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念(穿越时空+玄幻)————杳然
杳然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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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药的手顿了顿,动作变得更轻缓了些,师父的眉微微皱起,问出口的话也带出几分心疼,"好些了吗?"
"嗯。"偷偷做了个鬼脸,就着他支持的力道站起身,一同看向不远处的战局,飞景正与无痕斗得激烈,身处局外只能看见漫天纷纷扬扬的雪粒,夹杂着模模糊糊的身影和间或的叱咤之声。
拍拍一旁站立的紧张万分的欢喜,给他一个放心的笑,"无痕伤不了他的。"
话音未落,就看见缠斗之中有人跌落出来,飞景一身卓然,屹立于一方白茫之中,手中冰紫色的剑尖正指向地上的身影。
一步步走上前去,站定在无痕面前,有什么轻微破裂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山巅响起,无痕半坐在雪地上的身影伏低了些,一手捂住心脏的地方,急喘了好久,才慢慢抬起头,那张素日里带着几分张狂的面孔,如今苍白地几乎透明,口角渐渐有黑色的血迹渗出,目光由掌心的银针转移到我脸上,他的声音阴森若罗殿恶鬼,"你在上面淬了什么?"
我好整以暇地开口,"还记不记得一千年前我放入你体内的灵珠?它是由觚蒲幻化而成,而我当初之所以去找它,是因为他与天下间的一物相克,那一物,就是我的本身,幽昙花。"
"本来这一战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可惜天不亡我,居然让我在这清零山上发现了世间早已灭绝的幽昙花,月圆之夜,幽昙盛放,紫焰和银针上,我淬了幽昙花汁,只要血液里沾上一点,就会渗入体内,毁掉你的灵珠,如今灵珠已毁,这具身体又并非你的本身,你说你会怎样?"
看着无痕慢慢消散在空气中的身影,我的身子下倾了些,近的可以听见耳语呢喃,"无痕,并非我心思狠毒,一定要让你灭亡,我只是想过我平静的生活,我只是想守护我身边这些关心我,给我一片天的人,谁让他们受到伤害,我就要那人千倍百倍偿还。"
一语完毕,我在无痕寒光大盛的目光里转身离开,略过飞景迫不及待与欢喜相拥的身影,我看向十步之遥含笑而立的师父,那一身白衣几欲融入那漫天雪白,银装素裹的景致中去,衣袂翩然,状若登仙,唇畔那一抹笑自微勾的唇角一重重晕开,铺展入白瓷般的面容中,铺展入绝美的眉目间,铺展入颊畔几缕随风飘荡的青丝中,那是天地万物也比之不如的惊艳,那是,我愿意穷尽一生去追寻的圆满。
近了些,几乎已经可以感触到那份笑容中的释然,只是,那抹笑意忽然僵在了脸上,与此同时耳边忽然听见尖锐的破风鸣叫声,几乎是直觉性地回头,正看见两片在月光下闪着黑色光亮的东西,眼前最后的画面是无痕嘴角诡异的笑,他的声音冷的一如清零山的雪,他说,
"渊祭,我说过总有一天,我要你的眼里只看得见我,我说到做到。"


第 44 章

不要!耳边忽然响起飞景的呼喊,身子被谁大力推到一边,天旋地转间,我怔怔地看飞景的身体在我面前慢慢倒下去,英挺的面容上附上了一层淡淡的黑气,胸口的地方有黑色的痕迹渐渐蔓延,欢喜惊叫一声,飞快地跑过去扶起他,解开外衣,白皙的肌理正在被大块大块的黑色吞噬,那是,噬魂蛊,眨眼间就能吞噬掉宿主的身体和力量,只是千百年来,从未听说有人炼成过,怎么会......
