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生一怔,这孩子,学得还真快,已经会套他话了
“不说?”方遗骨接着问:“武林盟的人?”苏生一笑,“你很聪明
”他轻轻推了推问道剑,“把剑放下,我们谈谈
我一介书生,武力低微,逃不掉的
”方遗骨知道苏生不会武,但要听他说吗?这人的话,比刀子还厉害吧
方遗骨整理了一下思路,问:“我爹是武林盟的人?”苏生点点头,“是的
”接着不等方遗骨问下一个问题,他劝道:“你可以告诉我谁派你来做卧底的吗?”方遗骨不理,继续问:“武林盟派你来的
”苏生继续点头
“意欲何为?”苏生摇头,“你不是我盟中之人,我不能告诉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方遗骨也不强求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这些答案,他所问的,不过是为这个问题做一个心理铺垫,他将这句话来回滤了几次,最终缓缓开口:“我爹……怎么死的?”苏生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此事说来话长啊
”语气有些沧桑
“你父亲……”这时,房门打开,一彼岸花面具的红衣人冷道:“说来话长,那就别说了
”方遗骨与苏生具是一惊
“萨尔?”苏生侧身躲到方遗骨身后
方遗骨走到萨尔身边,苏生怔住,“方遗骨?”方遗骨不理会苏生的惊诧,他看着萨尔扮相的欧阳渡,小心翼翼的去牵他的手
他有种愧疚,对欧阳渡不信任的愧疚,他看着欧阳渡面具下愤怒的眼神,心情十分复杂
欧阳渡不曾看他,只是一双眼死死盯住苏生,缓缓开口:“断笔门的人也来了
这蛊宫还真是热闹
”虽然语气平缓,但方遗骨却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苏生被戳穿身份,有些诧异,打量着面前的红衣人,突然笃定道:“你不是萨尔
”又转头对方遗骨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方遗骨一时不知如何抉择
欧阳渡道:“我自会告诉他,无需死人多言
”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子
说着,缓缓抬手,一根银针隐没在十指间,发力,银针飞出,阳光下,只能瞧见一线亮光
方遗骨瞳孔微张,不忍的别开了脸
只听“铮”的一声,银针落地,苏生恶狠狠的道:“是你!畜生!”方遗骨猛地转过头,一黑衣人护着苏生,长剑直指欧阳渡
正是那日追杀苏生的“大舅子”
方遗骨立刻拔剑,挡在欧阳渡身前
苏生满脸惊诧和痛恨,“方遗骨,你可知你在做什么?”方遗骨不语,他不知苏生和欧阳渡是否有前仇,他只知,他要保护他
身后,欧阳渡吩咐道:“杀了他们
”方遗骨迟疑片刻,黑衣人见势不妙挟着苏生破门而逃
欧阳渡眼快祭出几根银针,黑衣人中招,身型一滞,但速度不减,带着苏生逃了
欧阳渡不追,方遗骨垂着头,有些心虚
这番动静惊动了守卫的蛊宫侍从,来人在门外问道:“护法,发生了何事?”欧阳渡看了眼方遗骨,道:“有奸细,通知少主,追!”“是!”那队侍从走后,欧阳渡带上门,问:“你没事吧
”方遗骨摇头,“我……”话卡在喉咙,不知道如何说
面具下,看不清欧阳渡的表情,眼睛静得像是千尺潭水,面上平静无波,内里是如何暗潮汹涌,不得而知
方遗骨有些怕,也不知在怕什么,欧阳渡的眼神,让他感到一股寒意
欧阳渡走近他,握住他的右手,继而掰开他五指,取走问道剑,放在床下暗格藏好
