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饶拉住朴朔一截袖子往一旁拖,“来,我们在这里看戏,看看咱们家的王爷是怎么拐人的”李轻饶看着叶蔑析不住冷哼,他还不了解叶蔑析,就算墨陵郎可以用什么所谓仙术,想要对付油嘴滑舌耍赖无敌的叶蔑析还是差了点,他毫不客气就将墨陵郎看作了一只不自量力的笨猪。
墨陵郎当真是一本正经的与叶蔑析挑战,但叶蔑析却吊儿郎当的完全是陪人玩玩的心态,于他来说,对美人下手,还不如主动将脸递上去。墨陵郎察觉到叶蔑析的心态,格外的恼怒,将拳头捏得卡卡作响,一记冲拳袭上叶蔑析,拳头将至面门,却顿住,拳风带起叶蔑析的发缓缓落下,墨陵郎不动声色问,“你怎么不出手?”
“我知道你会舍不得的”叶蔑析口无遮拦,顺手摸了一把墨陵郎的腰。墨陵郎啊的一声,如踩了尾巴的猫,跳开叶蔑析六步远,脸色红若晚霞,懊恼皱着眉头,却始终不敢抬头看叶蔑析,只是心里恨,恨方才那一停顿。
“比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稍微胖了,但手感还是那么棒”叶蔑析喜欢看墨陵郎不知所措,懊恼又羞涩的表情,这总让他想起远在皓都的白幕,临出门前,他一直不断的嘱咐白幕,让他好好照顾自己,不可任性胡为,他答应过白幕要为他寻一粒仙药,医好他的病疾,此时遇上墨陵郎,叶蔑析顿时觉得这就是上天给他家白幕送仙药来了。
墨陵郎羞愤不已,越看叶蔑析越恨的牙痒,又一个直拳冲去,叶蔑析未躲,只稍稍退后一步,仍对着墨陵郎羞愤的脸笑意涔涔,“你是不是从不注重招式,出拳出的软绵绵,还不如我家朔朔打的好看”叶蔑析忽然叹气,一把抱住墨陵郎,“我们还是别打了,打伤了谁,都有人疼”墨陵郎不妨叶蔑析居然会抱他,手掌在叶蔑析胸膛一翻,直接将叶蔑析震了出去。
一旁的朴朔啊呀一声跳了起来,作势要跑过去看看,却被李轻饶拉住,“不用去,他死不了”朴朔愤愤道,“王爷只有我们欺负的分,哪轮得到一个外人打他,你就不应该管管?”李轻饶淡淡一瞟朴朔,“没出息的样儿,外人?这里哪来的外人”朴朔直跳脚,想挣开李轻饶的手,“墨陵郎不是外人吗?你松手,我过去看看王爷还活着没有”李轻饶托腮,思索一番,淡淡发问,“被王爷睡过的也算外人?”朴朔瞬间静了下来,半晌,缓缓拖出个哦字,认真道,“不算”
朴朔话音未落,墨陵郎风一样卷了过来,手起刀落,将李轻饶一手刀干净利落的劈晕过去。朴朔一把接住李轻饶,冷面威胁墨陵郎,“你若将王爷打出什么好歹,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墨陵郎望了眼躺在地上的叶蔑析,冷哼一声,“若我真把他打死了,我好人做到底,将你们一并送他那里”说时,身形一晃到了叶蔑析身旁,朴朔诅咒的声音传来,“墨陵郎,你会遭雷劈的,一定会遭雷劈的”墨陵郎只作不闻,围着叶蔑析转了两圈,顺脚踢了三脚,清秀的眉毛渐渐拢成一团,蹲在叶蔑析身前,伸手触过鼻息,手一僵,没气息?墨陵郎顿时有点忐忑,手又放在叶蔑析胸膛上,感觉到叶蔑析跳动的心脏,才稍稍舒出口气,放心道,“我还以为真死……”手腕被捉住,一用力,墨陵郎面对面扑在叶蔑析怀里,脸面距离不过二指之隔,墨陵郎心跳顿时加速,头脑一片一片空白,第一次如此清醒又近距离的接触一个人,墨陵郎只觉得胸膛里的心隐隐有蹦出来的危险,看着叶蔑析含笑的眉眼,墨陵郎几乎不知该怎样离开叶蔑析的怀抱。
