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阴郁受重生了[穿越重生]——BY:东施娘
东施娘  发于:2021年09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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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您手里的手炉该凉了,奴才给你换一个。”身后宫人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我回过头,从宫人手里接过新的手炉。今日我出了宫,混在人群中观礼,钮喜、宋楠还有几名宫人小心翼翼为我隔断旁边的人,怕我被冲撞到。
  其实宋楠早就给我订下酒楼,在酒楼上也可以看到这里,但我想在近处看。
  我刚将手炉收入袖中,一道身影忽地向我扑来。若不是十六卫士兵拦住了,那人就扑到我怀里。
  我定睛一看,发现是刚才还在地上哭的云生。不知他怎么看到我,他被士兵狠扣着肩膀,还想往我这边跑。
  “九皇子哥哥,你还记得我吗?你原来夸过我的,还说要我以后好好读书,入京来找你。”云生似乎怕他哭得难看,会让我不认识他,连忙用袖子擦泪,对我露出讨好的笑容。
  因为这声呼唤,十六卫的士兵也认出我,他向我行礼,然后有些犹豫地看着被他抓住的云生。
  “放开他吧。”
  我的话刚落地,另外一边的月镜也冲了过来。他从脖子上扯出一样东西,是我当初离开姑苏时随手赠给他的玉佩,他居然还戴着身上。
  “九皇子哥哥,这是你送我的玉佩,我是月镜,你当初夸的人是我,不是他!”月镜张嘴却是反驳云生的话。
  云生听到这话,几乎目露凶光地盯着月镜,连粗话都冒出来,“你放屁!不是对你说的,是对我说的,我……我才是月镜,是你抢走我的玉佩。”
  双生子从出生就一直待在一起,连房间都是一个,他们不愿意分开。两个人像一株双生花,性情相同,趣味相投,从来都是携手对外。
  因为相貌几乎一样,时常有人弄混他们两个,而他们两个最厌恶被人认错,若是比他们身份低的人弄错,他们会想出很多办法收拾对方。
  我也曾弄错双生子,在我喊错名字的瞬间,双生子一个人端起砚台,将墨汁泼到我脸上,另外一个则是端起茶水。
  泼完后,他们两个又凑在一块,嘻嘻笑,“看,真丑啊。”
  “丑人非要待在我们府里,真是烦死了。”
  “对了,你别想着去告状,父亲母亲都很疼我们,才不会疼你这个丑八怪。”
  “兄长那边你也别想,别去自取其辱。我真弄不懂父亲为什么要把你接回来,你既然都当了十三年的赌鬼儿子,为什么不继续当下去?最近有人问我你是我什么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下人呗,他这样的跟下人有什么区别,受气包一个,只知道哭,嘻嘻。”
  -
  双生子争执不下,竟当街扭打到一块,林昆颉和林宗庭看不下眼,上前将两人扯开。扯开之际,月镜还对着云生的脸用力抓了一把,“要你冒充我,不要脸!”
  “啊——我的脸!”云生吃疼地嚎啕大哭起来,白皙可爱的脸上显出五条血印子。
  真是一场闹剧。
  在我看闹剧的时候,林夫人的目光却放在我身上。她盯的时间太久,我不得不察觉。
  她见我回望她,居然步履踉跄朝我走来,口里也说起了胡话,“春笛,是母亲啊,春笛,母亲对不起你,母亲错了,母亲不该对那个外姓人那么好的……”
  我退了一步。
  她不是我母亲,我母亲是庄贵妃。
  周围越来越多人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我明白这里是待不下去了,便在随侍的护卫下离开人群。离开时,我还听到双生子哭喊的声音。
  “九皇子哥哥,救救我!你不是说你最喜欢我的吗?”
  “九皇子哥哥,求求你了,别走!”
