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徐丹丹恶狠狠地说，“我就是同情，怎么会有人摊上你这样不讲理的，重色轻友的，插根尾巴就开屏的花心大萝卜。”
　　“……你这小鬼。”徐青燃微微弓身，掐住徐丹丹女士的脸蛋，皮笑肉不笑地说，“现在回去，赶紧收拾好早点睡觉。”
　　徐丹丹愤怒：“努放开唔！唔又么说醋！”（你放开我！我又没说错！）
　　徐青燃重新回到床上，打开音量就听到周睚那边止不住的笑声。
　　“别笑了。”徐青燃擦了擦头发，举起手机，“你想去哪玩？”
　　“你想去哪玩？”周睚反问。
　　真是个好问题。
　　在这边生活那么多年，市区哪哪都去过，但正儿八经挑个地方去约会真的很难。
　　徐青燃：“要看电影吗？”
　　周睚：“最近上映的都是看过的影片。”
　　徐青燃：“那游乐场？”
　　周睚托起下巴：“燃哥，你想玩？”
　　“……”老实说没什么兴趣。
　　徐青燃颓了，手臂屈起枕在脑袋底下，苦思冥想。他困恹恹打了个哈欠，手机倒下去，又给扶起来。
　　两张大脸怼着屏幕，周睚给传染的跟着打哈欠。
　　周睚边打边说：“困了吗？”
　　徐青燃揉揉眼睛：“有一点。”
　　徐青燃想起他摆在宿舍的那双球鞋，意识清醒了一点：“我突然想起来，你是不是说要给我买鞋？”
　　周睚：“嗯。”
　　徐青燃大方道：“不用了。”
　　周睚提醒：“还有校服。”
　　徐青燃：“也不用了。”
　　“还是买吧。”周睚支起身子，懒洋洋靠到床头。
　　徐青燃从他的背景大致看见了他房间的一个角落。很单调的床，两个成年男人那么长的窗，窗那一面墙除了窗就是书，嵌在墙里，很大的书架。
　　要说他们结婚以后住的家里也有书房，但是整个书房的藏书量加起来好像都没有屏幕匆匆晃过去一眼多。
　　徐青燃有点好奇，都没跟上周睚的思维，随口道：“不用，前两年还有一套能穿，我到学校再买一套备着。”
　　周睚淡淡道：“多买几套备着方便。”
　　徐青燃回神：“……你要干嘛？”
　　周睚：“怕弄脏啊。”
　　以前刚结婚那时候经验不足，每次事后整理都费时间费力气，时间长了徐青燃也没长记性，徐总生活白痴，家务全扔给了周老师。
　　徐青燃沉默地看着手机。
　　周睚顶着十八岁的少年脸，摆出几分无奈的样子，莫名的，有点儿欠揍。
　　徐青燃直觉再聊下去不妙。
　　他现在不经挑逗。
　　“你闭嘴。”
　　“来我家吧。”
　　徐青燃和周睚同时开口。
　　“什么？不去。”徐青燃抓紧被子，“等，等等，在学校都好过在你家吧？”
　　他一时脑子打结。
　　“学校和我家……”周睚默了默：“就是让你过来参观一下，你想哪去了？”
　　徐青燃：“……”
　　“不是很好奇吗？”周睚说，“结婚之前我在什么地方生活？”
　　“……”
　　徐青燃手指屈起，扣着被子一角：“……可是有点突然，我没准备好送长辈的礼物。”
　　“没事。”周睚笑了一声，“长辈不在。而且，这之后我应该不会再回来了，错过这次机会就没了。”
　　“……”
　　不会再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徐青燃心里咯噔一声。
　　入睡很快，睡前记得窗也关了，门也锁了，闹铃也定了，还是有点隐隐不安分，忘了什么事情的那种塞也赛不满的空落落感，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忘了什么事。
　　结果还是起晚了。
　　徐青燃喊醒徐丹丹，兄妹两站在早晨的迷蒙中面对面呆滞，不约而同闻到了楼下传上楼的香味。
　　徐丹丹拢起一边头发，扒着门框往楼下张望：“哥哥，你做早餐了？”
　　徐青燃有点迷糊：“我做的早餐是这个味道吗？”
　　“......不是。”徐丹丹愣了一下醒了：“哦，你做的早餐不能吃的。”
　　徐青燃也醒了，把她摁回房间，“行了，收拾一下，带你出去吃。”
　　徐青燃看了眼楼下，走回房间。
　　对客人没礼貌很幼稚。
　　拒绝别人准备的早餐很幼稚。
　　提防一个什么都没做过的潜在麻烦对这人也不公平。
