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惩罚莫过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爱的人一步步走向死亡却束手无措。
我一边替他包扎着手上的伤口,一边淡然地说道,"既是自己种下的恶果,总有一天要自己去面对......"
他握着我削瘦如骨的手,问道,子晞,你恨不恨我?
子晞恨不恨你,我无从知晓,但是莫非从未恨过于你......我白得了这身体,白受了那些苦痛,也平白无故的被你们疼惜着......
我摇了摇头,淡淡说,"如果恨能让光阴倒退、一切重来,那我愿意恨上你几生几世。只是现在,什么都记不得了,恨也好,爱也好,对于现在的程子晞来说......无足轻重!"
话音落下,我见到傅鸿煊的眼底漾起暧昧不明的神采。将手上事情草草结束了正欲收手,被他反手擒了。
对视片刻,傅鸿煊一把将我抱起往床上一抛,随即欺身而上,三两下衣衫尽除。我既不挣扎也不反抗,只是平静异常地看着他对他说,傅鸿煊......你不要逼我恨你!
恨吧!他说。
若是被你恨着也总比无足轻重要好......
"哧啦"一声,他从床单上撕下一片布帛将我的眼睛蒙上,然后便扯开我的双腿直接长驱直入......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我自己也说不上来,也许所谓的强暴就该是这样。毫无快感,毫无感情,没有任何前戏的进入,然后机械般的贯穿和抽插......在这场屈辱的欢爱里,我看到的最后一眼,便是他万分哀绝的表情。
身体好像被活生生的撕裂了开来,被侵犯的部位疼痛如潮似涌的侵袭叫嚣而来。被粗暴的侵犯,被无情的践踏,分不清自己嘴里发出的是嘶喊还是呻吟,也不知道这身体从何时开始迎合然后主动索求。
一切都无所谓,这心,这身体,拿去吧,全都拿去吧......随你怎么糟蹋......
持续的凌虐不知道进行了多久,意识即将逝去的时候,傅鸿煊猛地一个挺进,一股热潮汹涌而入......我以为就此结束了,躺在那里微弱的喘息着,却不想他抓着我的肩膀用力一掀,将我扳过身去变作趴俯的姿势。
尚留在体内的分身,经过这么一扭一绞复又硬挺起来,而后再次贯穿......
我只觉得这场性事漫长而令人疲惫,这具如朽木一样的身躯根本经不起这样粗暴的折腾。数度昏厥过去,而后又被新一波地疼痛与快感给激醒,如此反复,到最后却是真的没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是自己的,不知道睡了几日,而且我发现我也不是在傅鸿煊的府上。耳边有水声,这样的颠浮,我想我应该是被傅鸿煊带到了南下的船上。
难道他准备将以前对程子晞做的那些事情原封不动的再上演一遍?正想到这里,门开,傅鸿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我既已插手盐业就不会轻易放弃。你若想扳倒我的话,就像上次那样自己想办法逃出去。"他倚着门框双臂环保。
"傅鸿煊......这就是你所谓的悔恨交加?"我凄然的望向他,正想要起身下床,却带起一串链条声......
回头,是一根牢牢锁在床柱之上的银色细链......而细链的另一端则相连于我右手手腕上的金属圈环。
手臂一动,那环闪过一圈银色光泽,凌厉而刺目......
第四十一章
船上的生活很枯燥。
对于尚处在冷战中的两个人来说,抬头低头冷面孔来冷面孔去,这日子更加难熬,更何况还要夜夜同榻而卧,只能说我和傅鸿煊的自虐倾向都比较严重。
不过比较令人郁闷的是,我从头发丝到脚底板一点都没有一个被软禁的人应该有的自觉。我也很好奇,被软禁的人应该表现成怎样的?怨天尤人?寻死觅活?一哭二闹三上吊?切,这才不是大丈夫所为,莫非吃好睡好才不和自己过不去。
银色的链子其实只用过一次,我要求出去透透气,于是他替我解开后就没再见过那玩意。
枉费我上甲板遛了一圈回来之后还很自觉地伸着手等他替我锁上,结果等了半天等到一句"你这么喜欢被人折辱?"当下把我气成内伤。
Kao!难得我有心陪你玩一次SM,你居然给脸不要!那我不管你了!
