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切已成定局时,碧岭儿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头看向静立一旁的君奈何,语气中还带着几丝雀跃,“你竟然会帮我?现在想跑的话已经来不及了哦。”
“别误会。”君奈何慵懒地斜靠在树干上,享受般的眯起眼,看一整个世界在幽冥之主脚下逐渐呈现出一个轮廓,“于我而言,被困三重关和被困归墟,都是一个道理。”
当一切都回归宁静后,除了紫荆峰有些惨不忍睹外,整个三重关还算是完好无损。至少魔族大军是轻易闯不过来了。
凝视着半空中突然浮现的炫光门,舒言哭笑不得道:“老祖,您这又是在闹哪样?”
门后面,一脸怒气冲冲的碧岭儿足不沾地,双手叉腰道:“君奈何也就算了,为什么连那温什么什么,也进来了?”
隔着一层虚而不实的门,舒言明显的感受到其中有三股熟悉且强大的气息交错在一起。
似是发觉了他的疑问,碧岭儿满不在乎地冲他笑笑:“上一次归墟动荡不定,靠的是战神家的祖传神剑才镇压了下来。这次重建归墟,需要更加稳固强大的力量。现在嘛,你老祖我和君奈何都成为了归墟的支柱,哦对,还有那温什么玩意儿。你老祖我本来是想留着这招阴一把君奈何的,奈何温家那小子动作太快,事出紧急,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舒言心下一惊,“那您岂不是——”永远也不能离开归墟了?
碧岭儿仰头,透过虚拟的炫光门望着外面的蓝天白云,“归墟是连接人界与仙界的桥梁,若是没有归墟神迹,世间万物便再也无法成仙。用我一个人的自由换取世间万物皆可成仙,稳赚不赔、哦不对,还有两个大魔头陪着我玩,想来这千把年断不会无聊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碧岭儿笑着说:“若真是无趣了,我便让小二把整个碧岭云宫搬来陪我玩儿。”
这种任性的话也只有老祖说得出口!
舒言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老祖……您和君奈何……”待在同一个世界真不会出事?
碧岭儿眯了眯眼,盯着烈阳看了许久许久,最后才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我发现有些人,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活着,才是对他最严酷的惩罚。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无数人因他而死、这个世界因他发出悲鸣的事实。”
她转身结束了这个沉重的话题,离去的前一刻,她转过巴掌大的小脸笑着说:“什么时候把战神家的小子带来给我们这些长辈认识认识啊?满堂仙都很喜欢他。”
您不是早就认识了吗?
面前的门消失不见,舒言愕然,还未想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腰身,紧接着身体被翻过去好好的检查了一遍,确信他没事后,沧岭这才四下张望,疑惑问道:“人都去哪儿了?”
他笑着把人拥入怀中,想了想,还是决定一句话轻轻盖过,“都结束了。”
沧岭安安静静地在他怀中,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唇角的笑意再也止不住,舒言将头深深地埋进对方的颈窝中,“秦岭,我们回家吧。”
“好。”一口答应,沧岭试探性地问道:“回天门山?”
“先回碧岭宫,我们家满堂仙都想见你。”
“满堂仙?”
“唔……就是一百多个已经成仙还老不正经整天偷窥自家后人的老家伙。”
“他们……不会讨厌我吧?”
“怎么会,老祖说她们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和我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完结撒花~(* ̄︶ ̄)接下里会有几篇番外不定时更新,感谢亲们一直支撑小雅走到现在~~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类型的文风,一路策马奔腾下来,回首望其实大纲早就不知道脱到哪里去了,不足之处很多,想改的时候已经无法动笔了,这里还是要向可爱的童鞋们郑重感谢,写得不好,多亏了大家的支持才能一路走下来。
这篇文的灵感来自于一场酣畅淋漓的梦境,正如同一句话简介那样“撩完就跑,贼刺激”,然而没想到这种设定在刚开文的时候就被编编拎出去谈人生了(怪我太天真),结果写到现在,眸然回首,我的大纲和我的文已然成为了两种不同的东西orz。
感谢亲爱的童鞋们愿意包容这样的我~~真是每每想起都忍不住流下感动的眼泪,千言万语也无法说明我的感激之情。当然最期待的还是和大家再相逢了,我会努力、一步一个脚印的前进,也期待——有你们一路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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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番外1天奇
“碧岭老祖飞升了!”
