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这也忒难吃了——柏生
柏生  发于:2015年0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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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傍晚,小区大门口坐着乘凉的人,苏明明凭着记忆找到扶起老太太的那栋楼前,楼下三三两两的几个带孩子的大妈在围在一起聊天。林枫注意到,她们看到苏明明时,立刻戒备的不说话,上下的打量着他。

林枫和苏明明问起中午的事情,这些老太太都说中午在家带孩子睡觉,没听到外面的动静。但林枫发现,这些老太太看向苏明明的眼神,并没有太多的厌恶,反而有些忿忿不平。

事情或许会有转机,毕竟世间自有公道。

可后来任凭林枫和苏明明怎么哀求,老太太们都不松口,被问的急了,抱着孩子急匆匆的回了家。

苏明明急的不行,跟着一个看起来和善的老太太,一直跟到老太太的家门口,那老太太的被他缠着急了,跺着脚埋怨道:“你们两个孩子缠着我干什么,你们两个外地孩子有什么用,能惹得起人家?”

林枫见老太太松了口,忙说道:“父母都在外地,赶不过来,奶奶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老太太叹气道:“帮不得帮不得,破财消灾吧。”说着,冲也似的跑进门内,砰的一声把大门关上了。

苏明明不死心,一下下的敲着老太太家的大门,可是明知道屋里有人,就是没人给开门。一直过了半个小时,林枫劝住苏明明,无奈的摇头道:“先回去吧。”

两人回到了网吧,林枫拿起苏明明的手机,给他店里打了个电话,替他请假,苏明明现在的状态,林枫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

第二十二章

清晨一大早,两个人就跑到小区去,见人就打听,希望能找到一个愿意出来作证的目击证人,希望一次次的破灭。

晚上,苏明明跟林枫一起挤在网吧,商量着对策,可是两个未出校门的大学生,又能想出什么好的主意来?

两天一晃就过去了,第二天下午,林枫跟苏明明还在小区内碰运气,老太太的儿子过来了,得意的冲两个人道:“死心了吧!钱呢!”

苏明明:“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一拳挥了过来,把苏明明打倒在地上,林枫赶紧上前拦住,道:“我们报警了,交给警察处理吧。”说完,冲身后的苏明明使了个眼色,苏明明赶紧拨打了报警电话。

那人没有林枫预料中的惊慌,反而冷笑道:“行啊,我们家本来想私了,就怕影响到你们的前途,你们不领情,那就别怪我们了!”

警察来的很快,把人带到警局简单的了解情况,对苏明明说:“我们调查情况也需要时间,你先替人看病,不能让老太太一直躺在医院里,时间长了,还是你出医药费,对你也不利。”

林枫说:“如果调查出来我同学是被冤枉的,那这钱怎么办?”

警察笑道:“王哥肯定会把钱还给你们,是吧,王哥。”

原来这家人姓王。

苏明明跟林枫在警局签了字,无措的回到网吧。林枫有种预感,这事不会善了,姓王的一家人看样子跟警察的关系不错,而且在小区内也是一霸,否则不会没人替他们出来作证。只要找不到证人,这钱就得苏明明出。

林枫父母早亡,习惯了凡事自己解决,所以,也没想过让苏明明找他父母的意思。

苏明明现在已经六神无主,还寄希望于警察能调查出来真相。林枫不想打击到他,忍着话没说。

两天后,警察带着王家的人来了网吧,苏明明当时在警局时,留了林枫网吧的地址。

王家的一男一女进门就开始打量着这家网吧,不敢相信的对警察道:“你看,这两个学生多有钱。”

苏明明赶紧解释道:“这是别人的,我们只是在这儿打工。”

“你肯定不承认,不就是不想掏钱吗?不过,这事得听警察同志的。”

那警察一本正经的咳咳两声,掏出一张纸递给苏明明,说:“我们足足调查了两天,没有人能证明不是你撞的。你们是想私了还是上法庭?看你们是学生,我提醒一句,法庭也是要讲证据的,拿不出证据,钱还是得掏,还有打官司的钱,也是败诉的一方付。”

结果在林枫的预料中,苏明明仅存的一丝希望破灭了,他接受不了这个结果,颓然的低着头。

那警察叹了口气道:“私了吧。我跟王大哥谈过了,也不讹你们,你们再付五万块钱,这事就这么算了。以后老太太再有什么毛病,也不会找你们!”