“这里”叶蔑析左指轻轻点墨陵郎的左胸膛,“是为我而跳得这么开心的吗?”墨陵郎瞬间红了脸,脑袋仍处在一片混沌的状态,但还知道稍稍挣扎一下,叶蔑析眸底笑意轻柔,“告诉我,刚才你是不是担心我了?”墨陵郎下意识别开头,叶蔑析的右手紧紧扣着墨陵郎的腰,缓缓抚过他瞬时僵硬的脊背,稳稳的托住墨陵郎的后脑勺,“你若不说担心我,我就吻你”瞬时威胁的将墨陵郎的头朝下压了压。
“担……心了,担心了”墨陵郎即刻妥协,连话都有点结巴,他心里不好受,身体的温度逐渐有所上升,尽管处在冬日,墨陵郎仍觉脸上火热。“你担心什么了?”叶蔑析叹气,璀璨的双眸仍旧捕捉到了墨陵郎眼底的惊慌。“担心你了,我担心你了”墨陵郎很识趣的讨好。叶蔑析弯着眉眼笑起来,抬头一吻墨陵郎的唇,表扬道,“嗯,真乖”
墨陵郎又怔,脸色红的几乎要滴血,叶蔑析吻了他,软软温热的吻如一片羽毛落在他的唇上,全身渡过一阵酥麻,心里有一处忽然决堤。墨陵郎回不过神来,那种不可言的感觉,令墨陵郎感到惧怕,是了,的确是惧怕,由内而外赤裸裸的惧怕。
墨陵郎顿时煞白了脸,只一瞬,从红如艳阳直接变成惨白若霜,墨陵郎机械的翻过身,与叶蔑析并肩躺着,空洞的看着天空,陷入一片沉思。
叶蔑析很愉快,的确该愉快,如此天之盛宠,也躲不开他的温柔,墨陵郎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开他的手心。侧目看时,墨陵郎已经不知所踪。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土,慢悠悠走到朴朔面前,将李轻饶横抱在怀里,叶蔑析忍不住瞪着朴朔,“戏看完了吧,看完还不回房去,不嫌冷啊”又低头看了看李轻饶,忍不住冷哼,“你以为谁都跟我一样让着你啊,笨蛋”
天光渐暗,叶蔑析陪着他府上几位主子用过饭,全都打发了出去,不留朴朔,也不留李轻饶,只自己一个人坐在床沿上等人。
掌心清透的玉散着几点荧光,很美的玉沉静厚实。玉的主人也很有意思,羞涩单纯,叶蔑析唇角晕开一丝笑,多有意思的一个小人儿,会逃跑,会结巴,会脸红。玉在他手上,他相信墨陵郎一定会来此取玉,肯定会偷偷的来,如此,他便等着,等着墨陵郎偷偷的来,盗玉。
第五十六章:暗香
叶蔑析抬目往窗上一罩,解了衣袍,吹灭了床头几上的蜡烛,躺在床上假寐,手心的玉佩散发着荧荧紫光,光晕一圈圈忽盛忽暗的散开。
叶蔑析虽闭着眼睛,但仍清晰的感觉到墨陵郎平缓的呼吸,不动,他想看看墨陵郎怎么取回这块玉。
墨陵郎立在床边很久,皱眉看着叶蔑析握在手里的玉,冥冥之中的感应,在某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一路而来,却跑进了叶蔑析的房里。玉的光华从叶蔑析指缝迸出,耀了一室紫光。墨陵郎很庆幸,庆幸叶蔑析睡了过去,但他觉得还应该让叶蔑析睡得更沉一点比较好,举起盈上灵力的右手,却又缓缓落下。好像并没有那个必要,墨陵郎叹气,俯身仔细看叶蔑析手心的净魂玉,伸手轻轻掰着叶蔑析的手指,一根,两根,三根,叶蔑析手轻轻一握,墨陵郎眼睁睁看着掰出来的净魂玉,又重新握进叶蔑析手里,墨陵郎稍稍一愣,又重新慢慢的缓缓的掰着叶蔑析的手指,这一次,墨陵郎似乎有了点小聪明,掰开手指,即刻将玉抢在了手里。
叶蔑析闭着眼,唇角微微上勾,忽然一把拉住墨陵郎的手,猛得一拽,墨陵郎啊的一声掉进叶蔑析怀里。感觉着墨陵郎如鹿撞的心跳,叶蔑析笑的更开,“墨公子,深夜来访真是荣幸,既然来了,不如坐坐”这哪里是坐坐,墨陵郎整个人贴在叶蔑析的胸膛里,不敢动,脑中的思绪顿时又乱了套,一丝一毫的行动指令都变得迟缓,半晌,才觉得应该离开叶蔑析。“别动”叶蔑析仍闭着眼睛,手自然而然搂住墨陵郎的腰,“让我抱你一会儿”墨陵郎觉得自己本应该跳起来,好歹将叶蔑析揍个面目全非,可自己一开口,又结巴,说出的话另他自己恨不得抽自己两大嘴巴,“这……这样……抱着不……舒服”
