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么??
“将军!小心!!”侍卫看见将军恍惚马上提醒。
挥剑挡了一记,疯狂袭来的黑衣人让他无暇再思考其他。
侍卫们见将军遭暗袭,纷纷杀红了眼,三月正午,骄阳如火,血色荼蘼。
这些刺客不是要杀哪一个人而是要进行全体大屠杀!!!
此时的司昂被刺客当头一阵猛追,腿上被刺了数刀,正和一群功力垫底儿的学生被围在安全区内,时不时听见圈子外头打斗传来的惨叫声。
“后面的补上!不要让敌人冲进来!”
庞彻一剑砍向面前刺客的面门,一边注意整个战场,天生的王者气势让他很自然而然地对着这帮毫无作战经验的学士发号命令,于此同时,位于正南正北方的两个年轻人看清这是轮回阵法,明白庞彻用意也自动协助庞彻调拨武士,一轮受伤退下,再上一轮,如此循环补充对抗比他们经验老道又狠辣的敌人,也算暂时守住了阵营。
司昂大腿上血迹斑斑火辣辣地疼,吸气时正好看见西北位置上刚刚他还在和司昂赛马形容憨厚名叫徐敞的学士被黑衣刺客打落了兵器,徒手肉搏,已然如待宰羔羊,伸手搏击时已被刺客往胳膊上捅了一刀,一刀拔起一到又至,直取徐敞颈项,被他用手勉强挡了一记,再来一刀怕是必死无疑,眼看黑衣人乘胜追击要取他性命。
司昂咬着牙站起身,将袍子往裤腰上系紧,在地上拾起一把长剑,闷哼一声生生将剑从中折断,拿起短了三分之一的剑,飞速穿过包围圈,眼神阴鸷,照着那黑衣人的腹部刺了过去,黑衣人闪了半步,司昂见一剑未中心道不好,果然立马引来黑衣的反击。
“快拿剑!!!”司昂抬起右腿飞踢过去,击中黑衣人时腿部一阵剧痛,随后普通一声闷响司昂跌在地上,震得他胸腹剧痛。
刺客的剑被踢落,憨厚的学士马上拾起剑对着地上的黑衣人的腹部戳去。司昂见狡猾的刺客虚晃一招腾身躲过,反而一脚将徐敞踢飞,司昂怒喝了声:“去你妈的!!!”
说时迟那时快,司昂手上没有兵器,爬起来捏起拳头朝着那人一阵猛打!第一拳打眼睛,打得这人头昏眼花找不到方向,一顿死磕,直直将此人弄得血肉模糊晕了过去。
激战半个时辰,心高气傲的少年们终于深切感受到了这些亡命刺客的凶猛,一番纠缠下来,他们只是被动防守,受伤的人数越来越多,这些朝气蓬勃的面孔开始呈现出慌乱,生死未卜之感渐渐袭上心头。可尽管遭遇劲敌,他们中没有一个人退缩,有一个信念支撑着每一个人——他们是周乾王朝最优秀的勇士!!!邪不胜正是他们心中最初的信仰!这些还没有被世俗黑暗沾染的少年睁大清澈的双眼,他们不再是养尊处优的少爷,不再是身份低微的贫民,他们都是为生存做斗争敢于直面淋漓鲜血的勇士。
孟阔将军以一当十,杀红了眼,还是无法突破包围圈去助那些小子一臂之力,只能扯着破锣嗓子对前方的少年们大声吼道:“防守第一!!减少伤亡!!!都坚持住!!只要能再坚持一个时辰,驿站的兵马就能赶过来!!!”
侧身躲开迎面劈砍而来的利刃,因为大声疾呼分散了注意力,孟阔肋下骤然钝痛,却不想刚刚举手,一柄飞刀横空飞来,直直插进侧腹。
奉以见副将受伤,咬牙利落将身边纠缠的刺客斩杀,冲破围着孟阔的包围圈。
“将军,你来干什么!!这些个小喽啰还不够我老孟塞牙缝!!”孟阔丝毫不顾正在流血的腰腹,大刀咻咻地将刺来的几剑挡了回去。奉以和孟阔背对背,他看向远处还在激战的几个副将:“老孟,实不相瞒,我已中毒镖。倘若我有不测,季将军接替我的位置,带剩下的人去漠北见成老将军!”
孟阔一听大惊,猛地转过头,看到奉以肩膀上湿成一片的黑血,一蹦三丈高:“哪个王八蛋放的镖!!!老子要砍死他!!!”
