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言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
他决定闭嘴,装作没看见趴在她背上的小玩意。
下午,事情越传越离谱,又有人说在厕所见到了黄娟娟。
还不止女厕所,男厕所也有。
外面乌云密布,有要下雨的趋势。教室里早就打开了灯,学生们像受惊的鸟儿挤在一起,商量着要结伴上厕所。
还有人在问:“你说他们看到的黄娟娟是什么样子啊?是跳楼那样吗……”
那天好多人都看到了黄娟娟的惨状,还有人拍了模糊的照片,私底下疯传。
更过分的是,有人发到空间,配字“不转发七天后就会被找上门。”
郓言亲手抓获一名上课玩手机的男学生,他正在转发这条说说,“千万别来找我!”
郓言冷着脸,叫停了课堂,把他拽到门口。
“你为什么要转这种东西?”
“不止我一个人转……”学生被吓坏了,哭丧着脸说道:“班里好多人都转了,他们说那些看到鬼的,都是没转发的。”
郓言皱眉:“是谁先发了这条说说?”
“我不认识,应该是高三的学生吧。”
郓言拿出手机,添加了原po好友,这才放过学生。
他并没有要求学生删掉,淡淡来了句:“也许这样做,才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男学生讪讪地进了教室。
他刚坐下,外面响起一道惊雷。
几栋楼的学生都尖叫起来,瞬间,天空亮如白昼,一道闪电劈在宿舍楼顶的避雷针上。
男学生默默把说说删掉,心里止不住地打鼓。
教室突然停电了,学生们惊慌的叫声快把楼顶都戳破了。
现在是下午四点,外面的天色像是夜晚一样,浓黑。狂风大作,几个老师冒着大雨到电力房查看情况。
郓言站在讲台上,平复学生的焦躁,“不要叫了,正常的恶劣天气而已。老师已经去修电了。”
大雨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他神色淡淡地看向窗外。
“老师,你都不害怕吗?”有学生抖着声音问道。
“怕什么?”
“我听人说,你那天就在楼下站着,血都喷到你身上了。”
“对啊对啊。”
“是我就吓死了。”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不是我害死她的,我为什么要怕。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鬼,那也是凶手该害怕,不应该是你们。”
“可,不是说她是自杀吗?”为什么老师说的像是谋杀一样。
又一道惊雷响起,学生们低声尖叫,也看清楚了郓言精致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凶手可不止一个。”
邱震国打着伞顶着风在雨中行走,这雨又大又急,校园里已经有了积水。
每次下大雨,学校都会停电,然后高中部的男性物理老师和数学老师就会被派去修电。
电力房在宿舍楼那边,出来不到半分钟,身上已经被淋的湿透。
他止不住地低声咒骂,该死的校长,该死的学校,这么多钱偏偏不肯拿出来一点修一下这该死的供电系统。
“好了,别骂了,你再怎么骂,校长也不舍得出钱的。”史明早就看开了,他放弃打伞,大雨把他稀疏的头发淋的更加稀疏了。
他抹去脸上的水,吩咐道:“老邱去修宿舍楼区的电力,我去看教学楼区,老汪你去看看食堂那边的。”
邱震国闷声同意。
顺利到达电力房,拧了拧身上的水,打开电箱查看,“跳闸了。”
“我这边问题严重些,估计要重新换个接口。”史明有些郁闷,爬下□□去工具箱里找接口。
这个狭小的机房承载了整个学校的全部用电,早已老化,可校长就是找借口推三阻四。
史明嘴巴里费力地咬着手电筒更换接口,等他注意到周围的安静时,心里猛地一跳。
“老邱?老汪?”
