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男人大丈夫岂能一辈子卑躬屈膝于人下?既然不能真正得掌朝政,自己就这么去和太后讨个说法,就算是死也是条汉子!
慕王只觉得一阵热气冲上脑中,当下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宫取出自己的宝剑,准备就这么孤身闯入太后的慈安宫。
"你......要做......什么?"一个几不可闻的声音从床上响起,却很有效地阻止了慕王想去做傻事的脚步。
"水月,你醒过来了?"慕王当下怒气稍减,赶回床边探视水月。
"你这......是做......什么?"水月在朦胧中似乎也听到了外面的惨叫,再加上自己昏过去前的状况不难猜想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母后肆意砍杀本王的宫人......"慕王说起这个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你就这样子......冲过去......顶多也就是......自取其辱!"水月缓缓摇头,心里叹息太后的教育果然成功,竟然让这个已经十八的王一点内敛的自觉都没有。
"难道说本王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惨死而忍气吞声?"慕王恨恨地咬牙,自己已经忍了多少年了,难道自己的一生就要这么永远地忍下去,做个缩头乌龟么?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还宁愿在自己脖子上滑一刀来得干脆。
"你当......然不能......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水月乏力地闭上眼睛,但是脑中却已经闪过千百个想法。
"水月也赞同本王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水月的话时,慕王觉得自己心里踏实了不少。"本王马上就去找太后评理。"
"不......你要带着......水月的首级......去向......太后认错。"水月苦笑着摇摇头,这个孩子果然要费大量的心思重新教导才可以。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慕王惊讶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水月。
自己这么辛苦,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才把他从慈安宫中救了出来,现在他竟然说--要自己带着他的首级向太后认错?
那么自己之前为他所作的一切,自己宫人的惨死不就全部都变成一个笑话了吗?这样的自己以后就更别提在太后面前抬头了。
"这已经是......避免......这场争端祸......及更多人......的唯一方......法了。"水月苦笑着。
现在宫里的势力对比十分明显,别说一个慕王,就是十个百个慕王加起来都不是太后的对手,与其在这个时候与太后直接冲突,还不如韬光养晦,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等到有足够实力的时候再和太后一决雌雄!
"可是......"这样的示弱让慕王犹豫不决,他怎么能为了自己而让水月就这么牺牲。
"上位者,必须能......忍人所......不能忍。"水月叹息着摇头,"你要干大事,就必须......懂得有舍......才有得的......道理。"
水月无力的双手抚上慕王握剑的手:"动手吧。"
15
慈安宫中--
"王为何匆匆而来?"太后轻啜了口茶,柔声问。
"王儿年少无知,忤逆了母后心下甚是不安,特来向母后请罪!"慕王双膝跪地,就像是一个诚心悔改的好孩子。
"王这是什么话,这个天下都是王的,本宫怎敢要一国之君向本宫这个区区妇人请罪?"太后冷笑着道。
"王儿惶恐!"幕王五体投地跪拜在地上,"王儿身体发肤都收诸于母后,就连王位都是来自于母后大恩。王儿竟然还触怒母后,实在是猪狗不如!王儿愿付出一切代价,只求母后息怒!"
"王果真有此心?"太后满意地笑着,最后还是自己胜利不是吗?
这个黄毛小子竟然敢忤逆自己,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自己已经羽毛硬了!
"一切听从母后吩咐。"慕王依然谦卑地跪倒在地上,不敢抬头。
"如果本宫说--要那个娈童的脑袋呢?"太后接过身旁嬷嬷递过来的茶水,笑盈盈地道。
"那个娈童胆敢激怒母后,罪不可恕。"慕王恭恭敬敬地递上一个包袱,"本王已经将他处死。"
"哦?"虽然说慕王向自己低头的确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但是太后却怎么都没有想到慕王会这么轻易地就把那个娈童处死。
"他的首级在此,请母后过目。"慕王把包袱递给内侍,转呈给太后。
"打开。"太后低声命令自己的心腹。
包袱里赫然就是水月那绝世的俊美面容,只不过现在那绝世的美貌已经没有了风姿卓越的身体相连,变成了另一种恐怖的美丽。
"既然王已经克服心魔,本宫开心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怪罪于王呢?"得偿所愿的太后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左右给慕王看座。
"谢母后恩典。"慕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起身谢座后坐下。
"说起来王也已经不小了,但是膝下尤虚,是不是......"太后慈祥地拍拍慕王的肩膀道。
"今晚上开始本王一定广施雨露,让后宫妃嫔们早日怀上龙裔。"慕王乖巧地点头道。
"我的王儿总算是长大了,本宫也可以放心了。"太后点点头。
只要生下了继承人,那么这个碍眼的孩子也就可以消失了!
