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明辞熠觉得季长书可能不大想当这个皇帝。
其实书中没提过这一嘴,这完全就是明辞熠接触过季长书后感觉到的。
季长书嘛,
他就像是被强行压在皇宫里的小孩。
季长书还看着明辞熠淡淡的说了句:“去吧。”
明辞熠:“……”
他懂了。
他明白了。
事情都到了这个局面, 他也不可能真的强硬要求季长书离开。
就算他现在真的会走, 事后也肯定会查。
听都听到了……
于是明辞熠只能道:“那王爷, 您为了我这浑身上下仅有的这一张嘴考虑一下,好好待在这里头别出去可以吗?”
季长书虽不知他此话是何意,但他也的确没有出去应付人的心思, 他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明辞熠便理了理衣襟——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理——就出去了。
明辞熠开了门,没让嘉兰娜和绛紫进屋,只看向绛紫:“你下去忙吧。”
绛紫垂首领命去了。
嘉兰娜也不在意明辞熠将她拦在门口, 只道:“兄长,我同你说。”
“等下,”明辞熠头疼:“我怎么就成你兄长了?”
嘉兰娜认真道:“我仔细想了想,我根本不需要你答应我我就可以喊你哥哥啊!你愿不愿意喊我做妹妹那是你的事,我乐意喊你一声兄长那是我的事。”
她顿了顿,扬了扬下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要告诉你我们北原的秘密。”
明辞熠是很想知道,可现在的问题是里头还有个人,他只能道:“公主,我的确好奇,但这事关北原机密,您不能私自与我说。”
“不是私自。”嘉兰娜说:“我问过我王叔了他说可以告诉你,他还要我转告你,如果你愿意的话,北原随时欢迎你。”
明辞熠:“……”
虽然他对北原国师的待遇很感兴趣并且很心动,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当着鄞朝王爷的面跳槽。
“不用了。”明辞熠想也没有想直接拒绝:“公主,我在这很好。”
嘉兰娜眨了眨眼:“我知道你在这很好,但这并不妨碍我请你来北原做客。”
她顿了顿,似乎没明白是怎么绕到这个话题上的:“这都不是要事,我是来与你说我们北原的一个传说的。”
传说?
听到这个所谓的秘密是传说,明辞熠的心里就稍安了。
众所周知,传说就是传出来的说法,不能全部听信。
他也不觉得季长书会因为一个传说而怀疑他。
再说……
现也不是不知道这传说是什么吗?
明辞熠想了想,觉得这两字带来的后果不大,便道:“您说。”
其实嘉兰娜要说的这个传说是真的挺传说的,开头就让人觉得是哄小孩儿的故事。
在北原皇室之间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北原会在未来漫长的日子里迎来一位特殊的神。
那神邸拥有一双冰蓝色的眸子,像是北原的冰原一般晶莹剔透,而那位神将拯救北原,也将会改变这个世界。
明辞熠默然:“就这样?”
嘉兰娜点头:“就这啊。”
明辞熠:“……公主,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嘉兰娜微微蹙起秀眉,等着他的后话,明辞熠露出一个笑容:“我现在有点怀疑你是特意编来唬我的呢。”
要是他真的有拯救北原的能力,真的有改变世界的能力……
他早回现代了好吗?!
他就不至于连原身是谁都弄不清了……
更不至于谁想杀他他都不知道。
明辞熠并不是对这个传说没有丝毫的怀疑,可现在的重点是他太清楚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不仅没有,他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还拯救北原……
他就连北原是什么样子的他都不知道好吧?!
当然,明辞熠也并不完全否认这个传说,就他博览群书的阅历来看,指不定他未来对北原还真的能有什么贡献。
但至少明辞熠并不觉得自己现在能做什么。
明辞熠本以为嘉兰娜会反驳他,却不想嘉兰娜眨了眨眼:“我也觉得。”
明辞熠:“……?”
这剧情走向不应该是嘉兰娜义正言辞的说是真的吗?
嘉兰娜:“我先前从未听说过这个传说,我也是皇室啊,可我之前从未听过。这便罢了,关键是……”
她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对明辞熠道:“兄长,实不相瞒,我在北原瞧到过一对眸子,和你的眼睛一模一样……甚至比你的眸色还要浅。”
明辞熠微怔。
比他的还要浅?
