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什么不对?”曹师娘正在把砚台和墨归置好,转身就看曹先生的神色不对。
“时安的确是有心了。”见自己的弟子还记得他的爱好,心里有一阵感动。他是个棋迷,自然能看懂这本棋谱的珍贵性,想必唐时安弄到手还是费了一番功夫。
曹师娘随不知曹先生在说什么,但对于曹先生这个徒弟还是有与往日不同的观感,“今日开门瞧见他,与之前在镇上见到的模样差别很大,想是当真收了心。”
“看来成家之后是不一样了,我们也该要补上一份新婚贺礼才是。”曹先生把棋谱收起来,想起他的学生已经成亲,他这做老师的连份礼都没送。
“这是应当的,好歹你也是他老师,怎么都要补上才对。”曹师娘也这么认为,说了这事,便着手去准备了。
走了这一趟,唐时安便留在家中温书,府试的试题做了好些,一一拿去给老先生和曹先生过了目。都得了两位先生的肯定,策论、贴经和杂文是没什么问题,唯有这诗作,回回拿去看,回回被骂。
但被骂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唐时安能看得出,他的诗作还是有些进步的。这样一直持续到县试结束,温倦和王全来找唐时安才算是暂时歇了一口气。
“唐兄,赵兄和张兄的确是另外找了人互结。”王全想起自己去问的时候,张林和赵景的态度,不由叹了口气。
“意料之中的事,也不必难过。”唐时安早就知道结果,见王全还有些难过也就只能这么安慰。
“也不是难过,就是觉得他们这也有点不厚道罢了,新的人选我已经找好了,你们不用担心。”
“正好,作保的廪生我也找到了。”
“欸,唐兄,是谁啊,我们可认得?”温倦好奇,廪生多是在县里教书,也有在镇上的,数来数去也就那么些个,应该是都听说过的。
“是我原来的老师,曹青和曹先生。”唐时安报了名头,曹先生的名字还算是在青山镇有些名气,只要不是当真什么都不知道的学生都该是认得他的。
“竟然是曹先生,这担保的底气都不一样了啊。”王全一听名头,心里惊讶不已。
“是啊,没想到唐兄竟然是曹先生的弟子,这次多亏有唐兄在。”
唐时安摇摇头,“是老先生推荐我去的,之前的事也惹了恩师不快,如今不过是恩师觉得我还能抢救一番罢了。”
“唐兄这我可就要拿你的话反驳你了,何必妄自菲薄,你和温倦可是我看好,最少都能考上举人的。”王全深知自己和这两位朋友的差距,却也没有起嫉妒之心。
“借王兄吉言了,对了温兄可有看到名单?”唐时安想起之前让温倦去看长案,如今县试结束长案该是出来了的。
“小弟已经去过了,今年的县案首不是我们镇上的,也未曾在学子里听过他的名头,倒是惊讶了很多人。”温倦想起自己去看长案时,多数学子得知县案首是谁之后,都是一脸茫然,这突然冒出来的黑马可能让很多人都措手不及。
“那这事就有看头了,我们镇上,还有临近的镇上有两个人都是今年县案首的热门人选,不想被人劫了胡。”县试就是这样,很多学子都未曾在书院进读,所以回回这县案首都能有出其不意的人夺得。
“不过只是童试的第一场,后面还有两场,就算县案首较不了劲,还能在院试的案首上较劲不是。”县案首按常理是直接获得秀才的名头,但要是这人想继续考下去,也自无不可。
“唐兄说的是,他们这较劲和我们关系不大,现在就等府试了,算算时间也就不到一个月,是该要准备一番才是。”府试看起来是经过选拔之后才能去的考试,但汇集了几个县的学子,那人数也不可小觑。
“嗯,我娘说让我早些去定个客栈,只是府里的客栈,提前订了之后每日都要算银子的。”温倦差人打听了,虽然不是每家客栈都是这样,但那不需要银钱的都是极好的客栈,住上一日就能抵他好几日的房钱,自然也不会在这上面占便宜。
“那也只能提前几天去瞧瞧了,再多些日子,的确是有些负担不起。”王全也无奈,他们这些寒门子弟要去科考,银子就是一座大山拦着,若非当真有本事,多数人还是得回家种地。
唐时安没在这上面发表什么意见,这次府试他没找文沐去寻个便捷,而是打算自己去府里踩踩点。府试不同于县试考一场即可,府试需得三场都考满,而且是一场考一天,第三场甚至要考两天,需得在考场过夜。
好在府试是四月举行,已经不再天寒地冻,考场会提供过夜的棉被。只是府试的名单出来要比县试长些,他在府里耗费的时间大概是要比县试久一些。
回了家,白冉熙得知唐时安这几日就要去一趟府里,有些不舍。但府里到县里的距离可比杨家村到县里要久多了,他也不好在跟着去,铺子和小泥鳅都离不得他的。
“这次夫君去府里,可要准备些什么?”
