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非(穿越时空)————笑非[上]
笑非[上]  发于:2008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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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边那人吩咐完毕,就先离开了这道回廊,我四处看看见都是自己人,才终于略略宽下心来。回首间看到后面那一顶小轿,应是苏倚楼在里面等待,出门时并没有见,却不知他今天是怎样的绝代风华。
夜色暗了下来,远处的房屋中隐隐传来丝竹声,大概是有人已经开始了。
终于有人过来通知我们,我混杂在乐工中间,先走到大厅一侧耳房的屏风后面,从小门过来果然一路无人。透过屏风的罅隙模糊可以看到厅内的情景,白清远端坐堂上,头带玉冠身着正装,一袭浅黄色的绸衫用金线绣着降龙的图案,通明的烛火照映下刹是明显。
从我的角度看去只是一个侧影,可以看到他格外英俊的面部轮廓。与白清流的冷峻,沈缘的温润,苏倚楼的明艳都为不同,这是我见到过的最好看的一个男人,张狂中带着几分邪魅的。
难怪云落尘会那样执迷不悔,眼前这个人,的确有让人深陷的资本。
接着在视野范围内再寻觅一圈,找不到一个感觉像萧夜阑的。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按照这些人的痴迷程度,应该也是个极出众的人物。
乐声渐起,一个亮红色的身影缓缓而入,却是苏倚楼。那样夺目的衣装,脸上却是略施粉黛,更显肤色的莹透。只是用画笔将眉高高挑了起来,那双漆黑的眸子映上衣物的绯红,有一种勾魂的妩媚。
我不由也愣了一愣,同时注意到在场所有的人几乎都倒吸了一口气,痴痴地望着中心的舞者。
此刻与上次不同,他用了另一种方式来诠释。并不是情无所归的飘雪,却是极尽了媚惑用来下咒的巫符,半推半就着凝望上座那人,眼神的焦点始终没有离开过。
我无声叹息着,原来我还是低估了他,这样一个人,又岂会毫无把握地去做一件事情?
无需多虑,就算白清远有什么怀疑,他也决不会放开这个人了。
这首曲子本就是丝竹演奏,我在这边其实不起什么作用的,只因为熟悉之前指点一下,这时候,却是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而且看着那人始终不变的一抹浅笑,心里隐隐有些难过,我悄悄起身,踮着脚步走了出去。
因为本就是下人走的通道,来时也不见有什么守卫,这样随性一次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我斜倚在回廊的美人靠上,远远望着天边一轮新月,院中的枯木上还堆满了积雪,昨日下的真是不小呢。
透了透气,也该回去了,一曲的时间本就不长,况且我这样偷偷遛出来,多少也有些不踏实。正待转身,却听到院中有人低语,急忙闪到立柱后面。
"......事情变成这样,主上以为下一步要如何走?"
那边静默了许久,才听到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已经失了先机,只有静观其变了。"
隐隐听到脚步声渐远,我才平复下来刚刚屏住的呼吸,转身向那边打算探探。
这一探却吓了一跳,一个白衣人就在眼前冷冷地看着我,此刻却有些惊讶地唤出声来,"怎么是你?"
我看了看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打了声招呼,"十三王爷。"
白清流还是用那种清冷的嗓音轻笑起来,"怎么,还想装不认识吗?"
"不敢不敢。"我垂首道。
"我倒是对你有些好奇了,独孤秋把你藏到哪里了呢?派人四处打探也没有找到,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凑近我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只觉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个人是不是天生就带着寒气的呀?
"刚才你听到多少?之前你又知道多少?这我怎么能放心呢?"他继续小声说着,语调平缓,听得我却是一阵一阵的心惊。
想让他放过我,似乎已经是不可能了。还是点背啊,怎么偏偏遇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那么,十三王爷打算怎么处置我呢?"我还得故作镇定。
他刚打算说些什么,背后却有一队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怕是巡逻的哨兵过来了。怎么说也待了三年,这些人里边,难免是有认得我的吧。
我只能苦笑,不被逮回去,大概也只有命丧当场的份了,白清流又怎么放心让我活着去见七王爷?
只见他伸手将我拉了过去,我闭上眼,意料中的事情却没有发生。未待睁开,只觉得被紧箍在他怀里,一个冰冷的吻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

