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蓝颜录 下——墨若蝉
墨若蝉  发于:2015年0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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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溪客一看叶蔑析死气沉沉的脸,顿时乐了,神秘兮兮的蹭到叶蔑析身旁,拿胳膊肘碰了碰叶蔑析的肩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我可以给六哥打保证,尽可把心安在肚子里,这和亲之人呐,另有人选”

“哦?”叶蔑析将信将疑的凑到叶溪客面前,“另有人选?是谁?”叶溪客抿唇望着叶蔑析,眼神坏坏的眯成条缝,“那天不是送了你一柄三镶金如意嘛,那可是绮里凌华的宝贝啊,不过我暗中调查了一下,你猜怎么着?”

叶蔑析目不转睛跟着八卦,“怎么着?”

“那居然是绮里凌华心甘情愿双手送给大哥的……”叶溪客一顿,慢吞吞吐出两字,“诚意”

“……诚意?”叶蔑析顿时一头雾水。

叶溪客所说的这件要事,其实也是件八卦,但与外界不同的是,这八卦来源很靠谱。

三月初,太子府上迎来一位贵客,从窗户跳进来的,一身黑衣如墨,一双桃花眼睿智深远,风拂着他的袍摆,一圈一圈的晃着,负手而立在窗前,看着文案前低头沉着批奏折的叶音蒲一动未动。

窗外春色正新,鸟雀啾鸣。绮里凌华稳着性子看着叶音蒲,并没有出声打扰的意思。直直看着已过而立之年的太子殿下沉静稳重的看着奏折,时而沉思,时而皱眉,时而赞赏的眯着眼睛点点头,时而奋笔勾几笔朱批,却始终不曾抬头朝他看一眼。

绮里凌华想自己本来就是有事相求,等等也无妨,遂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时光悠悠,一个时辰转眼而过,太子殿下仍旧专心致志的批改奏折,绮里凌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太子殿下仍旧皱眉低头批改奏折,绮里凌华掩口,提高嗓子又咳了一声,抬眼看叶音蒲,淡定自若的太子殿下仍是不觉,绮里凌华心里有了点气,也知叶音蒲是在拿架子,圈着掌心重重一咳。

着魔一样的太子殿下慢慢的,缓缓的从一堆奏折里抬起了头,微微一望绮里凌华,后知后觉皱起眉,“哎,你不是那个……那个谁吗?”一时半会没想起是谁,叶音蒲放下手里的朱批,撑起腮,淡淡的问,“那个,你是谁来着?”

“……”绮里凌华毫无情绪的瞬也不瞬的盯着叶音蒲看了一会,“绮里凌华”

“绮里凌华,苍风国的大将军嘛”叶音蒲淡淡的点了点头,又奇道,“不对呀,你不是应该在边境同本太子的弟弟打仗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绮里凌华嘴角忍不住一抽,心道,装,接着装,我看你装到几时。面上仍是没多少情绪,淡淡答,“我不想打了,你看咱们两国和亲怎么样?”

“和亲?”叶音蒲慢搭搭的抬了抬眼皮,轻轻道,“你说开战就开战,你说和亲就和亲,很好玩吗?”重新拿起本奏折,漫不经心翻了开。

“十八年前的战争,到现在还未使我国恢复元气,若真打起来,又是一个生灵涂炭,况且,贵国也是不希望开战的吧?”绮里凌华说的极慢,一边说一边瞧见叶音蒲慢慢攒起了眉头,见着有戏,不紧不慢的重复提议,“你看和亲如何?”

叶音蒲放下奏折,盯着绮里凌华看了半晌,“绮里凌华,你别以为本太子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和亲啊,休想”绮里凌华不觉挑眉,“太子殿下原来知道啊,如此甚好”

“挑衅本太子的三弟与你开战,却在紧要关头,堂堂坐镇大将军孤身一人潜入皓都,说什么要来和亲”叶音蒲讥诮的冷哼一声,“别人不晓得你什么心思,本太子可一清二楚”

“既然殿下清楚,那我也不用在拐弯抹角了”绮里凌华松了口气,开门见山道,“开战是假,和亲也是假,想同你抢个人才是真”绮里凌华认真看着叶音蒲,“本王看上了你家三弟,我要娶他”

