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远说完就看着唐时安,那意思在明显不过,该唐时安回答他考得好不好了,结果唐时安压根没意会到,最后还是不得不开口,“你呢?”
“尚可。”
白君远听了之后冷哼一声,似乎是在为唐时安这样的人也能考好感到不屑。
跟在白君远身后的两个小厮是为这位捏了把汗,平日里他们公子也不见有朋友,就是因为这脾性不招人待见。
“我说白公子,我可没得罪过你,前两日怎么也是我施以援手帮了你一把,现在你这态度会让我以为我这是和你有什么天大的仇怨。”这么个狗脾气,唐时安又不是他爹,自然不会惯着。
“你帮了我和我讨厌你并不冲突。”
“白公子,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的根本不适合做官?”直来直往说得好听点是率性天真,不好听的就是没情商。
“有,但我科考不为做官。”白君远难得有这么个自知之明,科考不为做官,那就是想和他的大舅哥一争高下?
在白君远这句话之后,他们的谈话因为上菜而终止,之后也没有在聊起来,唐时安专注眼前的美食,直到吃的有些撑了才撂了筷子告辞。
从八角楼到久兴客栈的路需得走一刻钟,正好消消食,明日又得起一个大早,早点回去睡觉是要紧事。
府试的第二场考杂文,也就是辞章,包含了作诗、经算和其他杂书的考核,比头一场的贴经要难一些。但这一场算是把唐时安最擅长和最不擅长的都考了。
府试出的经算题都不会太难,一般能过的都能做出来,做不出来的自然都是过不了的,除非第一场和第三场答得很好,能把比分拉起来。
第三场就比前两场要难一些,也要重要一些,策论考两天,其中遣词造句也是有考究的,不似县试那般要求低。
再说在考场过夜肯定是落不着好的,要是一场雨落下来,八成是要感染风寒的,唐时安也有些嫌弃考场的被褥,头一天做完策论,晚上就直接盖了自己的衣服睡了一夜。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就不慎病了,症状不严重,轻微的发热,喝一幅治风寒的药在睡上一觉,也就过去了。
等最后一场收了卷,唐时安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就等半月后发榜看成绩了。出了贡院,唐时安先去了趟药房,取了副药,晚上回了客栈,喝了药就先睡去,明日还要找王全和温倦。
王全是上次在河安府见过之后就没碰面,温倦更久,还是之前在镇上碰面的时候见着了。
“唐兄,你这面色有些差,可是生病了。”王全本还是笑着的脸再见到唐时安之后,不由变成了担忧。
“受了点风寒,已经喝了药,没什么大碍了。”唐时安入座,“两位兄台考的怎么样了?”
“借了唐兄和温兄的吉言,这次感觉能过,虽然可能在榜末,应该也差不离。”王全自然是高兴的,上次没过府试让他回去下了一番苦心研读,用处还是有的。
“那小弟先恭喜王兄了。”温倦听了满是欣喜,“我也感觉自己考的不算差,能排上名次,只是这次试题要是大家都这么觉得怕是结果难说。”
“考虑自己就行,不必和别人比较。”唐时安对于这两位好友是什么心态也是知道的很清楚的,一个是考了失败没底,一个是没考过不知道深浅没底。
“是这么个理,唐兄你呢,我们这都说了,还不知道唐兄考的如何呢?”
“尚可,就是诗词差了些。”其实多数学子在诗词一面都没有太大的功底,真能出口成章的人物那都是极少的,更多的是平日里做了诗不断修改,最后得了一首满意的留存。
“一直听唐兄你说你诗词差,我怎么想都觉得不信,老先生可是对唐兄赞不绝口,想来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王全之前文会就听唐时安说过一次,这次再说就有些不相信了。
“要是王兄不信,可以去问问老先生,他可是说我在赋诗一道上就跟榆木一般,怎么都开不了窍。”唐时安的文章灵性都赶去策论上面了,这事一直让曹先生和老先生想不通。
原主在诗词一道上比他要好太多了,可他就是没能继承这个天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3 10:48:31~2020-09-24 10:02: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六六 16瓶;rgma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等候
唐时安说的诚恳,温倦和王全便不好再追问,温倦重新挑了个话头,“唐兄和王兄要留在河安府等发榜吗?”