拿掉链子的第二天我开始在甲板上乱晃,傅鸿煊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掉下去的话我不派人救你的!"我暗自翻了个白眼。
谁稀罕?
待他转身,"哗啦啦~",某个笨重物体落水。傅鸿煊回头,只见甲板上孤零零地躺着一只靴子,立马脸色一沉,箭步冲到船舷扑在围栏上半个身体凑了出去大声喊着"子晞""子晞",一面回头叫人拿缆绳和悬梯,一面又四下张望然后看到......
我翘着一只光脚坐在一侧的木箱上老神在在的看着他这边一筐子人手忙脚乱的拿缆绳的拿缆绳,搬悬梯的搬悬梯。
瞬间静默......
他低吼了一声"都回去吧!"然后把拳头捏得咯吱响,走过来对我说,"从现在开始待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若走出一步别怪我把你再锁回去!"
墨线!
待就待!谁怕谁!
于是接下来几天,我就跟在傅鸿煊后面,他上甲板我也上甲板,他进船舱我也进船舱。他站在甲板上观察航道,我就和年纪小的水手满甲板的捉迷藏;他在船舱看书,我就背着手在他面前踱来踱去把木地板踩得咯吱咯吱响得刺耳。
我将自己的无聊系数发泄在他身上,然后想,这种软禁方式其实满人性化的。
莫非的顽劣终于让傅鸿煊在第三天之后彻底将我无视。
我上甲板他就进船舱,我进了船舱他就上甲板,晚上等我睡着了再回来,早晨我还没醒他就已经起床。
我想,傅鸿煊你躲吧,有本事你一辈子避着我!我就不相信夜夜同床你还真能装成柳下惠?!
但事实上是,傅鸿煊确实比我柳下惠!继续墨线!
装睡,然后待到半夜故意往他身上蹭,见他无动于衷索性就上下其手......真难得,他居然就任我这么吃他豆腐,做得实在过了,他最多也就是把我的手脚搬开,背过身去继续睡。几个来回下来无趣得紧,还不如睡觉来的实惠。
程子晞啊程子晞,只能怪你现在一副枯柴样,哪比得上人家风流倜傥、气宇轩昂?
想到这里,我不禁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抚上傅鸿煊的脸颊,细细的摩挲......他也是憔悴了许多。
手指沿着他的五官缓缓游走,仿佛化作了画笔,一点一点描绘着......天庭宽阔,剑眉斜飞,鼻梁高挺,嘴唇饱满,刀镌出来般的英气......即使这般憔悴也掩盖不住他的飒爽风华。我想像着程子晞初识他的时候,那时的他又该是怎样一副俊逸潇洒的模样?
"只可惜......我早已不是......你心里记挂的那个程子晞了......"
我低声轻喃,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莫非何尝忘得了那湖心亭中的匆匆一见,那一个桀骜不羁、张放洒脱的身影便在心里某个角落生了根,发了芽,牢牢地长在那里,任谁也移不走,想忘都忘不掉......
蓦地,对上一双墨如曜石、邃如深潭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我下意识的要缩回手来,被他一把握住,而后一个翻身便成了那般蛊惑暧昧的姿势。
"你为什么总喜欢......引火自焚?!"他压低了嗓音,不容我回答,膝盖已挤进双腿间,然后一阵细细梭梭布料的声音......
自那次强暴后,这是上船以来傅鸿煊第一次主动碰我。
一切来得骤然,急切而又狂热......我觉得自己就像是狂风巨浪里的一叶小舟,颠簸反复,随时可能支离破碎......不过也带着更多意料之外的经历。
外面海浪涛声、水面摇曳,房间里床帏晃动、情色淫靡,我随着他轻柔缓急的动作摇晃着身体,狂风席卷之后一切仿佛归于最初,在一片宁静祥和中,安然睡去......
我问他,你爱现在的程子晞么?
他哑声而道,傅鸿煊此情天地可见,从未改变!说完腰一挺,体内那物狠狠地刮过某个敏感的地方,迫我逸出一声低吟......
