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褚景然就听闻上首泛着几分压抑的勃然大怒传来。
“边境战役再败,国师近日夜观天象,是否发现我卫临国有败即之象,此次朕御驾亲征是否定胜之?”
话落,褚景然微抬眼,正好就对上了上首那双满蕴风暴的眸。
自头顶射来犹如实质的目光如针刺于身,褚景然眸眼不变,沉声回话道:“臣近日夜观天象,发现确有乱星惑世,环绕紫薇星宫的几颗星宿失去了以往的光彩,陨落,这冥冥中确有危险悄然逼近。”
下首众臣心一沉,在墨九君的注视下,褚景然接着道:“虽是如此,被环绕众星中的主宫星宿,却一改韬光养晦的低调,璀璨耀眼,光彩甚月,同时其他伴星各有所长,由此可见,紫薇星宫将在不久后再次大放光彩。”
敛了敛眸,褚景然道:“上天给予主动二字,紫薇星宫乃帝星,未见有任何所损之象,若问险,也只会有惊无险,此行卫临大胜,但若违天令行之,后果无料。”
520号:我差点就信了。
有了国师的神(忽)灵(悠)理论支撑,儒臣个个都噤声的不敢再言一句话,若违天令,后果无料,万一真的发展到了那一步,他们谁都扛不下这个责任。
一场群臣闹剧,以这样一种虎头蛇尾的方式结束,随着儒臣们一个个恭敬告罪的退下,偌大的御书房中,就唯剩下了俩人。
站于御案后的墨九君,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不远下首之人,企图看清那人所有表情的细微。
可却因二者位置的一上一下,一抬一敛的关系,通过此时墨九君的角度,他只能看到不远那人若鸦羽的睫毛及眉心那道象征国师身份的殷色水纹,以及……那总是下意识轻抿着的唇。
菱形的唇,色淡若雨后被拂去艳丽的桃花,就若这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淡若冰水,总是让人有种咫尺却遥距天涯之感。
墨九君承认,一直以来他都戴着有色眼睛在看世袭国师,无关这个人,单指这个位置。
在墨九君眼中,这就是皇权上最失败的产物,所以他才会千方百计的想除去对方,甚至于从一开始,就盯上了对方最致命的弱点。
这个人很聪明,这一点是墨九君自那次朝堂之上就发现的事情,只是今天的这出神棍戏码……
眸中墨色流转,墨九君表情不善,若非那帮迂腐儒臣相逼,他何故竟也需要依靠这愚弄愚民的方法来行之。
你说的时候没见你收敛点。
褚景然叹了口气道:
520号:说的好像宿主你现在不是神棍似的。
正待褚景然心伤不已时,忽的发现一双精致暗纹靴于垂目的视线中出现,紧随是男人听不清真实情绪的话语,“国师所言几分真几分假?”
“臣方才所言,确是近日夜观天象所得。”反正都忽悠了,一忽到底吧。
蓦地,耳畔传来泛着磁性的低哑与湿热的吐息,“国师的胆子愈来愈大了。”
简单的一句话,被墨九君说的藏五显五,让完全不知他具体指何,内心有有鬼的褚景然身体微不可查的僵了一瞬。
压下心尖突起的不安,褚景然道:“为臣者,为君分忧乃份内之事。”
褚景然:我听不懂,真的!
墨九君本只是想给人心理施加点压力,却不想,凑近后反倒被自对方身上传来的冷香诱惑了一个瞬间。
这味道不同于他辗转皇宫各宫各殿,被点燃环绕满屋的各式熏香,而是一种极为薄淡的轻浅。
很好闻的味道。
不受控制的,墨九君往人墨发边凑近了几分,清淡的冷潆绕于鼻腔,虽若透心的凉,却也因此带着抹道不明的蛊惑。
眸眼微敛间,墨九君就见视线中是对方如墨般的发,此刻这人青丝微乱散于肩头,他隐隐还能透过黑发的遮挡,窥到那后白皙无瑕的脖颈。
此刻那片肌肤半遮半掩的,于灯光通明中泛着如玉的泽,倒是莫明的让墨九君心中升出一种,咬上去味道定会不错的的想法,只是这诡异的念头却在头脑中转了圈后,就立刻消弥无踪。
抽离人的耳畔,墨九君别有所指的道:“看来国师将君臣之道看的很是透彻啊。”
微敛着眸,褚景然平静的道:“既为臣子,自当恪守本份。”
分外熟悉的话,却是初次落于耳。
也是直至这刻,墨九君才是真真正正的打量起面前这个人来。
他肤色如玉,薄唇皓齿,那双凤目仿似浸于水中的琉璃,粼粼波纹中折射着的水光都似沁着微凉。
不同于周身清冷,他眉心刻画着的水纹似血,两种孑然相反的色彩在他身上汇集,于视觉上奇妙却又极好的糅成一种极美的矛盾风情。
面部的细微,精致诱惑在每个细小的末节。
回想到方才那缕浅香,墨九君眸暗三分。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他的国师,似乎完美的不像话。
“国师方才言,伴星所长可是指有人相助?”
