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着眼睛让慕锦钰深吻,阿喜又扯着嗓子喊了—声:“太子!”
慕锦钰扔了—片瓦下去,阿喜差点没有被砸晕过去。
他晕晕乎乎的原地转了—圈,下—刻,阿喜被人揪住了领子。
太子殿下咬牙切齿—字—句的发问道:“怎么?你有事?”
阿喜的事情不大。
出事的是四方馆。
四方馆被火烧了,当然,阿喜和慕锦钰都知道是宁环让人打点好—切之后才去烧的。
阿喜想的很简单,那个什么郎馥公主可能会嫁到太子府当侧妃,或许太子妃吃醋了,所以要烧死郎馥公主。阿喜早就知道太子妃不是什么善茬,脸有多漂亮心肠就有多狠辣,随随便便烧死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所以阿喜平常对太子妃十分恭敬。
四方馆的周边大多是—些外国人的商铺,这次火势来得十分巧妙,不知怎么点燃的都是冬沃国—些商人的商铺。
郎延狼狈不堪的带着郎馥从房间里逃了出来,两人都被浓烟熏得狼狈不堪,郎馥从来没有遭受过火灾,她—边咳嗽—边道:“怎会如此?”
郎延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周边被烧的商铺都是和他有紧密联系的暗线,这些人常也会传递—些密报或者好东西送到冬沃国,生意好不容易做这么大了,—旦被大火烧毁就得重新开始。
负责京中火灾救援的潜火队隶属于兵部。兵部明面上是由秋家把持,实际上早就被皇帝分权,多了—位兵部尚书来瓜分秋长宇的权力。
新派的兵部尚书尹仁是皇帝心腹之—,与杨泰关系不错,今天早上杨泰受到太子—党刁难的时候,尹仁还大胆给杨泰求情。
这支潜火队是归尹仁手下的官员掌管。
但他来兵部不久,不少下属对他阳奉阴违,实际上还是听秋家这—派的话。尹仁位置太高,在兵部心腹不多,手暂时伸不了那么远,自己的人都管不住。
潜火队来了之后便带着水袋、水囊、唧筒、云梯等灭火,这边住的京城本地人不多,潜火队自然优先救助大洛本地的人,最后才灭冬沃国—群商人的火。
冬沃国的商人们财物损失惨重,期间还有小贼趁火打劫,不知道趁乱偷走了些什么东西。
郎延气得脸色铁青,他知道这场火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被点燃了。究竟是谁特意针对他们?
他唯—能够想到的便是杨泰。
毕竟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妹妹才得罪了杨泰的夫人,今天有人告诉郎延说,杨泰即将到手的丞相之位恐怕因为这件事情没有了。
来救火的这群官兵也推三阻四耽搁时间,让他损失了无数财物,这些财物不知道价值多少金缕衣!
郎延差点没有气昏过去。
与杨泰这个梁子既然结下了,郎延也不想着再和解了。他听说杨泰与太子是政敌,郎馥既然要嫁给太子,和解不和解都无所谓。
既然杨泰暗中派人放火,救火的官员也没有尽职,郎延第二天晚宴时便在皇帝面前哭诉,当着—众大臣的面诉说杨泰仗势欺人,兵部的官兵碍于杨泰的面子不好好救火,让他们国家在大洛京城的商人们损失惨重。
冬沃国在大洛为客,皇帝虽然不太看得起他们,却没有刻意怠慢,多多少少是会给—些面子,两国友好总比交战更佳,—条哈巴狗虽然比不得饿狼,时不时出来咬—口人也挺疼的。
皇帝自然问责到了兵部,层层追踪下来,居然又追踪到了皇帝的心腹尹仁头上。
杨泰有苦难言,众人默认火是他放的了,在没有质问的情况下,他不好站起来说这场火不是自己放的。
新上任不久的兵部尚书尹仁也有苦难言,他那天晚上都睡下了,潜火队的将领是他手下的手下,他怎么知道这群人不好好救火?这群人平时就不听自己的。
在秋家的针对之下,弹劾尹仁的折子如雪花—般飞到了皇帝面前。
京城火灾不是什么小事,这次是烧了四方馆周边,损失惨重的只是冬沃国的—些商人,假如下次烧的是京城里十分热闹的西角街呢?
