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嗯了一声："取了可能有生命危险。"
朝晨皱起眉头："这是怎麽到你身上的？那他干嘛一直跟著你？他想干什麽？想取回去？还是有别的企图？"
我说："停，这麽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我不想告诉他们，血魂珠可能永远也不会有取下来的那一天了。
方霁月说，不能同生，但愿同死。
他说，只要是你的请求我都会帮你实现，只要你心里有我，让我是你的唯一。
他说，为了你我可以不再练血魄功。
他说，先陪你到擎天山庄，等确认你安顿好後就回魔教卸任，将教主的职位传给别人。
他说，如果你不愿意，我永远不会勉强你！
那一刻，我的心乱了！
我说不出任何感谢的话，哪怕我的心已经在不断沦陷。

第41章

回到擎天山庄，我可爱的娘亲抱著我们仨孩子哭了一遍又一遍，爹爹则一脸严肃的和方霁月打官腔。
爹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名门正派的威严模样："方教主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方霁月优雅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我是为朝夕而来。"
？？？爹奇怪的扫了我一眼。
我赶紧解释："呃，爹，方霁月是我朋友，他来我们家做客。"
他恍然大悟："福伯，把客房收拾一下，让方教主稍事休息。"
方霁月摇摇手："不用，我和朝夕住一起。"
？？？这下连朝晨、笑语也盯著我看，只有娘还在一个劲的抹眼泪。
我吓出一身汗，立刻大笑一声："是啊是啊，把我隔壁的书房收拾收拾，让他住静园就行了，好方便我们随时切磋。"
方霁月张口还想再说点什麽，被我凌利的一眼给瞪了回去。
爹皱皱眉说道："好罢！那你先带方教主去安置一下行李，四处参观参观，晚上给你们接风。"
我连忙说了几个好字，拖起方霁月就往静园跑。

方霁月一路粘粘糊糊的半挂在我身上，那些丫环啊，杂役的都看得两眼发直，议论纷纷，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蹭回静园，我气冲冲的把他往我房里扯："干嘛？在我家这个样子影响很不好啊！"
方霁月一脸委曲的样子："可是我想对全天下宣布对你的感情。"
我满头黑线："老大，你不是说绝不勉强我吗？就因为你这麽说了，我才考虑的。"
他嘟嘟囔囔个不停："这一路上我和你之间的距离都可以隔两个人了！还不都是按你的意思做的？现在到你家了，让我亲近一下又有什麽关系。"
看他一个比我还高的男人竟然会撒娇，我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我说："拜托！你有没有听过发乎情，止乎礼？"
方霁月立刻又变成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撇开话题不谈："朝夕，你为什麽都不常笑？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样子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我没好气的转身去书房："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收拾你住的地方。"
方霁月小小声的说："其实我跟你住一间就可以了嘛！"
我装做没听到，不甩他。

我在院子里走了几步，觉得有些不对，回头一看，方霁月跟在我後头，小心翼翼的低著头寻找我在地上走过的痕迹，一脚一脚的覆盖。
心莫名的就变得柔软异常，我瞅著他，直到他差点撞上我，他抬起头，脸上挂著满足的笑容。
我放低声音说道："方霁月，你才是笑起来要多好看有多好看呢！为什麽总是板著脸呢？说说你以前的事给我听吧。"
方霁月的眼神左飘右飘："实在没什麽好的回忆，我4岁起就住在总坛的一个洞穴里，每天按照长老们的安排练功，每天一小比，七天一大比，至死方休。一起长大的孩子一天比一天少，直到12岁那年，我发现洞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好好站著，然後就有人迎我出来做教主了，再之後就是不停的练功，还有杀人。"
他寥寥几语带过，我却听出里面的艰辛与无奈，这样扭曲的童年，能长成现在这样，真是非常健康了，至少他还没有完全扭曲，还懂得对别人好。
我有点沾沾自喜。c
我同情的摸摸他的脑袋："乖，以後有哥哥疼你哈！"

他轻笑起来："其实我一开始对你是不怀好意，血魂珠要寻找双世之魂，并且必须是一个心灵纯洁的人做祭品，也许是越黑暗的东西就越渴望光明。"
"知道你是被选中的祭品後，我就想把你变成我的奴隶，把你踩在脚底下，毁了你，让你爱上我，然後让你做祭品，让你痛苦。"
"所以，我一直跟在你附近，每次你有危险或者受到侮辱的时候，我总是在一旁默默的看，你的痛苦和恐惧都让我感到特别愉快。直到确定你无能为力的时候，我就出现帮你，让你一次比一次更加感激我。"
"这样，你总有一天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第一个想到我，然後我就可以狠狠的折磨你。"
"可是，你为什麽那麽笨？每个伤害过你的人，你总是轻易的就原谅他们，如果是我，他们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那是因为我受的教育提醒我不能草菅人命，更何况他们最後都没有对我怎麽样，就算有意图，最後也是未遂。
我真的善良吗？如果我只是一个在这里成长的普通人，也许也会一样麻木。
"那次在山洞里，你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下，只差一步，你可能就会死，我很生气，因为只有我才能杀你，你的命只能属於我。"
"你总是那麽随遇而安，好象没有什麽能真正打动你的心。可是你却对成采诗另眼相待。"
默，那是因为我们思维方式不同，你认为重要的东西却未必能打动我。
"我很不开心，我想让你只对我笑，让你心里只有我。原来，最後是我变成了你的俘虏。"