慕王在太后的慈安宫中用过了晚餐才回到自己的寝宫。
寝宫外面的尸体早已经有人清理干净了,而死去宫人的位置也早已经安排新人补上,一切的一切都好像以前一样,仿佛今天早上那场大屠杀根本没有发生过似的。
让左右全部退下,慕王才终于松了口气,浑身乏力地蹲坐在寝宫的台阶上。
双手抱着头,慕王象是一个受挫折的孩子,只想就这样子躲起来不用再面对这个世界。
为什么总是要有那么多得情非得已,总有那么多的牺牲才能成就所谓的"大业"。难道说就因为对方是"微不足道"的庶民就可以轻忽他们的生死,那为什么历代的帝王都要传授自己的子弟们"民重君轻"的道理?!
连水月都走了,他实在是不知道现在还有谁能帮助自己了。
王宫、帝位,这些在外人眼中求之不得的尊荣为什么竟然会压得自己那么沉重,是因为自己太过懦弱了吗,所以才不能承受这些世人都羡慕的荣耀吗?
这么无能的自己,甚至不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这样的自己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霁儿。"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慕王耳边响起。
"父亲?"慕王从迷茫中抬起头来,吃惊地看到那个甚少离开自己院落的父亲竟然来到自己身边。
"心情不好?"柳悯世在儿子身边坐下,忽然惊觉在不知不觉之间儿子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和这个孩子这么亲近了?
本来以为自己远离这个孩子,至少能让妻子不将对自己的怒气转移到孩子身上,但是看来这个方法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没有。"慕王甚至也已经忘记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和父亲说过话了,现在竟然变得无话可说了。
"为了世人,上位者的牺牲是在所难免,只要知道自己的退让能避免更大的冲突,让更多人得到幸福,这也算是自己的一种幸福吧。"柳悯世苦笑着摇摇头,说着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事情。
"王,今晚侍寝的妃嫔已经......"大太监过来道。
"你去吧。"柳悯世苦笑着站起身,自己也不应该在这里久留--对自己,对霁儿都没有任何的好处。
16
三年时间转瞬而过,今天已经是慕王二十一岁的寿诞了。
早朝的时间已经过了,直到天色大白,慕王依然赖在寝宫的床上。
"王,百官朝贺,您该起床了。"大太监在门外低声道。
"......"门内依然是一片寂静,让门外站满的等候伺候王上朝的宫人们急出了浑身冷汗。
自从三年前王反抗太后,被太后狠狠教训一顿后,当年那个励精图治兢兢业业的王就完全变了。
他不再按时上朝,就算是上朝也总是心不在焉的,每天只顾在后宫胡混,甚至还与一班纨绔子弟们常常溜出宫去胡作非为。
即使王变成这样,倒也没有令慕国陷入什么危机,反正一直以来真正掌握朝政大权的也只是太后一个人而已。
但是今天是王的寿诞,文武百官都在大殿候着呢,这王竟然还在娈童的房间里鬼混--这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
"飞天修容,王该是时候起床了。"既然得不到王的应允,大太监不得已低喊另外一位主子。
"王,您该起床了。"芙蓉帐中,一个娇媚异常的美少年在君王耳边低声道。
"飞天,不用管他们。"慕王咕哝着搂紧身边的美少年,翻个身就要压上去。
"可是,王......"飞天惊叫着,感觉到帝王的手再次在自己身上不安分地游走着,"今天是王的......"
"既然知道今天是本王的寿诞,飞天你就该乖乖地伺候本王才对!"慕王笑道,"一切都是虚幻,只有这一刻的欢乐才是真的啊!"
"王,太后已经......"门外大太监的声音已经带着惊慌了。
"太后?"听到这名字,慕王竟然吓得从床上跌了下来。
"王,您......"飞天担心地上前扶起狼狈不堪的慕王。
"快,赶快给本王更衣!"慕王捉过其中一件衣服就披上自己赤裸的身躯。
"王已经起床了,你们还不快进来伺候?"飞天一边给慕王穿上内衣,一边吩咐外面的宫人们进来伺候。
"遵命!"大太监松了一口,果然还是要搬出太后的名字才行。
现在的王任意放荡,好歹还有一个太后能治得住他,否则--慕国堪忧啊!
好不容易,总算是准备妥当了,慕王才登上在门外久等的龙辇往前殿而去。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文武百官跪拜了一地,就等着少年天子坐堂听政。
打着呵欠,慕王急急走进了大殿,来到那最高处的龙椅上坐下。
"众卿平身。"无精打采地挥挥手,慕王托着脑袋道。
要不是知道身后厚厚的幕帘后已经端坐着一个掌握着朝堂政务的女人,他才不愿意一大早就来这个虚伪的地方演这无聊的闹剧。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不耐烦地率先道,慕王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自己寝宫再好好地睡一觉。
好不容易看到久未上朝的慕王,没有想到他竟然开口就是这么的一句,让下面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今天是王的寿辰,百官都来为王贺寿呢!"幕帘后传来一个温柔而威严的声音,让慕王马上危襟正座。
"是。"慕王恭恭敬敬地点点头,"众位爱卿美意,本王都收到了。"
"为了这番美意,王不妨用点耐心在这朝堂上多坐一会儿。"幕后的声音依然温婉,却带着令慕王无法抗拒的威严。
"臣有一事启奏。"其中一名大臣上前躬身道。
"无聊。"低声咕哝着,慕王的声音刚好能传进身后的太后耳里。
太后面不改色地代替自己不成器的儿子道:"李爱卿有何事?"
