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游(穿越时空)————阿吴[上]
阿吴[上]  发于:2008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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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我有什么好怕的?阴曹地府奈何桥上,我杜凤村自然会去赔罪!不需你劳心。"
我挑眉冷笑,头发胡乱披散在额前肩上。十有八九像个撒泼的疯子。紧攥成拳头的双手努力地挥舞着,像驱赶恶鬼。
"公子?公子?"
楼梯处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清脆女音,是七七。袁真阗自是不想暴露身份,赶在七七冲进来前施展身法,自窗外隐去。七七只着中衣冲进来,发髻乱糟糟地斜在一边。看见房内满地狼藉我倒卧在地上,唬得直冲过来搂住我肩膀:"凤村?!凤村!"
我从被枕堆内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朝惊魂未定的七七喊:"收拾东西,我们连夜搬出去!!!"

第 14 章
江湖儿女好办事。七七和严婆在我一声令下后兵分两路,一个去抢马匹车驾,另一个收拾细软。我在雕花桌前看住燃烛浑身发抖。搁在膝盖上的拳头尤自发抖。
不是怕,是气。
同样的不可理喻,面对袁真治时是害怕,换了袁真阗便变做气愤。极度的气愤,让人失去理智的气愤。
"公子,都准备好了。"
七七兜进来,示意我伏在她背上。耀华殿虽不是深宫但也算内殿,要寻到马车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只能以轻功翻过宫墙再上马车。我点点头,幸好身体向来瘦弱。七七运起内劲,勉强带了我一起跃过高墙。严婆待我俩入了马车后长鞭轻扬,两匹高头骏马抬蹄低嘶,喷了气往城门奔去。
"无论遇到何事,公子你且管躲好绝不能露面。万事有我呢。"
七七拿了披风,把我从头自脚裹了个密不透风。又替我整了整之前被我自己发怒而扯乱的长发--我恼袁真阗,但不能牵连柳连衣。七七不愿我露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宫里上下认识静安候的大有人在。即使不认得,只要听见貌美如画之类的评价。亦不难推测出夜闯宫门的是那位不要命的主。
建安门朱门紧闭。几队禁卫手持长矛来回巡视。七七施展轻功跃出。也不知耍了什么手段,下一刻那些士兵们便已争相倒地鼾声四起。而后又飞起一脚踢碎侧门门栓。严婆一甩缰绳,马车快速通过建安门。
"七七,你使的什么方法?能不动兵刃便解决了他们?"
我崇拜至及,追着她问。美人面有得色眼波流转,却不经意瞟见我肿得老高的手背。当即倒吸一口冷气。被袁真阗捏握之处颜色已经自红转淤青。我本已把腕上戴着的祈福红绳往手臂方向挪了挪,放下宽袖。想着夜里光线不足能瞒一时是一时。否则被七七看去,又是一个麻烦。不料那袁真阗赠予的夜明珠映得车内灿如白昼我又兴高彩烈得意忘形地拍手欢呼。衣袖滑下,伤势也一目了然。
"谁干的?"
她捧了我的手,咬牙切齿地问。我摇头,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撞的。七七自然不信,但亦无可奈何。只得取了药膏替我涂抹,嘴内左一句杀千刀右一句杀千刀骂个不停。
出了城门,严婆驾着马车直奔出京师通辽地的北直门。我猜想将军府与袁真阗赐给我的静安候府应该皆已有准备,此际也不能贸然返回湘西老家。不如掉转方向跑到北方暂逼。待硬闯宫门的风头稍灭再悄悄潜回杜家山庄。可惜这个如意算盘只敲了半条长街便哐啷一声砸了个粉碎。远远便看见北直门处灯火通明。待驶近了一看,靠,里里外外站满了人,个个长枪短矛。这等架势,分明就是戒严!换了在现代这叫封锁,专为抓重犯而设。
"请静安候赐见。"
本来想着要不要换个方向继续逃命。待听见那熟悉的声音,我整个人猛地僵了去。双手急忙掀开幕帘跳下马车。但见那袁真阗悠哉游哉地站在城门官与严婆中间,暗红色的官服分外刺眼。
我的脸一阵白一阵黑,嘴上不说,心里暗自大骂:X的装孙子啊你。
"凌双桢见过静安候。"
他上前半步,突然单膝跪下。我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去扶。反被他扯过去。温热的嘴唇贴住我耳朵,小声说:"乖,别闹了。"
"谁闹啊?!"
