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你们这是？”绵羊拎着卷子过来对答案, 给龙狮这架势吓了一跳，“龙狮你闭上眼睛干嘛？哎你这什么表情, 要表白啊？”
　　龙狮伸出尔康手指他：“你还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无知！”
　　陆晨快速写完, 抬头看一眼, 快速抽回自己的手：“操, 你干嘛？”
　　“老陆, ”龙狮趴桌上，“妈的，我今天给燃哥打电话, 你猜我听到了谁的声音？”
　　“啊？”陆晨下意识扫了一眼后排空着的两个位置。
　　隔壁高中那大尖子种到他们班之后后排几乎没有一天消停的, 小打小闹还好说，徐青燃脾气暴躁，骂不过就跑到别人位置上“眼不见为净”，然后周睚再跟过去骚扰，之前陆晨还会跟着别人一起笑他们两不打不相识。
　　陆晨扯了下嘴角：“睚哥啊？”
　　“你怎么知道？”龙狮瞪大眼睛。
　　绵羊坐到边上把陆晨卷子抽了过去比对，随口答：“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们打游戏那时候睚哥不也在吗？”
　　“那不一样。”龙狮说，“今天徐青燃一大早出门，也不是来学校, 神神秘秘的。要不是我耳朵尖，听得出那声音熟悉……”
　　陆晨：“怎么熟悉了？”
　　龙狮：“凉飕飕跟嚼了薄荷糖一样的声音，除了周睚还有谁啊！”
　　“哦，那是睚哥。”绵羊圈出两道题，转过来看他们，“所以呢，怎么了？”
　　龙狮嚷：“靠，你们没反应的吗？”
　　陆晨又瞥了眼后排，嘴上说：“这有什么，你平时周末不也是跟燃哥在一块？”
　　“我和他那是时间攒起来的铁交情！”龙狮说，“但周睚不一样啊！”
　　“啊。”陆晨盯着龙狮，搓了搓手有点儿紧张，“那又怎么样？”
　　龙狮站起来：“他跟周睚居然偷偷跑出去玩不带我们！这还不够气人吗？”
　　陆晨呆滞：“……原来你在气这个吗？”
　　龙狮拍桌：“那不然呢？”
　　陆晨仰头，半晌后低下，松了口气的同时有点无奈：“我有的时候真的很羡慕你，龙狮。”
　　“为什么？”龙狮低头。
　　陆晨拍拍他手背，一脸慈爱道：“傻人有傻福啊。”
　　龙狮抽回手：“操，滚。”
　　徐青燃陪周睚到曲尘的住处，租房很符合一个高中男生的特征，小，东西全，新，但乱。比周睚照片上拍的还乱那么点。
　　曲尘这会不在，周睚用钥匙开门，包随手扔到沙发上，让徐青燃进来。
　　“你睡沙发？”徐青燃盯着沙发上那两个抱枕猜测。
　　“我就在这边睡过两次。”周睚头也不回地揽他过来往沙发上扔，撑着沙发两边逼近他，“他就是我一个亲戚，喊我大爷的。”
　　徐青燃回瞪，嘴角动了动。
　　“不许笑。”周睚又说。
　　他不说还好，一说徐青燃就往旁边倒，边笑边抽。
　　周睚往他腿上捆了一掌，转身去收拾东西。
　　徐青燃歪在沙发上，伸手接水杯，一口气灌了半杯。
　　“你受的了这地方？”徐青燃开口问。
　　周睚：“这地方怎么了？”
　　“乱啊。”徐青燃指了指，“我记得你以前有强迫症。”
　　“我什么时候有强迫症了？”周睚给自己也倒了杯水，回来把徐青燃的腿往旁边拍，“我没有吧？”
　　“没有吗？”徐青燃蹭到旁边，“衣柜啊，你不是非得我的一件你的一件那样摆么？牙刷也要朝同一边，杯子还得拿一样的，跟稍息立正一样。”
　　“……”周睚接过水壶给他杯里倒满，“那样看起来比较像夫夫，傻逼。”
　　啊。
　　徐青燃脑子里那根通不了的线突然接通一根，耳根顿时红透。
　　操。
　　他完全没想过。
　　这一点也不像徐总该犯的错。
　　周睚扫了他一眼，嗤笑：“表面浪漫。”
　　之后的日子有点风平浪静，学期过半，其他年级进入期中安分了些，而高三的紧迫感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沉重，试卷一天比一天翻倍，从勉强能做的完到基本做不完到只能挑拣重要的题目做。课时压下来，高三就跟被隔绝似的神龙不见首尾，经常三两个人在便利店一晃过去，走路的时间恨不得跑起来，体育课还有男生打球，女生干脆在天台走一走，或者就坐在课室里学习。而食堂专门开放高三专用窗口，连徐青燃这几个都安安分分没跑出去。