他们没有反对的机会,便在半推半就中在调解书上签了字,这时候苏明明才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道:“我到哪里拿五万块钱!”

王老太的儿子道:“拿不出钱就用电脑抵!给你们一天的时间筹钱,明天这时候见不到钱,我就找人来搬电脑。”

电脑肯定不能让他们搬,这是杨帅的东西,可苏明明把所有的家当加在一起,也只有两千块钱。林枫的工资都投到了网吧里面,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金,把网吧的流动资金算上去,也不过两万块钱。

林枫给远在河北的帅子打了个电话,给他说了这件事情,帅子让他先别急,说先问问情况,待会给他回复。

十五分钟后,林枫接到帅子的电话,帅子让他给钱,说会往卡里给他汇五万,不要跟姓王的一家人纠缠,还开玩笑的说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林枫是个明白人,帅子虽然在电话里没明说,他也能想到在这十五分钟内,帅子肯定动了关系查了这家人的底细,才决定花钱买个了事。

五万块钱,帅子自然不放在眼中,但是会要了苏明明的半条命。

他把帅子的意思委婉的说了出来,苏明明叹气道:“谢谢你们了。我给杨帅打个借条,我去办退学手续,尽快挣钱还他。”

“别犯傻。”林枫就怕苏明明自暴自弃,道:“你还有两年毕业,拿到毕业证才能找到正式的工作,到时候连本带利息一起还杨帅就行了。”

“我已经欠他一个大人情,怎么好意思拖这么长时间。”

“你想想父母和妹妹,你退学的话,对得起他们吗?”

帅子的钱到账的很快,他又给林枫打了个电话,交代他一定要当着警察的面把钱给姓王的,而且要保留好和解同意书和收据。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苏明明和林枫的学生证、身份证都拿了回来。苏明明因为一时的好心,背上了五万块钱的债。而林枫几乎憋屈的要吐血,明知道苏明明被冤枉,可就是没办法替他洗清罪名,一种无力感深深的折磨着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又能怎样?他拿那些人没办法!不止是他,就连杨帅家这种在当地有些势力的人,也只能用钱来摆平这件事情。

可公道呢?苏明明赔了钱,也就相当于默认了人是他撞的,他刚开始的否认就是为了逃避。

苏明明的变化,林枫看在眼里,往日那个爱笑又阳光的大男孩不见了,在精神和物质的双重打击下,成天苦闷着一张脸。暑假的学校没几个人,林枫不放心苏明明,怕他干出什么傻事,留他在网吧里住着。

帅子半个月后回来了,当着苏明明的面,把借条撕了,正经的对他说:“林枫相信你,我也相信你。不该你承担的,绝对不能压在你身上。”

“可这事也跟你没关系!”苏明明不解的问道。

“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对这个城市带有成见,我是本地人,有人为它抹黑,我负责遮盖住这个污点。”杨帅说道。

“可是……”苏明明还想说什么,帅子打断他道:“行了,这事委屈你们俩。你看看林美人的脸都气绿了。走吧,我请你们俩吃饭,为这个城市对你们赔礼道歉。”

林枫默默的跟在帅子和苏明明身后,他没有立场说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明明固然是无辜的,但杨帅同样无辜,虽然五万块钱在两人心中的分量完全不同,也不能因为帅子有钱,这钱就由他来承担,这对帅子不公平。

是他把帅子牵扯了进来,林枫抬脚踢了块小石子,心内五味杂陈。

护城河云兴桥上的一间古香古色的餐厅,窗口的位置上,背对着门口,坐着位披着中长发的女孩,背影很熟悉。

杨茹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笑着看向林枫道:“好久不见!”