他的眸子其实不算是真正的冰蓝,甚至他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色,比海蓝要浅,比冰蓝又要稍深一些。
若是比他的浅,那便就是冰蓝了。
北原传说中的人,应当是那位才对……
明辞熠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嘉兰娜时,嘉兰娜对他的眼睛有的不仅仅是好奇,还有浓浓的兴趣,就是因为曾在北原见过相似的吗?
明辞熠也很好奇了:“你是在哪见到的?”
嘉兰娜并不意外他会问,但却在犹豫要不要说,明辞熠见她面露难色,便也没执意要知晓:“不能说就算了,你且先回去歇息吧。”
他顿了顿,轻声道:“公主,你我毕竟男女有别,深夜来访,到底还是不好的。”
嘉兰娜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啦,方才我来时王叔便与我说过了,这样,你若唤我一声嘉兰娜,我便乖乖回去。你若还是这般客气……那我就在这不走了。”
明辞熠:“……”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要经历这样的魔鬼地狱。
他真不是不喜欢嘉兰娜,这要是换在二十一世纪,他定是能毫无负担的喊一声老妹,可这是一个旧社会。
嘉兰娜不仅是公主,还是敌国公主,她可以不懂规矩,北原宠她无所谓,可明辞熠不行。
明辞熠低叹口气,冲嘉兰娜拱了拱手:“公主殿下,于情于理都不合。”
好在嘉兰娜本就是随口一说,她并非真的像静姝郡主那般黏人,她只笑了笑,冲明辞熠扮了个鬼脸,留了句“无趣”便潇洒利落的离开。
明辞熠抬眸看着她的背影,蓝色的眸子沉了下去。
嘉兰娜在这个时间节点来跟他说这些事究竟是有人刻意安排还是巧合?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今日白天日头盛,这到了夜深人静时便不仅有一轮弯月,还有些许星星点缀。
远山猎宫位置又好,这边偏僻,夜幕之上满是星辰,像是一条银河出现在明辞熠眼前,好看的很。
明辞熠的眼眸盛了那满天星光收入眼中,却依旧有些寒意。
他总觉得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一双眼睛一双手在注视着、推动着这一切。
他也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
明辞熠转身回了屋里头关上门,绕过屏风正欲笑吟吟的跟季长书说句玩笑话,却不想书案后的软椅一片空,像是没有人来过一般。
明辞熠怔怔的看着摇曳的烛火,只觉方才一切宛若黄粱一梦,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他垂下眼眸走向书案,心里头划过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但却又有几分轻松。
季长书来找他他的确欣喜,可尴尬的事还是摆在他面前的,他真不知要如何面对季长书。
然而在行至书案前头时,他的眸子又倏地一亮。
书案上头放了个十分眼熟的锦囊,锦囊下头还压着一张纸。
明辞熠心里没由来的升起几抹愉悦和暖意,嘴角更是勾起了一个弧度,眼里原本的冷淡消失殆尽,亮起了点点星光,比星空还要璀璨。
明辞熠抽出了底下的纸,上头写着一句简单明了的话——双成来找,有事,东西收下。
很季长书。
明辞熠摩挲了一下上头的字,季长书写的字很漂亮,这要是搁在现代,就是个绝对的书法大家。
他折起纸将其收入锦囊中,不出意料的在里头瞧见了那枚玉佩。
季长书要送给他的东西……就没有收回过的。
明辞熠美滋滋的将锦囊放进了怀里,目光转了转,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写的思路就盖在桌上。
明辞熠:“……”
操。
他眼皮子一跳,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蔓延。
季长书不会看了他写的这些东西吧?!
明辞熠忙将宣纸翻过来,飞速的扫了一下确认自己写了些什么。
其实他懒,写的隐晦,但他不确定季长书看没看到能不能猜到。
季长书这么聪明……
他为什么就那么蠢啊?!
明辞熠欲哭无泪。
他写完这种东西他为什么还要放在面上……他这是等着给季长书发现吗?