　　“为什么偏偏回到这个时候。”周睚下巴压在徐青燃肩膀上不轻不重地说，“不早一年晚一点的。”
　　他们两是高三大队里最忙里偷闲的那一拨，仗着一点儿优势有恃无恐，但不敢表现的太过，时不时卷子你一半我一半分着来。
　　就算这样还是被学校密密麻麻的安排指挥得团团转，身边还经常漂浮着浑身冒气场那种拼命十三郎，绵羊就是其中一个，一边排队一边背笔记：“阿克提我踢，阿克提我踢，a，t，t……”
　　食堂声音大，绵羊声音也大，徐青燃一手摁着耳朵，偏了下头：“说什么，没听清？”
　　“我说，”周睚凑近，迅速在他耳垂上碰了碰，“为什么偏偏是回到这一年，不是早一年，或者晚一年的——”
　　对于周睚这个一心勾搭老公玩的高材生来说，这完全是种不必要的麻烦。
　　徐青燃这次听清了，捂紧耳朵往旁边让了让，刚松开就听见周睚懒洋洋压低了声说：“还是说燃哥以前学习很刻苦，让我过来看看？”
　　徐青燃揉着肩膀，不怎么在意地嗤了声。
　　那当然不是，燃哥学习刻苦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有人看见他刻苦学习还专门把帅耍下去，保持游刃有余的状态，老吴以前每次给九班做心理辅导都会说：“看看人家徐青燃，这心理素质就是好，学习要快乐的学，一天天愁眉苦脸干什么？早上起来对镜子说几遍我爱语文，再写卷子不感觉快乐很多吗？”
　　龙狮喊过一段时间，打开宿舍门就来一句怒吼：“我爱数学，数学爱我！”
　　用处不大。
　　而徐青燃那一年，不仅学的游刃有余，在学校各个幽会场所也神出鬼没，再装逼不过了。
　　这么想着他眼皮跳了好几次。
　　是啊，为什么是在这个时候呢。
　　心跳擂鼓般不安定，扑通扑通打进了血液。
　　徐青燃大概想起来他忘了什么事。
　　不久高一高二期中考试结束，沉寂一个星期的论坛再次敲锣打鼓热闹起来。
　　“你看过论坛吗？”周睚在旁边问他。
　　徐青燃刚睡醒，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看过，怎么了？”
　　不仅看过还发过帖子。
　　哈欠一打完，徐青燃立马改口：“在龙狮他们手机上看过一两次，自己没玩过，怎么了？”
　　周睚说：“没事，就是感觉最近表白墙有点多。”
　　表白，表白墙？
　　徐青燃迅速扭头，脖子咔一声，吓到周睚了。
　　周睚放下手机靠过来：“怎么了？”
　　徐青燃在竭力掩饰自己的慌乱：“宝贝儿，我没事。”
　　就是激动过度，没想到脖子僵硬，给拧了下。
　　“宝贝儿，你刚刚在看表白墙呢？”徐青燃感觉自己扯了一下面部神经，估计笑起来不怎么帅，语气也格外僵硬，刚说完就想抽自己。
　　宝你妹宝贝儿，来这边之后他就没这么喊过周睚，一紧张语气都变得极其虚伪。
　　徐青燃啊。
　　啊！
　　徐青燃！
　　淡定！
　　周睚看着他：“嗯，刚点开。”
　　看，周睚开始怀疑了！
　　周睚的眼神不对了！
　　周睚伸过来这手本来要给徐青燃看看脖子，徐青燃咔咔又拧两下，笑着缩了回去。
　　周睚再次开口：“你……”
　　徐青燃摇摇头：“没事没事，可能最近睡太晚了，脖子有点僵。”
　　周睚可能想问为什么突然这么喊，探究的眼神在他脸上停了两秒。
　　这好歹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的，感情给学业耽搁，也没有进一步天雷勾地火的趋势。
　　徐青燃快把脸给笑僵了，才让周睚把注意力挪开。
　　但周睚注意力挪开，说明他要玩手机。
　　徐青燃紧张兮兮地捏着他外套边：“周睚——”
　　皇上声儿哑哑的，有意无意带了点勾人的味儿。
　　周睚拧眉，手指勾住了他裤子：“皇上终于憋不住要扑倒臣妾了吗？”
　　“……滚。”扑你个球。
　　徐青燃俯下身干咳，呛得耳根子红，顺手捞走了周睚的手机，接着把自己的扔给他：“我玩会儿你的，你用我的玩。”
　　一句解释也没。
　　周睚看了他一会，没说什么。
　　徐青燃感觉自己手心在冒汗，周睚过来拽他手腕差点给人甩开。
　　“干嘛？”徐青燃瞪着他。
　　“解锁啊。”周睚拽他过来，摁在屏幕上打开界面。
