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红唇看着很好亲的样子,只要他愿意,稍微往前一点点便能一吻芳泽。
心里这么想的,他也那么做了。
可惜在即将达成所愿时,被人轻轻抵住了唇,一根微凉的指腹,沾着点带着甜的姜味。
“我觉得你也很好看。”
接着火热的唇便主动送了过来,他微微眯起眼,唔,纯情的太子殿下好像进步了。
最少学会轻咬,还不退缩。
“继续说。”景玉危坐直身体,端起碗喝掉最后一口姜汤,仿佛无事发生,只是这不过浅尝亲密便耳尖红的习惯怕是一辈子都改不掉了。
郁云阁舔唇,一嘴的姜汤味儿,那玩意儿他没喝又没完全不碰。
这狗男人绝对是故意勾引他的,太可恶了,下次多来点。
他意犹未尽,还记得正事:“也就是说这每封信上的印章都是定死景弍辞的关键。”
“还有这些。”景玉危又推来了另一个锦盒,“这是余怠上交的。”
里面除了书信,剩下不少金银珠宝,郁云阁眼尖看见一个玉如意上刻着王室图腾,中间写着名号,这是货真价实王子才能有的东西。
景弍辞会大意到将这等东西送给余怠?
多少离大谱,原著中景弍辞是个处心积虑又小心的阴险小人,不轻信别人,也不给别人拿捏到的机会。
“这能保证是真的吗?”
“你怀疑余怠骗我?”景玉危问。
“以景弍辞那么能藏的实力来说,不该露出那么多破绽。”郁云阁出于安全角度提醒,“他这些年来有私自离开梁溪,来过洋河城吗?”
“没有。”景玉危笃定道,“但有一年景江陵大寿,余怠去过梁溪。”
也就是说余怠还是有机会见过景弍辞,并得到这等象征性十足的赏赐物品。
郁云阁觉得不太好办:“再查查,倘若无法证实余怠给的证据是否属实,那他到梁溪,很可能会反咬一口。”
以余怠那老奸巨猾的德行来说,也不是不可能。
郁云阁在为景玉危杜绝任何坏情况:“林府给的东西再看看,明日去茶楼找两个人。”
“贾应和钱海?”景玉危从林府带回来的箱子里挑挑拣拣摸出个有趣的东西,“找他们问余怠有没有提及过从梁溪带什么好东西回来?
郁云阁瞪着他,这人有时候就是成了精的狐狸,能蛊人还能猜人心。
“不用那么看着我。”景玉危细细端详手里的金钗,往他面前一递,“他俩是余怠的亲属,应该会知道点东西。”
“所以人呢?”
“在楼下房间里好好住着呢。”
不单是钱海和贾应,那种场合里的人都被当做一网鱼兜进盆里,甭管是刺多只熬汤的鲫鱼,还是味道鲜美的鳜鱼。
“这金钗看着眼熟。”郁云阁翻了几下,不太确定道,“和瑾妃那支一样?”
景玉危没想到他能看得出来:“嗯,这和那支钗是一对,你仔细看金钗钗头,上面刻着瑾妃的名讳,那是无上的恩赐。”
郁云阁摸着那三个字,心里挺不是滋味,存在于景玉危记忆中的女子,曾经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终究抵不过权势对男人的诱惑。
一时荣宠,得不到一世太平。
“如若这才是景弍辞手里那支钗,那被我的人拿走的,又是哪来的?”
“这本来就是对钗。”景玉危心里藏着很多话,不能轻易说,通常在看见东西的时候,引发倾诉欲,才会畅所欲言。
“都被景弍辞带走了,后来余怠进梁溪,他为了表信任,轻而易举给出如此易引发争议的东西?”
“有可能不是他自愿给的,这东西比那玉如意有威胁的多。”
玉如意还能说是有人趁他不备偷走了,金钗用这个借口稍显牵强。
“你先将金钗藏起来,带着玉如意回去指证。”郁云阁下了个套,给景玉危说他想套谁,“景弍辞看见玉如意不会太慌,还会当你没拿到金钗,很有可能偷偷去看余怠,你派人守株待兔,再不济嘛,放出风声,就说瑾妃当年那支金钗落入民间,有人高价来买。”
景玉危一听眼里浮现出笑意来,好馊又好绝。
要说这世上还有谁最在意瑾妃之死,那必定是景昭,除此之外还有个杀人凶手景弍辞。
这一支金钗,钓出鱼不说,还能让两条鱼斗得你死我活。
郁云阁这手当真绝妙。
第53章 离别.