叶蔑析轻声嗤笑,侧身一翻将墨陵郎让进床内,仍抱着墨陵郎,靠近他的耳后,轻声吐息,“这样觉得舒服吗?”墨陵郎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叶蔑析低沉带笑的嗓音在深深暗夜携着丝蛊惑,墨陵郎有几分迷茫,却很诚恳的点头嗯了一声。“那就好”叶蔑析的声音沉沉响起,扯过被子往墨陵郎身上盖了盖,柔和的声音带着宠溺,“睡吧,天晚了,要不然明天早上又该没有精神了”墨陵郎难得的并不曾反抗,真就乖乖点头,阖上了眼。
空气忽然变得格外沉重,窗外的风骤然如鬼泣,拍打着门窗几乎将房屋一并掀去,屋内二人却没有半点感觉,安宁平和的相拥而睡。
被内一阵一阵的紫芒几乎刺破了被面,忽亮忽暗的光芒四射,一阵轻鸣,玉佩透过被面悬在半空,窗上忽然聚起荧光,清清亮亮仿佛无数萤火,渗过窗齐齐涌进玉佩里,房内花香大盛,仿佛花瓣轻绽,细碎的声音缓缓聚集。墨陵郎眉心忽然升起一股清雾,仿佛灵魂的剥离,轻轻缓缓从墨陵郎眉心抽出,一阵轻微的扭曲,清雾缓缓落下,显出一位女子的身影,虚幻如空气的身姿单薄,直直望着床上的墨陵郎不住叹气,“此劫,你该牵连多少人才能过得去”虚幻的手对着窗口一拂,无数萤火,无数桂香仿佛得到召唤一般,急速向女子身上涌来,源源不断,直至天将要放亮,女子身影一晃,化作流烟嵌入玉内,悬空的玉顿时,啪的一声跌在被面上。
清晨天还未亮,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睡得正沉的叶蔑析微微皱起眉,手一动,有人,有人压住了他的胳膊,侧头一望,有些愣,又瞬间想起昨晚的事,叶蔑析微微笑起,墨陵郎很像白幕,本来是要趁机调戏墨陵郎的,怎么就与他一起睡着了。门外响起朴树跺着脚,带着颤音的声音,“王爷开开门,我要冻死在外面了”叶蔑析叹气,只穿着中衣开门,门刚刚打开一道缝,朴朔猴子般猛推开门跳了进来,边跺脚边不满的嚷,“你是不是真打算冻死我,开门开得这么……”目光不经意瞥见床上,后面的话顿时噎在喉里,惊得一手捂着嘴,直接奔到床边,稀奇感叹惊讶齐齐现在脸上。
叶蔑析关上门,冻得直搓手,走过来一把拉过朴朔,压着嗓子小声解释,“有什么好看的,昨夜他来取玉,我觉得天太晚,所以留他睡了一晚”朴朔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挪了几步,伸手想揭开被子,叶蔑析握住他伸出的手,捂在掌心用力搓了搓,“没你想的那样,只是留他睡了一晚而已”将朴朔的手捧到跟前呵了几口暖气,“暖和一点没有?”又拿起架子,一戳朴朔的额头,“天这么冷,不穿厚点就往外跑,你想干什么?”朴朔唔了一声,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小声嚷,“不是还有你吗?我想来陪你睡会儿,不想你房里有人了呢”
叶蔑析笑着捏朴朔的鼻子,拥着朴朔到了床边,眼尖的看到墨陵郎的睫毛轻轻一颤,轻轻拍了拍朴朔的胳膊,挑眉示意朴朔看墨陵郎。朴朔对着口型长长哦了一声,像模像样的坐在床沿,不悦的拧眉,像是嘲笑般悠悠道,“哎呀,王爷,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你不是每日清早都要发泄一次的,我巴巴的跑来要救你,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床上的墨陵郎早就在朴朔踹门的时候就醒了,只是还不敢面对,这么丢人的事,他怎么面对,陡然听见朴朔如此说,墨陵郎脸色刷的一白,噌的跳下床,掀门而去,叶蔑析在床尾笑得几乎叉了气,“你瞧你把他吓的,我有那么大的欲望吗?每天气都被你们气死了,我还能有那些兴致”朴朔坏坏一笑,朝门外努努嘴,“什么涵养,连门都不关”
