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的嘴唇和舌尖很柔软。

惭愧的是，这是方天啸第一次与别人做这种事。之前的人生，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塞得满满的，以至于，他根本没有考虑过。

两人分离的时候，方天啸仍然愣在原地。

优叹气：“现在这种状况，我要杀你简直是一个抬手的事情。”

方天啸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你为什么一副遭到蹂躏的良家妇女样？”优皱眉，“我可是初吻！”

“为……什么……？”

优看着他的脸，随后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迅速发动脚底的滑落，消失在了废墟的另一边。

方天啸依旧傻站在原地。

其实，连优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不过看到他拿出那根烟，就突然想这么做了。

不过，感觉还不差。

优回头，背后的街道已经完全变样了。

他约方天啸出来的目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达成了。

真是……坏事。

坐在一群机器人旁的白晨见他过来，拍了拍屁股站起身：“可以回去了？”

优胡乱点了点头。

方天啸拐过一个角以后，见到了白皓。对方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噗嗤”笑出了声：“老板，这是什么神展开？”

“闭嘴！”

34.白晨：这样我们双方都会痛快一些

2007年6月7日 8：03

“听说你今天去见过方天啸？”许盈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也没有看桌子上的饭。

优“嗯”了一声。

许盈想到了昨天魏岚笙让她看的录像，心情十分忐忑。那栋房子被毁之后，录像就中断了，而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如今看到优毫发无伤地回来，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推测那个结局。

优却不由自主地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片刻之后，他仿佛回过神来一般，道：“哦，他回去了。”

“……你要求魏岚笙让我看那个影像，是有原因的吧？”

“啊，对。”优仿佛此时才想起自己前来的原因，在她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许盈刚刚觉得，今天的优似乎不再有那么重的戾气，那种不适的感觉就再度袭来了。

“你也看到了，方天啸像一只炸毛的猫，对吧？你看，你在我这里，无论是他还是你自己，都不能心安。”

“那又怎么样？”

“你想回去吗？”

犹豫了一下，许盈还是点了点头。

优继续说：“可是，对我来说，你的价值实在不容小觑，虽然这一次，我和他的争斗还没有分出结果，但是下一次，我就会杀掉他了，毕竟，有你在，我的邀约，他就不会不答应。”

“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许盈，方天啸为你创造了一个城，你觉得感动吗？”

许盈别过头沉默。

“之后，他可是打算给你创造一个世界。”

“你在胡说什么啊……”

“他并没有胡说。”

这个声音响起来的那一瞬间，少女迅速抬起了头，眼中也开始有了希望：“任老师！”

任之遥却不敢看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垂头盯着地面走了进来：“许盈，方天啸当年用E系统创造了A镇的事，你是知道的吧？但是，之所以城内有一半死而复生者，却是因为，他的速度并不能在短时间内造出一个小镇的居民，而我也因为他的这个需要而工作，他需要一个人来帮助他使用E系统制造人造人。”

许盈看着任之遥，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的手紧紧地攥着床单，手背上青筋暴露。

优扫了一眼屋内的两人，转身离开了。

“你不是方天啸的同伴吗？那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别欺骗我是因为我落在了那个小鬼手里，现在你来找我，是因为他有什么目的要利用到我是吗？！”

任之遥的声音充满了不安：“你并没有想错。我背叛了方天啸。”

许盈突然笑了起来：“对啊，怪不得，怪不得你在我们去D城之后就消失了。”

“所以你应该清楚吧，方天啸身边，已经只剩下你了。”任之遥强硬地维持着无表情的脸。

“然后呢，把你们的目的说出来，不用拐弯抹角！”

“……你想回去吗？只要你同意，我们都可以的，让这个世界获得安宁，不再有灾难？我为你争取了一个机会……”

“这么肤浅的谎言，我是不会相信的。任之遥，你知道吗？比起你这种……看上去完全为我着想的说话方式，我倒觉得优比较直接，在他告诉我方天啸打算做什么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一张项双重胁迫，的确啊，我不想再让方天啸涉险了，所以我得尽力离开这里，哈，我是明白的啊，我犯了多大的一个错，可是，和你们这样的人做协议，我根本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你们已经没有什么道德可言了，谁知道你们会不会真的让我回去！”

“但是，你别无选择。”任之遥残忍地打断了他，“优的目的很简单，要你为我们仿造的白色军团写入人工智能，只要你能够做到，我们一定让你离开。这个协议不会有任何保证，无论你接受与否，根本没有问题。如果你还打算让他们耗费更多精力去寻找你，而延误了对抗，导致更多人死去的话。”