“剩下的你看着办吧。”郁云阁懒懒地说, 他相信在搞事情这方面,景玉危不差。
景玉危深深看他一眼,当即开始拆那些信件,看样子是要将这些年三方人交流的内容做归纳。
泡着脚很清闲的郁云阁想了想, 还是往景玉危那边挪, 帮忙拆。
这晚三人弄到大半夜方才收拾完毕,本还要商讨别的, 被折柳提醒明日还要趁天亮前摸回仪仗大队才结束。
黎明前夕, 景玉危悄然起身, 想趁郁云阁没醒来前离去。
他走到郁云阁身边, 将随身携带良久的小荷包放到枕下, 刚想弯腰亲一口, 就被一双手勾住了脖颈。
“又想偷偷溜走啊?”
郁云阁的声音绵软又甜, 带着不自觉的撒娇, 听得景玉危很难迈开脚步。
“怕舍不得走。”景玉危拉过被子卷住人, 怕他着凉。
“是你舍不得走, 还是怕被我缠得走不掉?”郁云阁顺势窝进他怀里。
景玉危看着瘦削,但实际上比郁云阁大不少, 即便没肉感, 怀里藏个人还是轻松的。
“是我舍不得。”景玉危的手带着刚从被窝里出来的温热,还有他常年熏香染出来的沉香味, 落在郁云阁脸颊边,自带亲昵。
郁云阁像只被薅舒服的猫似的眯起眼:“啊, 殿下这么粘人,让我如何舍得回燕国?”
“我也不想这样。”景玉危的手顺势往下,滑进了领口大开的亵衣里,“可我控制不住了。”
郁云阁倒抽一口冷气, 扭动腰想躲:“你轻点,控制不住就弄我啊?”
“我哪有。”景玉危低头亲亲他泛着湿润的眼眸,“你不喜欢吗?”
郁云阁舔了舔唇:“你来得及?”
景玉危眼眸暗了暗,从容地抽出手:“你少招我。”
等他回梁溪见过淳于太医,有些事便能做了。
郁云阁轻笑:“我何时招你了?都是你想禽兽找的理由,回回赖我。”
“不是我。”太子殿下的反驳很苍白无力,“是你先摸我的。”
眼神不自觉闪躲,还试图落实他的恶行:“你让我克制,还先动手。”
郁云阁听着他算账快要笑出声来了,抖着肩膀:“好,是我的错,那殿下要错回来吗?咱们一人错一次,就互相扯平了。”
“来不及了。”景玉危能想象到门外的折柳是如何焦急的,再拖延下去,时间怕是真不够用了,“等我。”
郁云阁心有灵犀地抬头和他接了个漫长又温柔的吻。
“快去吧。”
景玉危在他的注视下快步走向门口,拉开门前回头看他,只见烛光下的黑发美人静静注视着自己,眼里有着不舍和怅然,对上自己的眼神,他又换上稍稍勾人的媚眼。
真是奇怪。
景玉危拉开门再关上,心想,他在怅然什么?
脚步声消失在漫天黑暗里,确认景玉危真走了。
郁云阁感到心内有股巨大的失落从天而降,被抽走力气般滑进被子里,自言自语:“解决完他的麻烦,该回去履行我的职责了,真是讨厌,人为什么要有那么多事,偏偏让心意刚通的两人分隔两地,太残忍了。
景玉危刚走没多久,门再度被敲响,闭目养神的郁云阁低声道:“进来。”
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的江开无声无息走到床边,话少简单:“曲闲说差不多该出发了。”
郁云阁在被子里打了个滚,滚到景玉危睡过的那边,闻着残留的沉香,昏沉的脑子清醒不少:“让你留的人留了吗?”
“留了。”江开回答,“楼内数一数二的高手,必要时候能带他逃离梁溪。”
郁云阁还是不放心:“确定梁溪情况不佳,对他没有威胁?”
“确定。”江开很沉稳,不管他问什么都能答上来,“公子是不是还想问东宫守住了没有,景昭有没有给景弍辞及景江陵添堵?”
郁云阁讪讪的,拖延时间的心思被看穿了。
“守住了,添堵了。”江开自问自答,直勾勾地看着他,大意是您看还满意么,是不是能起来走人了。
“你们这些人就会干棒打鸳鸯的事,一天天的,事事都要我亲力亲为,要你们做什么?”
郁云阁嘀嘀咕咕爬起来穿衣服,对曲闲催着赶着让他快走的事百般怨言。
“潮州情况怎么样了?”