“此行,臣会随皇上一同出征。”
墨九君惊诧还未来的及表明于脸上,就听到面前人用着浅淡的依旧没有丁点起伏的声线道:“君在臣在,”
淡淡抬眼,缓缓将后面四字吐出,“君亡臣亡。”
四目相对,浅淡的清冷与诧异的碰撞。
心中轻念着这短短八字,看着这双自进殿就未有丝毫波动的眸,墨九君唇角不受控制的微微上扬。
“准!”
解决完了眼前的困境,墨九君刚转身打算着离去,却被褚景然忽的开口唤住,“皇上。”
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墨九君不解侧头。
面对他的目光,褚景然紧着袖中的指尖道:“臣前两日为淑昭仪看诊,发现淑昭仪出狱后有郁积于胸,若皇上……有时间希望您能前去看望一番。”
视线中,那双清冷的眸,终在这刻有了烟火的波动。
站于原地定定的看了面前这人良久,墨九君终是只字未言,转身离去。
正文 105.皇上,请您自重8
绮萝殿
馨香黛黛, 青烟微缭, 褪尽的婢女的殿中, 慕浅浅著着件极薄的纱裙, 透过若隐的若现, 可窥到那内着的粉色肚兜, 她面容略施粉黛,朱唇莹眸, 似含着三月春水,此刻她正坐在梳妆台前,轻描柳眉。
不久前,忽的有人来宣, 称墨九君今儿要来她这儿过夜,足有近月余没有见到人的慕浅浅这还不立刻梳妆沐浴,将自己扮作了朵‘清水’芙蓉。
其实,这般赤/祼/裸的勾引, 慕浅浅也是犹豫了很久才下定的决心,要知她虽来这皇宫中有几载,但于人前,她一直走的就都是清纯的路线, 可谓是后宫那堆妖艳贱货中的一股清流,如她当初所预料的一样, 墨九君很喜欢(大雾)她清纯的模样。
近年来后宫中嫔妃失宠频频, 她却是惟一的例外, 一路晋升的毫无阻碍, 各种赏赐也是拿到手软,墨九君更是时不时就会来她这过夜,这些种种,不知让后宫中多少女人撕烂了手帕咬碎了牙。
谈起与墨九君之间的私房夜话,慕浅浅于后宫那些女人面前表现的羞涩又腼腆,可事实上,墨九君压根就从没碰过她。
开始时,慕浅浅以为他是那方面有什么隐疾,毕竟自己以前那般明显的暗示,对方不给自己一点回应,可直到某次,她无意中得知后宫中有嫔妃调理身子,言是皇上宠幸多次一直未得怀龙胎,她才知晓,原墨九君只是不碰她而已。
渐渐的,愈来愈多的嫔妃都暗中寻起了御医、国师,打着调养身子的名义,实则宣扬着自己得被宠幸的事实,因每月墨九君进她的绮萝殿最频繁,但她的肚子却硬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于后宫那些女人面前,慕浅浅第一次尝到了被人当面羞辱的滋味。
最后,在这般的被逼无果下,她请境尘帮她调了次身子,狠狠的打了那些看她笑话人的脸,只是,这假的毕竟是假的,她还是得想办法跟人同房,怀上龙胎才行。
想着近两日贤妃的三番二次的嘲弄与凭借身份的羞辱,慕浅浅眸露几分阴毒,等我怀了龙胎,定将你个贱人抽筋拔骨。
“露节。”
门外的露门听到唤声,立刻恭敬的垂目而入福了福身,“娘娘。”
慕浅浅道:“将屋里的香料换掉,用那锦盒中的。”
露节心中微惊,那锦盒中的可是催情香。
要知在这后宫,惑乱随意用香料可是大罪,重则能被打入冷宫的。
虽是如此之想,可露节却不敢多说一句话,恭敬的去香料盒中将锦盒取出,最后将之投到了镂空的熏香炉中,屏气着恭敬离开。
……
牵着出门迎接人的手刚进这屋内,墨九君第一时间就嗅到了房间中弥漫着的馨香,“爱妃这殿中的香怎么换了?”
身侧慕浅浅面无异色的道:“国师说这香能宁心静气,安神助眠,所以近几日时不时就点点这香。”
墨九君脚步微滞,“国师说的?”
不受控制的,墨九君头脑中又涌现出不久前,那人清冷着眸定定的看着自己,以及自人脖颈间嗅到的那抹冷香。
慕浅浅应了一声嗯,她是丁点不怕穿帮,反正境尘一定会帮她兜着的。
心思各异的俩人行到里屋,慕浅浅羞涩的解开了外罩的披风,内藏薄裙纱衣立刻显露出来,藕白的肌肤衬着烛光摇曳,于朦胧中尽显暧昧的旖旎。
墨九君眸色深沉一分,将含羞带怯的人拽到了身边,惹得人一声轻嘤着顺势跌入怀中。
耳廓边男人性感的低音传来,“爱妃穿成这般,这是在考验朕的定力?”