“哦”叶音蒲并不意外,不上心的用手指扣着桌面,“那就抢吧,我不拦你”

绮里凌华暗暗咬牙,恨恨的瞪了叶音蒲一眼,“太子殿下真会说笑,且不说他的脾气,即使我将他抢了回去,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我若真抢了他去,为了皇家颜面,你父王也必定会出兵吧”

“你看的倒透彻”叶音蒲换了个姿势继续托腮,“但,你找本太子做什么?”绮里凌华负手一笑,“太子殿下,既然都把话说开了,殿下就不必装了吧,早在五年前,你父王便把权力全交给了殿下,如今坐龙椅的虽是你父王,掌权的可是太子殿下”

叶音蒲不紧不慢又哦了一声,“本太子虽然有能力让父王同意和亲,不过,绮里凌华,飞廉他可不会同意的,你对他做了那种事,难道还期望他对你投怀送抱?更何况,你是怎样一个人,谁又清楚,万一你只是一时兴起,那样本太子岂不是把自己的亲弟弟亲手送进了火坑,而且飞廉他可是镇守边疆的大将军,若真许了你,我朝可是损了一员大将,说到底,这事若真成了,吃亏的可是本太子,你觉得本太子有什么理由支持呢?”

“我的确要了他一次,也并不期望他能原谅我,不过,我有绝对的信心让他重新信任并真心爱上我”绮里凌华目光灼灼坚定的握了握拳头。

“哦?”叶音蒲眯了眯眼,失望的叹了口气,“一点诚意都没有,本太子怎么能放心把飞廉交给你呢”

“诚意?”绮里凌华愣了一下,面无表情看了一会叶音蒲,悟了,“好,我让你看看我的诚意”

虽没有谈得十分合拢,但也已经谈成了一个大半圆,再堵上诚意这个缺,就能圆满了。于是乎,绮里凌华将一箱箱的诚意历经千山万水运到了皓都太子府,只是,绮里凌华小瞧了叶音蒲的胃口,竟厚颜无耻的将他的王府搜刮的底朝天。终于在将那柄他珍视许久的三镶金如意奉上时,绮里凌华忍不住咬牙问,“太子殿下可看见在下的诚意了?”

叶音蒲站在房门前,对着门外的阳光仔细端详着手里那柄金如意,漫不经心的敷衍,“哦,看见了,一点点”绮里凌华当即眼都气红了,只得忍着,咬牙恨了许久,自眼角微挤出一丝笑,问,“我府门口还蹲了两尊石狮子,太子殿下要不要?”

绮里凌华显见得小瞧了叶音蒲的无耻程度,诧异的将绮里凌华一望,甚欢喜道,“要”

绮里凌华,“……”

于是乎,绮里凌华将自家门前那两尊石狮子千里迢迢运了来,叶音蒲并好心派人协助绮里凌华将两尊石狮子安置在了太子府的后门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叶音蒲慈悲心下,让绮里凌华得以圆满,叶音蒲同意劝他父王应允,不过,彼时,绮里凌华已经被叶音蒲搜刮的半个铜子都没剩下,赤裸裸的穷王爷一个。

“三哥不日将到皓都”叶溪客扶额惊叹,“大哥真是上心,为了让三哥回来,竟连发了三道加急军令”叶蔑析脸色愈加阴沉,手握着椅扶的手渐渐收紧,却蓦然想起什么,一把捉住叶溪客的袖子,“不对,绮里凌华对三哥做了怎么?”

“哦,没什么啊,据说吧,绮里凌华把三哥给吃了”叶溪客莫名其妙的眨眨眼,“怎么了,不对吗?”叶蔑析后背噌得窜上股冷风,一把拍上额头,大悟道,“难怪啊难怪”

第九十七章:将军

“难怪什么?”叶溪客嘻嘻笑了一声,嘲笑似的问,“六哥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三哥是毁在你手上的”

叶蔑析悲悲的望着叶溪客,欲哭无泪,“真不幸,本王还真是不知道,难怪当初三哥忽然将我们扫地出门,原来是因为这个”无力抚额,“真是造孽啊啊”