　　徐青燃手机里里外外都花里胡哨，贵气逼人的手机壳，里边的界面也是各种乱七八糟的软件，不分类，堆一块，五颜六色，一多半都是游戏，夹着两个搜题软件。
　　周睚真没有强迫症，但这种程度，一般人看着都想给他分类归一归。
　　徐青燃轻车熟路地找到论坛界面，余光一直在注意周睚。
　　还好，周睚在认真归类。
　　论坛点开就是表白墙，各种表白前，分了年限，哪一年哪一年的。
　　七中的文科生蜗居里头的特别多，很多扑上去就是长篇大论文绉绉的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你对我回眸一笑，在那个晶莹剔透的夜晚我毕生难忘……
　　表白墙。
　　这可是表白墙。
　　徐青燃一眼就找到自己的名字，还找到周睚的。
　　这没什么，帅草到哪都有人爱，区别就在表白周睚的是：啊啊啊啊啊今天早上又见到学长了他真的好帅。
　　而表白他的，内容就丰富太多了。
　　-高一的第一个学期，想家，你从我旁边跑过去，问我要不要跑一圈……
　　-燃学长不会拒绝女生的样子真的很可爱，蓬松的头发好想摸一摸。
　　-期中考试进前两百就去邀请燃哥约会！
　　-上次姨妈疼蹲在楼梯口，有个妹子给我拿了红糖水过来，偷偷告诉我是学长告诉她的！
　　-羡慕燃哥的好人缘，如果燃哥不介意我……
　　……
　　徐青燃一颗心七上八下，退出论坛，在卸载论坛的边缘挣扎。
　　摁下去一劳永逸。
　　不对，一劳永逸是不可能的。
　　周老师以前那么温柔他都怵，现在看着只会比以前更不好说。
　　从心。
　　徐青燃心里唾弃自己：燃哥你怎么那么怂啊。
　　然后一边余光瞥着周睚，一边把论坛拖到卸载处，松手，确认卸载，卸载。
　　周睚：“燃哥。”
　　徐青燃手一抖，下意识戳进另一个软件，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周睚耐心把徐青燃桌面的应用分好类别，示意他过来看：“红的放一块，绿的放一块，蓝的放一块，怎么样？”
　　“嗯……”徐青燃看过去，“你还说没有强迫症。”
　　“是你这太乱了。”周睚说。
　　看上去很平常。
　　徐青燃坐回去，点着屏幕随手刷，心知卸载论坛不是什么好办法，周睚把手机拿回去就能发现，理由可以糊弄过去，但周睚应该还会再翻一次。
　　只能联系管七中论坛的。
　　叫什么来着，龙狮应该知道。
　　徐青燃冲着龙狮默默比口型：来人呐，把表白墙给叉走！
　　龙狮听不到。
　　徐青燃边上的椅子压过来只手，周睚的气息喷过来：“你手机里不是有这个游戏吗？”
　　“嗯，我忘了。”徐青燃平静地装傻，也没有要还回去的意思，“你不玩吗？”
　　“要上课了。”周睚说。
　　徐青燃故作不爽，啊了一声：“这么快吗？”
　　“嗯。”
　　周睚还不走。
　　徐青燃微微侧头，周睚突然逼近。
　　徐青燃镇定地问：“还有事？”
　　“有。”周睚伸出手指，在他脸侧隔空划了一道：“提醒一下皇上，你今天一点也不如沐春风。”
　　周睚收手，嗤了一声：“贼凶。”
　　作者有话要说：　　燃哥你完了。


第44章
　　周睚的手指从他脸侧扫过去, 跟腮红刷一样给徐青燃扫了一条绯红。
　　徐青燃退出游戏, 把手机还他，假装没听懂。
　　你才凶。
　　你全家都凶。
　　表情管理不能再失控了。
　　徐青燃淡定。
　　“玩手机的都收起来。”咚咚锵从后门走进来，扫了后排一眼, “其他小动作也收起来, 拿出市模拟的卷子，我看看谁下次还在这种题上给我犯低级错误！”
　　所有人全爬起来, 脑袋冲着他，乖的不行。
　　咚咚锵在粉笔盒里挑挑拣拣：“你们班真是穷的不行, 每次连根像样的粉笔头都没有。课代表！去财务处领两盒！”
　　“好！”绵羊快速站起来往外面跑, 边回头问：“老师, 黑板擦要不要？”
　　“不要, 领两条抹布。”咚咚锵卷起卷子，勉强拿了根粉笔转身写板书，念叨, “七中这个黑板擦, 越擦越黑，还没一块破抹布擦得干净。”
　　这节课要讲一道高频错题，数学老师写完题号，忽然生出一股疲惫，顶着这股疲惫，咚咚锵转身点名：“周睚，这道题你上来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