　　但是徐青燃现在不是徐总，他本来就很幼稚。
　　早上公交站人多，车抖。
　　徐青燃：“到站了，下车。”
　　徐丹丹不情不愿，下车把踏板蹬得哐哐响，恨恨咬了口豆沙包。
　　“明俊哥做了满汉全席早餐你不要，豆沙包还跟我抢一个。”徐丹丹说，“哥，你变了，以前你很爱我的。”
　　徐青燃抖掉鸡皮疙瘩：“你看，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哥哥很爱你。”
　　“……”徐丹丹接过书包，“可我觉得明俊哥好像人还不错，他起那么早做早餐，平时也经常发信息给我们，像是真的很想好好相处的孩子。”
　　“这也是错……”徐青燃及时刹住话头，“哦，谌明俊啊，可能还不错吧。”
　　谌明俊的话题就此打住。
　　徐丹丹从书包里掏出徐青燃的耳机放他手上，提了另一件事：“你答应我的事……”
　　“记得。”徐青燃说。
　　徐丹丹小声嘟囔：“虽然有点对不起周睚哥哥。”
　　徐青燃没听清：“什么？”
　　徐丹丹：“我是说，哥，你还记得我怎么教你的哦？”
　　“记得。”徐青燃不耐烦道：“还久呢。”
　　目送徐丹丹进学校，他翻出周睚给的地址，走上转站的公车。
　　这辆人少，他坐在最后一排，给周睚回信息。
　　皇上：终于把臭丫头送回学校了！[哭][哭][哭]
　　ZY：？
　　ZY：为什么送回去了？
　　ZY：怎么不带她一起过来？
　　ZY：我给妹妹榨了果汁[伤心]
　　ZY：[图片]
　　ZY：妹妹喝不到了，只能给你了。
　　“……”
　　徐青燃隔着网线都想咬一口周睚虚伪的嘴脸。


第41章
　　“又不在？”
　　龙狮纳闷地抬头往上看：“可是你家的灯亮着呐。”
　　徐青燃手指勾着耳机线, 说：“我爸朋友的儿子, 在里面暂住。”
　　“哦，我看到了。”龙狮往后退，靠到绿植底下, 对着阳光的方向微微眯起眼睛, “二楼靠右的房间有个小孩探头出来……我去今天这太阳刺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 他好白，白到透明。”
　　徐青燃说：“没花, 他就是很白, 混血。”
　　龙狮点头：“头发卷卷, 挺好看。”
　　“换锁的师傅还没来？”徐青燃问。
　　“没来。”龙狮说, “你让这混血帮你盯着不就行了，我这样进去多尴尬。”
　　“不尴尬，你是我铁子。”徐青燃说, “别打岔, 你待会盯好了，别让这小鬼碰到锁。”
　　龙狮诧异道：“你不喜欢他？”
　　徐青燃：“你这什么问题。”
　　龙狮：“不是，你之前看人只看脸，我以为这种精品货你喜欢呢？”
　　“你这是偏见。”
　　徐青燃走下公车，地图查了遍地址，认认真真地分析道路。跟他预估的差不多，这一片地区房价死贵。
　　“大伙认真总结的好不好。”龙狮说，“我不拿窗户那群女生比, 就说睚哥，要不是睚哥长得好看，你还忍得下脾气这么供着他么？”
　　徐青燃都要给龙狮鼓掌了，之前被周睚气到发昏的时候他真的这么想的。
　　“周睚也不是只有脸。”徐青燃心怀鬼胎地解释。
　　龙狮：“拉倒吧，我当然知道睚哥不止有脸，他人还聪明，跑得还快……”
　　徐青燃听他夸得起劲，没打扰。龙狮忽然戛然而止：“……你猜我看到了谁？”
　　“换锁师傅？”徐青燃笑笑，“他真能拖。”
　　“我看到了之前给你补课的邻居姐姐，她今天扎了一个丸子，好看——”龙狮穿过马路，跟那位丸子姐姐挥手，对着电话忽地转折，“换锁师傅在她后面过来哈哈哈！”
　　“……”徐青燃真是无语了，“行了，你带师傅敲门，我跟混血说过有人来维修了。”
　　“好嘞。”
　　徐青燃这人骚包，换个锁都要整花样。换锁师傅是提前一天打电话预定的，平日里没有那么早起床，徐青燃也不催，师傅就睡到这个点，背着包扛着锁就过来了。
　　“这款锁刚上市呢，手指头摸一下就开门了，也可以用密码，远程能改。”师傅这人工作习惯，热络地跟龙狮聊上了，“你家要不要整两个试试？”
　　龙狮笑了笑：“哦不用不用，我先看看我铁子体验感觉怎么样。”
　　开门的果然是那个混血，浅色头发的男孩子，笑起来很干净，让龙狮一下子想起了电器上面那两只海尔兄弟，张口差点来一句海尔你好。