没人回答。
史明硬着头皮又叫了几声,机房里只有他手电筒找到的区域有些光亮,电线布满机房,周围一片浓黑。只能听到雨水渗透房顶滴落的声音。
“嘀嗒,嘀嗒。”
史明咽了咽口水,准备从□□上下去,一低头,手电筒照到一张熟悉的脸。
女孩浑身是血地站在□□下面,断裂的头颅垂在肩膀处,脱落的眼珠和他对视。
史明惊叫一声,脚下一滑,倒向无尽黑暗地狱。
第11章 第一天
来电了。光明驱散了黑暗。
教学楼里传来学生的欢呼。
外面的恶劣天气没那么吓人了,最后十几分钟,郓言简单布置了一些课后作业。
他走出教室,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发表说说的人已经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请,还发过来一个问号。
是个男孩,十九岁,点进空间,果然看到了那条说说,转发量已经过千。
评论里全是“无意点开,快快退散”之类的话。
郓言嗤笑一声。
他把手机放回去,慢慢沿着走廊溜回办公室。
办公室里,邱震国脱下了短袖拧水,汤玉茜正拿干毛巾擦着他头发上的水。
李冬沉默着推开门走进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连个眼神都没有。
乌云密布的天空之中,响着沉闷的雷声。
上课铃很快又响了,邱震国穿着还在滴水的湿衣服去上课,临走之前还在骂刘三胖:“他*死了他都要烧过期纸钱,tui!”
汤玉茜被他逗笑,不经意地看了眼郓言,示意他噤声。
他们俩都有课,办公室里只剩下郓言和李冬两个人。
郓言率先打破沉默:“这个人你认识吗?”
他把企鹅上面的个人界面给李冬看,“你带的是黄娟娟班里的物理吧?”
李冬“啊”了一声,慌乱地凑到手机边看一眼,又很快拉开距离,手指不住地翻弄着课本。
他的教师用书已经使用多年,边上的空白处都用红笔画了图或者写上字,纸张也有些卷了。
郓言有些不耐烦:“自己的学生,李老师也不认得吗?”
他态度嚣张的像是问李冬话都是给他面子一样。
偏偏李冬就吃这套,脸上的雀斑都因为兴奋在颤抖,“我认识他,他是我班里的学生。”
“叫什么名字?”
“路亚豪,”李冬眼巴巴地看着他,“他是我们班最调皮的小孩,你怎么会有他的联系方式?”
郓言收回手机,修长的手指在曲面滑动,低垂着眉眼思考问题。
“他现在在班里吗?”
李冬痴迷地看着他垂下的黑发,高挺的鼻梁,摇头道:“路同学因为入室盗窃被送到管教所了。”
他有些为难,咽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加你的联系方式吗?”
郓言抬眼看他,脸上浮现出奇怪的表情,他语调轻扬:“你作为一个老师,是不是太失职了些?”
李冬一脸疑惑。
“你的学生跳楼身亡,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平日里你都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吗?如果你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上多点心思,也许根本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
这些话,郓言并不只是说给李冬听的。
“没用的。”李冬露出细白的脖颈,轻声说道。
“你说什么?”郓言皱眉。
“我是说,我早就发现了,也是没用的,”李冬歪着头看向郓言,“我帮不了她,我谁都帮不了。”
每次都是这样,无论聊天内容是什么,李冬都只会用那种痴迷的眼神看向他。
郓言想到那个害自己来到这里的任务对象,就厌烦的不得了。
他拿书本挡在二人中间,以前从未觉得自己是好人,自从来了桐溪镇,他对正常人的三观要求已经降到最低了。
“收敛些,把你的口水擦擦吧。”
“如果你想帮她,我可以帮你,”李冬的手微微搭在他的手背上,很凉,“作为交换,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吧。”
“我是本地人,从未离开过这里,如果你想知道什么,问警察不如问我。”
“啪——”
李冬的手被打开,书本也飞落到一边。
郓言脸色凝重:“你跟踪我?”他居然从未发现。
李冬眼神瞬间慌乱,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要去捡那本书,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郓言大步跨过来,轻而易举地把他伸出来的手腕单手扣住,压在身后。
他咄咄逼人:“说话,你跟踪我?”
