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乱绝情龙(1)——涂沐
涂沐  发于:2015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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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耿鸣有理由怀疑这是张小梅计划之中的事,但是他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张小梅拉着耿鸣来到自助厨房之后就把他按到饭桌上,斟茶倒水洗手做汤羹,还完全不允许他帮忙,切切炒炒片刻不闲中还能热情洋溢地和他聊天。

简约不炫耀经济又美味的四菜一汤和六碗饭下肚之后,耿鸣舔着张小梅切好的橙子仰在椅子上,彻底地理解了一个女生能有多贤惠。他内心中洋溢着温暖,感受到源自宇宙爆炸之初就分布在天地四方的生命的希望;因为他和张小梅几次谈话中都能发现,这个女孩子一点儿都不拜金势利,或许因为都是一个公司里的员工可能已经对彼此的收入和背景有所了解,张小梅举止言谈中没有表现出任何关于对他的住房学历工作发展前途的调查询问,但是耿鸣却感觉不到她对这些物质外壳的关心在意,因为她的家境其实很优越,并蛛丝马迹地暗示自己了解耿鸣的前婚史并表现出一些无奈和同情。

耿鸣觉得她真是一个仙女。

当然了,吉祥社会服务公司里的女员工广义上都是仙女,哪怕扫地的大妈都是。

因为畅谈很愉快,俩人干脆把电影推后到九点。继续边喝茶边聊天,话题后来转向了他的神龙坐骑问题。耿鸣也没多想,这是全公司都知道的门面上的事情,张小梅也只是好奇随便问了几句而已,并真诚评价:他需要和龙族频繁地打交道是一件棘手不容易的事情。耿鸣越看她越可爱,气质性格都很完美,心里忐忑起来,他经过简单地思索之后很老实地告诉张小梅:

“我这个人缺点很多,人缘也差,我真的觉得你是个好姑娘,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都忌讳讨厌些什么,尤其是生活习惯为人处事方面的……我尽量改……”

张小梅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这是男人很可爱地向自己投诚示弱,这么老实大方的人现在多罕见啊,于是她也慷慨坦荡地说:“这些话说太早没什么意义的……人和人总是要交往一段时间才能看出优缺点。不过非要我说我不喜欢男生的哪些毛病,那就是赌博,抽烟和喝酒。赌博真的很讨厌绝对不能容忍,交际应酬偶尔抽烟喝酒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身体健康最重要,烟酒不沾最好。”

耿鸣松了一口气,这些是百分之九十的女生都会说的话。耿鸣没有赌博习惯,自己也很讨厌这种事情。烟瘾不大,虽然喜欢喝酒但是还没有出现酒精依赖的症状——何况他觉得他总想喝酒是生活空虚压力大无处发泄,要是有这么漂亮体贴温柔大方的女朋友或者老婆在身边,戒烟戒酒完全不是什么问题。

“哦,我申请了A1福利,明年五月就生效了,哈哈,我永远二十八岁。”张小梅不知道是不是在炫耀,突然告诉他。

“……我没申请,也不想申请。”耿鸣有点儿忧虑地说。

“我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对生活的理解和选择嘛。”张小梅完全没有半点儿鄙视或者不解的感情,倒是眨着眼睛善意鼓励地盯着他看。

耿鸣挠了挠头问:“那……你对结婚……”

“随缘吧。但是我总觉得我还没玩够,我现在的想法就是过个二三年再打算。反正我也不会变老了,嘿嘿。”张小梅坦诚地说,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

这就是仙女和凡间女子的差距。

仙女们绝大多数是不老不死的,甚至绝对大多数是青春貌美不老不死的。

实际上这个差距并不明显,对于会老会死的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区别。

很多凡间女子会认为自己青春貌美不老不死,她们会觉得自己是仙女;所以作为老婆娶回家之后,相处起来和真的仙女别无二致,甚至更难伺候。

但是这里对男性来说有一个很欺骗性的糖衣炮弹。

希望自己的伴侣永远年青貌美是很多男人的幻想,那么这里出现两种情况:

一:你在40岁的时候看见自己20岁模样的老婆,可能会很欣喜;但是你在70岁甚至80岁的时候看着你20岁模样的老婆,未必还欣喜的起来,就算欣喜也是空欢喜。

二:你们俩都是20岁的模样,像个传说般一直持续下去。五十年恩爱金婚会让旁观者祝福艳羡,一百年仙侣奇缘是爱情神话。且不说这五十步百步谁在笑谁,你确定你可以和一个伴侣相处到永远么,尤其是这个永远不是一个虚指的程度词,而是一个真实庞大的数字的时候。这个数字其实不用上升到天文级,一般到七就会让很多人冒冷汗了。

婚姻的誓言中有一句严肃感人的话,叫直到死亡让我们分离。其实死亡这个词是对人类生命短暂而又有限的晦饰语,因为在那么庄重浪漫的场合,宣誓人们总不能说几十年之后谁先离就离吧?

对于耿鸣这种思想上很保守老套的神来说,其实他真正想的并没有这么抬杠性的复杂,他的追求和普通男人一样,那就是找一个喜欢的人平安和睦养儿育女地渡过剩余的几十年。那么面前怎么看都合适还有可能永远年轻貌美的张小梅他还有什么好纠结忧虑的呢?

他有。

第一:他真的不愿意申请A1福利,假设他和张小梅这类女生结婚,那么就意味着以后他变成一个老头自己有一个青春的老婆。这在天神系统中很常见,但是更常见的是复杂家庭关系和狗血频发的伦理闹剧和最后不可避免的离婚。

第二:他就算申请了A1福利,他和张小梅成为神仙眷侣。这在天神系统中也很常见,但是更常见的还是复杂的家庭关系和狗血频发的伦理闹剧和最后不可避免的分居和离婚。他对永恒的生命很怀疑,他对永恒的婚姻根本就不相信,他知道那些着书立说阐述爱情忠贞传授夫妻家庭生活的作家们也都是离婚专家。

第三:就算他们俩人都不申请A1福利。耿鸣今年三十五岁,张小梅二十七岁;他这一辈子也剩不下啥好时候了,他想着急结婚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但是张小梅自恃青春不着急。

其实总而言之就是耿鸣是一个非常传统古板的男人,他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希望快点儿安个家,然后老婆尽可能的美丽贤淑一点,这些都是正常男性的需求。但是不管是凡女和仙女带来的挑战都一样,彼此在谈适合不适合的问题。耿鸣时常在想,还是旧社会好,包办婚姻带来的不幸未必大于选择过程中衍生的困难;奴隶制人口买卖也不无道理,讲价钱要比谈感情容易的多!

“呵呵,我明白你的心情,你年龄稍大,可能更渴望稳定的婚姻和家庭。唉,我这么说你别多想,其实我觉得你渴望的是有个人能照顾你,你需要的是一个伴。至于,至于所谓爱情么……其实是调味品,不是粮食了。”张小梅擦着手,温情脉脉地说。

“嘿嘿。”耿鸣憨笑一声,他其实也不知道张小梅说没说到他心里去,他不是那种风月浪漫型的男人,有事没事不会去琢磨啥叫爱情的。对他来说么,男女伴侣关系的实质就是他能有满意固定的性生活,他能和对方友好不吵架地说话,然后吃住睡在一起最好女的能勤快贤惠伺候他一下;所谓爱情就是他对维持这三个基点的稳定联系所做的一切努力。

“走吧,我们去看电影吧!”张小梅打扫完了厨房(自主清理厨房的话当前消费可打折)之后认真地提议。

于是耿鸣和张小梅手拉手来到了图书馆的影视放映区,他也不知道是谁主动先拉的谁的手,总之发生的既自然又亲切。放映区里不允许吃喝东西,所以他们俩牵着手在外面的饮水区倒了几杯水喝,耿鸣是左撇子,所以俩人配合取水又默契又完美。

因为包房隔间区都是一人座位又禁止多人同入且还要花钱,所以他们俩就去大影院里看免费播放的科普片,很幸运,今天播放的是一个天文学历史方面的片子,不但可以看见很多浪漫神秘的古希腊风情场景,还能看见深邃美丽的宇宙星空;影院里人不多不少,观众们都个个安静有素质,且座椅又柔软又舒服,俩个人默默不语地拉着手一直都不舍得分开。