他力度不大,却正好能制止我自由活动。我别扭地转过头去与他对视,怒:"难道我回自己候爷府也需您凌侍卫批准不成?"
"既然是回候爷府,为何乘坐的是李尚书的马车?"
我随他视线看去,满头黑线。严婆随手牵来的马车蓬顶四角都垂了写着李府的竹牌子。随了夜风哗啦啦地转,连半点耍赖的借口都没有。
我涨红脸:"你少管!今夜我一定要出城去!"
两人沉默相持了半刻。他拉起我,大步走向在旁守候的禁军小分队队长。喝道:"开北直门。"
小队长当场就摆了个呆若木鸡的姿态,待反应过来后才结结巴巴地说:"......这...按规矩,北直门日落而闭日出方重开。期间除800里加急文书允开小门让使者单身进入外...现在开城门,实在不合规矩..."
"奉皇上口谕,开北直门。"
他亮出一块类似金牌的东西。城门前的人立刻刷刷刷地跪了下来磕头。我气急,扯过他手里的御令丢在地上:"假惺惺的,作给谁看啊?!"又拉起刚包扎好的手腕:"你看看,你自己看看!每次扯上你我都没好日子过!你懂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啊?!"
敢情您现在耍猴?刚把我爪子扁成猪蹄又塞给我一只苹果。
我气不打一处,把手里攥的包袱砸在他手上--本来想砸脸的,可惜实在没这个胆子--然后解下系在腰间的暖玉也一并塞进他手内。里面全是他送给我的各式小玩意。还有那件外袍。我偷偷洗干净叠好,想不到竟是在这种情况下物归原主。
"统统还给你。"
我瞪他:
"你的恩惠,我全都不要。"
他眉头紧皱。这个人当惯了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人人都提心吊胆地侍侯他迎合他。日子久了,便忘记了被拒绝的滋味是何等滋味。
又过了一会,他终于舒展表情,重新换上我看惯的淡然微笑:"今天是我错了,我道歉。"
我不答话,不是我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这次行动全凭一股气势,如果这个时候服软,今后的日子便会控制在袁真阗手里。他让我往西我不敢向东,比小狗还要乖。
绝对不能变成这样!
我有我做人的准则:不自由毋宁死。无论我的身份是李盟还是杜凤村,我都坚持这基本的一点。
即使他是皇帝,即使他现在向我示意,他错了。
"我不回宫。"
我攥紧拳头,深呼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和他继续搏斗。"凌双桢"略加思索,答:"但亦不许离开京城。"。
..........................................
不愧是上位者。一句话便堵死了我彻底逃跑的可能。
好吧好吧,抗战历程永远是漫长的。况且狗急跳墙不得不防。既然今日小胜半局获得起码的自由,日后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
轰轰烈烈的逃跑计划被他一拦,辽北成了城西。大队人马护送了马车壮观地穿过大街小巷惊扰无数百姓清梦,最后停在一扇朱色大门面前。豪华的宅院内灯火通明,仆人丫鬟黑鸦鸦地跪了满地,来寿哭丧着脸迎上来,张嘴便说:"我的爷,您可吓煞小人了。"
我阴着脸下车进门随便找了个有放床的房间倒头便躺。但辗转反侧熬到半夜仍全无睡意。
心乱如麻。
他一时恼我,一时宠我。脾气发作前毫无预兆,待我的态度随时来个180度大转变。实在叫人心烦。
怎么能不心烦?