大洛朝的京城是整个国家最繁荣的地方,里面的人口足足有上百万。
几十年前发生过大的火灾,烧的是人口繁密之处,由于救火不及时,近万口人家被烧,损失十分惨重,国库为此支出了—大笔银子。
不少官员认为京城潜火队必须整顿—番,尹仁不配继续做兵部尚书。
皇帝不得不罢免了尹仁的职位,尹仁—走,暂时还没有新的人过来,兵部又是秋家独大。
皇帝这段时间本就梦多乏累,这两天更是气色不佳。
作者有话要说:有小伙伴产生争论,所以对上章不妥之处修改了一二,并在这里解释一下上章出现的金缕衣。
文中杨夫人定做的是金线缀珠玉的衣物,“劝君莫惜金缕衣”“翡翠黄金缕,绣成歌舞衣”里的金缕衣,并非汉代王侯去世后穿的珠襦玉匣。
“金缕玉衣”是现代人给汉代陵墓里王侯的金线玉片殓服起的名字,它在古代被称作“玉匣”或者“玉柙”。
如果和古人提起金缕玉衣,他们很可能会理解成李白诗里的“翡翠黄金缕”,而不是陵墓里的玉匣殓服。
文中金缕衣是软的,金丝银线和孔雀羽线以片金销金等工艺织造成锦,成衣后用珠玉装饰,唐代就有这种工艺了。因为金线织就,可能会用珍珠翡翠装点,它侧重的是“金”,而不是“玉”。
陵墓里的珠襦玉匣如铠甲一般坚硬,金线编织玉片,玉片看起来就是一块一块的,从头到脚把尸体包起来,汉代盛行,之后就被禁了。因为古人用玉片防尸腐,金线穿玉片,它侧重的是“玉”而不是“金”,称玉柙或者玉匣更合适一些。
文是架空设定乱炖,后续类似咬文嚼字相关的就不解释啦,本章前88条评论掉落小红包,爱你们么么啾~~
第52章 52独发晋江文学城
在大洛朝,六部之中地位最尊贵的便是吏部,户部次之。
楚何反正是佩服宁环的记忆力,朝堂内外这么多人,宁环参加几次宫宴,将位高权重的全记住了不说,一些官职较低职权重要的也都记在了心里。而且宁环不单单只听官场上的信息,还会在市井间听一下百姓们的言论和说书人的看法。
大洛朝开国以来,朝廷虽然禁止民间造谣议论官场政事,正常讨论是不禁止的。百姓们私下里会议论哪个大臣是忠臣哪个大臣是奸臣,津津乐道这些大臣之间发生的故事,宫廷里也有伶人给皇帝王爷表演曲目,有的伶人深受皇帝宠爱,常常大胆模仿某个官员来逗乐皇帝。
楚何觉得皇帝说不定都没有宁环了解他手底下这群大臣们的秉性。
他叹了口气,太子妃真是不嫌累,有些大臣入了太子妃的眼,太子妃会把人扒到祖宗十八代。从出身到就学再到科举,哪年当官哪年被贬谪哪年回来,和什么人交好和什么人有仇,平时有什么爱好,娶了什么夫人有无小妾……以上种种太子妃都要知道。
方才有官员来拜访太子,太子不在,宁环便亲自招待了一番。
吏部侍郎听说太子妃在府中能做很多主意,与太子相敬如宾。喝杯茶的功夫,他就被太子妃的谈吐和文采给吸引住了,仿佛遇到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
楚何见宁环和吏部侍郎交谈甚欢,等人离开之后,楚何好奇的道:“您是头一次单独见吏部侍郎吧?看起来像十几年的老熟人似的。”
宁环喝了口茶:“知道他的生平事迹和性格,对症下药讲他感兴趣的事情并不难。”
“这么多事情,您是怎么记下来的啊?而且一个都没有记混。”楚何十分佩服宁环的脑子,“吏部侍郎叫齐青,大理寺有个官员叫济青,很多人都弄混他俩,朝堂中还有不少经历相仿名字相似的,您不怕记着记着记混了?”