“注意敌人!!”奉以喝了一声,坚持良久渐渐感到毒性难以自抑,四肢被抽空顿感无力,对方一击袭来,他拼尽全力一挡,猛然退后直挺挺的倒下,手中还握着染血的宝剑,孟阔接住他,发了疯地挥舞手上的弯刀,要将对面的敌人削成肉片一般。
周围血光成片,人影憧憧,视线模糊的最后,奉以看到路尽头一名从包围圈外带着救兵赶来的少年,手持长剑,如天兵下凡杀入阵中。恍然如同二十年前的那个人,也这样般杀气腾腾,每每在他绝望时降临,让敌人闻之丧胆!
铁蹄声轰轰隆隆由远到近,兵马提前到来让少年郎们精神大振。
少年和救兵的加入一下子将紧张的局面扳了回来,可少年与敌人打斗不过三招,立马现出原形,捉襟见肘,有人把他拉到一边,“丠学士你还晕着,刀子不长眼,别撞上,一边先歇歇吧!”
丠姻准惨白的脸微微一红,被骑兵队长强迫推到重伤患的圈子里,见一个满脸是血看不出面目的小子瞪着他,其余人也神色各异地看着这个幸免于难据说还晕马的没用家伙,掌柜面对众多目光,不好意思地拱手:“在下来晚了。”
“你怎么算到这边有埋伏!?”大半个脸染着血的小子冷冷地问。
“在下在驿站睡了一觉醒来,见各位迟迟未到,怀疑各位莫不是已经改道,急忙往返,途中见东方空中信号弹升起,心知不妙,于是以奉将军的名义求这附近的郡守借来一千精锐骑兵前来相助。郡守见我身上着装和组绶知我并非信口雌黄之辈,一听奉将军大名立即应了。”
他们浴血奋战的时候这家伙居然在睡觉!!!周围的人有种想把他撕了的冲动。
“你如何和这一千人同时赶到?!”那人以赤裸裸藐视的口吻问道。
掌柜这下连耳朵都红了,让他做回英雄不行么!恨恨地望了那小子一眼不甘愿地道:“路口处停有马车,在下……乘马车来的!”
“……”问话的人转过头,抬起捂着腿上伤口带血的手擦了擦脸,摸了摸耳朵边的卷毛,装作看不见掌柜瞪着他的目光,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那张脸被手上的血糊成了个大花猫。
骑兵的加入让刺客纷纷败退,不出两刻中,刺客已经撤离得无影无踪。
路口一辆八匹膘肥体壮毛色刺眼的骏马拉着的四五米长宽豪华大马车被专业的马夫赶了过来,众人瞠目结舌,又将掌柜狠狠瞪了一眼,那蔑视的眼神再说——你到底是要闹哪样?!!
掌柜远远地退开,以撇清和那马车的关系,他着实冤枉,郡守一听见奉将军的名声,二话不说调兵遣将,赠宝马香车,热心泛滥把这阵仗搞得跟迎亲一样,他也没办法不是。
上头的貂皮垫子和精美的木质长凳被劈开扩宽,士兵们将严重的伤患抬了上去,人挨人的躺着挤了满满一车,连马车前头还跨着俩。几个只伤了胳膊腿儿的都没好意思凑上去,显然那里已经没有掌柜的余席了。
可人家受伤的骑在马上,再不济也比掌柜跑得快,一队人急匆匆地往这附近的郡县赶,一场血战下来,死了七八个武士,十几个重伤的人已经快要撑不住,必须赶快抢治。
日头西斜,树林里的鸟儿唧唧啾啾好不动听,一人一马逐渐和大部队拉远,掌柜见自己又被老远地甩在后头,轻叹了一声,摸了摸发急直刨后蹄子的马儿道:“吃草,边走边吃……”
马儿鼻孔喘着粗气,昨天吃了半夜,今日去驿站又喂得倍儿足,它精力旺盛只想撒开蹄子狂奔!!
掌柜捋顺马儿长长的鬓毛儿安抚:“咱慢慢儿走,看到路旁那几匹挺直的家伙了么,头都不知道哪儿去了,就是跑得太快,刀砍出头马懂不懂?跟了本掌柜是你的福气!”
马大哥尾巴一摇,嘶叫了一声,它会说话肯定爆粗口:靠!掌柜你怕摔也不用人身恐吓吧!!老子一身越野千里的高贵血统是用来给你遛的吗?