许盈愣住了。她想到了那十七座城市，那里面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

可是，优既然会选择这样交易，必定对他更加有利，并且，她根本不觉得这些人会在达成目的后放走她。

“任之遥，别用你那双看起来含情脉脉的眼睛盯着别人了，实在是太恶心了。”白晨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许盈，你真的以为优有必要留你来制约方天啸？那根本就是哄你的，在你留在这里的时候，那家伙可是二话没说地更改了壁垒的程序，一点影响也没受到，他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他也不能不救你，你不在那里，只不过是有一小点的拖累罢了，优能时常见到方天啸本人，说不定还会觉得很开心，况且，你真的以为，你写得出的程序，没有人写得出吗？找你只是为了加快进程，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别的目的，现在我给你三十秒的时间，你可以选择不写，但是接下来的日子可就不那么好过了，我不会杀了你，但是那时开始，我会真正地开始胁迫方天啸，首先把你的右手切下来，要他用三十座城市的代价换取你三天不再受到其他苦楚如何？你觉得他会答应吗？”

许盈大吼道：“你这个人渣！”

“如果你选择相信我们，我们释放你之后，你还有机会回去告诉他你写下了什么样的程序，而我们也毫无疑问会将攻击扩大化，但是，对于我们双方来说，这都是更痛快的方法。”

任之遥目瞪口呆地看着白晨。

许盈握了握拳，片刻之后，松开了。

“优只有重诺言这一项可取而已，他不会食言，他也不屑于对你我这样的渺小人物食言的。如果一切顺利，今晚你就能回去了。”

许盈的眼睛被泪水彻底浸湿了。

如果知道一切会变成这样，她绝不会出逃。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35.许盈：我永远也不会背叛你

“为什么你看上去总是这么不开心？”

女人蹲下身，摸了摸与她一样拥有着碧绿色眼眸的孩子的头：“我很开心。”

“你在骗人。”

“……没有，唯轩，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所以，你不要哭了。”

“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了。永远不会。”

“唯轩，你该注视到的，并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上，其他人的泪水。”

……

“回来了就好。”方天啸没有多说什么，“至于那个程序，我会尽快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你不用太自责。”

“年龄也不小了，却总耍些小性子，为你买单的，可不是只有你自己！”卡娅的表情却极度严肃，“听好了，方祝平，你早就已经失去躲在被窝里撒娇的权利了！”

“够了！”方天啸的声音突然间拔高了，“我会把这一切，全部收拾好……”

许盈垂下含着泪水的眼睛：“你说得对，我从来就不该拥有那样的生活。因为我，无论是谁都遭受了这么多苦难，我简直就像个灾星一样。”

“没事了，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方天啸，对不起。”她垂下了头，看着地面。

“你为什么突然……”

“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她握紧了拳头，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让你经历了那么多无端的苦难……”

“盈盈？”

许盈突然之间跪在了他的面前，“今后，无论如何，我都绝不会背叛你！”

方天啸沉默了。

卡娅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而就这一瞬间，她看到了那双眼睛。许盈的眼睛，漆黑仿佛没有一丝光彩，如同受到了什么的天大的打击，瞳孔黯淡无光，甚至还有扩散的趋势。那双眼睛，充满了歉疚与罪恶感。

“喂，你……”没事吧？后面的三个字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许盈便被从她怀中夺走了。方天啸看了她一眼，表情极度复杂，片刻之后，他把许盈交给了白皓：“带她去休息一下。”

“不要。”许盈甩开了白皓，“我也要抗争才行……我可以写程序，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们，让我做点什么吧，我再也不想，躲在别人的保护之下了！”

方天啸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优那混蛋对你说了什么？”

“够了，什么都别说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明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啊！”许盈对着方天啸歇斯底里地大吼了起来，“无论是什么时候，我都没有要求过你来拯救我，如果让我死在那场大火里多好啊，也不用来面对这么多的事情了！”

“盈盈……”

“我和你明明毫无关系！今后，算我求你了，不要再这样对待我了……”许盈的声音带上了颤抖的哭腔，“我已经毁了你十数年，不能再毁了你的一辈子！”

话罢，她转身就向着基地内跑了过去。

方天啸看了一眼白皓。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从那个魏啥啥的文艺名字那里接到她以后，就变成这样了，具体的我可一点也不清楚。”