"臣虽不才,但三代为官,好歹也算是对我慕国忠心耿耿鞠躬尽瘁。"李大人声音中带着悲愤,"然我那独子是我李家继后香灯的唯一子嗣,请王看在老臣面上就放过小儿吧!"
"你是说本王前天掳回来的小子,他皮肤......"慕王正说得兴致勃勃,没想到却被身后的人马上打断。
"李卿家放心,本宫一定马上彻查此事。如果令公子真在宫中,本宫一定马上还李卿家一个说法。"太后虽然因为儿子的放荡而皱眉,但是语气中却依然是云淡风清,仿佛笃定自己的儿子不会做出当街掳人的强盗行为。
"谢太后恩典,谢王恩典!"李大人总算是满意地退了下去。
17
"臣有事启奏。"另外一个满脸胡子的大臣上前。
"何爱卿有何事?"太后的声音依然温婉,但是却带着一丝几乎可闻的热切。
"王年岁已长,却久久未立中宫,这似乎并不合宜。"何大人摇头晃脑地道。
"何爱卿有何主意?"太后的声音听起来愉悦得很。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何大人和太后是串通好的,就为了在这个时候逼王立后。
何大人是太后的心腹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而太后一直想王立后,以名正言顺地让一向游离花丛的王专心于一人施以雨露,好让龙裔早日降生更是朝中人都心知肚明的。
而现在这何大人与太后一唱一和,看来是要在今天逼王非要立下一个选后的日期不可了。
"后宫已经丰盈,而且后宫诸女皆有德仪,何不就请王在后宫诸妃中选一个入主中宫?"何大人笑眯眯地看着端坐在龙椅上的慕王。
"王意下如何?"久久等不到慕王的回答,太后忍不住询问。
站在慕王身边的大太监正纳闷他为什么胆敢不回答太后,转头一看差点吓得昏了过去--那个慕王竟然已经靠在扶手上打起瞌睡来。
"王,王!"大太监轻轻推了推慕王。
"嗯?"慕王从梦中惊醒,一下子跳了起来,"退朝!"
后宫中现在最得宠的是修容--飞天。
飞天原本是贵族子弟,因为面容姣好被慕王相中,算是强行娶进宫来封为"修容"。
飞天不仅相貌娇媚,而且心地善良、为人单纯,又能歌善舞,哄得慕王龙心大悦--如果不是因为他是男儿身,可能早就被封为妃子了。
"修容,您真的好美。"捧着镜子给穿戴完毕的飞天端详,伺候飞天的侍女泽萍也忍不住赞叹道。
"你这丫头嘴还真甜。"飞天只是微笑着摇摇头,重新在桌前坐下准备用自己的早膳,"你家中的弟弟还好吧?"
"托修容的福,我弟弟总算是有钱上学堂了。"说起这个,泽萍几乎要给飞天下跪了。
如果不是偶然知道自己家中窘况的飞天修容出钱资助,自家小弟眼看就要失学了。
"那就好好念书,以后报效王就是了。"飞天倒是一点都不居功,只是微笑着拿起筷子。
"典娥才人到。"门口的太监报道,而飞天则放下手中的筷子站了起来。
"修容,典娥才人只是个才人。"泽萍言下之意是--自家主子实在是犯不着自降身段去迎接比自己低阶的妃嫔。
"典娥才人怎么说都比我侍奉王时间更长,论其辈分我还应该叫她一生姐姐呢。"飞天倒是毫不介意地微微一笑。
"哎唷,修容怎么现在才用早膳?这都什么时候了!"典娥带着一群宫人浩浩荡荡地进来。
这些日子虽然典娥已经不再受宠,但是仗着在宫里好歹有些时日了,加上勉强还能得到太后的欢心,所以总算还是有点势力。
"今日飞天起得晚了些,所以......"飞天低头淡笑,一边示意宫人们设座。
"修容,说句心里话--可不是典娥我不知身份来教训你,而只是纯粹当你是自家人说的自家话--你这样子独宠后宫可是大大的不妥!"典娥毫不客气地坐下,一边就数落开了。
"才人此话怎讲?"飞天一惊,慌忙追问。
"就算是女子独宠后宫就难免会惹来各方闲语,唯恐魅惑国君,惹来后宫憎厌,更何况修容是男儿身,不能为王孕育龙裔却独享雨露--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吧?"典娥看到飞天脖子上的吻痕妒嫉不已,天知道王已经多久没有宣她侍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