“不……”李冬喉咙里发出□□,离得太近了,他大的离谱的双眼因为羞红而渗出泪水,眼尾也泛红,像是受委屈的小动物。
“不是跟踪,是我买早饭,不小心听到的。”
郓言把他压在身下,仔细审视他脸上的表情,终于,冷哼一声,松开了他的手腕。
李冬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不自然地拉了拉衣服,试图遮掩住某个地方。
他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尤其是郓言讥讽地说出:“变态。”
“我一直以为你不是人,”郓言意有所指地看向某个地方,李冬脸上红的过分,就连他苍蓝色血管都多了分鲜活气息。
“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郓言讥笑着,弯腰捡起书本。
李冬捂着双腿之间,细伶的小腿都在打颤,郓言刚才力气很大,他双手手腕发红,像是被捆绑过一。
“把你的yin态收一收,快下课了,我不想也被人当成变态。”郓言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
他现在,只想赶快找到任务目标,做掉这个该死的任务对象,然后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和这些有毒的人。
二十分钟后,李冬清了清嗓子,小声说道:“我好了。”
郓言的脸黑的像锅底,重重地把书本拍在桌子上:“不用和我说这个。”
李冬脸更红了,恨不得把头插进桌洞里。
“和我说说你的学生。”
郓言环抱着双手,冷冷地看向李冬。
李冬不自然地躲避他的视线,眼神闪烁:“你想先听谁的?”
敲击桌面。从表面上来看,黄娟娟的死因似乎很明显了,只是还有一些人在这件事中扮演着未知的角色。
郓言不喜欢未知。
“讲讲陆海清吧。”
“陆海清?”李冬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想了想道:“他理科成绩很好,在学生眼里是个学霸。他爸爸在外面工作,妈妈在家管教他很严格,无论刮风下雨都会亲自来接送他。”
“虽然他和黄娟娟都是学霸,但很明显玩不到一起去,我甚至没见过他们两个凑在一起聊天。”
李冬老实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他咬着下唇,看向郓言:“你觉得黄娟娟的死,和他有关系吗?”
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这个年龄的孩子胜负欲很强,一时偏激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不奇怪。
但陆海清是个很理智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黄娟娟是同一种人,一旦坚定了某个目标,便不会为了别的而动摇。
郓言一脸看瓜皮的表情,“你不是物理老师吗?逻辑链就这些?”
李冬没懂物理老师和这些有什么关系,他慌乱地换了个姿势,不安地看着郓言。
下课铃声响了。
郓言轻哼一声,不再搭理他。
很快汤玉茜就上课回来了,她进办公室第一句话是:“史老师没回来吗?他们班怎么没人上课?”
她刚才路过高三二班,发现有学生在聊天,问一下,居然是老师没来。
郓言哪里会知道,他摇头。汤玉茜一脸迷茫:“不应该啊,史老师不会是回宿舍换衣服了吧?”
邱震国进门也被问了,史明是和他一起去修电的,“你们没一起回来吗?”
邱震国挠挠头:“他不是先回来了吗?”
“我们出来时,史老师已经不在电力房了,我们还以为他是修完提前回来了。”
“去群里问问吧。”郓言建议道。
汤玉茜坐下来,发消息到群里,结果谁都没看到史明。
“打电话找一下吧。”
邱震国摇摇头,手机正在通话中。
两人面面相觑,外面还下着瓢泼大雨,史老师就是回去换衣服,也早该回来了。
李冬沉默地坐在那里,周围发生的一切,就像是自动被他阻绝身外。
再上半小时自习,就到学生的晚饭时间了,暴雨一点要停的意思没有。
郓言看了看李冬,又看向隔着雨幕的走廊,学生们正在打闹。
他心里再次涌上一股预感。
她根本没有走。
天空变的猩红,大雨还在哗啦啦下着。
郓言坐在班里盯着学生写作业,学生在下面唉声叹气:“这么大雨,去食堂肯定会淋湿的。”
“我有一个好主意,要不然你替我们买饭好了!”
“切~”
郓言并没有打断他们的小声交谈,这样沉闷的天气,本就够郁闷的了,孩子们的说笑反而能冲淡一些烦躁。
还有十分钟快要下课时,郓言接到年级组长的通知。
“让班里的学生放学吧,直接回宿舍,六点之前疏散完全校学生,然后封闭宿舍楼。”
组长并没有讲发生什么事了,郓言只能照做。
他没有打伞,带着几十个孩子前往宿舍,途中还停下来在小卖部买了零食。
经过操场,郓言遥遥地看见电力房外站着一些撑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