方天啸眼中露出一丝怒意：“优那个混蛋……”

“我倒觉得他够仗义了，明明可以不放了这个小姑娘让你干着急的，而且，也没有一直逼迫你……”

“我可不这么觉得。早晚，我和他有一笔总账要算。”

白皓注视着他的嘴唇，突然间笑了。

鲜少看到他这个表情的卡娅忍不住多看了白皓几眼。

方天啸周边的气压却低得可怕：“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他碎尸万段！”

另一头的实验室内，一个长相有些可爱的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优，你是在欺骗许盈？”

“并不是哦，我说的都是事实，只是稍稍有点难以接受而已。”优微笑，“不过那女孩也不会把这个事实告诉方天啸，所以说出来完全没事——”

他伸了个懒腰：“我需要休息下，此类现在也解开了，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建设完毕海神，然后我们下一次的攻击，才刚刚开始。”

优脸上的笑容蓦地诡异起来。白晨觉得有些发毛，但仍然点了点头。

待优离开之后，白晨留在原地仍觉得心有余悸。

魏岚笙端着奶茶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和先生共事时间太短了，要习惯他这种性格啊。”

“你不要装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开导我，烦透了。”

魏岚笙愣了一下，猛地揽住了白晨的腰，随后将嘴唇凑到他耳边道：“我会保护好你的。”

白晨面不改色地推开了他：“算了吧，我没有需要你保护的地方。”

“喂，你到底是为什么那么执着于你弟弟？”

“多余的问题。这和你没有关系。”

“可是这样，真的很打击我。”魏岚笙看似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如果你有了心上人的话……”

“别说那种蠢话了，我没有！我和你不一样，没空去想这些无聊的风花雪月！”

随后，白晨脚步有些凌乱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魏岚生眨了眨眼。

36.林骁：残酷的并不是悲剧本身

“我最大的愿望？大概就是……看到我妈妈的笑容了。”

女人愣了愣，随后叹了口气，怜惜地摸了摸那个孩子的头：“总有一天她会开心地笑给你看的，你看过她的舞台表演吗？意嘉笑起来的样子，可是美丽得，能够让这世界上的所有男人甘心为她付出一切。”

“即使是死亡吗？”那孩子却看了一眼女人身侧站着的男人。

女人看着那孩子的眼睛，突然觉得背脊有点发凉。

孩子垂下了头：“妈不开心，是因为爸不爱她。”

话罢，他转头向着大宅的深处跑了过去。

站在女人身边的男人安抚她道：“萃萃，小孩子都不懂事。”

“优先生给了这孩子很大的伤害。”

“也许意嘉做的决定是错误的，这个孩子，本来就是没有父亲的。”

“这件事，本身就没有什么对错。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阿坤一直不肯接受这么完美的优夫人。”

“别那么称呼意嘉。她早就说过，这是她最讨厌的称呼，犹如……讽刺一般。”

……

“人生啊，就是这么一回事，有酒就该喝，有肉就不留到下一顿，今天吃饱了，可就不必再管以后的日子了！”样子并不年轻的男人举起手中的酒瓶，大笑了起来，“来啊，骁儿，喝酒！”

“这瓶酒喝下去，也许我们就都会死在这里了也说不定。”青年听到房屋外的声音，眼中浮现出了一起绝望，“我不想这么稀里糊涂地死掉，至少，我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或者为什么而死……”

“你太傻了，孩子。没有痛苦地死去，可是所有人的究极梦想啊，我是等不到年事已高时坐在庭院里看着落叶去世的那一刻了。但我希望我能够在美好的梦里去天堂。在美梦里死去，美梦也一定能够在死亡之后延续！”

“这不是太傻了吗？”青年看了一眼窗外的地狱图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我不相信，我做的会是一个美梦。”

“儿子啊，你知道吗？我们人类，一直有着一种卑微的优越感，面对万物，和这个星球，我们总认为自己是特别的，想方设法地把自己和其他的生物区分开来。可实际上，我们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没有啊，骁儿，我们和那些动物们，那些猫啊，狗啊之类的，一点区别也没有，我们自以为拥有着智慧，把这个世界变成了我们想象的样子，可也许这才是最愚蠢的，世界也许并不需要这样的改变，只有过去那样，绿草鲜花的地球才是最好的，而这个钢铁之森，哪里值得眷恋呢？也许其他的动物比我们拥有着更高的智慧，只有我们自己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发展，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