方遗骨捏紧空空的右手,心头的疑问冲口而出:“剑圣怎么死的?”欧阳渡背脊一僵,反问:“你觉得你现在有能力报仇了吗?”“我?”方遗骨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半响才道:“我不知道
根本就不知道仇人是谁,若是知道……”“若是知道又如何?”欧阳渡打断他,“你以为你已经很强了?”方遗骨沉默
欧阳渡转身面对他,“那好
我们来试试,打败我,我就告诉你,谁杀了你爹
”“不……”方遗骨看着欧阳渡抬手攻来,呼吸一滞,下意识抬手去挡,却还是被一股巨力撞飞,砸到墙上,滚落地上
好强……方遗骨脑海里浮现出这句话
背部传了闷痛,五脏像是被捣碎了般
方遗骨脸贴着冰冷的地板,呕出一口血,两眼发昏
红衣摆出现在他眼前,那人缓缓蹲下,彼岸花面具下的眼睛,失望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人再次问道:“方遗骨,你觉得你很强?”方遗骨摇了摇头
他记得,昔年欧阳渡问他,要如何选择,学剑,或是跟他学他的本事——暗器,使毒
但方才,欧阳渡只是用内力,不佐外物的一掌便将他击溃
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快和这人并肩了
可这一次,又让他看到了彼此那近乎不可逾越的差距
眼前这人,不止是那个温柔的白衣欧阳渡,更是圣教中,翻手云,负手雨的人物啊
方遗骨被人抱起,那人在耳边轻声道:“遗骨,你很有天赋,十四岁能走到这一步的确让人吃惊
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除此之外更有叵测心机,让人防不胜防,走错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等一等
往昔小筑的防护我废了多少心思,你为什么一定要跑出来?你可知这圣教已是暗潮汹涌,我怕我护不了你
说好了五年,你不信任我,方遗骨,你总想着自己去寻找答案,你总以为自己可以……你才多大,嗯?”欧阳渡将方遗骨放到床上,一只手轻轻捏住他的下颚,送入一粒药丸,并扶着他喝了口水,让他和着水咽下了药丸
方遗骨躺回床上,闭着眼,不敢看欧阳渡的表情
即使隔着面具,他也能感受到那股失望和无奈
“欧阳渡
”方遗骨闷声道:“我相信你
”语气坚定
欧阳渡叹了口气
门外,一人道:“护法,少主请您过去
”“知道了
”欧阳渡答道
他摸了摸方遗骨的头,“你好好养伤
仔细想想你要什么,别总想着报仇,人生那么长,报仇之后你要做什么呢?”“不是!”方遗骨探出头,低声道:“我想……”“护法?少主等着呢
”门外侍从催促道
欧阳渡看着欲言又止的方遗骨,又是一叹
你若能找到未来的路,我即便身死也无憾了
蛊宫大殿,蛊宫少主独自一人,负手立于虫像前,面露忧色
欧阳渡伪装的萨尔朝他行礼
蛊宫少主,转身扶起他
“萨尔
”少主问:“你可知方才细作是何人?”欧阳渡沉吟片刻,摇头
少主半信半疑,伸出手抚上萨尔的面具,道:“把面具摘了吧,这里没有外人
”欧阳渡按住面具,没有动作
少主神色一暗,叹气:“自从那日之后,你就不听话了
”一只手似蛇般朝欧阳渡袭来,他别过脸,但面具已在少主手中
少主看着这梦寐以求的容颜,拿着面具的手,微微颤抖
“少主,你……”欧阳渡看着蛊宫少主悲戚的神奇,心里咯噔一下
“萨尔
”少主唤他,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仿佛将看穿他的伪装,欧阳渡心里没底,却也不甘示弱,两人对峙良久
少主率先开口:“你还是在怪我啊
”他将面具还给“萨尔”,欧阳渡带上面具,暗自松了口气
少主眼底闪过一丝黯然:“那日之后,我时常做噩梦,梦到我杀的不是你弟弟,而是你
你们太像了
”不……你杀的就是他
欧阳渡的嘴角,在面具下勾出一抹嘲讽的笑