“哟,又造孽了”叶溪客拍掌啧啧称奇,“我说呢,六哥你怎么走的那么干脆,原来不知道三哥的事”摸摸鼻子又笑,“三哥因为你,可吃苦了呢,不过,绮里凌华既然对三哥执念如此深,想必他们日后也少不得有些纠葛,大哥的意思是同意绮里凌华的请求,让三哥嫁去苍风国,虽然吧,男子出嫁乃是开天辟地头一件,不过,凡事都有第一嘛”叶溪客收了脸上的嘻笑,正二八经凑到叶蔑析跟前,“我知道你跟绮里凌华有仇,但为了三哥,你还是收敛点吧”

“万一……”叶蔑析不死心的看着叶溪客,慢慢猜测,“万一,三哥不同意呢?再万一,绮里凌华虐待三哥怎么办?”

“大哥没打算征求三哥的意见,你想啊,绮里凌华对三哥做了那种事,三哥杀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同意嫁过去,所以,大哥的意思是把三哥敲晕送过去就行了,等他们日后和美了,再大操大办补场喜宴”叶溪客笑了笑,勾着唇角坏坏道,“六哥,你别想坏事,三哥和绮里凌华的红线早就冥冥中定好了,况且,三哥未必不会喜欢上绮里凌华,别忘了,三哥可是很看得上他的才华的,至于绮里凌华会不会虐待三哥,放心好了,他要真敢虐待三哥,我就虐待死他全家”

“就不怕三哥会恨我们?”叶蔑析担忧道,“三哥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若他真生起气来,就是父王都要让三分的,就不怕这段姻缘坏了三哥的前程,到时谁担待的起”

叶溪客捻着茶盖呵呵笑了一声,“六哥,你当我养的那群白鸟是养着玩的吗?”叶溪客静了一会儿,“我派白鸟去仔仔细细查了,查完之后,大哥才在慎重思考过后同意的”

“既然如此,那好,我与绮里凌华的仇向后放放,等以后,我让三哥收拾死他”叶蔑析眯了眯眼,阴狠狠的笑了一会儿,看了叶溪客一眼,“我说七弟,当初大哥同意你在朝廷以外建立组织,可你怎么正事没有,全是些秘辛八卦?”

“能怪我吗?”叶溪客撇撇嘴,“现在是和平盛世,哪有那么多机密等我去窃取啊,我若不找点事儿来消遣消遣,我人都霉了,再说吧,你说白鸟连那些床上细节的事儿都能探得一清二楚,想知道什么秘密还会在话下吗?”

“……”叶蔑析眨了眨眼,像模像样沉思了一会儿,慢悠悠不确定问,“这么说,你是知道三哥和绮里凌华之间的事,对吧?而且还是床上的细节的事儿,对吧?”

叶溪客愣了一下,顿时哭丧下脸来,悲痛的捂着脸,连连叫惨,“惨了惨了,我要完了”

想当日是二月上旬末到叶飞廉的军营,来接叶蔑析的是叶飞廉帐下左参军都谷匀。叶蔑析还记得当时自己因为绮里凌华一路追杀,又因为李轻饶为了他弄了一身鞭伤,肝火烧的极旺,不想他三哥派来接应的都谷匀带着一队士兵姗姗来迟,叶蔑析一时气恼,当即就气笑了。

叶蔑析一见都谷匀,立刻住了脚步,瞬也不瞬的看着都谷匀,半晌,唇边缓缓勾起一痕笑,边点头边笑,“好,好”叶蔑析怀里抱着沉睡的李轻饶,将他往怀里拾了拾,四下寻找了一会儿,又连叫了几声好。

都谷匀当即后背直冒冷汗,跪在地上惶恐的垂着头,只听着叶蔑析的脚步声在耳边咯吱咯吱的响。叶蔑析想了一下,将李轻饶妥帖的送到铜勒怀里,在旁边林子里仔仔细细翻捡了一番,握着根粗实的枯木棍在手心掂了掂,满意点点头,望着都谷匀缓缓一笑,“你来的挺是时候啊?”