对于耿鸣来说,这就是爱情;对于很多人来说,这绝对就是爱情。

电影看完之后竟然十一点多了,耿鸣彬彬有礼地送了张小梅回总公司大楼附近的员工公寓,没有赶上最后一班通勤车回家,就决定再次睡办公室,不过这次不同以往,这次是幸福地睡办公室,因为他觉得自己舍不得离张小梅太远。

总之,截止到11点58分,耿鸣都觉得这真是一个值得感恩和珍藏在回忆中的美好夜晚!

第十九话:明王战天龙!午夜停车场斗殴事件

第一百一十四天

最近一段时间张仲文也总睡办公室。

他也有一个高尚的动机,那就是要自己的爸爸妈妈在春城昆明尽量多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当然了,实际上就算他不回家,家里也还是三个人,不过这次多出来的小孩是乖巧温馨型的,张仲文有充分的信心自己的女儿可以减少他父母口头离婚的次数。

十点多,他在办公桌前展开了一条折叠沙发床,枕着自己密藏在办公室连慧曦也不知道在哪里的粉红猪抱枕,挂着睡眠型面膜,衣冠整齐地躺在电脑前看他最近沉迷的美国电视连续剧《Ugly   Betty》。他几年来养成了一个奇怪的习惯,那就是除非在自己家中有老妈监视,不然他一个人睡觉的时候几乎都不脱衣服也不盖被子。这不仅仅是战斗的年代中养成的一种高警觉性时刻准备反抗逃亡的习惯,更是一种心理情绪上的障碍症。

就在他在灯光静逸安详的办公室里,偶尔欢笑偶尔垂泪地与冥冥中的那个拉丁女孩同呼吸共命运的时候,手机突然鬼哭狼嚎地响了起来。

张仲文根据来电显示电话号码推测这是芍露崖的龙族同事,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玄持,你还在公司里嘛?不好了,出事了!”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声,听起来惊恐中还带着一丝兴奋。

“请问您是哪位?”最初的一瞬间他还以为是发生了工作上的问题,不怎么在意地询问道。

“我是华瑶呀!我们和那个姓盛的发生了一点儿冲突,打起来了……现在在地下停车场,出了一点儿事。”尖利的女声在电话那边惊叫道。

“哪个姓盛的?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谁和谁打起来了?”

“哎呀,就是那个韦陀宫的盛什么营的,那天舞会里看上慧耀姐了,癞皮狗一样天天粘着。今天晚上我们加班结束在楼下吃完了夜宵出来,结果又遇见他了,他一路死皮赖脸地缠着慧耀姐,跟我们到停车场,要电话!慧耀姐不给,结果他就借酒劲耍泼说脏话,律持锦持看不过去就推了他一下,唉……谁知道他身后也还跟着人的,一窝蜂上来没头没脑的就打起来了。现在律持已经被抡翻了,五六个人追着锦持打,伽蓝院的人都在看热闹。张总啊,怎么办啊,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了!”

在华瑶慌乱的解释中张仲文逐渐理清了思路,又厌又怒地说:

“你们无聊不无聊啊!也不看看自己在地质年代中的资历,还演这种热血青春偶像剧!你打给我干嘛?这关我什么事?打电话找他们领导啊!”

“这么晚了当官的都不在啊!他们倒是来了两个值班的人,但是现在都在帮着打架呢,唉,锦持说话也够难听的,把他们惹毛了。现在好像个个都在气头上,好话赖话都没用!我现在就只能想到你了,我知道你在公司里,好像和他们关系还不错……你快过来啊,你再不过来慧耀姐也要发疯了,场面怕是要不好收拾!”

