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气什么？气我放水还是气我没有提前跟你商量？我怎么会知道你们都当真打？”

“你还有理了？”李程裕说着，手上的动作又加重了几分，他这是真生气了，“比赛当然要真打，凭实力定输赢。”

林枫也急了，他的胳膊和小腿裸露在外，他浑身都是汗，黏哒哒的贴在厕所的墙壁上，特别不舒服，他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解释道：“送老生篮球赛，顾名思义，主角是老生，大四的学长们为了学校拼搏了四年，他们有权利享受一次主角光环。我们有的是机会，为什么不能让让他们？让他们赢一次多好，带着荣耀离开校园，离开他们热爱的篮球队。这才是送老生篮球赛的意义，这也是我们送给他们毕业的礼物。很多年后，他们回忆起在篮球队里的日子，一定会记得曾经有过这样一场胜利。”

“这就是你放水的原因？”李程裕反问道“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一场简单的比赛被你想的这么复杂！篮球场就是战场，凭实力说话，没有人情！他们想要荣耀，必须有取得胜利的资本才行！否则，靠对手的放水取得的胜利，这份荣耀不要也罢！你真的觉得他们想要这样的胜利？林枫，我告诉你，如果今天你的对手是我，我不会觉得这场胜利是荣耀，我会觉得是耻辱！”

“莫名其妙，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不知好歹，不分青红皂白！”

“我这是理性，收起你的那份感性，篮球场上不需要感性！”李程裕大声道。

“哪里需要感性？李程裕，我也告诉你，我林枫如果跟你讲理性，会让你……”林枫突然说不下去，显然有些话他还没想清楚。

李程裕同时感到什么，手上的动作松了松，胯部却往前一送，正好顶在林枫的双腿间，卡着林枫动弹不了，声音也低了下来，道：“会让我怎样，说下去。”

林枫尴尬的往后缩，嘴上却不示弱道：“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就是类比，你瞧瞧，你嘴上说着要对别人理性，理性的对待比赛，但就像你这么强势的人，也有需要别人感性对待的时候。你不能宽以待己、严以律人，毛主席说过，要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这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根本不会有人察觉到。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强毕业后就要做手术，这恐怕是他最后一场比赛，我不想让他最后一场比赛留有遗憾。”

林枫乱七八糟的说着，语无伦次，只想尽快把李程裕打发出去，他俩现在的姿势太暧昧，他敏感的感觉到李程裕身体的变化。

“我不知道，王强什么情况我不想知道，我就想知道你会让我怎么样。”李程裕嘟囔着耍赖，又往林枫身上靠了靠，几乎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林枫身上。林枫能感觉到他粗重的呼吸，若有若无的触碰，还有身下越来越硬的鸟。

开什么玩笑！发情也不找个地方，林枫的理性告诉他，赶紧把这人推开，他已经听到走廊上有人在大声的喊着他跟李程裕的名字。而嘴里叫嚣着要理性的李程裕丝毫没有要离开的征兆，竟然夸张的在林枫的腿间蹭了蹭。

林枫蓄足了力气，猛的一下把李程裕从他身上推开，整张脸露出不知名的红色，情不自禁的看了眼李程裕的下身，宽松的运动裤已经被支撑起一顶宽大的小帐篷。

“我跟他们说你拉肚子，自己解决完再出去！”林枫嘴上说的镇定，可落荒而逃的行动却出卖了他的心。

下半场比赛整整过去五分钟，李程裕才从球员通道回来，他刚一回来，就替换上场。此刻，场上的比分已过了十分，老生队领先。

林枫用眼神示意李程裕别捣蛋，李程裕却根本看都不看林枫，只专心的打球。林枫无奈，只得趁着对方发球的机会，跑到李程裕跟前，低声又快速的说道：“说出去要你好看。”

李程裕狠狠的拍了一巴掌林枫的屁股，那份力道让林枫忍不住倒吸了口气，不知是错觉还是林枫的心理作用，他似乎闻到一股腥味，黏糊糊的东西透过一层运动裤和内裤，粘到他的屁股蛋上。他下意识的去看李程裕的手，李程裕配合般的把手扬到林枫的面前，得意的摇了摇，小声道：“你抢了我的台词。”

他跟李程裕的脑回路不在一个频道上，林枫暗想，但他又没法明说，两件事情，不管哪一件，说出来都让人尴尬。

不过，李程裕挺快的，快枪手？！

李程裕上场后，场上的形势迅速发生变化，场面倒向了联队这边。李程裕虽然没有让人替换林枫下场，但他成功的把林枫架空了，林枫这个组织后甚至连球都摸不到，李程裕自顾自的打起了以他自个为核心的那套阵容。不得不说，有些人天生就具有领导才能，李程裕就是这样的人，他只比林枫早半个月进入校队，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已经在校队里有绝对的威信。乔桥这个名义上的部长和队长只是李程裕的傀儡，校队里的人对此都心知肚明，但是没有人有任何异议，似乎李程裕就该是队长，他进校队就是为了当队长。