我觉得,我终究还是在......痴心妄想!
明知我会阻你贩运私盐,为何还要将我留在身边?快到扬州的某日,我枕着他的胸口这样问道。语气平常的就好像在问今天晚饭吃什么一样。
我曾经如此待你,你又为何愿意留在我的身边?他圈玩着我的头发,很不人道的又将这个问题还给了我。
撩起拳头朝着他的胸口就是一记,为的是有一天报仇比较容易!
他吃痛的闷哼,然后抓着那只行凶的手摁在胸口上,语气似有黯然道,有些事奈何无法回头......
我枕在他怀里,掌心里隐隐传来他的体温。
"傅鸿煊,如果让我逃出去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嗯,我等着......"
再没有比飞蛾扑火更愚蠢的行为了......而我们两个......
比飞蛾更笨!
第四十二章
船队到达扬州后我又毒发了一次,当时傅鸿煊正在码头查看卸货装货而把我一个留在了驿馆。
无人在旁加之毒发时又疼得失去常理,为之付出的代价是撞在庭院的石桌上,左手骨折必须上夹板一个月。
我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手上的绷带显得相当无所谓,但是傅鸿煊的愧疚和自责却又重了几分。
这副身体本来就不济,然后不知是着凉的关系还是伤口的炎症,紧接着发起了高烧久久不退,大夫的意思是需要安心静养不适宜长途奔波。傅鸿煊听完,愧疚自责之外又加上一分无奈,然后叫上大副和侍从到书房重新商议安排行程。
寒冬将至,船上的粮食大部分是送往驻军地作为储备粮过冬之用,一日都耽搁不起。我看到傅鸿煊懊恼的在书房走来走去,间或着停下听取其他人的提议,边听边蹙眉长叹,连连摇头,没说了两句就一掌落在桌上,而后袖子一扫,纸啊笔的漫天乱飞。
我知道他是恼极了,官粮不可耽误,但是他也绝对不会让我带病上路,原先计划好的航程多半是行不通。傅鸿煊自己也说过私盐之事他是插手定了的,现在全盘计划都打乱,最终影响到的便是他一起计划进去的盐。
我猜他应该会让我留下而自己去常州,卸完粮之后折返回来再带我去泰州。但若是这样,他不得不冒着更大的风险。他对私盐绝不会罢手,而我也是准备将这件事管到底。那天后来他将我软禁在身边,无非就是不想让我插手破坏这次的计划。
只可惜,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一条,随便撞一下就能撞到手骨折,莫非岂不是过于孱弱了?
但是,我除了拖延他的行程之外,根本就没想过下一步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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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散绮,月沈钩,天阶夜色凉如水。
我折了根枝条站在庭院里比划,学不来程熵的遁天纵日、荷塘飞渡,他只了教我最简单的几式,舞得多了便也像模像样了。
「倚笑拔剑醉红潮,青天壁上乐鸣韶......」
树枝在手中婉转腾挪,翻腕,转身,银衣流光漾起一波星辰。
「双手揽云三万里,千殇风雨一剑挑!」
荷塘里映出一个清俊的身影,削瘦单薄弱不盈风,只是眉宇间的傲然,依稀尚存。
我记得去年来得扬州也是这个时节。
秋末初冬,夜凉露重,被傅鸿煊扔进荷花塘里淹了个半死,而后又奇毒发作......仅仅一个晚上,让我经历了由生到死,再由死至生的过程。
也是那个晚上,让我认识到了这个男人既狠绝却又柔情似水......
世事仿佛总是往复回转,不断重复。同样的时节,同样的地点,只是心情却大相庭径。
「不道春秋寒暑气,不趁扁舟不过桥......」
纵难忘,初遇之时,忐忑神乱于席间落荒而逃;木筏之上,你我嬉笑怒骂性命相依;高邮那夜,指间流连往返的琴瑟共鸣......
傅鸿煊!
这个名字......莫非永世不忘!
"沉沙画戟铁未消,临步长江亦自豪!"
浑厚而低沉的嗓音自身后传来,深沉而真挚,如夜色般蛊惑......