重逢

"什么人?"
伴随着这声呵斥,白清流将我的脸埋在他怀里,自己懒懒地抬起头,"七哥府上的下人,都是你这般没规矩的吗?"
突然低下去的声音,"属下不敢,属下并不知十三王爷在此。"
"知道了还不快滚?"不怒而威,确实有几分王爷的架势。
"王爷请见谅,不知另外一位......"那人虽然恭敬,却也坚持着。
白清流冷声道,"怎么,不过一个小小伶人,也入得了你家王爷的眼么?"
这话一出,估计那人也颇为尴尬,怎么都不好再问了。
可居然还是那样谦卑而坚硬的声音,"若只是个伶人,那就算了。不过在下还有一事请教?"
"说。"白清流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那人也实在有些不懂事,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
"独孤大哥到底怎样得罪了王爷,要遭到这样的惩罚?"
我不由一僵,是独孤秋么?他真的出事了么?
白清流冷哼一声,"就凭你,还想替别人讨公道吗?要讨去找你家王爷,提审的时候可都是他主持的。"
"可若非您的意思,王爷哪至于如此重判?"
"愚蠢,这样不知死活,本该给你个教训的,不要以为你是七哥的人本王就动不得你。"白清流已经明显有些不悦了,却还是接着说道,"不过你要记好,你家王爷并不是做给我看的,而是做给皇上看的。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问独孤秋,问他更恨的到底是我还是七哥。"
那人停了半晌,才低声告退,"属下得罪了。"
待那些人走远,我挣扎出他的怀抱,正色道,"独孤秋怎么了?"
"呵,你待他倒是情深意重。"他玩味似的看着我,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只有苦笑的份,"那人对我有恩,这时候总应该关心一下。"
"难道你不应该先关心关心你自己么?"g
我看着他,努力多传达一点真诚的意思,"我知道,这条小命已经攥在十三王爷手心里了,不过就算是死到临头,我还是想问个清楚的。当然,您如果不想说我也没有办法。"
"这样么,"他却笑了起来,"你这人真有些奇怪,求人的时候哪能用如此生硬的语气?难道就不懂得低一下头吗?"
我无语,就算我错了还不行吗?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请问十三王爷,独孤秋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他收起了笑容,却也没有多少满意的感觉,只是淡淡地说,"你真想知道?"
这不是废话么,但脸上还是作微笑状点头,"还请王爷相告。"
他看了我一眼,轻声道,"随我来。"
跟在他身后,走在蜿蜒的长廊中,没有再遇到任何人。我知道以他的身份在这七王府应也是来去自如,无需忌惮什么的。那么这般小心翼翼,竟都是为了我?
来到一处戒备森严的房屋,他示意我留在原地,自己一闪身掠了出去,接连点住那些守卫的穴道,才招手叫我过去。
推开门,一道长长的楼梯直通地下,我跟在他后边,看着四周的漆黑颇有些心惊肉跳。里面一道小门隐隐有丝亮光透出,白清流推开了门,瞬间出手。只听得两声闷哼,便是一片寂静。
他将我拉进来,突然亮起来的光线刺得眼睛有些不适应,不由眯起了眼。
再等睁开,眼前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
独孤秋被钉在对面的墙上,残破的衣衫上满是凝固的血迹,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他的眼皮耷拉着,看上去极为疲惫的样子,只是依着面部轮廓才能隐约辨认出这个人。
"独孤?"我小声叫道。
听到我的声音,他的身体稍稍晃动了一下,继而努力的睁开眼。仅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似乎已经费尽了力气。
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但是我知道是在唤我的名字。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我想就此扑过去,可是脚步硬生生停在距他一臂之遥的地方。这已经不是那个我一直所依赖的怀抱,他露出的伤口已经溃烂,找不到一点可以碰触的肌肤让他不会因此而疼痛。
"怎么伤成这个样子了。"我轻声说着,仿佛在自语。
独孤秋看着我,眼神很复杂,复杂到我一点也分辨不出他此刻的心情。既然是为他所爱的人,应该不会后悔吧。那么此时看着我,是否也有一丝留恋呢?可惜,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回过头,"有办法么?"
白清流浅笑着摇头,"能带你来这里,已是极限。"
我转过身来,看到独孤秋那双暗淡的眼中竟也流露出些许笑意,心中一痛,低声道,"你带我来这里,不会只为了让我看他一眼吧?"
"本想叫你来劝降的,现在看来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了。"白清流静静地说。
我心头涌过一丝不安。再转向独孤秋,却是一脸黯然地看着我。
"尘儿,看来你在他心中,份量还是不够啊。"
"什么意思?"
白清流出人意料地笑了笑,却不是对我。"你为了萧夜阑一直恨他,却也为了萧夜阑不能动他。独孤将军,真是枉费你在战场上的英明,此时就算拿尘儿来威胁你大概一样不起作用吧。到如今他想把自己择干净要下狠手,你就自求多福吧。也罢,算我成全你们见最后一面了。"
说到这里,他却又叹了口气,对我说道,"见也见过,该走了。别忘了这可是你那七王爷的地盘。"
我沉默着退后,眼睛却还是看向独孤秋。
"对不起。"他无声地说。
没什么对不起的,放革命时期绝对一个坚贞不屈的好同志。咬紧牙关挺住敌人的严刑拷打,就算眼看着同伴受苦受难,也决不透露半点党的机密。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还是不想他死,毕竟他是我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上放心依靠的第一个人,这与爱情无关。