欢喜放在飞景腕间的手指松掉了,转而握住飞景的手,长长的发间,看不清面容,有什么大滴大滴落在雪地里,形成一个一个小小的圆环,浓烈的绝望如同潮水一般在周身汹涌蔓延,我看见飞景半透明的脸上露出一个虚幻的笑,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下一瞬间,便化作细碎飘零的黑色蝴蝶,渐渐消散在空气中,欢喜痴痴的半坐在地上,仍然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只是仰起的脸上,有眼泪流过的痕迹,"他说他喜欢看我笑的。"唇角微微勾起,眼睛看向虚空中不知名的处所,"那我就笑着送他好了。"
支持膝盖的力量被抽掉了,我重重地跪在雪地里,奇怪,本来一直都会觉得冷的,这一刻,居然感觉落雪居然也有了温暖的气息,迷茫中听见有什么重物落下的声音,我僵了好久,才慢慢回过头去,鲜艳的色泽铺展了一地,凌乱的黑发散漫于雪白鲜红间,别样的触目惊心,我眼睁睁看着在白色衣袂间肆虐的嫣红,忽然有种梦境的恍惚,千年前那一幕又一次在我面前渐次上演,如同一场庞大的从未落下帷幕的戏,这一刻,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碟梦庄周,又或者,众生皆在梦中。
手掌支撑着身体,一步步爬过去,尖锐的冰块在掌心留下细小的痕迹,长长的痕迹在身后一路蜿蜒,那些洁白纯净被我蹂躏成了一片残败,如同很久很久以前,梦境里那一片枯萎的落英缤纷。身上的外袍跌落了,我不管,胸口的伤裂开了,钝钝的痛,我也不在乎,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靠近他,到他身边去,陪着他。手指触上了冰凉的指尖,指甲圆润,泛着淡淡的粉红色泽,这是我最熟悉的一只手,陪伴了我那么多年的一只手,紧紧握住那只手,有些疑惑,一直是温暖的触觉,为什么忽然变得冰冷地可怕,另一只手横过去,抚上那张苍白失温的脸,拂过紧闭的双眼,拭去他嘴角鲜红的液体,抹上那双失色的唇,淡淡漾开一丝笑,看,师父,这样不是漂亮多了,身子下倾,吻上冰凉柔软的唇瓣,有芬芳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漫,十指交叉,紧紧回扣着,最贴近的距离呢,温热的液体从身体里涌出,在白雪间晕开,凄艳绝美的景致描画出最终的归宿,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呵呵笑出声,颓然躺倒在这皑皑白雪中,双生咒,一荣俱荣,一枯俱枯,亏我还信誓旦旦要除去无痕,亏我还口口声声护你周全,还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可是,师父,手臂环住了腰际,如同往日一般靠在他怀里,黄泉路上一起相伴,我们都不会寂寞了吧。
身体里残余的灵力被伤口浓浓的魔气迅速吞噬,意识渐渐消散,仰望的眼看见天际正出现第一抹晨曦。

大片大片的雪花自天际飘落,若粉蝶四下翩飞,带着梨花的淡然,雪樱的纯净,空气中夹杂着淡淡清甜味道,将我包裹其中,我站在那片铺天盖地的雪白中,茫然四顾,长长的淡紫色的发纠结住我的视线,于是眼前的一切便有了似是而非的恍然,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告诉我我一定要去寻找,可是寻找什么呢?我是谁?又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呢?
远远的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捧着盒子走过来,下意识想要躲在一边,可他居然不偏不倚地直走过来,我愣了一下,讶然地看他从我身上穿过去,使劲拧了一下脸颊,痛的小声叫出来,怪了,不是做梦呀,老天,有没有人来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眼角瞥见他认真的表情,我不禁起了好奇心,一步步挪到他身边,看见他把什么东西从盒子里小心地拿出来,那是一株很眼熟的植物,还是花苞的状态,淡紫色的花瓣,繁复的重叠,有着淡淡的光芒,幽昙花!我失声叫出来,又赶忙掩住口,疑惑地想,我为什么知道这个东西的名字呢,难道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什么地方呢?我挠挠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小和尚将身上悬着的竹筒拧开,汩汩清流顺着花苞顶端流淌下来,顿时清香扑鼻,幽幽的紫色光芒似乎更盛了,小和尚微微笑起来,清澈的眼,黑玉般晶莹,闪着耀眼的光。我的嘴巴一下子张得好大,口水不受控制地留下来,祸水呀,祸水呀,这家伙,不出几年一定颠倒众生,你说一个和尚,长那么漂亮做什么,想当初看西游记的时候,我就感慨那上面的唐僧......等一下,西游记是什么,唐僧又是谁呀,我怎么老是想到一些奇怪的事情呢?蹲在地上一边画圈圈,一边自怨自艾,低垂的眼忽然看见一双小巧的僧鞋从面前经过,浅灰色的衣摆随着前行的动作一漾一漾的,像是湖面上被投石激出的一圈圈波纹。
身不由己站起来,跟着他的动作过去,看他用小小的铁铲挖出一个坑,把那株植物放进去,掩上土,呆呆站在那里看了好久,才收拾东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我看看幽昙花,又看看那个离开的背影,最后决定还是跟着小和尚比较好,不是有句话叫秀色可餐,美好的东西总是要多多欣赏的嘛!
