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燃给周睚拽了过去。
　　这两人压根不在意后边丢了半条魂的小姑娘，肩挎着肩讲话。
　　“男朋友？”徐青燃低声重复。
　　周睚：“现在拿不出结婚证，过几年再补。”
　　“哦。”徐青燃说：“不是要离婚吗？”
　　“……”
　　周睚：“这个等会再吵。”
　　徐青燃最初找人过来只是想打发时间，但找周睚来，只是多了一个靠着墙玩手机的人。
　　徐丹丹跑到同学那边去了，愤世嫉俗的样子，大有另外挑一个舞伴的意思。
　　徐青燃心不在焉的，满脑子是周睚那句“等会再吵”。
　　吵什么，再打一架差不多。
　　他瞎翻手机，没留神同意了龙狮甩过来的游戏组队邀请，队里加上他有四个人，还缺一个。
　　龙狮：我去，真进来了！
　　龙狮：你不是陪丹丹去跳舞了吗？
　　龙狮：这个点还没结束吧？
　　龙狮：睚哥去了没？
　　陆晨：[惊呆脸]
　　陆晨：我不能开麦啊，我爸妈以为我在学习呢。
　　吉娃娃：那我们开就好了。
　　徐青燃看着屏幕，胳膊肘怼了一下周睚：“我玩游戏，待会到了还没结束，你帮我接手一下。”
　　周睚看过来：“接手什么？”
　　徐青燃：“我妹，她要舞伴。”
　　“你舍得啊？”周睚说。
　　徐青燃看他，眼睛眯着：“舍得什么？跳个舞而已，你能把丹丹怎么了？”
　　周睚挨着体育馆的软胶墙，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说：“舍得我。”
　　徐青燃一愣：“……什么？”
　　周睚又说：“她那么喜欢我，你就舍得把我送过去。”
　　徐青燃：“……”
　　“你还说你不是想离婚？”周睚总结，“你根本不够爱我。”
　　队内语音刚刚打开，众人刚冒出来的声突然打岔没了音。
　　徐青燃忍无可忍：“你不是说等会再吵吗？”
　　“你吵架还要挑时间？”
　　周睚一脸“你在说什么梦话”看着他，看到徐青燃冒火想动手，话锋猛地一转：“是不是还缺一个人，拉我。”
　　然后他低下头，伸手帮徐青燃取消准备。
　　众人：“……”


第38章
　　还是吉娃娃把周睚给邀请进游戏间的。队内语音开着, 除了徐青燃和周睚, 其他三人噤若寒蝉。
　　游戏进入匹配界面，其他三人快速选好角色，只留下医疗师和输出位。
　　“你玩哪个？”周睚问。
　　徐青燃选定输出, 然后抬头找徐丹丹。
　　徐丹丹站在体育馆另一端, 叉着腰指着墙边两个高个帅哥，哭丧着脸抱怨：“我是他亲妹妹, 他居然对我做这种事？”
　　同学挽着她胳膊：“你好好说话，什么叫这种事, 嚎半天了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没看见吗？”徐丹丹说, “那两男的, 你看, 史迪仔气球下面那两个！”
　　“看见了看见了。”同学也无语，“不是很帅吗，两个, 半个场的人都馋呢, 这是从哪挖出来的两颗草。”
　　“没看他们在干嘛吗？”
　　“打游戏啊，现在谁不打游戏，咱们学校也没他们认识的人。”
　　“你觉得，右边那个，帅吗？”
　　“很帅。”
　　“对，我刚刚对他犯花痴了！”
　　“是我也犯花痴。”同学笑了，“不过我更喜欢你哥那款。”
　　“别啊——我哥他有主了……”
　　徐丹丹捂着脸，内心十分绝望。
　　那两人十分果断地放弃她, 躲到墙边说悄悄话去了。
　　她现在除了尴尬就是尴尬，大脑爆炸。
　　“她在十一点钟方向。”周睚说，“指着你那个。”
　　徐青燃闻言，收回视线盯着周睚。
　　周睚看着手机，目不斜视：“看我干嘛？”
　　徐青燃：“那是我妹。”
　　周睚：“我还没失忆。”
　　“我警告你。”徐青燃轻轻踢他：“好好说话。”
　　“还挺凶。”周睚听到这，侧头看了他一眼，“我也警告你，我们现在吵架呢，别动手动脚。”
　　徐青燃：“……”
　　他跟不上周睚的脑回路，手指屈在一块，一用劲，指骨咔嚓咔嚓响。
　　周睚见好就收，把手机伸过来给他看。
　　只见屏幕上一个蓬蓬裙，一个猫耳女郎，然后周睚纠结地问：“到底选哪个呢？”
　　“……”徐青燃说，“你滚吧，我要换一个奶妈。”
