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苏月白原来就不甘心的情绪顿时高涨,朝江叙冷笑一声:“不管我说得再多等得再久,你还是心甘情愿找个替身。”
苏月白说替身的时候眼睛直视叶悄,话不光跟江叙说的,同时也在告诉叶悄,好让叶悄知难而退,告诉他他对江叙而言一文不值。
叶悄对苏月白没多大的精力关注,当时也由不得他多在这个人身上费心思,可能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自然而然就剩下他自己的事了,看他怎么去选择和处理,连江叙都不能干涉到他的思绪哪里,还不是说死就死。
不过面前苏月白趾高气昂齐齐挂怪的眼神没有理由让叶悄照单收下,他转头看着江叙:“有些人只能看看冒牌货。”
话是一语双关,江叙跟苏月白脸色都不太好。
江叙只能看着叶悄这个‘冒牌货’睹物思人,还掺杂了他自己没言明的心思,反正难受的是他。而苏月白只能看着所谓的雁回的冒牌货瞪眼,毕竟他自己也当过,虽然最后江叙不找他了,还给他家找了麻烦事。
苏月白对江叙是放不下又恨恼,可家里勒令他不准在跟江叙有往来,他觉得只要江叙忘不掉就还会回头找他,哪想到江叙找了个比他还要像雁回的人。
第48章
三双眼睛的短暂交汇, 叶悄成了看戏的那一个。不管江叙跟苏月白以前有过什么纠葛, 苏月白跟雁回有什么纠葛,于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个看戏的,任何人都跟与他无关。
江叙伸手握着他往旁边带了带, 叶悄看着苏月白眼底绽放的两簇火苗,对江叙到愈发百依百顺, 没拂江叙的面子,更加惹得苏月白不高兴。
他是显火不够大又不烧身,反正难受的不是自己, 叶悄乐得随意的作。
“先生,宋然的戏要开始了。”他好心提示, 江叙皱了皱眉,对苏月白几乎视而不见,而苏月白除了场面上应一下他师父的话, 多数时候都在审视江叙身边的叶悄。
当一个人开始审视另外一个人时,就会下意识的用自己跟对方进行对比,叶悄姿态大度坦荡, 如火炬身寸在身上的目光基本对他影响不大, 江叙见他定力了得, 在桌子下紧了紧还握着他的手,这还显出一点温情的意思来了。
宋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戏台表演风格, 这对一个人而言是很有实力跟魅力的, 叶悄看到也认真, 忘记抽回手, 一直让江叙牵着了。
中途他抽回一点精力放在江叙身上,发现江叙看戏也看的专注,原本他对宋然是很有意见的一个人,如今几次出现在宋然的场子里,对雁回曾经在意的东西,全部都接纳,唯独最该接纳的人不在之外,所有的东西好像变了,似乎又没变。
江叙突然开口:“你以后也可以想上台就上台。”
叶悄说:“先生似乎有心事。”
他不问江叙为什么要让他上台,知道江叙又陷入某些会议和遗憾,顺水推舟,继续把江叙往记忆的深渊引。
江叙没说,捏了捏叶悄的手心。
如果雁回还在,他的嗓子依然完好如初,在最热爱的戏台上大放异彩的就是雁回。
叶悄若有所思,结束的时候两边厢房都没立刻走人,叶悄等宋然上来交谈了片刻,苏月白送走几名前辈又返身折回,看到叶悄跟宋然姿态熟稔的攀谈,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又蹿了上去。
宋然看到苏月白脸色不太好,他不知道当年江叙跟他小雁哥和苏月白发生什么事,但后来听人说江叙跟苏月白好过,还是当成他小雁哥好的,所以至今对这两人脸色都没有缓和。
雁回刚走那会儿宋然把江叙当成不共戴天的仇人,见到他就像只发疯的小豹子跳到他脸上撕咬,江叙不让人拦,从宋然疯了般的状态把自己从麻木中一点一点拉扯出来,才有了失去的隐痛,开始清醒,在现实中找出雁回离开的痕迹和真实。
可无论江叙让宋然撕打过多少次,都抵消不去他心里的痛恨和自责,因为换不了雁回的生命,所有人只能在沉默和苦楚中接受一个人的离世。
宋然第一眼见到叶悄就有着莫名的好感,但他另外一方面实在憎恶江叙,十分矛盾纠结的不愿意看到两人在一起,可他不能干涉叶悄的选择。
宋然想告诉叶悄关于江叙的一些事,他不怕嚼舌根,就怕嚼不动,劝不走叶悄。他恨恨地瞪着江叙:“你如今这样子做,对得起我小雁哥吗。”