沿着曲折蜿蜒的山路走过去,我是无所谓,不过看着小和尚单薄的小身板,实在有些不忍心,好容易到了一座山间古刹,悠悠钟声在空气中激荡开来,惊飞了林间休憩的晚归燕雀,惊动了天际凄艳的声声断鸿,我看着小和尚脸上闪过一丝焦急,片刻又归于虚无,一迈腿就跨过了高高的门槛,
清音寺,我抬起头,皱着眉头念着斑驳不堪的木板上的三个大字,看这样子,怕是有百年之久。耳边听见一声怒喝,我急急进了山门,正看见小和尚卑微地跪在地上,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位约莫年过耄耋的老僧,身后站着成年众僧,鲜红袈裟显示着他住持的地位,身侧九环锡杖笃地,一时静默无声,但听洪钟之声声声更尽,老僧只淡淡说道,"寺中戒律,无嗔可铭记于心?"
小和尚伏下身,"弟子谨记。"m
"既是明知故犯,罪责也当加之一倍。《大悲咒》三百遍,明日早课之前送到禅房来。"
"是。"小和尚低低地应了一声,等到人群都散了,才慢慢爬起身。
可怜的孩子,我心疼地看着他,想摸摸他的头,鼓励一下,可是看着手掌就这么从他脑袋上穿过去,跟聊斋一样,还真挺可怕的,也就打消了念头,叹口气,看着无嗔走进一间小屋,点燃了油灯,磨墨展卷,挥笔疾书,趴近了一看,居然是梵文,可怜我居然一个字都看不懂,一手支着下巴,我一边看着无嗔,一边流口水,这个这个,睫毛怎么那么长呢,鼻子怎么那么秀气呢,眼睛怎么那么大呢,然后,然后,然后我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看见无嗔依然在锲而不舍地书写,旁边放了一大叠厚厚的纸页,抬头看看窗外,已经有了鱼肚白,心里不由为他着急,虽然不知道早课的具体时间,但看一个早字就知道肯定里现在时间不会差太远。
正想着,无嗔忽然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笔搁在笔架上,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看样子,是大功告成了。
将桌上的纸页整理妥当,无嗔匆匆走向长老的禅房,刚刚经过门廊,就听见几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怎么,小师弟那么快就抄好了?"
"是不是偷懒呀?"手中的东西被人一把夺取,无嗔张了张嘴,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
沙沙几声,纸片化作片片白蝶散落下来,落了无嗔一头一脸,领头人嘲讽地笑笑,"我先代师父检查了,不合格,你再去抄三百篇吧!"
混蛋,我瞪着那群家伙,无比愤恨自己为什么帮不上忙,眼睛瞄瞄无嗔,他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只是捡起地面上的纸屑,慢慢走回去。重复着研磨,展卷,书写。
喂喂,我冲着他叫,一边还扬扬拳头,怎么可以受了委屈不出声,最起码也要告诉方丈吧,你知不知道这样不声不响会助长恶势力的呀,要学会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这样他们才不敢再欺负你,懂不懂?
吼了半天,嗓子也哑了,手也酸了。蓦然发现那家伙根本就没听我的话,一个劲埋头书写,小弟呀,就算你现在开始用功,早课之前也交不上去好不好,还不如跟我一起研究一下怎么整整你师兄。对呀,这个主意不错,我想想,是让他们浑身麻痒难当呢还是让他们拉肚子拉到站不起身,我记得寺院附近有几位草药的,草药?我居然还精通药理,暗自称赞自己一下,开始考虑怎么样才能让无嗔做出那几味药。
午膳的时候,无嗔才把《大悲咒》交上去,果不其然又是一番责罚,命他晚膳之前必须砍够足够的木材,否则不许回寺,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听见这样不公平的处置,我居然在无嗔眼中看见一丝若有若无的欣喜,难不成这家伙有被虐的喜好?