李程裕牛逼的以四个人对抗对方的五个人，林枫干着急，可是却想不出办法。他的队友都把球传给李程裕，由李程裕完成进攻，而抢篮板球又不是林枫的强项，所以，林枫根本拿不到球，更别提想办法给对方制造机会。在实际人数的劣势下，联队居然慢慢的把比分追回，老生队急了，可是越急失误越多，第三节比赛结束时，比分变成平局。

短暂的休息，林枫主动提出休息，让乔桥替换上场，其他人一副了然的神情，说道：“就是，你早该休息了，李程裕怕你脸皮薄，才不让我们说的。”

林枫纳闷道：“说什么？”

“别装了，大家都是男人，有些事情都懂的。”

“你们懂什么啊！说清楚！”林枫拉住李程裕，问道：“你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

李程裕无辜的说道：“没说什么，就说你昨晚比较辛苦，今天体力恐怕不行，没法打满全场，让大家多照顾你！”

“昨晚人不多，我睡了好几个小时。”林枫解释道。

“人不多？有几个人啊？”

“滚、滚、滚，这么八卦！”李程裕把其他无关的人推走，单独对林枫道：“我们之间的事情跟这场比赛无关，我也不是双重标准，但比赛就是比赛，跟感情无关。我想不管输赢，只要尽了全力，这都会是一场值得纪念的比赛。你的感性和好心用错了地方，你放心，只要你别捣乱，我不会说出去的。你好好看着，什么才是男人之间的战斗。”

“喂，你这话说错了对象吧。”林枫暗指了一下看台上的女生，道：“你应该说给他们听，我也是男人！”

“妇人之仁！”李程裕丢下这句话就回到了场地上，林枫感觉他走时有意的看了一下自己的裆部，他想着厕所里的场景，低声骂了句粗话：“操，鸟都被看了，老子居然多此一举！”

第十九章

林枫虽然不赞同李程裕的观点，但也不得不承认，少了他的比赛确实好看很多。场上的每个人都有强烈的进攻欲望，但在防守端却做的不多，比前三节比赛少了很多，只是象征性的做个防守动作。林枫看不出他们在体力上的欠缺，所以，这才是李程裕布置出的效果：每个人都有表现的机会，尽情的展示自己的风采。看台上的掌声不断，林枫也情不自禁的被带动起来，被他们的激情感染。

第二节和第三节的紧张气氛不见了，比赛以另一种精彩呈现出来。

王强打的很放松，他的腰似乎不存在什么问题，一个华丽的三百六十度转身上篮，惊起看台上呼声连连。

每个人都在享受着比赛，林枫的视线粘连在李程裕身上，健美的身形充满了爆发力，他像一只开屏的孔雀，骄傲而又美丽，吸引着全场的注视，吸引着林枫。

比赛的结果已经不重要了，结束的时候，没人去看比分，互相揽着肩膀坐在场地上。替补席上的人自觉走过去，此刻，一切的言语都是多余的，他们已经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告别仪式。

第二天，王强住进了医院，林枫赶过去时，他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看到林枫进来，挣扎的想要坐起来，林枫赶紧过去，把他的病床摇起来，问他怎么回事。

王强也不隐瞒，直说道：“昨晚喝多了，今早感觉不对劲。”

“腰的问题？”

“嗯，已经做过检查，就等结果。”王强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腰有问题？我原本以为是苏强跟你说的，后来问过他，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仔细想想，我和苏强劝你加入篮球队时，你前后的态度和在宿舍的情形，都有些不对劲。林枫，我不是怀疑什么……”

林枫不知道该怎么跟苏强解释，直说昏迷时看到你的未来？这件事情太惊悚，普通人恐怕难以接受，更何况，林枫也不准备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他有顾虑，除了王强之外，他只在奶奶身上感受过她的未来，但是奶奶的未来并没有被证实是否确实如林枫所见，他当时预见的是奶奶五年后的未来。所以，王强是第一个将要证实他异能的对象，而且时间跨度比较小，只有短短的一年。他不知道这种时间的差异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他的预感是否正确，冒然的说出来，恐怕只会给王强增加心理压力。

其实林枫刚预知到王强的未来时，心内着实忐忑不安，特别是证实王强的腰确实有问题后。一方面，他惊恐于自己的异能，另一方面，又想尽量不让王强留有遗憾，所以答应王强加入篮球队，替他圆梦，又几次三番的劝说王强尽早治疗，防患于未然。他想通过自己的介入和努力，改变王强的命运。如果是假的，那也没什么损失，可万一是真的……，其实，林枫心底一直把这事当成真的来看待，就像他预知到奶奶离去的时间一样。

在他如春风般的笑容下，隐藏着一颗悲观的心。

王强几次都说他的腰没有大问题，不会影响到以后正常的生活，但现在看来，情况并没有王强说的这么乐观。

他不希望王强确实有如他所见的结局，所以话里话外的把结果透露给王强，但王强不听劝，一直拖到现在。这些事情没法跟别人商量，林枫只能憋在心里，悄悄的琢磨、权衡。

王强难道真的跟他见到的那样，以后只能坐在轮椅上？林枫没有回答王强的问题，反而试探的问道：“这次是不是比以前严重？”