“姐!”林枫惊喜道。

“坐吧。”

林枫挨着杨茹坐了下来,帅子和苏明明坐在他们对面,杨茹招手示意侍应可以上菜了。

“本来在北京不准备过来,后来听帅子说你们碰到点事,就跟他一起过来看看。”杨茹没说什么客套话,直接把过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苏明明本来在小心的观察餐厅的布置和窗外的夜景,听了杨茹的话,好不容易有点暖色的脸上又变得郁闷起来。但他跟帅子和杨茹都不熟悉,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默不作声的看着林枫。

林枫原本就欣赏杨茹直率的性格,他跟杨茹相处特别轻松,有很多不想跟帅子说的话,都会跟杨茹讲:“是有点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明明是好心,却被反咬一口,我都不知道以后碰到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做了。老人真要因为没有伸出援手而耽误治疗的时间,良心上我会不安。可有了明明的前车之鉴,我又担心会被讹上。姐,如果是你碰到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办?”

杨茹看着窗外古老的护城河,良久没有开口说话,帅子坐不住了,先说道:“保护自己要紧,我会袖手旁观。”

杨茹还是没说话,林枫安静的看着她。

这话不止是问杨茹,也是在问他自己。

扶还是不扶?万一奶奶也碰到这种事情呢?

当然,林枫相信奶奶不会像王老太一样,但别人不知道。苏明明这事发生之后,他也在网上搜过相关的信息,发现这种事情不止苏明明遇到,也有其他人遇到过。只是,别人比苏明明的运气好一些,最终找到了证人。但在找证人过程中,付出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很多人纷纷表示,以后碰到老人摔倒,坚决不扶,这似乎慢慢成为了一种主流的观点。

林枫很矛盾,助人为乐、见义勇为,从小受到的教育被现实一次次的冲击,他很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所以,他想听听杨茹的意见。

直到这顿饭吃完,杨茹都没有说什么,林枫有些失望。

他跟苏明明回到了网吧,今晚没有生意,林枫跟苏明明在昏黄的灯下坐着,苏明明轻声说道:“我很感谢杨帅,钱肯定会还给他。这件事情不该由他来承担,你别内疚了。今天晚上你的那个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你:如果下次碰到这样的情况,我还是会上前。”苏明明说完,脸上重新露出阳关般的笑容,羞涩的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圣母,其实今天杨帅的那些话说的挺爷们的。”

第二十三章

爷们杨帅同学充分发挥了他商人的本质,在网吧里搞了个CS竞赛,第一名有五千元的奖金,还有一个罗技鼠标,第二名奖金两千元,第三名奖金五百元。他在各大游戏联盟里发帖宣传,短短两天的时间,网吧的生意突然红火起来,有人过来踩点,有人过来适应机器,有人过来看热闹。本地放假在家的大学生们终于找到了聚集地,原本高中的同学纷纷相约在网吧。

暑假不用上课,白天晚上都有人泡在里面,更有沉迷者,吃住都在网吧里。林枫一个人忙不过来,苏明明请了假帮他,帅子重新泡在网吧里,跟各路高手以游戏会友,厮杀的昏天暗地。网吧又恢复了以前的热闹和红火。

忙起来之后,林枫没时间去想那件窝心的事情,苏明明负责收钱,两眼冒光的看着那些钱,一遍遍的数着,活生生一副守财奴的样子。

月底结算,这个月的收入和利润远超前几个月,杨帅大手一挥,给林枫和苏明明一人一个大红包,说有钱大家一起赚。

林枫和苏明明每人顶着一双熊猫眼,乐滋滋的数着奖金,两个人确实辛苦,白天黑夜轮流转,网吧里的环境又不好,连林枫的脸上都长了几颗红疙瘩,就像雪地里的冒出头的胡萝卜,特别明显。