我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他如沐春风的微笑。略低的嗓音贴了我耳侧小声说:"朕,便陪你玩下去。"

第 15 章
早上起来逛了一圈,所到之处犹如恶鬼来临。仆人们争相跪拜浑身瑟瑟发抖。一问之下才知道昨夜的事情已经在京城内闹得沸沸扬扬。好事者还不断往里面添油加醋,不但把七七迷昏禁军飞踢砸碎建安门的丰功伟绩推到我头上,还给我冠以玉面鬼候爷的雅号。算上上两次国宴风波,简直是恶评如潮。
我打了个呵欠,朝旁边专心汇报的来寿挥手:"得了得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们要说就随他们说去,反正我自己心里清楚。"
来寿又提来那两只被我喂成小猪状的画眉,换个话题:"宫里派人将候爷的东西全部送回来了。"
"送得好,那种鬼地方,要脱身可不容易。"
我随手掐了朵藤花揉碎,脑袋里蹦出个有趣的主意:
"来寿,我们到外间溜溜吧?"
果然,这个主意立刻得到了来寿的大力支持。他自从净身入宫后亦再未踏足民间半步,整整八年困在同一片天下学习侍候皇族贵人,现在得到机会涉足外界倒显得比我还要兴奋。我俩挑最普通平凡的衣服换上,偷偷摸出静安侯府后门。绕了三四条小街小巷。待确认后面没有侯府的人盯梢,才啪地一下打开纸扇,做风度翩翩状往大街走去。
和那次去迎接大军凯旋归来全城肃严男丁跪迎女性闭门不同,街上商铺林立百姓如云,好一派繁荣安定的景象。我摇着纸扇,沿了青石铺就的大道悠然步行。不时有少女掩面朝我抛来丝巾或香囊。受欢迎程度100%啊!
笑眯眯地收起第12条丝巾后,我看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前方一背插稻草的少女缩在墙角,白衣素袍眼中含泪我见犹怜。前面摆了个牌子大书四字"卖身救母"。两个一高一矮的男子正朝她呼呼喝喝,态度恶劣。矮的那个更伸手去扯少女衣衫。少女左右闪避,好不可怜。
老子平生最厌恶此等欺凌弱小的恶徒!
我热血沸腾。噔噔地冲上去,朝恶霸的小腿就是一脚。他似是没有料到我会从后偷袭,我这脚竟结结实实地踹中目标。助跑加上全身力量,劲道不轻。饶是高大如他也不由闷哼一声,恶霸恼怒地回头瞪视。看见是我,五官忽地一缓。
出门前忘了看皇历,麻雀撞在了枪口上。
是天杀的袁真治。
来寿当即吓得魂飞魄散,跌跌撞撞滚过来搂住袁真治右脚,直喊:"六爷息怒!六爷息怒!"
他倒聪明,知道不能直喊袁真治身份。不像袁真治身边的那个小太监,张嘴就说:"静安......"幸好袁真治手上动作快立时掩了去,否则我的罪名怕是又要再加一条。
我拂拂心口--方才那一对眼,老子险些突发性心肌梗塞--恭敬地鞠手道:"原来是六爷。"
袁真治一言不发抬手掸了掸印子,俊脸看不出表情。其实老子的鞋是新鞋,即使踩上了也没啥痕迹。只怕衣服内里那块肉现在颜色不太好看。
"公子救我!"
小姑娘见我如见救星。淌了眼泪扑入我怀里,微肿的眼睛水汪汪。我吓了一跳,抱也不是推也不是,只得赔笑对袁真治说:"六爷何等尊贵,犯得着和一个弱女子过不去吗?就当卖我一个面子......"
"第三次了。"
"咦?"
袁真治冷冷开口,语调是我熟悉的鄙夷:"我曾在徽州、洛阳分别看见这位姑娘卖身救母。算上今天,已是第三次了。"
我唰地一下满头黑线。不是吧?原来卖身救母这套骗术历史悠长到这个地步啊?
"小月姑娘,在下于徽州给你的十两纹银,在洛阳赠的五两黄金是否都已耗尽?"
怀里的小姑娘估计早忘记了这头肥羊的长相,骗了两回尤不收手。今个看见他衣着华丽又再扑上来卖身。反被袁真治将骗局戳破。
得,转了一圈,我倒成了傻瓜。
拦了巡城的官兵亮出王爷的身份,老小两个女骗子立刻被扭送到衙门审问去了。来寿还是搂住袁真治的腿,哭丧着脸求情:"六爷...我家公子..."