10、这小日子
可人家受伤的骑在马上,再不济也比掌柜跑得快,一队人急匆匆地往这附近的郡县赶,一场血战下来,死了七八个武士,十几个重伤的人已经快要撑不住,必须赶快抢治。
日头西斜,树林里的鸟儿唧唧啾啾好不动听,一人一马逐渐和大部队拉远,掌柜见自己又被老远地甩在后头,轻叹了一声,摸了摸发急直刨后蹄子的马儿道:“吃草,边走边吃……”
马儿鼻孔喘着粗气,昨天吃了半夜,今日去驿站又喂得倍儿足,它精力旺盛只想撒开蹄子狂奔!!
掌柜捋顺马儿长长的鬓毛儿安抚:“咱慢慢儿走,看到路旁那几匹挺直的家伙了么,头都不知道哪儿去了,就是跑得太快,刀砍出头马懂不懂?跟了本掌柜是你的福气!”
马大哥尾巴一摇,嘶叫了一声,它会说话肯定爆粗口:靠!掌柜你怕摔也不用人身恐吓吧!!老子一身越野千里的高贵血统是用来给你遛的吗?
一场血战下来,伤员众多,驿站里药物不全,队伍便跟着骑兵在约莫一个半时辰后抵达位于山脚下运河边水土富饶的毫州郡。
李太守站在路口观望,听见轰轰隆隆驶来的马蹄声,马上拍了拍他那胖乎乎的手,啪啪啪三下巴掌声,唢呐锣鼓齐上,可不是跟娶媳妇儿一样!
不怪太守,那小子借兵马的时候说得那叫一个委婉含蓄,意思是奉以大将军在后方,路途劳顿,恐有刺客埋伏,太守你快快派人随我去给将军接风洗尘!
对,人不说救命,人说接风洗尘,这档次就高了,这差别就出来了不是。
太守现在还拎不清状况,极力眺望中他两撇小胡子随着那高昂的下巴翘起来,直到人走近了,看见一队人马伤的伤残的残,太守马上蹦起来将还在吹拉弹唱的几个没眼睛头的小厮抡了几爆栗,想骂又怕惊贵人,呲牙咧嘴使眼色,转过头来对着队伍又变了一张笑脸。
路上的百姓震耳欲聋的欢呼口号在少年们不怎么喜庆的眼神中慢慢地蔫下来,人群中安静极了,抱孩子的大媳妇,扶着拐棍的老太婆,站得直挺的硬汉子,还有些顽皮的毛孩子挤着个头出来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这些身上挂彩的少年,气氛马上由迎亲变成奔丧,一些胆小的孩子被那血迹吓得头一扭哇哇地哭了起来。
太守也想哭,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踩着填鸭步子跟在队伍后头。
百姓惊讶地噢了一声,这个走哪儿都要坐轿子声称腿有顽疾的太守居然蹦跶起来打人,大家都以为眼花了呢,现在太守还一路小跑,俩短迈的小腿儿跟着高大骏马后头跑得还挺快。
可是……出力不讨好,马屁明显拍在了马蹄子上,将少年郎们搞得一肚子的气,太守让将军在皇面前帮他美言几句的想法儿早噗噗地幻灭,只想着别把这些个佛爷惹毛了才好。
当天晚上,全毫州大大小小酒楼的好房都让太守给包下了,全县医馆里良莠不齐稍有医术的郎中都教太守给招来了,全县的百姓都知道原来还有比催捐更让太守火急火燎的事儿。
好嘛!吃了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住上高档整洁的酒楼,腿被专业的大夫包扎得飘飘亮亮儿的,司二少反正是不气了,即使他狼狈地像个半残废趴在床上把上辈子的脸都丢尽,只要甩了那个掌柜远离了那个柴房,他就无比惬意。
可是正在他舒坦的时候门哐哐哐地被敲响了。司昂跳着独腿儿去开门,哗一声——整个人傻了先!
掌柜大汗淋漓风尘扑面身子如抖散的破棉絮摇摇晃晃,司昂见他累得像只狗熊马上就要往前窜倒下来,一蹦一跳地闪开,脸上的惬意一扫而光,果然是高兴得太早了点。
掌柜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坐在桌子旁,茶水一杯接一杯地灌,司昂远远地绕过桌子,一条腿儿瘸着还不老实非往外晃荡。
“哟!小爷!您这是往哪儿去呢?您要什么给小的说声,小的给你捎带去!”