叶蔑析听得明白,这是吩咐他关门,也不生气,依他关了门,又唠叨起来,“被子里还温着,快进去捂捂,别真冻着了”朴朔这次很听话,蹬了鞋子,钻进被里,又顺口吩咐,“我渇了,倒杯水过来”又皱眉思索道,“蔑析,今天出了个怪事”叶蔑析疑惑道,“什么怪事?”顺手倒了杯水坐上床沿,递给朴朔。朴朔接过水杯,只握着,慢慢道,“外面桂花香没了”
第五十七章:回府
“开什么玩笑,花香怎么会没了,有花怎么会没有花香”叶蔑析不信,用手揉朴朔的头发,“你呀,又想出什么鬼主意?”朴朔握住叶蔑析的手,认真强调,“是真的,花还在,香没了,不信你出去看看,非缘说,它们已经找到了它们的归宿,完成了它们存在的使命”叶蔑析稍稍一想,开始穿衣,“我出去看看”又瞪朴朔,“你就不能过来帮我束上腰带,要你们有什么用”朴朔理直气壮的反驳,“多大的人了,又不是不会,自己束”叶蔑析拢了拢衣襟,将手朝袖里缩了缩,顺口嘱咐朴朔,“你就在房里呆着吧,我回来你在走”又想起什么,抬眼问,“吃饭了没有?”朴朔喝了口水,“还没呢”将水杯递给叶蔑析,“你回来时,顺便去非缘的小灶给我带点吃的回来”叶蔑析接过水杯,语气带着埋怨,“支使起人来倒快的很,我支使你们的时候,没一个动的”说着向门外走,“我走了”朴朔嗯了一声,叶蔑析关门而去。
天地忽增冷削,游离在天尽头的云低低的压下来,几乎触到净魂殿的殿脊,风冷冷的吹着,拂过还是盛开的模样的一片桂林,只是真的没有了花香,空气很干净,半点多余的气味都没有。
“真的没有了啊”叶蔑析站在净魂殿前感叹,一夜之间,所有花香骤失,一点痕迹不留。
“是没有了,它们都去了该去的地方”非缘从净魂殿内走来,眉眼间含着疏离有礼的淡笑。叶蔑析也笑,“真是无处非缘啊,不过这满山的桂树倒托了你的福,也难为非缘要日日打理,当初一棵一棵种下这些桂树,想必也很难吧”非缘看了眼桂林,却不接叶蔑析的话,只道,“王爷好好这片桂树,可发现了什么?”叶蔑析不解的哦了一声,走到近旁的桂树旁仔细看了一遍,“没什么变化嘛”非缘提点他,“再仔细看看”叶蔑析拍了拍树干,陡然发现,桂树变粗了,的确变粗了,连花间又生出许多花骨朵,叶蔑析惊异的走到另一颗树旁,仔细看了又看,“树比昨日粗了很多”
非缘点头笑,“一夜之间,所有的桂树又粗了一圈,它们再努力的成长,你看”非缘指了指天空,“山上一定下了结界,是这片桂林的杰作,它们再努力的保护着一个人”叶蔑析肉眼凡胎自然看不见非缘所说的结界,只是笑,“非缘到底是何许人也?居然种了这么一山神奇的树”非缘轻笑出声,“王爷未免太看得起非缘了,我哪有那样的本事,这片桂树,我来时便有了,并不知是谁种下的,也许也是一夜之间长成的吧”
叶蔑析哦了一声,负手抬目望着天空,“看来这无思山还真是不得了的怪地方,以前也没觉的如何,如今方觉奇异”非缘淡淡接口,“时机未到,自然看不出它的怪异,但如我这般长居无思山,慢慢也就感觉到它的怪异,如今时机已到,想来该变一变了”却忽然转口问,“王爷什么时候离开,真要等到明年?”叶蔑析沉吟许久,“再呆段时日,好歹要过了年关,再说天这么冷,你让我上哪去”忽然想起朴朔还没吃饭,又无奈笑着同非缘摇头,“你那里可还有吃的,我家那位让我上你这里拐点小灶”
非缘打了个请的姿势,“王爷随我来”叶蔑析不好意思拱了拱手,随非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