  随着声音的远去,姑苏于我仿佛也成了一场梦。这场梦起初是浮华的,而我与这场浮华的梦格格不入。
  如人间仙阁的林家,器宇轩昂的父亲,柔美温柔的母亲,肃严端正的长兄,以及相貌似金童的双生子。
  我无数次向上天祈祷,如果我是林重檀该多好。如果我是林重檀,浮华的梦将不再是梦,而是我唾手可取的东西。
  现在,这场浮华的梦彻彻底底被揭开表象,是深宅大院不可言的龌龊,是凌驾于血肉骨亲之上的利益,是一颗颗令人作呕的人心。
  -
  我刚到酒楼不久,林重檀被士兵押着走到马行街。他的模样比林家诸人狼狈许多,腿脚有伤,走得不利索,需一瘸一拐。林重檀是重刑犯,不比林家人,他带着木枷锁,身着囚服,囚服外随便裹着一件脏兮兮的棉服。
  我需要用太子赠我的望远镜才能看清他的脸,他头上的伤依旧无人处理,被锁住的右手依旧是被白布包着,不知伤势如何。
  几乎是林重檀一出现在众人面前,百姓们就把目光争先恐后地放在他的身上。
  百姓们的议论声比先前还大,他也吸引了刚刚才平复下来的双生子视线。
  一向二哥哥长,二哥哥短的双生子此时又默契起来,他们对着林重檀冲过来,拳打脚踢。
  双生子口里还喊着什么,酒楼隔得近,又因这两人嗓音尖锐大声,倒也能听到七七八八。
  “都是你!都是你害我们……你这个扫把星!”
  “我父亲母亲养你这么多年,你不想着回报我们,反过来连累我们……当初死的怎么不是你?”
  林重檀不知道被那句话戳中,先前还麻木表情,由着双生子捶打的他眼神倏然凌厉起来,而这时,百姓中有人抓起烂菜叶子砸林重檀。
  “杀人凶手!”
  一声起,众声和。
  “杀人凶手,去死!”
  “对,去死!”
  “赶紧去死!”
  “砸他!”
  双生子尖叫着退开,而林重檀成为众矢之的,激愤难消的百姓们纷纷捡起东西向林重檀砸过去,有甚者,砸的是石头。若不是有十六卫的士兵拦着,林重檀有可能会被当场打死。
  而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人,他钻出十六卫士兵的人墙,把手里一盆东西对着林重檀泼过去。
  是狗血。
  “下地狱吧,猪狗不如的畜生!”那人骂完,还对着林重檀啐了一口浓痰,不过那浓痰并没有落到林重檀身上,因为他已经被十六卫士兵驾着往旁边拖去。
  被淋了一身狗血的林重檀站在原地,颀长的身形不知何时变得萎顿。黏糊的血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那狗血应该极臭,连看押林重檀的士兵都捂着鼻子退后几步。
  林重檀原先也游街过,但那时他是作为状元郎,身骑汗血宝马,衣着红袍,由金吾卫开队。那时他春风得意,帝王恩宠,才名远扬,又生得一幅好模样。
  无数人争先效仿他,学他着素裳,买他用的东西,人人口里都会吟他的诗句。
  一朝恣意风流,一日众散亲离。
  道清先生忽然出现,他被下人扶着来到此处,面色衰白。
  “檀生。”他唤林重檀。
  林重檀身体似乎变得更加僵硬,他没有回头,顿了一下反而往前走。道清先生见喊不住林重檀,去拦旁边的人,“不要砸了!不要砸了!当我这个老头子求你们了,不要打他,他没有做那些事!”
  道清先生一生傲骨清高,为了自己这个学生不仅连日去敲登闻鼓,还去求人。
  可百姓们并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宋楠。”我想让宋楠去把道清先生劝开,这里围观的百姓太多,指不定会出什么岔子。
  但我的话并没有说完,我就看到道清先生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死人了,死人了!”
  一下子,人们就炸开了。
  “这里有人死了!”
  “道清先生!”道清先生的下人哭出声。
  林重檀也听到了声音,他猛然回过头,目光怔然。几息后,他不顾身上的伤,一瘸一拐,急向道清先生跑去,可没跑两步,就被看押他的士兵抓住。他奋力挣扎,反被摁在地上。
  雪已经被人踩脏了,林重檀的脸颊浸进脏兮兮的雪水里,他还在挣扎。
  “大胆罪犯林重檀,你若再乱动,休怪我们当众斩杀你!”士兵训斥他。
  林重檀置若罔闻,他一双眼黑黢黢的,只盯着前方,他想爬起来,可士兵死死摁着他,还用刀柄重砸他。挣扎间,他右手的纱布显出新的血色。
  他好像什么都顾不得了,又像是认清了现实,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悲鸣,“老师!”