　　周睚怀疑要不是这时候队内语音连着，徐青燃冒出来的下一句应该是“你滚吧，我要换一个老公。”
　　别人看不见，不清楚他们具体在说什么，但深切感受到徐青燃平时气得牙痒痒的感觉了。一直到游戏开始，龙狮才小心翼翼说了第一句话：“吉娃娃拦对面的女王，老陆盯着野区，燃哥去下路，睚哥游走，可以吗？”
　　“可以。”
　　周睚也说：“好。”
　　然而开场没多久，他们也想跟着徐青燃一块群殴周睚。
　　吉娃娃好不容易收割了对面一个头，往下路瞄一眼，感觉全身血液都往上涌。没什么问题，只是他们的奶妈的游走范围特别小，也就徐青燃附近两厘米吧。
　　徐青燃心不在焉，划一下打一下，发育缓慢，打到中途他忽然发现周睚虽然跟着他，但没怎么动过，像站在旁边看热闹一样。
　　“你红快没了。”周睚面色沉静，“求我，我就救救你。”
　　徐青燃冷脸：“不需要。”
　　见徐青燃往前冲，周睚又说：“蝎子在草丛蹲你。”
　　徐青燃不信：“你刚刚已经骗过我一次了。”
　　没有信任的队友是可悲的，徐青燃还没靠近命就没了。
　　徐青燃放下手机：“……你他妈不会动吗？”
　　周睚变换了个站姿，淡淡道：“你不是说不需要吗？”
　　游戏体验极差。
　　打到最后其他三人完全放弃他们两。
　　陆晨疯狂打字：吉娃娃上来，别理他们两！
　　吉娃娃：“我只是经过！”
　　龙狮：“来个人救我！”
　　“我他妈也想过去！”吉娃娃说，“不行，你把人引到皇上那去！”
　　龙狮：“我引了！”
　　吉娃娃：“那你回来帮我！”
　　“马上！”
　　然后龙狮眼睁睁看着下路两个人跑得飞快，毫不犹豫卖了他。
　　龙狮绝望程度不比吉娃娃低：“操，你们赶紧离婚行不行！”
　　一局游戏开盘不到十五分钟，团灭。
　　但对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玩的比他们还不走心，带线小兵一路吭哧吭哧进攻对面水晶，对面愣是一个人都不回去。
　　五分钟过后，界面弹出两个字——胜利。
　　众人同时安静了一会。
　　吉娃娃：“系统是不是给我们匹配了五个机器人？”
　　“然后我们给机器人团灭了？”龙狮说。
　　“重在参与嘛。”吉娃娃挨到抱枕上，缩到墙角，忽然给手机截图，起身到电脑桌前打开论坛界面，“皇上，睚哥，还玩吗？”
　　她抓着鼠标，找到不久前被嘲讽的可怜巴巴那个帖子。
　　刚准备把他们两踢出去的龙狮：“……哈？我刚准备踢了他们两呢？”
　　吉娃娃嚷：“别嘛，再玩一局，我还想知道他两什么时候离婚呢。”
　　周睚听了一会，开口说：“谁说我们要离婚了？”
　　陆晨忍不住开麦：“没离，没离，祝你们百年好合，行了咱们赶紧开下一局，待会儿我要写作业了。”
　　“哟。行行行。”龙狮一边说着，问：“那你们夫夫两是要先到一边去吵一架打一架，还是继续玩？”
　　……
　　这反应也太淡定了。
　　“……”
　　周睚摘下耳机，用口型说：“你是不是跟他们说什么了？”
　　“没有。”徐青燃瞥他一眼，调出班群界面给他看。
　　-睚哥是打定了主意要嫁给咱们皇上？
　　-又是皇后又是离婚的。
　　-什么游戏CP吗？我上次看学神玩游戏也很厉害！
　　-你们有人看过论坛那个帖子吗？
　　-看了，看起来是挺真的，说明他们一点都不心虚，所以是假的！
　　-那么问题来了，谁能get到同款游戏，我也想嫁给皇上！
　　……
　　周睚一下找到重点：“论坛什么帖子？”
　　徐青燃假装没听见。
　　说话间，徐丹丹拉着一个女生一块走过来，看也不看周睚：“哥，我有事跟你说。”
　　徐青燃拧了下眉：“你眼睛往哪看呢？”
　　“我看着你呢。”徐丹丹说。
　　徐青燃没说话，周睚挑了下眉，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上一世徐丹丹是直接面对他们两的结婚证，哑口半天才喊了声嫂子。
　　这会徐丹丹飞速看了周睚一眼，小声喊了句哥，然后不由分说拽着徐青燃走到边上说话。
　　“燃哥？燃哥？不玩了吗？”龙狮问，“不玩怎么不说一声！”
　　“他不玩了。”周睚说，“你把我们两踢出房间。”