当远在天门山的天奇听到这句话时, 神情有片刻恍惚,随后很快恢复平静,抱元守一、心清神明, 继续翻抄着咒法。
“宗主, 碧岭老祖救世之功世所罕见, 现已功德圆满得道飞升, 碧岭宫已由碧岭老祖亲传弟子正式接管。”天门山弟子小心翼翼地抬头打量着面前这位喜行不于色的年轻宗主。
与年轻的外表不同,天门山宗主身为九州第一门派的开山鼻祖、更是九州公认的修真界第一人。其年龄, 一直是被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谁也不知尽详。
碧岭老祖开创三重关,彻底阻绝了魔界和人界之间的联系,使得人间不再受到妖魔的干扰,也是当代当之无愧的救世之主。
但时间再往前追溯个几百年, 九州所有的大乘修士都听说过天奇的大名。他不仅是九州第一人、第一大修真门派的宗主、更是整个修真界的创始人。
若真的按功德论道,谁能比得上天门山的开山祖师?
只可惜——这位大名鼎鼎的九州第一人是个剑修, 还是以杀入道,身上早已恶果累累,断然不可能再有得道飞升机会的’恶‘人。
在修真界正式成立之前,各门各派各散修都是属于无组织, 无纪律的散养状态, 随随便便占个山,收几个人,传授几个稀奇的小把戏,就自称自己是修真门派的比比皆是。
修真界正式成立和寻常百姓城镇严加分划领地, 还是在天奇刚成名之际。那时, 正值少年春风得意,热血沸腾的时期, 以无与伦比的领袖风范,不曾振臂高呼,就有成百上千的能人异士自发聚集在他身边。
而碧岭老祖碧岭儿,也正是在这个时期逐渐走进人们的视线中,无人知其来路,只知从知道她这个人开始,她就与天奇形影不离,肝胆相照。
时至今日,虽从未得到过明确消息,但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天门山弟子与碧岭宫弟子都是这么认为的。
偶有故友来访,还会当着众人的面打趣天奇,笑他,“什么时候才肯给人一个名分?”
而每当这个时候,天奇总会温和的笑笑,并不予作答。
如今,碧岭老祖因功德圆满得道飞升,而祖师天奇,却是众所周知断然不可能飞升成功的’恶人‘。杀业缠身、堪比魔神的人想成仙,诸天神佛不允、天道不允。
如今,岂不是和伊人天地两隔?
弟子眉头紧皱,不敢再深想,毕恭毕敬地弯腰等待着祖师的反应,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知道这个消息的祖师只是颔首低眉,漫不经心的应了声,“知道了。”
便再无下文。
弟子不敢多嘴,便连忙躬身退下。
待他将案桌上的咒法全部抄写了一遍,终于放下毛笔,揉了揉眉心,站在窗前眺望着远方。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年少学有所成,拜别尊师,怀着满腔热情,一意孤行。一把剑,一壶酒,屹立天地之间,便觉得整个天下再无不可去往之地。
当歌哉舞,把酒言欢;除魔捍道,恣意妄为;染血的剑,残破的刀,一张张鲜活熟悉的面孔逐渐失色冷却;枯骨遍地,人心险恶,背叛随处可见,亲子相残屡见不鲜;
到最后,连他都已经茫然无措,甚至几经怀疑自己下山的初衷到底是什么?
这个阴冷可怖充满了欺诈哄骗败坏的世界,真的值得拯救吗?
“你在想什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坐在树梢上的绿衣少女仰着瓜子般的小脸笑吟吟地望着他,“你已经在这里发了很久的呆了,这样是不行的哦,如果有什么东西乘机攻击你,很容易就会中招的。”
天奇仰头看着面前陌生的少女,或许应该说是女孩,她的年纪游走在两者之间。令人莫名心惊的是,就这样一名年幼的女孩他竟然看不透她的修为。
“不说声谢谢吗?”少女单手托着腮,笑吟吟地望着他,眼神有意无意地向一边看着。
只见相连不远的一颗树干上,有一只被树叶钉住眉心的黄鼠狼,眼睛瞪得老大,身体有平常黄鼠狼的三倍大,显然是只成了精的畜生。
“为什么要说谢谢?”他问。
少女蓦然睁大眼,柳眉竖起,“它要杀你诶!是我救了你!”
“你怎么知道它要杀我?证据呢?”
“我!”少女无语凝噎,气呼呼的哼着气从树上跳下来和他面对面站着,鼻尖几乎都要挨上他,气冲冲地说:“我就是知道!”
眼罢,很生气地撞了下他的肩膀,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赤足飞行,是因为不喜欢走路吗?