叶悄立在旁边默默无言,苏月白幸灾乐祸。他不希望江叙跟任何人好,尽管那会儿江叙让他们苏家不太好过了一段时间,可人都是贱的,得到的时候不珍惜,好比江叙,得不到的就偏生执念,想得走火入魔,好比他自己。
苏月白承认他自己没忘掉江叙,甚至想过这人会回头找自己,毕竟雁回都不在了,任时间再长,最后只有活着的人有机会。苏月白也算一忍再忍,这两年不敢轻易靠近江叙,一是怕他再找苏家的麻烦,二则自己那点矜傲的心性作祟,不想让江叙觉得他太掉价。
试想当初雁回还不是因为太主动,陷得过深才没有跟江叙讨价还价的机会,一步退,步步退,退无可退,只能沉进永无止尽的黑暗深渊。
苏月白看过雁回的一些资料,雁回戏唱得好在这方面他欣赏,但两人的立场相对,他不会心慈手软,所以故意把那些调查出来的资料一一呈现给雁回看,加深也断开了雁回对江叙的念头。他稳操胜券,谁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叶悄呢。
苏月白绷紧的脸气得一笑,对江叙连连点头:“你倒好,好得很,没想到江老板年纪越上去,看上的人口味倒没,永远都是十七八。”
叶悄笑得更开心,苏月白看他眼角闪的那么亮,皱眉:“你笑什么。”
叶悄赞同他:“我认同你的话,”揽在肩膀的手臂一紧,叶悄又说,“不过人和人的缘分是很奇妙的,不管先生曾经跟你有过哪种纠葛,他现在只有我。”
苏月白脸色完全气成白的,宋然神情担忧,嘴唇动了动,真想让叶悄醒醒,让他脱离江叙的恶海。
叶悄感受着周围涌动的百味情绪,递给宋然一个眼神示意对方不要担心。他牵起江叙的手:“先生可以走了吗。”
江叙刚点头,两人离开时苏月白不甘心的追过去,对叶悄说:“你走的是我以前的路,会后悔的。”
江叙抓紧叶悄的手,正眼望向苏月白,眼睛里黑沉沉的不见情绪,但苏月白知道自己被江叙警告了。
江叙撑着伞先让叶悄上车,他进去的时候叶悄就说:“先生手很冷。”
他大胆地把手探进江叙的大衣内,直勾勾地看着他:“那是先生以前的情人吗。”
江叙喉结一动,他又继续开口:“算了,先生不说我不追问。”
他笑笑:“我跟他都是相框里的人的替身不是?”
他一笑跟雁回就是六七成的相似,但叶悄比雁回放肆,明目张胆的在江叙身上越线点火,直视江叙的反应。
江叙表情从冷淡麻木到纠结隐忍。
江叙痛苦地看着叶悄,抓紧他肆意点火的手,忍了忍,似乎又释怀。
叶悄忍俊不禁,笑容冲散荡漾在眼底的诱惑:“先生的表情真丰富,为什么您就是不敢跟我上床?”
他说:“如果你觉得不像他我也可以学。”
江叙制止:“够了。”
叶悄抬眉:“又不乐意?”
江叙按紧叶悄的手,力道不加控制,把人按疼了都没见叶悄皱一下脸。
叶悄说:“先生忠于自己的心再正常不过,我不一定非要学他。”
他没有半分收敛,犹如一株没有花苞期直接盛放的玫瑰。
司机突然把车停靠,叶悄先望了出去,听到司机说车底下有一窝猫,差点没碾过去。
叶悄颇感兴趣的下车去看,蹲在车轮前见江叙还给他撑伞,这人告诉他如果想养可以带回去。
雨珠子跟断了线似的细细密密的往下砸,叶悄看到江叙肩膀被稍微打湿了,就说:“给它们找个领养就好。”
江叙问:“为什么。”能看出来叶悄对这几只被遗弃的小猫崽挺怜惜和喜欢。
叶悄回:“动物有灵性,我怕自己养不好,又或者养太好。不论养的好还是不好,前者可能让它们病死,后者……”
他吸了吸被冻红的鼻尖,老气横秋的说:“假如哪天我意外离世,它们非要跟我去怎么办,这不又得白白搭上几条性命,我于心难安。”
江叙怔怔看着他,过了会儿,才出声。
“人有时的确比不上它们。”
叶悄抱起箱子里的猫崽们,笑眯眯的:“嗯,可不就冷血无情。”
第49章
叶悄把一窝小猫崽都带回了公寓, 他专门在楼下找了块角落放好,给它们做好保暖的工作后就开始在网上联系就近的流浪宠物救助站。
江叙换好衣服看到他回公寓后一直忙这事,吴冬冬也快回来了, 于是建议:“三只猫养得起,你喜欢的话留下来陪冬冬玩也不错。”
叶悄稍微诧异:“先生不会觉得它们厌烦吗,猫也会拆家, 三只疯起来家里就全部乱了。”
江叙僵着手边的动作,吐出一口气:“家里乱一些不是会更加显得有生活的气息吗。”
叶悄无声地微笑:“这话听起来倒不像您说的。”
江叙蹲下跟他一起看着小猫崽:“为什么,我看起来不近人情?”