“不用备什么,我也不过是快去快回,定个客栈的事。”唐时安没让白冉熙继续忙活,就是之后参加府试除了衣物也不用准备什么。
府试是不准自己带笔墨之类的东西,怕有人作弊,都是考场提供,也算是省了他们的事。
“这次分开之后,过不了多久时候就要院试了,到时候院试在州里举行,又要离开夫君好久。”白冉熙把头埋在唐时安的颈侧,说的话有些瓮声瓮气的。
“冉熙对我很有信心啊,夫郎怎么知道我能考过府试?”唐时安自然是也舍不得,但答应白冉熙的事自然是要做到的,他敢说当年高考他都没有这么努力。
要是当初高考他能像现在一样收心发奋,之后也不至于出了成绩被他妈拿着扫帚追了三里路。倒也不是没发挥出正常水平,就是比起旁的人来说,看着不怎么样罢了。
“夫君很厉害,无论什么方面。”白冉熙是一直这么觉得的,说出这话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但听在唐时安耳朵里,就觉得白冉熙对他当真是盲目自信,不过这样也不错,有人全心全意信任,的确是动力十足。
第二日唐时安就租了马车去了府里,管辖青山县一众县城的府叫做河安府,比起青山县这座小县城来说的确是不一样。
从青山县坐马车到河安府都需要两日的功夫,这般舟车劳顿肯定还是要在河安府休息一番才能恢复精神。
这样体验下来,之后科考唐时安打算提早几日来,一路上吃着白冉熙准备的白饼,喝着备的水也就这么过去了。赶马车的师傅是这条路上跑的老手,路上也尽可能的节约了时间。
唐时安到河安府的时候已经算晚间了,但街上的商贩却一点不少,来来往往的人也很多。车夫把唐时安送到了河安府一家客栈,自己就找地方住去了。
他们这些赶车的都是有自己歇的地方,不需要雇主多照顾。唐时安看了看客栈牌匾,上面写着久兴客栈,听名字倒是个好兆头。
观客栈外形,应该也算河安府里不差的地方,只打量了一会,唐时安就进去了。这时候算是晚间的饭点,看着客栈的饭菜该是不错,满大厅都坐满了人,显得喧闹。
“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小二端上了菜,见有客人站在一旁,立马上前询问,人多也不能冷落客人不是。
“住店,顺带送些饭菜上来。”唐时安一瞧下边就没有座位,干脆在屋里吃。两日里也没吃到什么好的,白面虽然吃了不饿,却也少了些味道。
“好勒,客官这边请。”小二把手里的汗巾往肩上一搭,就领着唐时安往楼上走去。这时候不是住店的旺季,空着的客房还多,可供唐时安挑选的也多。
选了间看起来不错的客房,唐时安就坐在板凳上喝热茶,等小二送饭菜上来。方才看了看楼底下的人,虽离府试还要些时候,已经有零星几个学子来了河安府。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好歹是赶上了今天,迟到了不好意思啊宝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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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文会
唐时安原本没打算在河安府久呆,只想着把房间定了顺带走一走考场,不想第二日就被事情牵绊住,不得不在多留一日。
这几月正值科考,随时随地都能召集学子举办一场文会,而这种文会,多是学子之间试探各自实力的幌子。
因此科考的时候文会举办的次数比平日要多得多,河安府本身就有很多学生,文会办起来也极为方便。
唐时安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了一场文会要举办,客栈里他也是听说了这个消息的。不过他是没打算去参加的,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在去考场路上遇见了王全。
“唐兄,你也提前来了。”王全见唐时安也是惊喜的,还以为要再过些时候才能和唐时安碰面。