"起来吧。我不追究便是。"
他扯开唇瓣,听上去心情不错。
袁真治拉上我,走进据说是城内最鼎盛消费最昂贵的意真居。要了个上好的包间点了满桌子的菜。幸好他没有要酒,只叫了壶普洱自斟自饮。我讪讪地拢了手脚坐在花椅上象只被蛇盯住的青蛙般乖巧,不时偷看荷包里是否带了足够的钱结帐。
"不吃东西?"
袁真治夹了筷鱼肉搁我碗里,语气还是可以冻死人的冰冰冷,但眼睛却微微解了冻。我被他的反常吓得不敢多看,跳起来埋头苦吃。他不时给我夹菜,叮嘱慢点慢点。
靠,他脑壳是不是被老子踹坏掉了?!
迅速地干掉两碗米饭加若干菜,灌下三杯茶。我捻起一块蜜瓜扔进嘴里,挺了圆鼓鼓的嘴巴和肚子向袁真治鞠躬:"酒饱饭足,王爷告辞。"
"慢着。"
他伸手拉住我,居然有点着急:
"凤村,你为何躲着我?"
哐簜一声,我下巴掉下来了,傻了。
火星人侵占地球都没这句来得劲爆。
我下意识地伸手撕他脸皮,滑溜溜的一层,不像是冒牌货。
"王爷莫拿我开玩笑。"
脑子转了几圈,我缩回手,笑。他眉毛一竖,问:"你恼我?"
敢情您这句是用肺说出来的!你自己也不想想你做过的种种种种。自我在六王爷府睁开眼睛起,你就没给过我好脸色看。每次见到我都摆出恨不得将我踩在地上碾成泥巴的表情不说,光是水心亭那次强奸未遂和中殿里出言侮辱就够我讨厌你一辈子了。
"你识相的话以后就别跟着本王。这次你命大,但不是每次都能那么幸运。"
"乖。你从前可是最乖的,怎么现在家猫变野猫了?嗯?"
"依我看,你倒和这个男妓似孪生兄弟般。"
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他,他不是全部忘记了吧?
我呆呆地不说话,他急切地继续说:"是,我承认,我从前很过分...每次你粘过来赖着跟住我都会对你又打又骂。但是...看着你为我挡剑...倒在我面前时,我...我心如刀割..."顿了顿,又说:"本想着待你醒过来后一定要对你好。但看见你和柳连衣有说有笑...虽然明知你记不起从前的事情,我还是忍不住..."
袁真治,那个从来不拿正眼看我的男人,居然是因为吃柳师哥的醋?
啧啧。
我有点同情地瞟了他一眼,叹气。换了是从前那人,现在怕要高兴得晕过去。可惜啊,那个任你打骂都甩不开的傻瓜杜凤村已经死了。我不但不傻,还不好同性恋这一口。
"六王爷,过去的事情就这样算了。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家河水不犯井水,和气生财万事大吉..."
下一刻我指天划地喋喋不休的话语全被他吞了下去。四片嘴唇粘在一块。热乎乎软绵绵。他的舌头舔着我的牙齿,细细致致反反复复地描了,度来甜香的蜜瓜味。
两秒,不,也许三秒。我后撤半步,右手攥拳朝了他的肚子狠狠地揍了一拳。杜凤村再弱也是个成年男人,我又捏准了小腹的脆弱部分下手。效果可想而知。袁真治当即踉跄几步,扶住圆桌狼狈地捂着肚子。眼睛内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我望着袁真治,咬牙切齿地指了他说:"你再对老子耍流氓,老子就阉了你这狗日的!"

第 16 章
保贞操的节骨眼上已经顾不得分现代古代用词俗雅语气轻重,我大义凛然地吼吼完便跑留下来寿一人在门外小桌前与袁真治的跟班快乐地啃着鸡腿。逃回静安候府时衣衫湿了大半,脸是红的嘴是红的眼睛也是红的。恨不得能从中喷出火来,烧死那恬不知耻的死色狼。
独自换了衣服,整好头发。开门时发觉来寿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泪水连连。手上满爪子的鸡油全弄在了袍子上,估计是看见我揍了袁真治后给吓的。
袁真治算什么?老子还揍了袁真阗呢!
我蹲下去,还来不及安慰他。外间匆忙跑入一人,嘴里喊着方老太爷来访方老太爷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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