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看之下十分普通，随便哪个人鱼都会有比这更加珍贵和稀少的饰品。

这是柳帘柳爸爸让他收好随身佩戴的珍珠，其实就是眼泪，蓝珈不以为意。起初做成了项链的样式，在蓝珈的坚决反对之下才改成手链，就算这样，他也没有佩戴的打算，直接揣在行李中。

要不是刚才灵机一动，恐怕根本就想不起来。

宇宙中的矿石何其多，比珍珠珍贵的不在少数，就连机甲上用的某些防护和加固材料都是千金难求。他真是想不通，难道柳爸爸真当他是小女孩吗。

他早就不耐烦收藏，眼下有了更好的去处，干脆就送给慕觅琮好了，这可是正宗的蒂诺星出品。就算慕学长不识货看在人鱼的份上也不会随手扔掉的。

就当是找人替自己保存吧。蓝珈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于是蓝珈傻乎乎地将手链双手奉上，“为了感谢你在机甲方面的指导，请务必收下。我听说学长在人鱼历史方向颇有建树，这些来自人鱼的珍珠想来会对你的研究有帮助。”

他抬头看向慕觅琮不动声色的样子，猜想他是不感兴趣，但还是最后努力一把，“你喜欢哪一个，中间最红的怎么样？”说着就要将手链拆开，照这个情况勉强送出一粒，剩下的他还是老老实实压箱底吧。

一双温热的手掌覆上他的，阻止了他的动作，慕觅琮面色缓和了些，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芒，“不，不用拆下，很有用，我会好好保存的。”

蓝珈松了一口气，学长真是善解人意，没有让他太过难堪。

慕觅琮几乎是颤抖着手将那装在透明袋中的手链接过。

这让他难以置信，难道真的是珍珠泪吗，而且数量众多。

他强压着急迫，沉声问道：“你说这是和人鱼有关，你从哪里得来的？”

蓝珈顿了一下，“是偶然得来的，据说是蒂诺族留下的眼泪，我保证这是真品。学长你不用怀疑。”说不定蒂诺族的眼泪会珍贵些，蓝珈生怕手链落了下乘。

“我没有怀疑，只是，”慕觅琮紧盯着他，“你可知晓珍珠泪的价值就随意送给我？”这情景让慕觅琮不知该如何应对。

蓝珈不在乎地挠挠脑袋，“这玩意很贵重吗，那样才能够表达我的谢意，这是学长应得的。”珍珠泪这名字倒是很贴切。不过他可以自产自销，不用担心。

最后他在慕觅琮满含深意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开光脑查询有关珍珠泪的信息。才看了两眼，他便知道有了大麻烦。

他一向沉浸在人类的身份中不能自拔，根本没有想过要去了解人族的祖先，也就是蒂诺族登陆以后的事情，他恨不得离他们远远的。

好不容易心态转变决定正视蒂诺族的身份，却忙着学业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去熟悉。

如果早知道，早知道，他定然不会图方便而将整个手链都送出。

还说什么蒂诺族的珍珠，分明是只有蒂诺族才会出产。整个联邦有记录的寥寥无几，柳爸爸的语焉不详真是害苦了他。

值得庆幸的是他当时没有说出来源，希望慕觅琮不会追根究底。他知道以后定然要离那人远一点为妙。

14、天分

蓝珈终于相信人都是有天分的，关键是要找对地方。

那种登上战舰之后如鱼得水的心灵体悟，让他不禁飘飘然，仿佛他天生就适合与战舰待在一起，指导老师给他的评语是：为战舰而生。

心中涌起极大的满足，看看吧，他是为了战舰而存在的，这世上有他的一席之地，这种自我存在价值被肯定的心情让他无以言说。

所以，还犹豫什么呢。

蓝珈的转专业申请被很快批准，他接到通知去办理手续。

驾驶系的主任眉开眼笑，“帕迪拉尊重每一位学生的选择，孩子，祝你好运。”