之前对他的一些疑惑一扫而空，我说："不管你一开始出於什麽目的，你对我好是事实，不过我还是很高兴你对我说实话。"
方霁月的琉璃凤目里开始泛起水雾，在阳光的润泽下一闪一闪，他嘟起嘴："亲一下～"
我没好气的扭头就走，刚才的感动全被丢到爪哇国。
方霁月紧跟上几步，双手从後面穿过我的手臂搂住我的腰，把下巴搁在我的肩上。
明明气他又动手动脚，心里却有些甜蜜，反正他也看不到，我停下脚步尽情无声的抿著嘴笑。

"哥！""二公子！"
我心里咯！一下，向声源处看。翠柳和笑语正手足无措的站著，眼睛滴溜溜的从我身上转到方霁月身上，又从他身上再转回我身上。
冷汗嗖的就出来了，我连忙挣开方霁月，跳开几步，干笑道："笑语，翠柳，你们怎麽来了？"
翠柳先反映过来："老爷说有客人在静园做客，叫我多送一床被褥过来。"
哦，我看了看，她手上确实捧著一条锦被。
笑语什麽也没说，神色变幻莫测。
方霁月又想靠过来，我低声说："别闹了，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他哼了一声，又恢复成大冰脸。

笑语突然笑得无比灿烂，像只小鸟儿一样扑到我怀里，小脑袋蹭蹭蹭。
我好笑的拍拍她的背："这麽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旁边射过来两道能杀人的光，我连忙用嘴向方霁月做了个警告的口型。
笑语用从未有过的甜腻声音说："哥，你瘦了。"

第42章

笑语小时候总是喜欢跟在我屁股後头。我爱静，她爱闹，我除了练功就是看书，她喜欢拿著小树枝在院里和朝晨玩官抓土匪。可我看书的时候，她都会很安静的坐在我旁边，也拿著本书状似认真。
很多时候我都沈浸在书的世界里，不知今昔是何年。往往看得疲倦了，舒展身体时，才发现她并不在看书，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看著我骨碌碌的转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12岁的时候，笑语和我已不太亲近，她忙著和朝晨出去闯荡江湖，我还是窝在静园里面做我的米虫。
直到上次我在树上看书，不小心睡著後摔了下来，笑语又开始紧迫盯人，总说要保护我，闹得我哭笑不得。
我对这个妹妹是一点辙也没有，说她古灵精怪吧，她又极有分寸，说她懂事嘛，她在我面前老是没头没脑的，而且也特别爱撒娇。

笑语趴在我胸前，脑袋只到我胸口处，只能看到头顶两侧挽的圆髻，月白的丝缎包著，以珍珠点缀，每次我一看就想到肉包子。
我恶意的捏捏她的发髻："嘿，有段时间不见，包子好象变大了。"
笑语不满的说："哥，什麽包子，人家头发长了嘛。"
我呵呵笑道："是，是，头发长了，年龄也大了，什麽时候找个妹夫给我看看。"
笑语脸一沈，半天才说："哥，你不是也没找大嫂。"
我说："那不一样，男人老了可以娶个年轻的，你要是老了就嫁不出去了。"
笑语不以为然："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反正我也不想嫁。"
我当她在说笑："好啦，小孩子脾气。"

笑语摇摇头："哥，你呢？什麽时候成亲？"
我看了一眼方霁月："不知道，看情况吧，不过可能是不会！"
笑语眼里射出热切的光，脸上雀悦的表情让我有些摸不著头脑。

吃晚饭的时候发现人意外的齐，就连许久不见的赵欢也笑意盎然的坐在朝晨身边，两人还时不时的低声交谈几句，看来好日子不远了。
爹娘自然是坐在一起，方霁月原本想坐我旁边，却被笑语挤开了。
笑语拼命给我挟菜，我面前的菜都快堆成小山了。方霁月时不时用眼光在我这里扫描，一顿饭吃得我胆颤心惊。
原本是一家人和乐融融，由於方霁月的在场，显得不太和协。

饭快吃完的时候，爹放下碗筷："我今天宣布一件事，朝晨和赵欢的日子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十五。方教主，既然你现在在擎天山庄小住，如果有空，到时务必捧个场。"
方霁月点点头，继续吃饭。

笑语哼了一声咕哝道："眼巴巴的让人家来，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呢！"
爹如炬的目光扫过来："笑语，说什麽呢？"
"哦，没有，没有！"笑语连忙低头。
是我的错觉吗？笑语好像不太喜欢方霁月。