交易

一直跟在白清流身后在这偌大的园子里走着,我突然停下了脚步。"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可能放我回去?"
"回?你要回哪里呢?"他有些诧异地说。
我无奈地笑笑,"你知道,我这样的人,向来是靠男人养活的。"
"这么几天功夫,就找到新的主子了?"他略带嘲讽的语气顿了顿,"还真是捉摸不透,云落尘,你到底存着怎样的心思?"
我一咬牙,豁出去了,"那人待我不薄,还是希望见他最后一面的。"
白清流有些愠怒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专带着你四处找老情人告别吗?"
"是我逾越了。"我低下头,自己也觉得这要求提得很失败。
他忽然凑近了我,"那人叫什么名字?"
"嗯?"我心念电转,总不好把沈缘透露出去,连带他整个计划就全毁了,苏倚楼说不定也会有危险,那么说谁好呢?自己也没有想到,竟开口道出这个名字,"方岳,他叫方岳。"
这是我一直以来想都不敢去想,只因为怕了那种痛的一个名字,却这样轻易地作为掩饰说了出来,这一刻我恍然发觉,原来爱情真的是有期限的。
看到我有些痴迷的表情,白清流冷道,"我想你是见不到了。"
"我知道,"我低声沉吟,"是永远也见不到了。所以既然什么都做不了,想说的话总该说完的,如果有可能,你能不能把独孤秋救出来?"
"什么?"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般不知死活。
我只能笑笑,"他活着对你也没什么坏处,毕竟你们有共同的敌人不是吗?不过你若觉得不划算拿就算了,只是建议一下。而且,我也很希望你帮我这个忙。为了表示感谢,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是么?"他仿佛在考虑着。
"当然,"我继续补充,"我知道就算把我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银子,但是只要你提出来,我都会尽力去做的。"
求人求到这份上,再鄙视自己都不为过呀。孤独秋,欠你的情分在这里还了,管不管用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白清流凌厉地扫我了一眼,似乎已经做出了什么打算,"你当真什么都愿意?"
"是的。"难不成是要我卖身?反正磨练了这么久,也无所谓了。既然都不是所爱的人,那么一个和一千个也没什么区别。
他却笑了笑,这笑容在他来说可以算是很温和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的价值可以再高一些。"
"那么是什么?"
"我要你回七王府。"他轻轻地说道,"去做我的内应,你愿意么?"
我一愣,之前万分庆幸能够逃离的地方,又要以这种身份回去么?但是由不得我说不,看着他,郑重点头。
"很好,七哥今晚给宾客准备了房间,你可以藏在我那里。明日一早,我带你去见他。"他低声道。
"你就那么信得过我?"我不禁追问一句。
他却轻笑起来,"你知道像独孤秋这样的重犯,什么情况下才能开释么?"
我摇摇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大赦天下。"
我一惊,历来只有新王即位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机会。
"所以,你要在七王府给我好好做事,水到渠成的时候,你的独孤秋自然就可以出来了。"
"那么,你怎么保证这期间他没事?"
他看着我,缓缓地说,"没事是不可能的,但七哥还不敢让独孤秋死。涉嫌到他的重犯死在他府上,岂不是不打自招?"
我无言以对,第一眼看到白清流的时候就知道,这人肯定不是好对付的。而现在看来,似乎要和那更难对付的七王爷对上了。

来到白清流的厢房住下,两人共处一屋多少有些不自在。
极宽大的一张雕花木床,昏暗的烛光映在床前帷幔上,不自觉已有几分暧昧。
他倒是不以为然,大剌剌坐在床前,"佣人已经斥退了,今晚就由你来伺候本王就寝吧。"
这些日子的经历让我有颇几分草木皆兵,听他这句很容易引起歧义的话心里还是咯噔一下,虽然明知道这个人是决不会对我有什么兴趣的。
"快点,自己那里在乱想什么啊?"他冷冷地说。
"哦。"我急忙过去,一边服侍他洗漱,一边心中叹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撩起衣襟的下摆,正待除去他脚上的靴子,却又听他说道,"怎么,没有给别人做过这些事情吗?"
我仔细想了想,之前的事情不知道,自来了之后基本上都是洗干净自己在床上等着。不由低头苦笑,不只能说些什么。
他忽然抬起我的脸,却依旧冷声道,"不想笑就别笑了,那种样子别人看得都难受。"
是么?我一向以为自己的笑容是很有魅力的。
"好了,你也收拾一下睡吧。"他放开了我,自己很麻利地做完剩下的事情,倒在床上转身便睡了。
真是奇怪的人。我暗暗地想,自己也在边上悄悄躺了下来,不经意见看到那张连在梦里都很冷淡的脸。这样一个人,本身就适合于惊心动魄的事情吧。
忽然见又听到他的声音,"不想掉下去就往里边一点。"
我吓了一跳,偷看过去,他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过一下。
还是往里边挪了挪,那种冰雪般的气息又清晰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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