蓝珈表示感谢，转来转去，他依然没有离开驾驶系，主任这样说也无可厚非。他最终挑选了战舰专业，不一定是最风光的，但更加适合他。他的训练成绩打破了多项初学者的记录。

而这个时候，距离整个学年的结束还剩下半个月，考试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蓝珈却暂时免去了这个折磨，他得到了平调的机会，前提是能够通过战舰专业的考试，当然不是现在，而是希望他在假期多做功课，争取在开学初能够有好的表现，否则他再有天赋也没有权利落后其他人的进度。

蓝珈正在苦恼，却接到了慕觅琮的通讯。

接通后，慕觅琮那俊美而冷峻的样貌却没有带给蓝珈以往的冲击，事实上他正处于紧张状态，满脑子都在思索如何尽快结束通讯。

慕觅琮给人的感觉是冷冰冰的，不好接近。可是机甲指导的经验让蓝珈难以对此表示赞同。

可是现在，他感到深深的压迫感隔着通讯袭来，让他甚至不敢正视对方。

拜托，千万不要提珍珠泪的事情。

“恭喜。”如果蓝珈足够冷静，就会发现慕觅琮的声音比过去要柔和五个百分点。

蓝珈不解：“啊，什么？”

慕觅琮顿了顿，“恭喜你找到合适的专业，那次的话是我考虑不周。”

“没，没关系。啊，谢谢。你怎么会知道？”蓝珈猝不及防与他视线相对，赶紧避开。

慕觅琮没有回答，而是转换了话题，“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蓝珈想到他的难题，却不想再和他多说，只好摇摇头。

慕觅琮却仿佛看透了他，“你这个时候转过去，肯定不习惯吧。我这里有个战舰维修部假期实习的机会，如果你需要就去试试吧。”

也不等蓝珈反应就挂断了通讯，然后蓝珈就收到了他传输过来的具体信息。

蓝珈浏览过后，心中一暖，忍不住发送一条感谢的留言给他。

他原本打算是寻求齐家帮助的，可是对于手链的问题惴惴不安，很不好意思。他身上挂着齐家的牌子，真担心会带来麻烦，可是看慕觅琮反应平淡，大约是没有当成一回事吧。那么多的珍珠泪，说出去谁信啊。

至此，蓝珈放下心中大石。他对那个实习的工作有很大的兴趣，看来要多做功课，如果没有通过面试，岂不是很难看。

按照慕学长的理论，实践才是最容易进步和打破瓶颈的。

这个时候的慕觅琮并没有闲着，他的行为在蓝珈不知情的情形下进行着。

白皙的手举着一粒小指甲般大小的珠子，对着灯光转动着，珠子中那抹淡淡的粉红令其更添晶莹和吸引力。

“怎样？”

慕觅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但从小和他熟悉的伊希却听出其中的不同。不过，他没有机会取笑这个一向淡漠的表哥，因为此时他的声音也难掩激动。

“是真的。”伊希面色严峻的点头，使人很难和那个痴迷于人鱼美色的花花公子联系起来。

慕觅琮并不意外，他找到伊希鉴定，不过是希望能得到进一步的确认，而结果如何他心中有数。

伊希毕竟是绶崇皇后直系的后人。据记载，当年的莫瑞拉一世率先与异族人鱼结合，诞下两个儿子，其中二儿子正是天生鱼尾的自然人鱼。被莫瑞拉一世封为亲王。亲王后来嫁人生子仍旧保留莫瑞拉这一皇族姓氏，

由于皇族免不了和其他人一样的子嗣凋零，亲王的儿子享有排在末尾的继承权。而同胞的自然人鱼则是世袭亲王封号，伊希的爸爸便是亲王，而他则享有继承权。

不过如今莫瑞拉七世的儿子早已经结婚生子，伊希的继承权也名存实亡。

和其他人比起来，伊希对于人鱼的了解并不算少，既然他可以确定这是珍珠泪，那便错不了。

金发青年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与此不同的是双眼泛着精光，“从哪来的？可否割爱？”