王强闪烁其词：“没有，我就问问，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林枫挤出一个笑，找了个借口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在系队时，我曾见你捂着腰，以为你打球时闪着了，可第二天又不见你贴膏药。”

王强面露失望道：“原来这样，你真细心。”

林枫低着头掩饰心虚，笑道：“你当时是系队的核心，我们几个新人都很崇拜你，难免多注意你。”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王强没有再追问，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林枫走时再三跟王强说，让他检查结果出来后，务必告诉一声。王强感激的目送林枫出去，答应了他。

林枫回到网吧，心绪不宁，王强病情的恶化让他担心，万一他的预知能力是真的，那该怎么办？他胡思乱想，想着最坏的结果，生生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直到李程裕过来找他，他才稍微安心了点。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王强，问李程裕道：“你去看过王强了吗？你觉得他怎么样？”

李程裕纳闷道：“刚去过，听说你上午去过了，跟上午一样，腰不能动。你怎么这么关心他？”

“有吗？队里的每个人我都关心。”

“你特别关心他。听说你加入校队就是他跟苏强说动的，加入系队完全是为了他吧。其实你不适合打篮球，体力太差，你也没空额外训练，可你还是加入了篮球队。王强到底有什么特殊的魅力？为了他，你至于这么辛苦吗？”李程裕不满的说道。

林枫心里正烦着，没去细想李程裕话里的醋意，说道：“他腰不好。”

“我的腰也不好，怎么没见你额外关心我？”

“你那是肾亏，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好了。”林枫敷衍他道，“我总觉得王强不对劲，不像他说的这么简单。”

李程裕见林枫说的正经，暂时压下心中的酸气，道：“你别多想，骨刺不是什么大毛病，我估计他昨天打的太HIGH，晚上又喝的太多，这才不能动弹。休息一下就好了，你要是不放心，明天我再陪你去看他。”

林枫点头，但愿情况能像李程裕说的这么好。

他一整夜都没睡好，总觉得心神不安，后来干脆不睡了，坐在吧台前发呆。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李程裕过来找他，看他脸色不好，一问才知道还在担心王强，气的牙痒痒。可又拿林枫没办法，只好带着他又去了趟医院。

这次没见到王强，病床上空空的，只有白色的床单。林枫从护士处打听到王强的主治医生，在医生办公室里，他知道了王强病情的严重程度。

李程裕带着林枫出了病房，两个人并排坐在医院小花园的石凳子，都没有说话。

王强病情的严重程度，已不是这家医院能治疗的，昨天下午检查结果出来之后，王强的家人带着他去了北京。那里有更好的医院和医生，他们还存有一丝的侥幸心理。但林枫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他的预言被证实了，并且比预期提前了三个月。

他不知道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是什么因素改变了时间？是王强一直以来的坚持和隐瞒还是他的介入？

“谁也想不到的事情，医生都说了，他曾经提醒过王强，让他休息，不能剧烈的运动，可是王强不听医生的话，非得坚持打完校际联赛。病情突然恶化，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你已经尽力了，别太自责。”李程裕安慰林枫道。

林枫震惊的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李程裕道：“你这话说的轻巧，王强恐怕一辈子都不能正常的走路，这个时候，你不同情他也就算了，还落井下石。”

“哎，我什么时候落井下石了。王强自己在激情和身体上做出了选择，我们除了尊重他的选择，还能说什么！他是成年人，又不是小孩！”李程裕本来只是想安慰林枫，他跟王强没什么太深的感情，而且以他处世为人的观点来看，医生已经尽了告知的责任，王强在明知会有这种后果的情况下，还一意孤行，出现今天的局面，王强应该为自己负责。在他看来，王强今后的命运如何，实在不是他李程裕能操心的了，相比较之下，他更担心林枫。他本来就吃醋，林枫对王强关心的过火了点，而且从昨天到现在，林枫为了王强的事，搞的面色憔悴，一脸郁郁的模样，他看着心疼。

“你真冷血！”林枫气的发抖道。

“你莫名其妙，为了一个外人跟我吵什么！”李程裕心急之下，口不择言道。

“我是莫名其妙，谁叫你跟我过来的！”林枫一肚子的担忧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对着李程裕发火。

李程裕本来也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被林枫说到脸上，脱口而出道： “靠！老子宠你还宠出错了！我他妈的犯贱才拿热脸贴你的冷屁股！”说完，气的抬脚踢倒几棵花花草草，头也不回的走了，边走边小声嘀咕道：“妈的，就算求老子，老子也不回头。”

现在林枫被王强的病情和预知被证实这两件大事压着，哪有功夫理会李程裕的小心思，眼瞅着李程裕绝决的走远，根本就没想过李程裕这才气性会这么大，还以为第二天他就会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到网吧来找他。谁知道，李程裕这次竟然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