转身,月华如水,阶砌生凉。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无论曾经如何的浓墨重彩,终究要褪色于这秋水长天中,只剩下一池慢慢沉淀的思绪,绵延曲折,然后流成一条蜿蜒长河,于记忆里缓缓流转。
傅鸿煊说,官粮一日也耽误不起,我也不忍心你继续路上受苦。我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若想走就走,若要举证于我......便不要手下留情。
残酒欲醒中夜起,月明如练天如水。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次日清晨,我站在码头上目送傅鸿煊的船队渐渐远去。
风起,袂裾散飞......只觉得,心里一阵空落......
第四十三章
"淳熙丙申至日,予过维扬,夜雪初霁......感慨今昔,因自度此曲,千岩老人以为有黍离之悲也。"
低声吟诵着姜夔的《扬州慢》,我漫无目的地闲晃在扬州城内,之前莫名其妙的被软禁以及非法挟持,这会儿绑匪就把人质丢下自个儿跑了。
望了望苍白带灰的阴霾天空,我觉得我自己好像被人遗弃了一般......
傅鸿煊说那番话其实早就知道留下我在驿馆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安分守己地傻坐在那里等他回来,所以他的手下一个都没有留下,反正程家在扬州有行馆也不怕没人伺候我。
我走走停停,停停看看。这年代还不时兴改革开放,所以我一年前看到的扬州城是什么样的,现在还是什么样的,就连那猫、那狗、那枯井都不曾变过。
当铺悬着的孔方兄幌子在风里晃来晃去,我从门口走过的时候看到那个掌柜依然蹲在很高的柜台后面眯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扫来扫去视觉强*所有走进去的人。
包子铺换了个年轻的小伙子主事,我对他说我去年买了包子但是没现钱,包子大爷让我赊着,然后递了张银票给他,多出来的就算是利息吧。
大街两边是看着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建筑,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程熵一身朱红锦袍骑着高头青骢带着一群护卫很拉风地从我面前扬尘而过,我就那么傻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愣神。接下来更拉风的事情就是这群人又全部退了回来刷拉一下跪在我面前齐声喊着"恭迎少主回城!"
于是,在那瞬间,一向自命清高的莫非,终于和那些写穿越穿去宫廷的写手们产生了精神上的共鸣。
一路走一路回忆,待到回神的时候,我居然已经出城走了有一段距离。
望着眼前的纵横阡陌,仿佛看到岁月流逝刻下的深浅不一的痕迹。我记得,我是从这边循着车轴印子一路走来,带着茫然无助,面对着一片陌生的环境。于是,我沿着那条崎岖不平的小路又默默地走了回去,就好像从时间的这头走到那头......
秋壑寻幽,山涧溪流,青石板桥上斑驳着青苔凝霜;古木迷雾,林花含烟,舍前秋水净,舍后暮云寒。
我现在才发现当初醒来的地方原是这般悠然的草木幽居,那会儿满脑子穿越穿越的居然愣是看走了眼没能识出这幽静怡人来。
门微合,伸手推开,扬起一室飞尘。
室内光影斑驳,一床一席,一桌一椅......我细细摩挲过这些物什,手指抚过的地方留下浅浅的印迹。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只当这是具弃尸,也没细细看过这屋子就匆匆地走了。现在想来,程子晞从傅鸿煊身边逃走以后应该就是住在这里了。
墨砚,毛笔,一叠散乱的纸,我掂起几张看了看,不过是一些诗词句字,程子晞虽是个商人但却颇有文采,闲来也好舞文弄墨、吟诗作词,我在书房里也曾见到过很多他的手迹。
将纸放下后,四下寻了一圈,目光落向那简陋的床铺。走过去用袖子将上头的灰扫走,而后坐下,手轻轻抚过粗燥的席料,细小的木刺一下下扎过指尖。
子晞,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呢?你离开傅鸿煊以后又遇到什么事情?
蓦的,触到靠近墙壁附近的床垫下有什么东西,床垫突起了一部分,用手指摁了两下,硬梆梆的。于是伸手将床垫掀开,下面露出一团丝绢手巾。拿起,直觉里面裹着什么,那硬梆梆的触感就是来源于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