“王爷恕罪”都谷匀听出叶蔑析话里的危险,颤着心脏请罪。

“这个时候才来,叶飞廉是让你来给我们收尸的吧?”叶蔑析一步一步靠近都谷匀,笑的越加和蔼,手里的棍子也越掂越重。

“属下不敢”都谷匀磕头请罪。

“不敢?”叶蔑析稍稍提高声音,咬牙切齿的,“我看你是敢的很呢”叶蔑析再次将木棍在手心敲了敲,“看我不敲死你!”都谷匀自觉没犯什么错,虽不敢同叶蔑析打斗,却也不甘挨叶蔑析这顿棍子。跳起来抱头就跑,连连请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叶蔑析一看都谷匀抱头鼠窜,肝火大动,提着木棍誓死要敲死都谷匀以解心头之恨。

都谷匀一溜烟奔向叶飞廉的大帐,还未触到厚重的帐门,先哀哀的叫了一声,“哎哟,大将军哟”帐门应声呼的掀开,叶飞廉一身银铠甲走了出来,刚迈出一步,一道人影倏得窜了过来。

“喝”叶飞廉一手拦起,将都谷匀拦住,忍不住笑问,“哎,都谷匀,我让你去接应本将军的六弟,你怎么像打了一场仗一样?”都谷匀弱弱的叫了声将军,忙往叶飞廉身后躲,“将军救命。王爷要打死属下”

叶飞廉不解的咦了一声,抬头便见一阵狼烟滚滚而来,中间夹着怒气腾腾的叶蔑析,撸着袖口,握着截木棍,杀了过来。叶飞廉将手搭在眉心望了一眼,弯着眼角回头笑问,“都谷匀,你做什么了,怎么把他气成那副模样?”

“……”都谷匀无比痛苦的扯着嘴角,“……我也不知道”

叶蔑析眼里只剩下都谷匀,心里也只剩下一个想法,就是把都谷匀的人脑子敲成猪脑子。一路尘土卷起,叶蔑析的木棍险危危的直直敲向躲在叶飞廉身后的都谷匀身上,半道却让叶飞廉截住了手腕,叶飞廉攒着团和气笑问,“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你动这么大的火?”

反应了一会儿,叶蔑析一下抽回手,将叶飞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打量了一遍,叶飞廉正觉得奇怪,叶蔑析开了口,“三哥,你是我亲哥哥吗?”

“我当然是你亲哥哥了”叶飞廉点头,又有点疑惑。叶蔑析当场气炸了,“你是我亲哥哥啊,是我亲哥哥,你怎么派了个废物去接我?”说时朝叶飞廉身后的都谷匀狠狠剜了一眼,伸手强调的重重指着都谷匀,“废物,废物,说的就是你,砍了算了,砍了算了……”叶蔑析炸得直跳,叶飞廉果断伸手,手起刀落将叶蔑析砍晕过去。伸手一把接住叶蔑析,不忘回头调侃都谷匀,“哟,什么没做都能把他气成这副模样,厉害啊”

都谷匀哭丧着脸半晌,“……将军……”

叶蔑析笔直的倒在叶飞廉怀里,正好开阔了视线,正瞧见铜勒抱着李轻饶与灰头土脸的朴朔齐齐怔在那里。叶飞廉抬手招了招,“欢迎”

暮色升起时,叶蔑析醒了过来,拜他亲哥哥所赐,他后颈有点疼。匆匆去看了李轻饶一眼,随手取了帐壁上的一把剑,怒腾腾的杀去叶飞廉的军帐里。

厚重的帐门猛得掀起,正见着叶飞廉握着一壶酒稳稳当当的坐在案前。白日里事忙,不曾细瞧过他这三哥,现下仔细一看,比当年可又沉稳了许多,英俊威武了许多。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算帐”叶飞廉晃了晃手里的酒壶,“来,过来,我陪你好好喝一杯,就当我赔罪了行不行?”叶蔑析想了想,顺手将剑往一旁扔去,大刺刺的走过去,坐下时,顺过叶飞廉的酒壶灌了一大口酒。

叶飞廉笑了起来,左脸颊上的酒窝浅浅化开,“看在我陪你喝酒的份上,该消消气了”叶蔑析将酒壶递到叶飞廉面前,只静静的看他。叶飞廉又一笑,接过酒壶喝了一口,“你是不是打算灌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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