　　龙狮爽快道：“好！”
　　周睚看了眼徐青燃那边，低头划开班群，一条条看聊天记录。
　　大概一件事匪夷所思到一定的地步，人们的大脑就会自动为这件事的发生找借口，同学们说归说，但没有人把这事当一回事，全当笑话来说。
　　甚至聊天最后几条都在开玩笑说要嫁进皇上的后宫。
　　周睚看了看，觉得人家都惦记徐青燃到这份上了，他再不做点什么显得脾气很好。于是他斟酌了一会，还移到后台去看起哄最凶的几个同学的信息，结果一没留神按错了键。
　　班群聊得热火朝天，龙狮刚过来拉了两个人一块去玩游戏，随口提了一嘴徐青燃和周睚。
　　-真离婚了，皇后位是不是就空出来了？
　　-求吵架后续！
　　然后系统叮咚一声：
　　[ZY]已退出群聊。
　　杨贞：……
　　绵羊：……
　　刘承远：……
　　周睚望着突然消失的聊天窗口：“……”
　　徐青燃有转手机的习惯，两根手指捏着，转来转去，积攒了一会震动的次数，徐青燃摁亮屏幕，屏幕解锁直接进入聊天窗口，入目就是那条：[ZY]已退出群聊。
　　徐青燃：“……”
　　某个人真的很作死。
　　周睚还在思考以什么样的方式不动声色地回到班群，听到后面有点沉重的脚步声。
　　然后后背又被人怼了一下。
　　“周睚，”徐青燃没什么情绪地说，“我们出去聊。”
　　周睚觉得他可能误会了什么。
　　绕着后安一中球场一直走，靠近一片绿化区，四周光暗了许多，看不清人影，空气中有食物的味道，这后面过去可能是食堂。
　　徐青燃停了下来。
　　学校其实不适合聊天，到处都是监控，还有神出鬼没的人。
　　但徐青燃忍了很久。
　　他四处看了一圈，往周睚那走了几步，靠着花坛边缘，拉近了两个人只见的距离，周睚不得不站到花坛边上。
　　徐青燃微微抬头，压低了嗓子问：“你到底想干嘛？”
　　周睚：“……退群是不小心按到的。”
　　他三两句解释了一下。
　　徐青燃瞪着他。
　　周睚察觉到闷热，下意识地想解衣扣。
　　“还脱？”徐青燃忽然开口，手指在他锁骨前虚空一指，“你注意一下影响！”
　　“……”周睚握住他手指，一边改变注意把扣子一个个扣了回去，他取下眼镜，身体前倾，放进了徐青燃口袋。
　　“周睚，我本来不想这么问，”徐青燃的视线随着他的手下去，“但是……”
　　周睚叹了一口气：“这个谈话不是以离婚为前提吧？”
　　“不是。”徐青燃答得飞快，“我们现在也没有结婚证，去哪离婚，最多算绝交。”
　　周睚有点憋气。
　　徐青燃早有准备窜出好远：“你他妈再敢把我嘴唇咬破试试！”
　　“……”周睚视线落在他脸上，“你……”
　　徐青燃语速飞快：“干嘛，你气我那么多次，不许我气你一次？”
　　周睚挑眉：“你就气我一次？”
　　“……”也不是。
　　徐青燃咬了咬嘴唇，张开嘴却感觉被灌了口冷气，他感觉挺煎熬，握紧拳，半晌才冒出声音。
　　“我，”徐青燃看着他，“我就是不想琢磨你在想什么了，明明是你先不认我的。”


第39章
　　太平终究粉饰不了。
　　一对生活在一块很久的夫妻经过磨合期, 往后互相理解和包容的范围更大。而徐青燃和周睚没有磨合期, 所有的行为都建立在主观意识上对对方的了解，未必准确。一旦走在一块的时间多了，以往能靠时间消磨的不适应就会无限放大。
　　更别说周睚总有意无意地试探徐青燃的底线。
　　徐青燃觉得自己大概知道周睚想要什么, 能理解, 但还是不爽。
　　“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徐青燃说，“你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
　　几米开外的少年站姿其实不算正经, 像这个年纪大多数的少年一样有点犟，有点暴躁, 但他的埋汰依然给周睚留够哄他的空间。
　　周睚把手揣进口袋, 摸到塑料袋, 拽着放进了掌心。
　　虽然他早就设想过徐青燃炸毛的反应。
　　他听着, 先是感觉手指发麻，接着连心尖都泛酸了——皇上伸出爪子，挠了他一爪不够, 还嚎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