都替你觉得,你恶心透了!你两千年,忙着自我感动,自我欺骗,根本不顾这个人在封印下是多么的绝望,你就想着你自己苦了,人家比起你苦的很,没空同情你!”
宿千阳嘴唇渐渐失去血色,剧烈的颤抖,不由得心虚的看了一眼京坤,那眼里满是求救。
只是他怀里的人激动而虚弱的颤着朝他冷笑道。
“你听到没有,他说的对啊,他说的很对啊,你苦?你苦什么东西?你封印了我,和害我的人结了道侣,你多爱我没有用啊,我不相信啊。你啊,到底还是没有用,真的一点用的没有,他说的对,我啊,真的没有长眼睛。”
宿千阳惊慌的安抚着怀里的人,嘴里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只是栖梧感觉还不尽兴,带了一丝阴毒挑拨道。
“哦,我忽然觉得有一种可能,你是不是还是不相信他是冤屈的,还是觉得他当初做错了,甚至于,觉得当初那些事,确实是叶无澜做下的。只是他觉得自己很爱你,哪怕不相信你,也愿意救你,然后什么都不做,自己痛苦的把自己感动的稀里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