圣教四宫,各自为政却又互相扶持,其原因主要是圣教培养了不少双生子,分布在四宫大大小小各个角落,以此防止宫主们互相倾轧,像蛊宫的王嘉,欧阳渡手下的王兴,又比如欧阳渡和萨尔
那日欧阳渡打伤萨尔,和他互换衣服后,正欲招呼毒宫之人将其带走
却被匆匆赶来的蛊宫少主一箭射杀
欧阳渡还记得萨尔临死前的眼神,满眼的难以置信
而蛊宫少主的眼神,始终看着欧阳渡,不曾匀给那将死之人半分
真是嘲讽啊
欧阳渡用萨尔的声音,安慰道:“我不怪你
”没有你,这场戏怎么会这么顺利的进行呢
“逝者已矣
更何况,那是他咎由自取
”若是他听我规劝,归我挥下,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真的?”少主抬起头,嘴角溢出一丝微笑
“自然
少主
”假萨尔转开话题,正色道:“方才那细作可抓到了?”蛊宫少主摇头,反问:“你与奸细有过接触
可有判断?”萨尔道:“根据武功来看,应该是武林盟的人
”
“武林盟?”少主面色凝重起来
武林盟是江湖上所谓名门正派联合起来攻打圣教的组织,势力极广,洛阳之战失利后,便再无大动作
萨尔道:“洛阳大捷已过多年,武林盟怕是要再度来犯了
”蛊宫少主冷哼一声:“来一个杀一个,我圣教领地容中原人染指!”萨尔担忧道:“如今教主已故,四宫内战,血宫已被毒宫吞并,我教实力大减,若武林盟卷土重来,怕是难以抵挡
”少主思付片刻,叹道:“四宫不能再打了
四大长老如今只余你一人,蛊宫消耗不起了
”萨尔点头以示同意,但忧色不减:“宫主一心想争教主之位,怕是不会同意
”少主眼中一抹厉色闪过,“那就让那老不死的去死好了
”说着拍了拍萨尔的肩膀,“你去准备下,八月十五我要让那老东西让位
”“嗯
”欧阳渡嘴角笑意更浓
蛊宫专职伺蛊,蛊宫宫主甚至以身饲蛊,而这蛊虫,便是蛊王,蛊王养在体内,不管多厉害的巫蛊,都不能伤其主半分,但主人也要时刻担心蛊虫反噬,利弊参半
引虫过体是蛊宫传位的一种仪式,顾名思义,是将宫主体内的蛊王引至继位者
蛊王离体,宫主死亡,少主继位
而在这过程中,两人将变得非常虚弱,故此需要护法,可如今,四大护法已死……欧阳渡细算着日子,还有半个月,蛊宫便将同血宫一般从圣教除名
方遗骨躺在床上,背脊还是隐隐作痛,想到欧阳渡那时的神情,有些鼻酸
苏生!每次遇见他都没有好事
方遗骨腹诽
想起欧阳渡见到苏生时的恨意,方遗骨眉头蹙起,呐呐自语:“他们认识?”苏生是他爹的朋友,欧阳渡也是他爹的朋友
可苏生和欧阳渡却似有血海深仇,这……“咕咕……”肚子传来抗议,天渐黑,欧阳渡还没回来
方遗骨眼底闪过一丝黯然,悲伤的想:他做错了事,欧阳渡不要他了
方遗骨闭上眼准备睡觉,来抵抗战饥饿
这时,他却嗅到一股清香
门被人推开,欧阳渡端着一碗粥进来
方遗骨满心的委屈都在这一刻释然,这人,不管他做错什么,都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他吧
欧阳渡将方遗骨扶起来,让他靠着他的肩膀,一勺勺喂粥给他
方遗骨吃着粥,咽下去的时候,胸口还有些疼,不由倒吸了口冷气
欧阳渡问道:“还疼吗?”语气温柔,带着些许心疼的意味
方遗骨见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疼了
”说着,忍着疼痛两口将粥喝了下去,以此佐证,面上还咧开一个大大的笑
欧阳渡见少年如此,不禁动容
将空碗放在一旁,揽着他的手,紧了紧
“遗骨,今日是我太冲动了
”欧阳渡取下面具,愧疚地看着,面色憔悴
“不是
”方遗骨见他如此,喉头发紧,抓住欧阳渡的手,却不知该说什么
不是欧阳的错,绝对不是
欧阳渡见少年无措的模样,心底一热,愧疚却又钻出来,将他狠狠绑缚