华瑶的声音越来越焦急慌乱,张仲文扯着头发说:“你稳定一下慧耀的情绪,告诉锦持我马上到,千万不要变龙身,这是公司楼区里,真出了乱子大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嗯,这个……你快来吧,局面暂时还……总之你快来呀!”华瑶带着哭腔叫道。

张仲文挂了电话,扯下面膜抹着脸,脚步匆匆地出了门。他不是没考虑找上级告状,但是现在是深夜,把领导们吵醒除了平添他们的怒气之外并不见得能更好地控制现在的情况。他目前的幻想就是自己先到停车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或者干脆连哄带吓地安抚一下这些流氓醉鬼,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但是他十分钟后从电梯里走出来赶到地下三楼的停车场的时候,却发现情景不是他想象那样。三楼的停车场是收费比较高昂的VIP区域,也是最小的停车场,锦持律持根本没有变龙身,因为一变的话这么狭窄拥挤的地方他们俩谁都调不过头来。于是完全靠人形在和六七个韦陀宫的金刚力士们殴斗,律持和锦持俩其实都是高空雷鳞龙——基本无毒无火吃水量小但是带高压强电,停车场里到处是电器设备和私人名车,导致他们俩缩头缩脑投鼠忌器不敢撒开了打。但是盛连营和他带着的几个手下就不管这套,拎着各自明晃晃闪亮亮的加持武器扇着他们那嚣张跋扈的迦楼罗双翼,把两个可能几百年都没和人动过手的文弱白领驱赶到上行车道拐弯的地方,连蹦带跳手脚并用地围殴着。锦持律持现在毫无还手之力,完全靠着身体上承载的电弧在抵抗武器和拳脚,趴地抱头,偶有低弱雷光但似乎也就是女子防狼器的水准,根本对这些凶蛮的护法金刚们造不成多大痛痒。

可恶的是停车场的保安和伽蓝院的巡查们在幸灾乐祸地看热闹,根本没有出手制止的意思。尤其是伽蓝院的人看见了这种情况更是夜里做梦也想笑,这是两大仇敌之间的狗咬狗的内斗,东风西风压倒谁他们都占便宜,两败俱伤最好不过了。

“不许打人!”张仲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好怀念自己的红领巾。

果然是有些喝高的盛连营满面通红地扭过头来,斜了一眼,立刻啐了口吐沫,骂道:“妈的,吓我一跳,这么一大坨屎,哪里冒出来的!”

张仲文对盛连营完全不熟悉,甚至他都不确定面前这一伙人里谁是队长谁是打手,只是无奈地耸肩膀,并不愿意逞口舌之快火上浇油——这些人都太丑了,没资格享受他美妙的声音和丰富的词汇。

“哎呀,御前大太监驾到了!”

“嘿嘿,这年头出来卖的怎么都这么牛逼。”

“大家都小心点儿,这个屁精很毒的,要是被他喷一口,得了啥没治的脏病可说不清楚。”

这些正打得兴起的醉汉怪笑连连,对着张仲文指手画脚地开始讥讽谩骂。

“说的清楚,这里的摄像头功能很好。”

张仲文倒是没怎么生气,关于他的公司内部八卦帖里的话可比这些难听多了,他真的不想激化矛盾,只是平淡无所谓地轻哼了一句。

盛连营看了看地上鼻口穿血的锦持律持,又看了看旁边车内的两名面色低沉的龙女,闷声闷气说了句:“你们一天到晚拽个屁啊!老子肯搭理你们是看的起你们!妈的,真是给脸不要脸欠揍的畜生!”

然后他倨傲地整了整衣服,示意手下随行,很威风得意大摇大摆地朝电梯间走去了,但是可能他今天的确是酒精攻脑意气大催,突然绝望又英勇地扭头对着车里刚刚还被他辱骂为畜生的慧耀说:

“今天的事情我一个人承担,你们要告状还是要报仇,是杀是剐都冲我一个人来,和我的兄弟们没关系!龙女小姐,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要泡到你!你等着!”

如果真的是人类女性,估计再尊贵孤傲的小姐,听见这番话可能心里会有那么一丝感动,甚至还有可能剧情逆转,小姐真的被他的男人气概铁血丹心什么的瞬间攻破了芳心外的城墙,抛开世俗偏见阶级差距扑进他的怀里拥抱说爱也未可知。

但是以慧耀为代表的高级龙女们基因里就不是这种热血有爱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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