　　他矜持地收住了。
　　谌明俊开门看见龙狮愣了愣，又转向换锁师傅：“啊，是青燃哥说来的维修工吧？”
　　换锁师傅没特意去区别这个维修工不维修工，他以为徐青燃的锁是坏了。
　　“你好，我是徐青燃他发小。”龙狮自来熟地拍了拍他肩膀，“徐青燃提过你。”
　　“啊？我是谌明俊。”谌明俊说，“燃哥他平时提我什么？”
　　龙狮随口客套而已，没跟着多聊这个，他轻车熟路上去找到徐青燃和徐丹丹两人的房间，示意换锁师傅换。
　　“这锁没坏呢？”师傅拧了拧锁，“从里面锁上了？”
　　“钥匙在我这。”龙狮递过去。
　　“好端端的锁没坏怎么就要换了。”师傅平时挺朴实，一边换一边说，“你们这个朋友是不是给养出少爷病了？”
　　“那可不是，他就是少爷病，大伙儿惯出来的。”龙狮好脾气地笑，“哦，他就不知道从哪听说这种锁防火防盗，非得给整一把。”
　　师傅：“防火防盗挂大门口啊，怎么在房间门口整两个？”
　　“少爷病，少爷病。”龙狮说着突然想起来，回头对站在楼梯边的谌明俊说，“青燃那牛脾气没吓到过你吧？哎，看来是吓过，瞧这小脸惨的。”
　　谌明俊勉强笑了笑。
　　徐青燃停在别墅前，低头望了眼屏幕。
　　来之前，他想过很多，觉得周睚家里大概就他一个人，毕竟长辈不在，现在想想，可能只是长辈不在。
　　毕竟这么大个屋子，真就只住一个人，瘆得慌。
　　手机又响，徐青燃接起来。
　　“换完了，我回头把密码发你那去。”龙狮说。
　　徐青燃：“行，谌明俊看到没？”
　　“没，初始密码整完我自己躲着改的，他很礼貌没过来。”
　　徐青燃：“好，爸爸爱你。”
　　龙狮磨磨蹭蹭不肯挂：“我还好奇件事，皇上你那么得空先给我解答一下呗？”
　　“什么事啊？”徐青燃正踌躇着没好意思敲门呢，特别得空，“说吧，朕知无不言。”
　　“就，”龙狮送别换锁师傅，离开徐家越走越远，那个丸子头姐姐在附近报刊面前停留，看到他又弯着眼睛打了个招呼。
　　龙狮：“就是，你现在在哪呢？”
　　在睚哥家门口呢。
　　“……”皇上瞬间卡壳。
　　他毫不怀疑这话一说出去龙狮能带着一帮九班的崽跑到这边来。
　　那还约个屁会。
　　“你之前各个星期都跟我混在一块，突然这样我真不习惯。”龙狮随口说，“我只是觉得奇怪啊，你别多心，你看，邻居姐姐你也不感兴趣了，小圆脸小可爱你也不约了，周末还找不到人……好吧我知道前几次是丹丹找你。”
　　“啊，”徐青燃抬头看一眼周睚家，别开视线想走远一点，“回去再跟你说……”
　　“你是不是不行了？”龙狮声音骤然严肃。
　　徐青燃：“操？”
　　龙狮是开玩笑，听到就笑崩了。
　　徐青燃觉得后领有点重，伸手要掰开，这一掰，摸到一只冰凉凉的手，他给吓了一跳，周睚习以为常挡住他的拳头，然后伸手一揽，提起徐青燃往回走。
　　龙狮听到徐青燃“操”后面疑问语气更重的“靠”，笑喷：“没没没，燃哥你最行。”
　　接着他忽然听到撞击声，门板扣上的声音，还有低哑的，有那么点儿耳熟的另一个男性的声音：“杵外面半天当棍呢？”
　　电话啪地挂断。
　　龙狮：“……”
　　徐青燃撑着周睚肩膀，空出两根手指捏着手机：“打电话呢，没看到吗？”
　　“看到了。”周睚身体前倾，夸张地闻了闻，“在我门口，给其他男人打电话？”
　　“靠。”徐青燃没憋住笑，伸手指他：“够了啊。”
　　“不够。”周睚抓住他手指放到嘴边咬了口，冷不丁往前挤，膝盖挤开徐青燃两条腿，顶进他□□下猛地碰了两下。
　　徐青燃还没从手指给咬反应过来，忽然遭袭，脑袋一空，一口血气上下横冲直撞，尤其是周睚背后百平米的屋子，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会不会蹦出什么人的屋子，这种身体刺激还算短暂，精神内外交迫挤得徐青燃直接炸了。
　　周睚低声一笑：“看来这十多岁跟二十多岁果然还是有那么点儿区别啊，燃哥。”
　　他掐指一算，该跑了，一溜烟蹬着拖鞋跑了：“拖鞋在旁边，你也可以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