“嗯,提前来预定一个房间,怕到时候没处去住,王兄怎么来的这么早?”唐时安是略有疑惑,之前和王全温倦商谈的时候,王全说只会提早几天来预定房子的。
“也不是我想来,不过是帮人跑个腿,正好赚些银钱。”王全略有些不好意思,像是觉得这事身为读书人做起来有些丢人。
“英雄不问出处,王兄不必有担忧,能凭自己本事赚钱总比旁的来的要好。”这事可能对古代的读书人来说有些成见,但对唐时安来说,可没什么想法。他自己也是做买卖的,就算生意挂在白冉熙名头上,被人知道了,也少不了被骂一句铜臭味。
“唐兄理解就好,对了唐兄是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河安府明日有个文会要举办,你若有时间正好同我一起去参加看看,顺便开开眼界。”文会对于家境富裕的公子来说,不算什么,只要有个由头就能办起来。但对他们家境贫寒的学子来说,这种机会就只有蹭蹭。
唐时安想了想,答应了下来,王全一人去怕也没什么友人,也就是耽搁一日的时候,他自然是能花些时间同去的。
说起来,唐时安在原主的记忆也有参加文会的印象,而且照原主的才学次次文会都是拔得了头筹的,不过也就是因为这样的风头才招致后头的祸患。
这次文会在聚贤居举行,聚贤居的老板最爱接这种文会活动,虽然是商人,但一向是对读书人多有推崇。
渐渐的多数文人也就爱在此举办文会,基本上每隔半月就有一场,来往的都是河安府里的学生,参加的次数多了,很多学生都是和老板是认识的。
唐时安和王全进聚贤居的时候,里头已经有些人了,比起唐时安和王全的衣着朴素,其他人看起来就相较的光鲜亮丽多了。
“听说我们这次县试的那位县案首也来了,正好瞧瞧是个什么模样?”王全打听消息实在是在行,唐时安就这么静静站在一旁听着都能得知好些消息。
随着时候渐近,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三三两两相熟的人都聚在一起。唐时安扫了一眼,的确是一个也不认识。
文会的发起人这时候也已经就位,文会不外是文人喝酒赋诗或者切磋学问,唐时安在这些人开始饮酒作乐的时候站在角落里,没有半点参与的意思。
“唐兄不去切磋切磋吗?”王全瞧着唐时安在这角落里躲懒,不由发问。他自己什么斤两自己清楚,这种文会他就只能来看看,说去切磋,那也只有丢人的分。而唐时安又不一样,论才学定不会比在场的人差。
唐时安摇摇头,“题字作诗都不是我的长项,又何必上去丢人。”
若说其他还好,但他的字才写了半年多,和这些从小拿毛笔的人肯定是比不过的,就算是再有天赋的人也要积累经验。还有他的诗作更不用说,好歹他之前还会写一手钢笔字,而作诗就是真的是从头再来。
王全见唐时安不像是在开玩笑,也不再提此事,然后在这人群堆里找那个夺了县案首的黑马。这时候正中心有几个文人在作诗,正值科考,这题诗的内容便和考试有关。
“唐兄,就是那人。”王全指了指作诗的人里身着华贵的那一个,“听说那人是京城来的,祖籍在青山县,便来此参加科考,所以我们不曾听闻过。”
京城来的?多数官宦子弟是不会来参加科考的,要是父亲官职在京中有几分薄面是能直接担任官职。所以能来参加科举的,多是想证明自己,一展抱负。
唐时安的目光落在这人身上片刻,就瞧着中间的人似有察觉,敏锐的朝唐时安的方向看了过来。唐时安也没有半点被抓包的心虚,反倒是朝对方笑了笑。
“他叫白君远,今年才十八,看模样是奔着六元及第去的。”王全见唐时安对这人生了些兴趣,便把自己打听的全都一咕噜说了出来。
姓白?不会这么巧合吧。唐时安想白冉熙与他说过的话里,也只提了有一个哥哥,至于有没有表弟之类的,倒没有细说。
场上作诗都是有时限的,正前方放了个炉鼎,燃了三炷香,需得在香燃尽之前将诗词做出来,才有资格参加后面的评比。虽然这是学生自己举办的文会,却有请老师来做参评。
直到文会结束,唐时安除了喝了几杯酒,就只有和王全说了几句话。等到了时候散去,王全在路上抱怨这文会好生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