爹顿了顿又把目光转到我身上："朝夕，朝晨已经定下来了，你呢？这趟出门有没有找到合心意的姑娘？"
我一口饭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方霁月冷冷的开口："朝夕不需要成亲。"
爹两眼射出凌利的光："方教主，这是在下的家事，请不要插手。"
方霁月也冷冷的回望过去："朝夕的事就是我的事。"

笑语啊了一声："爹，二哥好像送了一块宝石给成采诗呢！"
我头一紧，这下麻烦大了。真想给自己一嘴巴，这里的人一送东西就变成定情信物，不像我那个时代，就算送无限额信用卡也不代表什麽。
爹意味深长的对著我笑："朝夕，原来你喜欢上成姑娘了。虽然她有希望担任月观下任掌门，但若你们互相有意，现任掌门应该还不至於阻拦。这家世也还算般配，我这就安排人去提亲。"
我好不容易咽下饭："爹，我和成姑娘才刚认识，还不到谈婚论嫁的程度。"
爹大手一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挑的又是你喜欢的女孩子，还有什麽不满意的？就这麽定了。"
开什麽玩笑，我把碗一放："爹，你和娘不也是自由恋爱吗？"
爹双眼一瞪："笑语说你送了一块宝石给人家成姑娘，有没有这回事？"
"有是有，但是......"
"既然送了定情信物，现在岂能反悔？"
"可是......"
"人生在世，信义皆无岂不枉为人。"

方霁月冷笑一声："朝夕只能和我在一起，他不会成亲的。"
娘吓了一跳，忙开口问道："方教主，这是何意？"
朝晨和笑语皆目瞪口呆。
爹重重一拍桌子："胡言乱语，两名男子如何能在一起？简直是痴人说梦。"
方霁月悠然站起身，走到我身後，把两手放在我肩上："朝夕，你难道要和成采诗成亲吗？"
我赶忙摇手："没有......"
爹大吼："何朝夕，你当真要做方霁月的男娈？"
"什麽！"我瞪大了眼睛，原来爹早就听说江湖上的那些流言，难怪专门挑在方霁月也在场的时候来说成亲的事。
笑语拽著我的袖子，脸上带著慌乱："哥，你真的和方教主有过苟且之事？"
我气得大叫："不要乱说，我和方霁月之间是清白的。"
满桌的人投过来的皆是不信任的目光，让我感到十分挫败。
方霁月说："现在没有，以後就说不定了。"
我苦笑，这个人，真是一点假话都不会说。

爹一气之下放了狠话："何朝夕，我告诉你，你今天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我脾气也上来了，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如果娶了又不爱，不是害了别人吗？
我不想顶撞，抹抹嘴转身就回静园去了。笑话，我要是真的不娶，你能绑我不成？要是传出去了，武林盟主的面子都丢光了。

回到静园，我的心情还是很差。
方霁月拉住我："朝夕，你跟我走吧！"
我摇头："这里是我家，我走到哪里去。"
方霁月说："你在这里又不开心。"
我说："他们是我的亲人，开不开心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丢下他们。"
方霁月的眼里染上了些许悲伤："那我呢？你会为他们丢下我吗？"
这让我怎麽说？我现在也许喜欢著你，比喜欢还喜欢，可是我还没有爱你爱到可以放弃家人。

"哥！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我吃惊的回头，是笑语。
第43章

我不是一个果断的人，做事有时不经过大脑，当初我的确想和成采诗有进一步的发展，才把那块夕颜笑送给她，
现在我有点後悔，不知道是後悔答应方霁月考虑他的感情这件事还是当初向成采诗表白这件事，这两样都让我头大如斗。
难怪有人说爱情就是麻烦。
正常情况下，我有个习惯，喜欢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按照计划一步步实现。我一点也不喜欢意外。方霁月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意外，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想好要怎样安排他的存在。
有想过去找成采诗要回夕颜笑，但机缘巧合错过了机会。现在如果再见了面能怎麽说？我当时心血来潮所以对你表白？还是说有人在追求我，我拿不定主意，你们公平竞争？我到底是怎麽让自己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的？
方霁月强势而温柔的容忍与退让，让我心安理得的告诉自己：我没有玩弄别人的感情，我只是还在考虑，还没有下定决心把感情给谁。可是，每当我认真去想时，就会觉得这只是在给自己的自私找借口。
每回想到这里，我就有小小的怨，如果不是方霁月强硬的逼我正视他的感情，我不是就可以平平安安的娶妻生子？那他在我心中也永远是我的好哥们儿。
可是他让我清楚的知道了，我隐藏在知书达礼下的扭曲因子，我对他产生了觊觎之心，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心，我开始变得贪婪，觉得不满足。有了这种念头之後，我根本无法把他再当做好朋友。
这边成采诗是自己上去招惹的，过河拆桥未免太过份了点，何况我的确对她很有好感，无关欲望，但相处很舒服，娶这样的老婆真是一生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