慕觅琮眼疾手快地收回，换来伊希“小气”的评价。

慕觅琮丝毫不以为意，即使他还秘密收藏了一串，也没有这么大方的必要。

“齐家。”也许是为了保护那个单纯的少年人，慕觅琮没有说出齐蓝珈的存在，但哪里瞒得过伊希。

“哦，齐家可是以武器和科技起家的，动不得。真是遗憾。”伊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听说你充当了一回指导老师，结果也不怎么样？”

“人各有志。”他可是将人放在了眼皮子底下，可保安全无虞。

“不说这个，好久没有运动浑身生锈，走，我们哥俩去比一场。”

慕觅琮也来了兴致，“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没必要，我的宝贝机甲刚刚升级，让你见识一番。”

“好吧。”

对于蓝珈的变化，感受最深的是尹强。

“什么，你要请我吃饭？”尹强瞪大眼看蓝珈，伸出食指对着他，“肯定有阴谋。”

蓝珈回以灿烂的笑，“没错，说吧，敢不敢？”

尹强一甩头发，“去就去，谁怕谁。”说着一马当先，连跟班都没带，直接冲向学院内最近的一家餐厅。

“我要点最贵的菜，喝最好的酒。”

蓝珈拿起菜单奉上，“别做梦了，学生哪里有酒喝。”说实话他也很馋呢，要不是担心醉酒后无力控制身体，他早就行动了。

在等待机器人送菜的间隙，尹强右手撑着脑袋看他，“喂，我俩的仇可还没算完，你就这么走了。真让人扫兴。”

蓝珈失笑，自从上次的斗殴事件之后，他们俩的矛盾可是没完没了，却慢慢打出了交情。正是青春年少，心思单纯，哪里有什么深仇大恨。更何况蓝珈也无意与他计较，总是吃亏的多。再加上在机甲上的失利，远走战舰专业，可以说是彻底败在了尹强手底下。

尹强嘴上不饶人，心中着实美滋滋的。

蓝珈可不想让他好过，“嘿，等着瞧，我要向你挑战，看看是你的机甲更厉害，还是我的战舰更威风。”

“这要怎么比？”

“当然是战场上见真章。”

本是为了争口气的戏言，谁知竟会变成现实，当从学生成为军人，他们还会保留最初的纯真吗？

15、实习

战舰维修部和蓝珈想象中的大不一样，由于庞大的体型和政府管制的因素，它们并不能像机甲这样横行校园，做到自给自足。当然实战演练也是庞大的开支，并不是随时都可以开展，低年级的学生根本就没有接触的机会。

想到此处，蓝珈对于慕觅琮越发感激，这样的机会他一个没有任何基础的学生能够申请成功本身就非常不可思议。

可是随着目的地的接近，蓝珈才发觉不对劲起来。

这里看着偏僻，可实际上关卡重重，他凭着报名后收到的口令费了好大功夫才见到负责人。那是一位怪异的老头，身上的衣服和头发乱糟糟的，倒是符合他修理工的身份。可是散发着精光的锐利眼睛却让蓝珈打起精神。

似乎像是个废弃的兵工厂，蓝珈不敢肯定，但略加深思便可以明白，除了战争，还有什么可以造成战舰的损毁。难道指望那演习中的枪林炮雨吗，谁会做这种自损实力的事情。

蓝珈一路走来见到的工人无不是步伐平稳，身材强健，不小心对上目光，直教人心底生寒，那是如利刃一般的视线，仿佛可以看透内心。更有数目众多的机器人在工人的指挥下忙忙碌碌。

他立即醒悟，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维修部，那些工人分明都是经历过战争的军人。

慕觅琮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不知道军事重地，闲人莫入吗。

他没有嫌弃低调的大门，可是内部的军事化装备和人员让他有种掉头就走的冲动。可是看看旁边领路的大汉他只能乖乖去见那位负责人。

“这位就是你要找的葛师傅。”领路的大汉说完就干脆利落地离开了，留下他应对着面色不善的葛师傅。

葛师傅慢吞吞地咳了一声，然后不住地打量他，这让蓝珈有点不知所措，他看了看葛师傅身上标准的工人打扮，暗自庆幸他没傻到把校服给穿来。

蓝珈摆出笑脸，“葛师傅好，我是接到通知来实习的齐蓝珈，先前已经递交过申请表。”