叶悄低眸, 不淡不轻地应了江叙一声,他的表态让江叙一下子说不出话, 侧眼专注地看着叶悄。
叶悄当着他的面跟救助站打了电话联系, 尽管愿意出资养猫直到找到新的领养人, 但救助站为难的表示地方暂时收养不了更多的流浪动物, 尤其是冬天, 为了不让寒冬熬死它们接收的流浪动物太多了,跟叶悄交涉的救助人士再三委婉的希望叶悄能暂时收养它们。
叶悄默默挂了电话,转头告诉江叙:“可能要多养它们一段时间。”
江叙说好,对叶悄养猫爱养多久养多久没有什么怨言,尽管同意叶悄把他们留下来养,等叶悄安置好它们后江叙就带着叶悄去卫生间把手洗干净了。
认识至今, 叶悄很长时间没见过江叙如此居家的一面, 他眨了眨眼睛, 感慨一句:“如果您成家, 应该也是一位贴心的丈夫。”
江叙给他擦手的动作没停,眼睛仔细地跟着动作沿叶悄的手指来回滑动:“我不是。”
怕叶悄再说出什么话,江叙牵起他:“一起去准备晚饭吧。”
叶悄耸肩,赖在江叙身上以不太正经的姿势挪出去。他的动作举止在两人私下相处时越来越不讲规矩,可话经嘴巴里说出来的语气又不像那么一回事儿,完完全全的冰火两种天。
吴冬冬到家后看到三只小猫崽走不动路了,看得出来小孩子想养,叶悄没准,吴冬冬知道去跟江叙求情,江叙也没准,说要征询叶悄的意见。
叶悄顿时成为家里地位最高的那个。
因为养猫的事小孩子第一次跟叶悄闹别扭,他淡着态度两天没理吴冬冬,送小孩上学后依然风雨无阻的从每天的基本功练起,容老前辈的练功房对他一直开放,叶悄每天出入容家的府邸很方便,无论老前辈有没有看,他都把每天的练习视频发过去,顺便问候老人家几句。
叶悄学戏唱戏的态度端得像一把杆子那么直,甚至有点严苛,周围环境随着年降至冷清了都熄不灭他心内的热情,唱够了才收拾东西回去。
容家府邸警线森严,叶悄没想到会在外面被苏月白堵上了门。
苏月白没有邀请进不去容家,家里发出的拜访甚至被无视,没办法,只好在周围堵着叶悄,一来就让他碰了个准。
叶悄在容家大门出入这么多天,熟悉他的警卫上前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叶悄说不用,直接问苏月白找他有什么事。
他跟苏月白不需要有任何的交涉,有事就找江叙,毕竟谁都在扮演一个替身角色。偏偏苏月白是扮演上瘾,想取代了原主的存在,他自己没做成的事情让一个半路杀出的叶悄做到。
苏月白心有太多的不甘,江叙自那天起找他麻烦的动作一点没落,被家里禁足后今天苏月白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出门,江叙是个病入膏肓的人,他没办法劝,只想到从叶悄这边下手,劝他趁早打断非分之想。
叶悄有点疑惑:“江叙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哪么念念不忘。”
苏月白一怔,嘴角扯出冷笑:“那么快就露出马脚了。”
叶悄无语,神色波澜不兴。
江叙的确没有哪一点谈不上不好,当情人跟恋人没什么他不能给的,也就是各方面都好,才会显出他的绝情跟自私。因为江叙会跟你把最清楚的那条线算的清清楚楚,他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跟江叙只能谈情不能说爱。
江叙的心是他自己的。
叶悄看着苏月白的眼神带了点悲悯,把对方轻而易举的激怒。
苏月白质问:“你这是什么眼神。”
叶悄摇头:“你放心吧,等我办完该办的事就离开,对江叙我不会有留念。”
又说:“不过江叙这人不属于任何人。”
他不劝苏月白,甚至觉得苏月白以这种痴狂的状态下去会出事,但他选择沉默,跟他无关的事叶悄不会说。
苏月白从叶悄眼底看不到半分留恋,疑惑的追问:“你真不喜欢他?”
叶悄:“嗯,不图他任何。”
他只想从江叙身上拿回一些东西,拿回来两人平了就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