“我是要留下来的,正好还有一桩事要办,等事了也离发榜时日差不离了。”王全这已经在打算寻份差事了,坐吃山空自然是要不得,家中还有父母要赡养,不比其他人只用安心等结果来的轻松。
唐时安开始是打算要回去的,只是白冉熙在他走的时候告诉他不必这么跑老跑去的劳累,考完在河安府安心等出了成绩再回去,“我也留下,等出了成绩在回。”
除了白冉熙的叮嘱外,他还想着在河安府物色一间宅子,之后考试的时候就把白冉熙和小泥鳅接过来。镇上的铺子如今离了人也使得,老是这么分开,他也着实放心不下。
“怎么,温兄要回去?”王全把话说出口就想通原因了,一时有些后悔。
温倦不在意,“府里的消费是比县里要高的多,本就囊中羞涩,便也不好在呆下去,而且家中只有母亲一人,我自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也是,父母在,我们这些做子女的是该留在家中才是。”说完王全瞟向唐时安,拍了一把脑袋,今日是怎么回事,尽挑些不该说的说。唐时安父母早逝,这是老先生和他们说过的,这么提及,怕惹了别人的伤处了。
“那就等半月之后再聚,到时候,希望我们都榜上有名。”唐时安轻笑,算是给王全一个安慰,表示不在意。
白冉熙扬了扬脖子,随着时候渐暖,来铺子买东西的人越来越多,生意好当然是不错的,只是人也累的不行。
“累了就歇歇吧,这有我和苏哥儿呢。”杨路见白冉熙有些疲态,便赶人去休息。
“这几日人多,光你们怕是忙不过来,等夫君回来,我和他再商量招一个人,不然等日子暖和起来,怕生意要更好。”如今忙的都没有功夫带小泥鳅,都是每日杨路把小泥鳅送去文府和文恒作伴。
“也是,你这么忙,日后要是和你家夫君再有个孩子,怕更是忙不过来。”杨路笑着打趣白冉熙。
“你惯会胡说,哪有那么容易,而且现在也不是时候。”白冉熙摇头,哥儿不及女子,很难有孕。且如今唐时安正忙着科考,再有这事分了他的心,便是不好了。
“也就是这么一说,早晚会有的,到时候你不得乖乖在家呆着,还能每日都跑到这镇上做买卖不成。”
“那也说不好,忙惯了让我闲下来还真是不会习惯,就算我真的不来,交给你们我也是放心的。”白冉熙这些时日,对于果子水铺的账目还真没怎么上心。
主要是唐时安和文沐合作的生意每月文府都会拿账目过来,之前大多数账目都是唐时安理得,现在只他一个人,每日回去熬到深夜,才堪堪完成。
“你都手把手教我们账目了,在学不会,那可真是对不起我浪费的笔墨了。”白冉熙教杨路和杨苏算账识字,这是很多哥儿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且杨路和杨苏也肯下苦功夫,尤其是杨苏,年岁不算大,学起东西来很快,如今就他一个人都能把铺子理顺。等日后赚了钱估摸着自己开一个小店,那也是能管的过来的。
“是啊,白哥哥,交给我们没问题的。”杨苏从后院进来,听了后面的话,笑着说。
说笑间,白冉熙垂目,现在唐时安已经考完试在等成绩了,想着唐时安平日里的模样,该是稳操胜券的,只是一想到还要半月之久,心中就甚是想念。
唐时安进了河安府的牙行,他并不是想买宅子,只是想租一间房子。院试一般在省城考,但也都有些地方是例外的,河安府这一带的院试就是在府里考,等之后考上了秀才,他也要在河安府学习一段时日。
依现在唐时安身上的银子,也不是买不起,只是之后大概不会在河安府久住,买了也就是荒废在那儿,不值当。
“公子可有哪些要求?”牙郎听了唐时安说要租房,便翻开了租房的册子。
“两进的宅子就行,位置不要太偏,但需要清静些。”租宅子他讲究的不多,加上阿喜阿乐两只狗,两进的宅子住起来也是绰绰有余。
牙郎得了准话,便在册子上细细翻找起来,河安府宅子随处一方的都比青山镇要多多的,牙郎翻了四五页,总算是找到了一处地方。
“公子来得正好,这里有处新登的宅子,二进的,原先住的是位教书先生,不久前这位先生被聘到省城去教书了。又舍不得卖了这处地方,就想着租出去。”牙郎给唐时安介绍了这宅子的背景。