  一声落,士兵并没有松开他。
  林重檀举目向四周望去,仿佛在寻人。他寻着寻着,竟笑了起来。先是低低地笑,随后大笑出声。
  虽是笑,可眼里竟有泪。
  “哐当。”
  我手里的望远镜砸落在地。
  钮喜和宋楠立刻上前。
  “主子,没伤着吧?”钮喜问我。
  宋楠弯腰捡起望远镜,用自己的手帕仔细擦干净,再递给我。我没有接,而是转身往外走。
  我没有再看下去,提前坐上回宫的马车。
  道清先生不是我害的,我只是想报复当初伤害我的人,替良吉报仇。林重檀如此落得这般田地,是他活该,我于心无愧。
  我抬手捂住自己的头,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说。
  是林重檀活该。
  是他先害我、杀良吉在先。
  是他……
  “从羲,从羲……”
  谁在喊我?
  “从羲,你别吓母妃,你怎么了?从羲,你看看母妃。”
  我努力睁大眼睛分辨,终于认出面前的人是我的母妃庄贵妃,可她为什么要那么担心害怕地看着我?
  我怎么了?
  我想着,一股腥味从我喉间涌上来。我愣了下,才从口里呕出一口血,与此同时,眼前彻底黑下去。
  -
  “二哥哥,你……不能丢下我,父亲知道会责怪你的!”
  “布娃娃?他会喜欢吗?”
  “檀生,帮帮我。”
  “檀生,我怕。”
  “檀生。”
  “檀生。”
  ……
  “林重檀。”


第76章 霜降(1)
  我仿佛做了一场梦,梦里我还是林春笛,时间也转回到我十八岁那年。
  十八岁生辰那夜,我与林重檀初尝鱼水之欢,我身体十分不舒服,难受得紧,想好好地睡一觉,可林重檀偏偏要把我抱在怀里。
  “你、你松开我。”我对他说。
  林重檀的眼神似乎很缱绻,不过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觉得他的目光很腻人。我被他看得呆不住,心想我刚刚是不是丢了人。可这也不能怪我,我……我是没办法才求他的。
  我脸也发起烫来,干脆自暴自弃地将脸埋入他怀里,鼻尖难免闻到他身上的药香味。我不自觉想起我原来第一次见他吃药,误认为那是变漂亮的药,非要他给我一颗。
  正想着,耳边忽地听到一句。
  “我想写信告诉父亲母亲我们的事。”
  我猛然抬起头,“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林重檀反问我。
  我抓住他衣服的手松开又握紧,好一会才说:“反正就是不能说,我不想让父亲母亲知道。”
  林重檀似乎生气了,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抱着我。不知不觉,我在他怀里睡着,连我都佩服我自己,居然这也睡得着。
  翌日,我身体不适,林重檀帮我请了假。他下课第一时间就来到我的住处,当着我面拿出一盒药膏。
  “那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林重檀凑到我耳边说了一句话,我气得差点咬他,他居然昨晚趁我睡着还……
  “小笛,这药一日起码上三回,早上你没睡醒的时候,我上了一回,现在该上第二回 了。”
  “不行!我不要上!”
  丢人,丢人死了!
  我扭开脸不想再跟他说话,都是林重檀的错,他昨夜要是不……做得那么凶,我也不会那里……受伤。
  林重檀自是好脾气地哄我,还同我说笑话,他说的笑话我从没听过,本来不想笑的,但实在忍不住。这一笑,我也没脸继续生气了,只能小声问他,“上药疼吗?”
  他想了一会才跟我说:“我不确定,但我会尽量轻点,你若疼,就踢我。”
  我没有再开口,再度扭开脸。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上药前却又凑到我脸旁亲亲我。
  林重檀真的好烦,我忍不住在心里抱怨他。
  但我没有想到他还会变得更烦人,不去参加太子他们的宴会,课业一结束就来找我。我们在一起也并非是天天做那种事,更多的时候,我们坐在一块,我背我的书,他画他的画。
  时间转眼而过,我和林重檀请了一次长假回姑苏。在路上,林重檀又跟我提起要向家中提我们的事,这次我没直接说不行,而是担忧地问他:“他们会生气吗?”
  林重檀把我搂入他怀里,手轻轻拍我的背,“应该会,但不会气很久的,若父亲母亲坚决反对,那我就……”
  “就什么?”我抬起头看他。
  马车缓缓往前行,他张嘴对我说了什么,可我却听不清。我坐直身体,追问他,“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林重檀又对我说了一遍,但我还是没能听清,我只看得到他的嘴一张一合。
  渐渐的,他的脸也开始模糊,我着急地想抱住他,可还是看着他身形变成白色,最后化成灰。
  我找不到林重檀了。
  我哭着让驾车的车夫停下,我想他肯定在逗我玩,他也许躲在哪里。但马车还是在继续地往前走,我只能伸手掀开车帘,“停下来!求你停下来,我要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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