盯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天奇心想: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九州很大,局势很乱,也许刚见过面的朋友,下一刻就会死于非命。像这样在心底惊起一丝涟漪的陌生人,几乎不可能有再见的机会。
起码他是这样认为的,以至于在接到朋友的求救信,火急火燎地赶到小镇再次遇见她时,他有片刻失神。
“天奇是吗?我叫碧岭儿。”她笑眯眯地伸出手抽出他的佩剑,一边惊叹一边欣赏道:“好剑。就是杀气也忒重了些,喂,你到底杀了多少人、或者多少生灵?”
对这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无礼的行为视而不见,天奇抬起头眺望着小镇背后依靠的郁郁葱葱的大山,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这座大山向来是魑魅魍魉喜欢居住的地方,修为越高深的鬼怪,越喜欢往里面钻,这座山的名字似乎就叫——碧岭山吧?
“真没礼貌,和上次一样!”碧岭儿拧眉嗔怪了一声,忽而紧皱眉头看向远方。
不知何时,杂闹的小镇已空无一人,家家户户紧闭大门,街道空旷萧条,夕阳赤红的霞光将镇子照的透亮,隐约之间,却有阵阵妖风拂过,令人浑身不舒坦。
“这里有个厉害的家伙,吃了不少修道者,再不走的话,就走不了了哦。”
天奇置若罔闻,看向她问:“你见过陈末?”虽然是问句,却是笃定的语气。
那是他难得的一个交心好友。他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收到了陈末的求救信。纸鸢上染着血,说明主人身体状态的糟糕。收到信后,他一刻不敢耽误的赶来,却在到达这里后发现镇上根本没有陈末的气息。
这表示——
“啊。见过。你的名字就是他告诉我的,现在已经死了。”碧岭儿漫不经心地叙说着一个残忍冷酷的事实。
天奇面色不改,冲她点了点头,坚定不移地抬脚前进。
“喂!你打不过它的!”
“我知道。”大步流星,神采奕奕,脚步更是加快了些许。
碧岭儿跟在他旁边飞,语重心长地说:“就算你真的杀得了那家伙,为你朋友报了仇,你也救不了这镇上的人。不仅这个镇,在碧岭山附近安家的城镇,都难逃厄运。最近,碧岭山来了一群穷凶极恶的家伙,在这个镇上为非作歹的,只是一只蝼蚁之辈。就算你侥幸杀了它,还有更多、更强的妖怪,昼伏夜出,杀之不尽。”
一只蝼蚁之辈便能让陈末送命,在他所认知的修士中,陈末绝对是其中翘楚。天奇心底一沉,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碧岭儿十分生气的在他耳边大声咆哮。
“不有所作为,怎知自己做不到?尝试过,才不会后悔。”天奇这才慢吞吞地开口,“若是我修为不济,命丧此地,还会有更多、更强的修士前赴后继。人活在世,就应顶天立地。遇强不战而逃,绝非男儿本色。”
“顽固!”碧岭儿怒气冲冲地飞走,“我不管你了!”
走到一半,她又生了闷气,一想起自己散步到这里时,恰巧目睹的那场’狩猎‘,心里就闷的慌。
身形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浑身是血,身后有一只强大的妖兽在追他。
似是知道自己已穷途末路,他转过身面带祈求地看着不远处突然出现、且修为不低的女修,正欲开口,就听她说:“我救不了你。”
陈末苦笑,他当然知道,自己五脏六腑俱损,元神也受到了不可挽救的重创,就是大罗神仙在世,也救不了他这么一个’死人‘。
“我想拜托你的是另一件事。”
他放弃了无谓的逃跑,和追来的体型巨大的妖兽搏斗,身上又增添了不少伤口,却依旧不惜损耗仅剩下的生命力传音给她。
“我不知此妖如此难缠,先前已给朋友传了信,他一定会来。但他也不是这孽畜的对手,请你务必帮我拦住他!切勿再让这孽畜食人再添修为!”
她诧异,但还是传音给他,“既然你的朋友也没有实力打赢这家伙,你又何必这么担心他,打不赢跑他总会吧?”
陈末苦笑,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极易察觉的欢喜与自豪:“那家伙就是一个根本不知道逃跑的家伙啊!”
真是个怪人!她心想。
“他叫天奇,穿着没有特定喜好,但他有一把很宝贝的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请你务必帮我劝说他!感激不尽!”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妖狐仰头嘶叫,辛苦追撵了半天的猎物化作了血沫,它不甘心地扭头盯着一旁的女修,却在对上一双隐隐泛着碧绿光彩的眼瞳心存畏惧的鸣叫一声,转身和黑暗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