“税收即将收整结束,马上要出发去盛歌,估计半路上会出问题。”江开说的都是曲闲告诉他的,充其量是个传声筒。
郁云阁听出他模仿曲闲话里凝重,料想潮州情况怕是比这还要难搞,被护送进盛歌的银两好似拔光了毛洗干净的鸭子,四面八方围着想要啃一口的狼。
有没有本事啃上一口,就看这护送的人是谁。
燕国当今皇帝年岁小又贪玩,手里没权势,周围还不是什么好鸟,全靠宁逾白强撑着。
倘若宁逾白心怀不轨,小皇帝就是完蛋的完。
当然了,以宁逾白如今的行事作风来看,并没有要取而代之的想法,还战战兢兢的为燕云殊守皇位,也是奇观。
“不如你让人给宁逾白递个口信。”郁云阁穿戴整齐,跺跺脚本打算往外走,突然想起件事,转身又回了床边。
江开就看见他在枕头下面摸出个什么东西揣进兜里,这才接上刚才那句未完之话:“多少能给我省点事。”
被朝廷盯上不是什么好事,玄云楼起始至今太过招摇,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让其蛰伏,养精蓄锐,真让这锅扣身上,努力就白费了。
像这种打朝廷银两的砍头大事,他觉得有必要通知宁逾白,让人早做准备。
“不好递。”江开说,“他身边人太多,警惕心太高。”
送信去的人搞不好会被盯上,从而带个小尾巴回家,暴露所有。
这风险太大了,江开不能赌,郁云阁更不能。
“算了。”郁云阁叹了口气,“我亲自走这趟吧。”
希望这件事早点结束,他好回到景玉危身边,也不知怎么,这趟走,他心里总是惴惴难安,好似会有惊天动地的变化在酝酿。
“先去找游重鸾,我有东西让他转交。”
江开不介意再耽误会儿,横竖他是主子,要以他为重。
在他们敲门之前,游重鸾先一步拉开门,眼带杀意,一看是他们,杀意刹那又收了回去。
“太子妃。”
郁云阁懒得纠正称呼问题,怎么说都不听,他直接将信递过去:“我有事需要离开几天,待殿下回来,你便将信给他。”
游重鸾知道自己不该多问,但架不住他直来直往:“太子妃要回燕国?”
“哟,何以见得?”郁云阁问。
“若不是有急事,太子妃应该不愿意离开殿下。”游重鸾看人看事都准,这几天看两人相处细节,能知道很多。
“你既然看出来了,那就麻烦你在殿下生闷气的时候替我解释两句。”郁云阁笑道。
游重鸾没答应,将信收了起来。
“谢谢游将军。”
交代完的郁云阁带着江开趁黎明前夕驾马离开东平城,在城外和曲闲大部队汇合。
曲闲被冻得嗷嗷叫,看见他就问:“软玉在怀,不舍得走了?”
“我是他怀里的软玉。”郁云阁看了他一眼,“走。”
曲闲被噎得说不出话,他是什么都敢说,也是能豁得出去。
“郁公子,咱们这趟回燕国可能要待挺久的,你能放心吗?”曲闲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骑马跟在郁云阁身后。
这人讨厌是真讨厌,有时候说的话是真有用,看在这有用的份上,郁云阁愿意忍他。
“有什么不能放心的?他还能背着我爬墙,给我戴绿帽?”
“那倒不是,我是怕你走没和他说,惹得他醋意横生,直接跑燕国将你绑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和他说?”
曲闲尬住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问:“你真没和他说?”
郁云阁摇头:“和他说不确定能不能走得掉,之前和他提过一嘴,他心里该有数。”
曲闲直呼坏了,就景玉危那疯批性子,刚将人圈到身边,还没做什么呢,人又偷偷跑了,这不得疯啊。
“你胆子真大啊。”曲闲说,“你就不怕他知道会气坏了。”
“他气性哪有那么大?”郁云阁觉得他对景玉危有偏见,还不小,“你看错了,他那么纯情,心胸宽广,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曲闲觉得他被美色糊住了眼,根本不知道景玉危的本质有多危险,深深为他将来的安全感到担忧。
“你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先想想接下来的半个月你会有多难熬吧。”
之所以让郁云阁说出这番话是因为两人到这要分道扬镳,他去往早就定好的燕国,曲闲得回到梁溪坐镇,那边事情还没完,曲闲得去看着。
也正知道曲闲会回去,他才那么痛快的答应走。
曲闲再不怎么靠谱,多少能照顾景玉危。
“回见。”郁云阁说着这句话,率先踏上前往燕国的小道,留下曲闲勒了勒马目送他一程,再带着人往梁溪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