“老板呢?”二少把着栏杆往下跳,拦都拦不住。
“爷,您悠着点!老板在……在大堂。”
司昂锲而不舍地蹦跶到一楼:“老板,再开个房!”
老板抬眼一看,笑眯眯地选择措辞:“小爷……这些房都是加紧腾出来的,一人一间刚刚好哇!”
“还有个后来的没地方!蹿我屋里了!”司昂指了指楼上说。
老板正为难的时候瞄见孟阔下楼,提高了声诉苦道:“爷,你瞧这大半夜的,再赶走客人忒不道义,小的……这……这着实是没房——”
孟阔送几位大夫出门,扭头走来低声对司昂喝道:“大半夜不睡觉嚷嚷个球!将军在二楼才刚睡下。以为还是在京城呢,夜深了甭在外头瞎溜达,想住单间就去马棚住,那儿宽敞!”
“……”
兜了一圈回来,木桶已经摆在屋中间,里头的热水腾腾冒着热气。司昂瞥见掌柜脱了上衣,原来是打算洗澡的,见他那熊样还以为带着一身臭汗照直就往床上躺呢!司昂恨恨地绕过浴桶往床上爬,丈量了一下,宽度适中,择了自己的那一半使劲儿往里头缩。
掌柜杠上门,正要解裤腰带扭头看见某人神色阴郁地瞅着他这边,眼睛一动不动在发呆,觉着怪别扭,上前去把油灯吹了,然后窸窸窣窣地脱掉一层一层的衣裳。
瞬间的黑暗一下子把神游的二少拉了回来,银色的月光打在一片硬朗有力的背脊上,抚过挺立结实的臀部,滑下笔直修长的双腿,朦胧的光线描绘着年轻男人身上神秘有力的线条,就像一张凝聚优雅和肃杀的弓,美却富有张力,搭上一支箭,就是女人致命的利器。
掌柜侧对着他,司昂倒是看不清箭有几许长,哼!对着晕马晕得一塌糊涂的掌柜,真的很难让人想象出那东西能有直起来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估计在帐子里“骑”花马也是那土鳖样,只是马上晕变成马上风!!
司昂因为这恶趣味的比喻在黑暗中哼笑了一声,无聊地翻过身子将头往薄被里埋了埋,在哗啦哗啦的水声的催眠中困倦地揉了揉眼,渐渐睡了过去。
……
听闻奉将军在战斗中中了剧毒,城里的最好的大夫和远近闻名的江湖郎中都请了来,才琢磨出法子将那毒性暂时压制住,接下来这几日,整个伤残但依然雄赳赳的队伍窝在毫州县城内休养生息。
司昂在抵达客栈第二天就真的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残废。
他一抬手,掌柜问:“喝水吗?”
他一动腿儿掌柜问:“去茅房?”
他一动手指,掌柜跑去从行李中翻出一本《宝斋取样》献上。
他眨了眨眼皮儿,掌柜以为阳光太刺眼起身就关了窗。
司昂坐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不敢乱动,屁股坐得板疼。若不是早上醒来发现这厮因为自己睡相不佳蜷缩在椅子里睡了一夜,司昂早火了。
其实二少没穿来前挨了点小伤小痛的,他老哥派来的那omega端茶送水一勺子一勺子地喂啊,也没见他眨一眼。因为这带着大男子主义的小子眼里omega就是omega,该为alpha干任何事儿!!个大男人在面前晃来晃去嘘寒问暖,二少当然眼疼!
中午临近,司昂的肚子尴尬咕噜一声,掌柜听见马上放下放了笔,收了被他圈圈点点的一张寻宝图,无比珍贵地揣在袖袋里,准备下楼,那意图很明显,是要觅食去。
留下司昂一眼白,你就不能给老子留点面子装作没听见等会儿再去?!
约莫半个时辰,掌柜上来,司昂瞟了一眼,端来的菜挺实在,青菜蘑菇,小葱豆腐,白汁黄鳝,一盆熬得香烂的骨头汤。
司昂起身跳到桌子边,掌柜已挪好椅子,坐下来两人一声不响一顿猛吃。
司昂心里倍儿爽,这小子挺会挑,估计是把店里的招牌菜都挑来了,青菜小蘑菇被他嚼得水汪汪的香喷喷地咕隆一声咽下去,再扒一口软乎乎的鲜米饭,咬上紧实劲道的黄鳝肉,最后再喝一碗香浓米白的骨头汤,司昂吧唧了下嘴,小肚子撑得圆滚滚的,一上午的闲气就此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