方遗骨看着欧阳渡,心底一颤,伸手抱住了欧阳渡,双臂环过他肩膀,让他靠在了自己胸膛
欧阳渡身子僵了片刻,随即反手揽着方遗骨的腰,少年结实的胸膛让他感到安心,在少年面前,他不用伪装成另一个人
“遗骨,我睡会
”欧阳渡低声说了句,便合眼去
方遗骨低声应了,小小翼翼地将男人移到床上,让他枕着自己的手臂睡觉
方才那一抱,方遗骨发现红衣袍下的身体非常瘦弱
或许,这人也不是那么么强大
方遗骨注视着欧阳渡,男人脸色比常人要白,此刻寂静无声,气息也浅,仿孱弱的公子哥
他大抵是白天养伤睡过了,此时到精神正好,如何也不能入睡
脑中思绪纷杂,不时闪过母亲的脸,已经模糊不清了,不时又蹦出一个轮廓模糊的黑影,那是他勾勒出来的父亲
最终前两者都淡出,欧阳渡的样子被清晰呈现在脑中
男人一袭白衣,唇角带着笑意,宠溺的看着他
他朝他伸出手,对他道:“你跟我走
”方遗骨唇角溢出笑意,若那年在渔村不曾被欧阳渡找到,他还是那个窝在墙角被人嫌弃的私生子吧
他看着欧阳渡,突然想起初见时的心境——惊艳,羡慕,渴望
那是一个孩子,对美的赞赏
时过境迁,这份最初的感情一直被留存
羡慕消去,惊艳不再,唯有渴望,像似被发酵的酒,因被封存,不见天日,而越发醇厚,醉人
渴望什么呢?渴望……方遗骨伸出食指,在欧阳渡脸上勾画描摹
轻轻扫过他眉峰,看他的睫毛不安的颤动,心中便忐忑且欣喜;转而划过鼻翼,见他呼吸因此紊乱而兴奋;最终,指腹落在柔软的唇瓣,久久摩挲,不舍离去
渴望以唇相替,轻轻吻过这人的眉峰,鼻翼,嘴唇
方遗骨感觉下腹一热,心头雷动,指尖似触电般收回来,大口喘气
额上布满冷汗,口干舌燥,身下那小玩意竟然立了起来
欧阳渡睡在他身旁使他不敢乱动,只好夹着双腿,不知如何是好,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是什么,是对他方才绮念的惩罚吗?天将明,方遗骨那物却还没消停,方遗骨被肿胀感熬得没法入眠,下腹像似烧起一把火,灼热异常,他轻轻用衣料摩挲着顶端,疏解燥热
细微的快感一阵阵传来,方遗骨细细抽着起
床被他蹭的“嘎吱”轻响
突然,方遗骨“啊”的一声,屈起身子,不再动弹,下身有液体不受控制的涌出来
方遗骨脑中一片空白
失禁了?!“遗骨,怎么了
”欧阳渡睁开眼,见方遗骨背对着他,蜷缩着身子,担忧问道
方遗骨闷声道:“没事
”欧阳渡听声不对,担忧道:“伤疼吗?”“不是
”方遗骨不安的蜷紧身子,将濡湿的裤裆死死藏住
“什么味道?”欧阳渡凑近方遗骨,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传来
方遗骨大骇,不住朝床内挪
这时一只手按住他肩膀,另一只手从腰侧探向□□
“别!”方遗骨护住那处坐了起来,缩到床角
欧阳渡见少年反应,心下了然,同时松了口气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遗骨,那是正常的
”“怎么可能
”方遗骨别过脸,不敢看欧阳渡的脸
是因为对你抱有那种想法,才会这样的啊
欧阳渡心下好笑,少年在这事上跟白纸似的,可别留下什么阴影
他靠近方遗骨,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正昂扬的那物上,“我也会这样,来,你摸摸
每个男人,每天早上……”方遗骨碰上欧阳渡那炙热的时,整个人像是被热水淋过一便,全身都红了
硬的,热的,和他的一样,不是因为那样的心思,所以才……他抬头看欧阳渡,眼角泛红
欧阳渡解释道:“这叫……”方遗骨全身发热,心像是被敲击的鼓,耳膜嗡嗡的响,只能断续的听见些字眼,都不太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