作者有话要说: 崽子,没事,我们互补
感谢在2020-03-24 15:14:59~2020-03-25 23:2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落晨、河曲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河曲、落晨、白衣轻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948333、...... 5瓶;43076317、水印林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煲出四碗乳鸽汤
次日。
钦天监选的这日子着实不错, 第一日狩猎便是艳阳高照。
明辞熠不下场, 便在高台上陪着白皇后和姜贵妃。
当然,某贵妃是不大想让他陪的。
头日鄞温帝是会下场的,而长公主也主动上了马, 季长书考虑到这疯女人指不定会抢皇帝的头猎,便将自己身边的双成他们遣去鄞温帝身边, 确保鄞温帝能拿下一贯的头猎。
季长书对狩猎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他是留在了高台上的。
明辞熠坐在他对面, 没了深夜的掩护,他还真不敢看季长书一眼。
现在看到季长书,想到的就满是自己自作多情的尴尬。
他知道季长书不晓得他之前脑子里都装了什么,可他做不到无视。
昨夜是因为夜深, 明辞熠心里的情绪有些上头,加上破事堆积在一起,他一时之间来不及窘迫, 可如今面对面这样, 还是青天白日, 明辞熠的心思便全在季长书身上了。
要命。
他真的好想现在站起来直接离开季长书的视线范围。
“国师。”白皇后轻声唤道:“可是身体不适?”
明辞熠微愣,下意识的露出了一个笑容:“没有的事,娘娘为何如此问?”
白皇后笑了笑:“瞧着国师脸色好似不太好……可是初到远山住不习惯?”
听得此话, 一旁一直坐着毫无反应的季长书抬眸淡淡的看向明辞熠。
察觉到季长书的目光, 明辞熠浑身都有些不自在:“无事,多谢娘娘关心。”
明辞熠脑海里还想着季长书有没有看自己写的那些东西,便在应过白皇后后, 忍不住瞧了一眼季长书。
却不想正好对上季长书的视线。
还是那样平淡而又冷漠,季长书的眸子,是比黑夜还要静谧的存在。
但却看得明辞熠心头忍不住一跳,毫不犹豫的别开目光看向别处。
其实……
知道季长书不喜欢他也好。
这样他就不用担心有一天会失去季长书的喜欢,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明辞熠这样安慰着自己,让自己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些许。
不过半个时辰,鄞温帝便打了一对大雁回来,鄞温帝打的头猎都不会被杀,反而会放进皇家园林中圈养起来。
紧随鄞温帝其后回来的,便是长公主。
鄞温帝瞧着长公主一身劲装利落下马,吸引了旁人的视线,她身后的婢女手里头拎着一头豚鹿,颈部还扎着一支贯穿其脖子的利箭,看得出来射箭的人用足了力气,也足够狠辣。
明辞熠微微皱了皱眉,没有开口。
鄞温帝便道:“皇姐好身手,怎的不继续?”
长公主扬眉笑了笑,那双凤眸染上些许笑意却如同妖.精一般,足以摄魂勾魄:“随便玩玩罢了,皇姐老了,只有一击毙命的本事,没有活捉的能力。”
她顿了顿,视线波光流转间最终锁定在了明辞熠身上:“本宫瞧着国师不下场倒是寂寞,不如……”
她偏头对着自己婢女说话,目光却是仍旧停留在明辞熠那处:“本宫猎下的这小玩意,便赠与国师?”
明辞熠扫了一眼那死气沉沉瞪大了双眸的豚鹿,倒不是他圣母,只是他打小就不是很能瞧见这样的场面,他站起来拱手道:“多谢长公主殿下美意,只是臣近日身体不适,不宜食荤。”
“身体不适呀?”长公主轻轻一笑:“本宫在西边听说如若身体常年不好,那便杀了仇人,饮仇人的血,吃仇人的肉,那保准是能长命百岁……国师不若与我们说说你的仇人是谁,我想……”
她故意顿了顿,咯咯一笑:“长书定是会将其的血肉送到你面前吧?”
这个疯子!
神经病!
明辞熠联想能力超群,想到自己面前摆着人血和人肉,就是一阵说不出的恶心和反胃,这要不是她是长公主,他肯定要直接口吐芬芳。
他虽不知长公主为何要把枪口对着他,但她还特意拉了季长书下水……明辞熠眉头皱的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