“可否带我去瞧瞧。”教书的先生住处自然是满足唐时安清净的要求,只是没见过宅子是何模样,他也不会这么冒失的直接定下。
“那是自然,公子随我来,这宅子离牙行也就一刻钟的路程,不在闹市,出门不需半盏茶的功夫也就能走到买卖的地方,很方便。”牙郎在路上细说了这宅子的种种。
唐时安随着牙郎在巷子里穿梭,这一刻钟是抄小道的路程,那半盏茶不会也是这样的情况的吧。小巷子虽然近,但是这里头最容易发生些打劫的事,并不安全。
牙郎似乎是看透了唐时安的心思,“公子不用担心,那宅子出门就是大道,我说的买卖也是大道上,不会有危险。”
“那就好。”
到了宅子,从外面瞧,的确是位置不错,既不会被外面的喧哗所打扰,也不会偏离人群显得孤寂,不近不远正好满足唐时安的需求。
“公子,我们去里边瞧瞧。”牙郎手里拿着钥匙,里面的先生已经走了,托了牙行做转租的买卖之后就安心给了钥匙。
二进的宅子,外间也能住人,该是给下人住的,里面的屋子就像是杨家村唐时安修的屋子一样,空房有几间。许是原先住的先生很有闲情逸致,在院子里还有一处古树,夏日里乘凉正合适。
“公子可满意这处?”牙郎见唐时安差不多看完了宅子,才适时出声。
“很合心意,不知道价钱几何?”依照河安府的市价,唐时安心里估算差不多一月就得十多两银子。
“这处宅子清幽,原来的先生保存的很好,每月需得十五两银子。”十五两银子在河安府算不上什么,对于唐时安来说也算不上什么,毕竟文家每月送来的银子,都够他在河安府买好几处宅子了。
“嗯,那租半年吧。”半年之后正好乡试也放完榜,便不需在河安府多待。
“那烦请公子和我在回一趟牙行签契。”牙郎面上高兴,半年就是九十两银子,他可拿的提成银子够他一个月的好酒了。
签了契,宅子的钥匙也就给了唐时安,宅子虽然看着不错,却又缺了些许东西,还要他动手添置,也不用多,但想被褥这些东西还是要买的。
比起别的学生对于即将出来的成绩都有些忐忑来说,唐时安便是在忙碌中度过,也没什么功夫担心自己考的到底如何。
放榜的时日转瞬即至,唐时安吸取了之前县试放榜的教训,这次是睡了到了天亮,在慢悠悠的吃了早饭才缓步过去。也正如唐时安预料的一样,一大早上来的人甚多,几千名学子不是开玩笑的。
要是家中有下人之类的随行,那定是早早的就派过来候着,就等差役把榜单一贴,在上面寻自家主子的名字。
唐时安来的时候,人已散去小半,但还是有很多人不甘心这上头没有自己的名字,又是一遍一遍的瞧,深怕自己看漏了。这场面该要是到中午去了,唐时安便坐在对面的茶楼里,等人群散去他在下去。
看榜的人自然是也有瞧瞧谁是榜首的,青山县的县案首白君远,这次自然也是拿了河安府的府案首。
“白君远是谁?怎的没听说过。”旁边一桌的人正在议论,说的声也不算大,但因为距离关系,唐时安听得倒是清楚。
“他是之前青山县的县案首,说是从京城来的。”有知情人告知,其他人听了直摇头。
“京城来的,为何不从国子监去谋本事,和我们抢什么科考的名额啊。”京城的公子多是去国子监学习的,之后可直接从国子监谋得官职,而且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可就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
“谁知道,约是觉得自己能得状元,来这里大显身手一番罢了。”说话的人语气有些酸气。
“状元哪有那么容易,这次科考,我听闻江南一带有好几个已经有名气的学子都下场了,就算这人从京城来,这结果也不一定。”除开京城,这每年科考,多是江南一带的学生夺魁。
江南文风好,能培养出来的文士也多,甚多做官的先生辞官之后后江南养老也顺道培养江南的学生,自是有旁的人想不到的好处。而他们这北边的文学气候不及江南,很难出一个厉害的人物。
第53章 归期
听了会闲话,无非都是在说白君远怎么怎么样,有些无趣,唐时安便骗过头看着底下热闹的人堆。人挤人的也看不出谁是谁,就是不知道王全和温倦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