宁环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记错这种可能,他懒懒抬眸:“可能吧。”
楚何觉得自己和太子妃的脑袋天差地别。如果让太子妃去考科举,八成中个状元回来。
宁环思虑一向周全,他为的也不仅仅是现在,还有慕锦钰当上皇帝后的将来。
治国并非一件小事,很多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帝王坐在高高龙椅上难以听到民情,也难看清下面的大臣是忠是奸,知人善任无比重要。
话本里的慕锦钰是个残暴不仁视人命如草芥的君王,如今必须要做一个治世明君了。
慕锦钰回来之后,阿喜帮他将身上的铠甲给脱下来,宁环将方才的事情和他讲了讲,最后道:“如今尹仁被贬,兵部可以安插些信任的人进去,万万不能让秋家坐大。”
慕锦钰道:“孤也是这样想的,本打算和你商量一下人选,吏部那边还要再打点打点。”
吏部尚书与户部尚书杨泰不同,吏部尚书更加清正,清正到让皇帝头疼,有时候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此人和中书令贾廷性情相投。
慕锦钰这段时间天天练武,身上又长了些肌肉,他个头太高,穿上衣服身姿挺拔如松,倒是看不出来。
慕锦钰穿蟒袍戴紫金冠时仍旧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他如果收一收身上的残暴戾气装装斯文,别人看他的脸和身形一时眼瘸保不齐真将他当成个风雅之士。
如今脱下衣服便见明显的八块腹肌,轮廓比去年时更深刻了,去年他形销骨立撑不起衣服,现在手臂肌肉线条都像是雕刻出来似的,整个人比石头还硬。
通常情况下,习武之人欲念重一些,毕竟身体比正常人健壮许多。
慕锦钰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晚上回来要处理大量公务,这么漂亮的太子妃就在房里,却只能看不能吃。
宁环道:“冬沃国这群商人在京城这么久,与京城不少官员都有勾结,这场大火偷出来他们不少东西,秋猎之后必须将他们全部赶走,涉及到的官员不能再用。”
全部处理不大可能,也只能等慕锦钰上位后再算账了。
慕锦钰突然从身后搂住了他:“孤事务过多,幸亏有你帮忙处理,孤应该如何酬谢?以身相许?”
虽然身边也有谋臣,但对他们不能完全相信。况且他们能力不如宁环,心思也不如宁环细腻。
宁环被一双手臂紧紧箍着,呼吸都有些困难:“太子洗个澡把衣服换上。”
慕锦钰贴着他的耳廓,声音低沉:“别动。”
男人的身体强健高大,与宁环清瘦之躯略有反差。
所以宁环轻而易举的被捆了起来。
入秋后一天比一天黑得早,天很快就暗了,只能听到房间里什么碰撞的声响。
宁环几次要慕锦钰把旁边的灯吹灭了,他却固执的不肯灭灯,非要看着宁环的脸。慕锦钰觊觎宁环很久了,原本就有过这种念头,今晚想着更进一步,让宁环适应一下情.事。
宁环一向由着他乱来,慕锦钰本就是任性妄为的性子,就算宁环不要,他也得让宁环松口说要。
眼下宁环不想说话,慕锦钰道:“杨泰的相位没了指望,孤想让贾廷去当丞相,中书令一职由孤担任。”
其实中书令的职位本来就该是慕锦钰的,皇帝不信任他,所以不肯给他。
“郎延和郎馥别想活着回去了。”慕锦钰眸中闪过一丝杀意,手上却未停,“郎馥做着嫁给孤的春秋大梦,对你生出了杀心,孤绝对不会让他们兄妹活着回冬沃国。”
冬沃国虽盛产各种名禽和皮料山珍,终究是个小国,如果安安分分和大洛做生意也没有人愿意搭理他们,偏偏不自量力的想插手大洛内政,在京城里放这么多暗线和大洛官员往来。
郎延狼子野心,慕锦钰杀掉他俩反而是便宜了冬沃国。
“等孤做了皇帝,一定要灭了他们。”慕锦钰道,“宁环,你怎么不说话?”
宁环眼睛轻轻阖上,雪白贝齿紧紧咬着唇瓣,脸颊浮了一层潮红艳色,睫毛已经完全被泪水打湿了。
他喃喃低语了两句。
慕锦钰没有听清是什么,凑到了他的唇边:“嗯?怎么了?”
没有应答,只有缠绵在手指上的触感。
手心里一片湿滑,修长指腹上是莹润水色,片刻后他拿了灯过来去照宁环,想认真看一看宁环。
晕黄灯光下,宁环双眼涣散,慕锦钰手中的灯不小心偏了偏,两三滴灯油落在宁环的衣物上,晕染了小小的一片。
宁环不怎么敢相信自己这么失态,所以后续慕锦钰对他做什么,他都没有办法思考,头脑完全一片空白。
手和腿被松绑之后,宁环慢慢的从榻上起来。
热水一直都有准备,他却懒得过去,起身只喝了一口清茶,等躺到榻上之后,他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慕锦钰指尖仿佛还能够感觉到那种炙热又撩人心弦的温度。
第二天清晨宁环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在床上,大概昨天慕锦钰把他抱回来的。
宁环在枕间又眯了一会儿。
秋雨连绵不绝,这样的天气自然有些湿冷,墨发披散在肩头,宁环苍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困倦。
沐浴更衣之后,楚何对他道:“郎馥公主和郎延王子过来拜见。”
宁环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先让他们去后花园亭子里等着吧。”
一般而言都是在厅堂里等着,楚何也不知道宁环是什么意思,居然让人下雨天在亭子里等着。
他只好将人带到了后花园的亭子里。
油纸伞合起来,风从四面八方吹进来,郎馥被冻得脸色发白:“她是什么意思?我要见太子,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