慕浅浅脸绯了一片,伏在人的怀中如一汪春水,用着酥软的声音唤了声皇上。
手指暧昧的隔着层薄纱至人肩头划至臂间,墨九君伏于人耳旁轻声道:“爱妃愿为朕诞下皇儿么?”
话落,慕浅浅呼吸忍不住一紧,眸中满是炽热的色彩。
她想要怀墨九君的孩子都想疯了。
“皇上是臣妾的天,是臣妾的地,为皇上臣妾愿赴汤蹈火。”
“呵,”耳旁轻笑传来,慕浅浅就感双眼忽的被人以卜锦蒙住,她反射性的刚想挣扎,手就被人轻轻按住。
“乖,朕今儿跟爱妃玩个床笫小游戏。”
慕浅浅脸羞的满目通红,依偎于人怀中,然而,她没有看到的是,揽着她的墨九君,眸中却是未含丁点情欲的色彩与满满的嘲弄。
良久,精致的雕花木门自里被打开,露节恭敬的跪下,墨九君淡淡的道:“该如何做,你清楚吧?”
露节立刻应道:“奴婢明白。”
……
因有褚景然那番大忽悠,墨九君御驾亲征的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将朝堂之事暂交内阁大臣决策处理,以及打点好种种后,墨九君于登上皇位后再次穿上了战甲,携军五十万,与褚景然一起赶赴边境。
马车中褚景然脸色苍白,半蹙着眉,以手按压着翻腾的胸口。
因边境情况危急,哪怕五十万军队同时行动,他们行军的速度也是非常的快,褚景然虽也常坐马车,可路颠簸成这般的他真的是第一次坐。
压下胸膛中泛起的呕意,褚景然有气无力的道:
520号,
520号:宿主果然敬业!
马背上一身铠甲凛凛的墨九君估算了下时辰,对着身边副将守道:“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原地暂歇一柱香,让众将士补充体力。”
不久后,马车内颠簸个不停的褚景然感觉马车停了下来,通过外面的士兵他得知是墨九君下令,正想着墨九君这茬,忽的外面响起传话士兵的声音。
“国师大人,皇上有请。”
正文 106.皇上,请您自重9
正拧着眉与将领讨论着最新战况的墨九君, 感受到脚步的靠近, 抬头, 看到了张熟悉的面孔。
只是对比以往的冰冷不同, 那张原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的脸, 因不适难得的染上了几分疲倦的色彩, 变的不再那么遥远。
“皇上,宣臣有何要事?”
收敛心神, 墨九君将刚收到的战报递给面前人,褚景然接过,瞧到短短内容后,眉头一皱。
战报上的内容虽简单, 却极为沉重,内称,边境惟一的副守将徐和不久前身受重伤,已于前些天殉职, 沙裕城中目前已无其它将领,为确保不自乱阵脚与不战先衰,军医与几名伍长商量秘而不宣,但却还是有流言传了出来, 现在沙裕座城内人心惶惶,军心不稳。
近日来, 西周攻城也是一次比一次猛, 所有士兵勒紧裤腰带, 哪怕一天只吃一顿, 他们最多也只能撑一个月,若再没有粮草与兵力及时支援,沙裕城朝不保夕。
而这封战报是半月前所写,意思就是说,他们只有半月的时间了,可现在,他们距离边城足有数千里,哪怕将行军速度增至最快,他们也无法让五十万大军日行百里。
再者,若真将速度提至日行百里,那也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人的身体是有极限的,赶路消耗过多的体力就意味着战斗时士兵会多一分的伤亡,所以行军速度根本就不再提了。
褚景然拧着眉道,“所以,皇上您现的意思是?”
“分兵三路,”墨九君指着地图上的一处道:“先由朕带三万精锐抄小路前去支援,解边境燃眉之急,再由一队人马秘密顺着另一条道压运粮草,会晚三天左右到达,而主部队则高调保持队形路线不变,吸引敌人主要目光及火力,会晚粮草部队一周左右到达。”
沉思了一会,褚景然道:“臣敢问皇上手中三万精锐日行最高可达多少?”
“不负重,日行百里无虞。”
“若是如此,臣以为每名精锐马匹之上除赶路用的草粮外,可多负重五斤粮草。”
紧接着褚景然在墨九君下意识的蹙眉中解释道:“信中所述一个月并非将领所述,而是军医与伍长,那么,他们所料是否准确?再者臣以为五斤负重不会对三万行军产生太过严重的影响,但若真的是出现预料判断失误,那么所携粮草却可勉强撑过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