第 45 章

跟在他身后,一路走过去,只觉得周围的景色越来越熟悉,直到步入那片皑皑白雪,才恍然醒悟这里正是昨日与小和尚相遇的地方。果不其然,无嗔一到这里,就迫不及待地放下手里的斧子,快步走到幽昙花旁边,解下腰际的竹筒,喃喃念着,"对不起,那天师兄发现了我平时我去的地方,我怕他看见你,不放心才把你搬来这里,我知道你喜欢那边的泉水,以后每天我都会带一些过来的,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说着,就看见他把竹筒里的水慢慢倒在幽昙花上,像是有感应似的,花瓣泛起幽幽的光,看得我一阵毛骨悚然,一个对着花说话的人已经够恐怖了,居然还有听得懂人话的花,该不是,花精吧!左瞅瞅,右瞅瞅,脊背上渐渐泛起寒意,开始考虑着要不要先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什么人?"身后忽然传来无嗔清脆的声音。
我霍然转身,四处看看,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行迹,正准备迈脚离开,又听见一声,"你前后两次跟着我,究竟想要做什么?"
可怜我刚刚抬起一只脚,一时惊讶过度,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回头看看,无嗔的眼睛并没有定在某一点,像是在寻找什么,我走进了些,伸出双手在他面前晃过,他还是一脸警戒的样子,眼神游移不定。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我慢慢开口,"你看不见我吗?"
无嗔的脸上忽然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像是夏日傍晚天际那一缕即将消散的晚霞,不可捉摸,却又让人心生爱怜,"我看不见,可是幽昙能让我听见你的声音,它说感应到你的气是温和的,没有恶意。"
幽昙?我看看一旁静静伫立的花骨朵,该不会真的成精了吧?
半晌没听见我的声音,无嗔的语气添了疑惑,"你还在吗?"
"在在在。"我含糊地回答,"那要是没有幽昙花,你能不能听见我的声音?"
无嗔的手放在幽昙花上好一阵子,点点头,"它说你的气很熟悉,像是同类,它刚刚给了我一道天音咒,那我以后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可以听见你说话了,对了,你也是花吗?为什么可以随便走动?"
你问我我问谁?我朝老天翻个白眼,老实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从我有记忆就这样了,对了,你口中的幽昙是不是已经成精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幽昙花摇晃了一下,幽幽的光一闪即逝,无嗔唇畔噙一抹笑,"不要说它是花精,幽昙是要修仙的。"
仙?我捂着嘴偷笑一下,想象着一个雌雄莫辨的家伙顶着一朵硕大的紫色花走来走去的情景,最好脚下还驾着一朵紫色祥云,不行了,我的肚子......
幽昙花的光芒越来越盛,无嗔在旁边小声说着什么,花瓣摆动的幅度在慢慢降下来,看来这幽昙花的脾气还挺大。看着无嗔的眉毛有聚拢的趋势,我轻轻咳出声,勉力保持面无表情,"它能不能修仙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就是,如果你再不干活,就别想赶上寺里的晚膳了。"
无嗔抬头看看天色,咬咬唇,走到被丢弃的斧子边,开始动手砍柴,这深山老林的,木柴倒是不小,可你让我看着这么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在那边用冻得通红的小手一斧一斧的劈柴,又是寒风凛冽,又是冰雪堆积的,脸色都被冻得发青,我实在于心不忍,跑到幽昙旁边,我小小声的说,"喂,你看着这孩子吃苦,都不心疼吗?我是没办法,你可是拥有神力,稍稍施个法术不就能帮他了吗?你不是要修仙吗?仙人当然要有普渡众生的念力,现在也不要众生,你就普渡他一个,怎么样?"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我的一脸虔诚再也撑不住了,一时忘了自己不具形体,走过去就要把幽昙花连根拔起,该死的家伙,人家掏心掏肺对你,你居然连这么个小小的忙都不愿帮,就顾着你那见鬼的修行,你说你活在世上有什么意义?
"它是为我好。"我回过头,正好看见无嗔用衣袖擦过额头,他转过脸朝着我的方向笑道,"我听见你卷衣袖的声音了。其实不要为我不平,这世间万般苦,不过是为增加心力的历练,以平常心看待,未尝不是一种乐趣,抄经,是为更深的诠释其意,砍柴,是为强身健体,任何事,其实都有两面,盈盈亏亏,视乎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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