辛苦还在后头,现在才到选拔赛,精明的帅子把决赛定在开学的前一周,所以,整个暑假都不用担心网吧的生意。

帅子打电话把小王叫了回来,替林枫和苏明明分担了一部分工作,林枫这才抽空去附近的理发铺把头发推平,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忙完了决赛,林枫像是被扒了层皮,累的脱力。奖金的归属他并不关心,但帅子却很感兴趣,拉着那几个人非得要请客吃饭,叫林枫和苏明明一起去,他俩同时摇头,实在没这个力气。

随着比赛的结束,网吧也空了,离开学还有一周,他们能稍微休息一下。

苏明明已经睡了,林枫把灯开到最暗,拖着疲倦的身体打扫网吧,一直忙到天亮。

小王又回了电脑城,他说开学的前一周买电脑的人特别多,他要去大赚一把。苏明明也挺心动的,但他不会装机,只能跟去干搬电脑的力气活。

帅子宿醉醒了到网吧视察工作,见网吧只剩下林枫一个人,失望的问苏明明去哪里了。听完林枫的话,他嘟囔着嘴,抱怨道:“真是穷命,休息一周不好吗?还是我这边的待遇不好?林美人,你说说,就他那小身板,能干什么力气活!”

要不是网吧得留一个人看着,林枫也想过去赚点外快,他开玩笑的对帅子道:“老板你看店,我去把明明换回来。我这身板,肯定能搬动电脑,你就等着吧。”

帅子道:“你们一个两个的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闲着也是闲着。对了,开学后准备怎么办?把明明留下来?”林枫问道。

“恩,当然。让他出去干活我不放心,你看他那个单纯的样子,被人卖了恐怕都不知道。”

林枫笑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帅子紧接着解释道:“多一个人你也能轻松点,网吧的利润你也清楚,请得起你们三个人。美人,你真不用这么拼,看你累着我心里也不好受。”

“说什么呢!我没误会,明年功课肯定更紧张,专业课也会多起来,有明明在,我能抽出更多的时间学习。我明白你的意思,咱们之间不用解释。”林枫笑道。

网吧的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两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是王老头的儿子,另一个正是当时经办这案子的民警。林枫的心咯噔一下,戒备的看着他们。

“别误会,别误会。”王老太的儿子陪着笑走进来,“这是还你们的六万块钱,我妈老糊涂了,冤枉了小同学。”

王老太儿子前后态度的差异太大,林枫一时接受不了,帅子把钱接过来放在吧台上,问那警察到底怎么回事。

那警察今天穿的便衣,紧张的看着帅子,说:“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们这些人一般见识。我们知道错了,有眼不识泰山,不该惹到你们。”

“说重点。”帅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我上有老下有老,您就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王老太的儿子看帅子不好惹,转过来跟林枫哀求道“这事要是宣扬出去,我们全家都没脸见人了。”

林枫厌恶的往后退了一步,他不想跟这人说什么,帅子把人推出网吧,道:“行了,你们走吧,以后别来了!这事我们不追究。”

等人走了之后,帅子纳闷的说道:“怎么回事,到手的钱还能吐出来?王小二良心发现了?”

“怎么可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反正不相信他会良心发现。”林枫问道“不是你干涉的吗?”

林枫摇头道:“不是,你当时打电话给我,我就找人查了,这家人是无赖,一点道理不讲。专门欺负外地人,靠碰瓷过日子。沾上就甩不掉。打官司也没用,他烂命一条,名声又差,谁愿意跟他扯上关系?我爸说五万块钱就当买个清静,也找人警告过他,让他就这样算了,见好就收,别赖上你们。谁知道会有今天这一出!是哪个高人出手,把这混混给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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