葛师傅终于停止打量，像是查验货物一样的眼光让蓝珈心里直犯嘀咕，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安心等待葛师傅给他个准话。现在他巴不得能听到不行，赶紧滚开的话，他保证立即远走。

他在心里头将慕觅琮埋怨一通，总算听到稳重有加的葛师傅开口，“如果不是慕小子一再推荐，我是不会同意的，老头子我可不是什么人都肯教的，尤其是没有基础，又不懂得坚持没有定性的年轻人，你要好自为之。”

蓝珈心中的埋怨戛然而止，看来他错怪慕学长了，这么傲慢的态度配上慕觅琮的推荐，可以确定葛师傅定然是有一把好功夫的。只要能保证他的安全，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并不愿放过。

当下立即回答：“是，我明白。蓝珈听从师傅的安排。”他一句话就拉近了和葛师傅的关系，这也没有什么错，本来就有拜师的成分在里面。

葛师傅面色缓和，也没有纠正他，而是转身在前面带路，“跟我来吧。”

在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地方，住宿的条件还是很不错的。蓝珈放下简单的行李，就开始忙碌起来。

这个名义上的维修部结构十分简单，除了相对矮小的住宅区和一处雄伟的高科技设施，其他场地十分空旷。不过，据蓝珈几天来的观察，他的权限也仅限于此，也就是说，在建筑物后面的隐蔽设施想必十分重要，那才是整个维修部的真面目。

不过这些已经足够，他又不是图谋不轨的间谍，短短的两个月能够掌握工作区的知识就足以让他心满意足。

工作区就位于高科技建筑内，复杂的结构，精妙的武器系统，以及其他各式构造都让蓝珈目不暇接，心头也涌起莫名的兴奋，他也没有在意，一直以为是前世的落差带来的深刻影响。

时间长了，他才根据和葛师傅的对话知晓这里的部分信息，繁忙的工作让他无暇接触外面的其他军人，过得充足而辛劳。

维修部的确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它的不同之处在于人员，他们包括葛师傅在内都是在曾经的战争中受伤而不愿退役的军人，他们对军队的热情、对联邦的扞卫之心让他们仍在尽着自己的一份力，哪怕只是最不起眼的接收和转移破损战舰。他们的每一分努力都会让联邦的舰队力量更加强大，多花的一点心思也会增加联邦战士们的生存几率。

蓝珈的工作很卖力，再加上那种天分和莫名其妙的热情，让他很难不得到葛师傅的关注。葛师傅对他态度变得温和起来，但各种要求却丝毫没有放松。

“蓝珈啊，这是巡洋舰上的雷达系统，你负责把它修好，并且换上最新型的防护罩。明天早上我会检查，还有关于护卫舰的资料你要尽快看熟。”葛师傅走到门口，将眼睛对准门上的扫描系统，“对了，如果你表现好的话，接下来就可以试着进入内区了。”

电子门应声而开，葛师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蓝珈眼睛一亮，他可以想象的到内区的神秘和先进，那样肯定有机会接触到真正的战舰了，这个消息让他精神十足，毕竟还有十多天就要离开的时候，他以为要和战舰相识而不相见呢。

葛师傅果真依言行事，蓝珈完全被震撼住，这样雄伟而漂亮的战舰，让他难以想象竟是由工作区那些琐碎的东西组合而成。

漆黑的舰身流畅优美，带着不可一世的孤傲挺立着，人类在他脚下显得渺小无比。可是目光后转就会发现它隐藏在优雅背后的伤痕。舰桥断裂，驾驶舱一片狼藉，没有炸成一堆碎片成为宇宙的尘埃实在难得。想必是被打捞船拖曳回来的。

葛师傅看着战舰的目光充满爱惜和伤痛，“和其他文明相比较，联邦的战舰和武力还不够强，如果能够打造出强势无敌的舰队，联邦肯定会更上一层楼，这些都要靠你们年轻人了。小子，你可不要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