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住进槿尔的皇宫也已经有三天了,轩子维在一些事情上更加积极,但不管他如何卖力地挑逗我,我也不会让他攻破最后防线,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掐住他欲望的手,焦躁地扭动,一边呻吟一边企求我,我也只能帮他自慰。他终于有所察觉,充分的怀疑让他单刀直入。
"为什么,洛伽?我想要你。"
"现在还不行。"
"那什么时候才可以?"
"等我说可以的时候。"尽管我也不确定是什么时候。
"那我等你,我一定不会逼你的。可是,不要对我太残忍哦,我会憋坏的!"接着又鼓起腮帮子,娃娃脸上大大的眼睛瞪得滴溜溜的圆。
皇宫里的一切都很好,轩子维的家人一个个都思想开放,并不介怀我这邝家人的身体,更不会追究我魂魄的出处。他们只需要知道我是轩子维喜欢的人就可以了,其他的都无所谓。只因为他有个骄傲的同母哥哥继承了皇位,有哥哥罩着就不会被欺负,同时也不会背负太多的责任,其他人自然对他听之任之。只是,我到现在才开始反省这样一个事实,这个世界并不反对同志,而且还是天经地义全国流行的,本来以为郁璎珞对邝怡儿是个别现象,而邝怡儿的职业也绝对绝对是地下工作。开始明白这点,是因为皇帝的身边坐着的第一夫人,竟然是个男人!
轩子维一回来,接风洗尘的酒宴是不可少的。那日皇帝轩子若高高在上地坐在上位,他和轩子维有着相似的轮廓,因为年长的关系,五官都已经长开,线条有如刀削般硬朗坚毅。而他的身边坐着一位浑身珠光宝器,脑袋上还顶着一坨大凤冠的美人。美人眼波流转,风韵撩人,坐在一旁沉默不语,只听得其他人等一边跪拜,一边像被施了口令一样异口同声地念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朔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手潇洒一挥,"众卿家平身。"所有人哗哗起身落座。
一直闭口不言的朔妃突然起身拧起一双秀气的眉,粗声粗气地指着我说,"大胆小人,见到皇上岂可无礼!"
这可怪不得我,来这里以后我还没学过什么宫廷礼仪,如果说要依葫芦画瓢,瞧那群大臣的行礼我就像在看古装片一样,等想实施人类伟大的行为之一--模仿的时候,大家已经在皇帝的客气下平身坐下了,惟独我突兀地一直杵在那里,直等到轩子维扯我袖子我才恍然醒悟,一屁股坐下。
心想这娘娘还是兼职的吗?要不这皇帝不急太监急的事情他瞎搀和什么,我就无礼了怎么着?
第二十一章 楼辰语
所有人都注视着我想看我如何出丑,轩子维起身,挺直腰杆,一扫平日的淘气说,"皇嫂,不要为难洛伽。洛伽自异世界而来,规矩迥异。如有冒犯,也在情理之中。"
"哦?既是异世界,必当相异,礼数也就罢了。想必邵公子定有过人之处,不然何以博得六殿下倾心?可否让皇上和在座各位王公大臣开开眼界?"
是你自己想开眼界吧?
他纯心想要刁难我吗?舞刀弄剑、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我不行,礼乐射御书数我不在行。得了,他想看异世界的新鲜东西不是,我灵光一闪,立身作揖道:"在下不才,无所长,自当高歌一曲,给诸位助助兴何如?"
原本一脸烦躁的轩子维反倒来了兴致,期待地鼓起掌来。
朔妃邪魅一笑,"洗耳恭听!"
我清了清嗓子,微微仰起头,看着朔妃开唱,"大公鸡~穿花衣~花衣脏了~自己洗,不用肥皂不用水~扑棱、扑棱~用沙洗~"唱罢便坐下,优雅地举筷子夹起面前一道小菜送入口中,我边咀嚼边抬眼看四周,寂静、还是寂静,起码来点掌声啊?好歹这是一首闻名大江南北的儿歌,简短易记,充分表现了一个词作者经过细心观察得出的科学事实,公鸡是用沙子清理羽毛的啊。寓教于乐的好歌!
朔妃的脸比之前更臭,终于拍案而起,"你个大胆奴才,竟敢说哀家是公鸡!"
所有人在他的暴怒声中大气都不敢出,我就不明白了,是他自己穿得天花乱坠,我也没指名道姓,随便唱首儿歌而已,他怎么就自恋到都往自己身上揽?再说我一贵宾怎么到他那儿就成了奴才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了轩子维。我得搞好妯娌关系才是。
"你就是这个意思!"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真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你倒是个有趣之人。朔儿,宽心。"一直漠然的轩子若终于开了金口,脸上淡淡笑意,俯首吻向朔妃朱唇,朔妃像雨后承恩露的花朵般仰首,好一幅俊逸与媚艳的图画。
说句实话,朔妃的确明丽动人,与邝怡儿相比是迥然不同的味道,邝怡儿是一种柔弱令人疼惜的美,而朔妃则是妖冶到让人停止呼吸的美。如果说邝怡儿是白色百合,那朔妃就是血色玫瑰,带刺那种。
那朔妃还欲开口,这时对面座位上一位白衣的翩翩公子突然起身转向我,"敢问公子肥皂是何物?"
其实我打量他很久了,他骨骼清奇俊逸,刚才坐着还看不太出来,现在一站起来更显挺拔,只是这身段看着有些眼熟,而声音也好象在哪里听过似的,不过从鼻子以上的半张脸都用白色的面具遮着,只留下眼熟的下巴和一双嘴唇,"子维,他是谁?"
"他就是我说过的巫师,楼辰语。就是他把我们召回来的。"我心里回了句"你是召回来,我是来!",面上笑脸相迎好问的好孩子。
古人似乎都用皂角来洗浴,清人李渔《闲情偶记》中说:"香皂浴身,香茶沁口,皆是闺中应有之事。" 和我用的却是不一样的。
我拱手回道,"肥皂乃洗浴之用,与皂角相似,又有不同,可用废油和碱石灰制得。"高中化学学的皮毛。
"哦?废油亦可用来洗浴?真乃奇事,可否择日将此法授于在下?"楼辰语透过面具的双眼闪着精光,难道是一个科学狂人?
"好、好,一定。"就是不知道这里能不能搞到碱石灰了。
后来,楼辰语和我一人一语来来回回从碱石灰说到了大、小苏打,又从苏打说到电解质,从电解质说到乙醚、丙酮、液氨,就快把我所有化学知识都淘出来了。
其他人有的闭目养神,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左顾右盼,就是没有人打断我们,我豪迈地喝了一杯沁口香茶,"楼巫师大人,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叫我辰语。莫非邵公子累了?"他面具下面的半张脸白里透红,显然还很兴奋。
"辰语,既是如此,你便称在下洛伽何如?"说的真是拗口,"夜色已深,皇上和各位大臣也该休息了,他日必当相互赐教。"老底都快揭完了,我躲你都来不及。
"洛伽,一言为定!"他举杯一口闷。g
"是、是"我随即也是一口以茶代酒。我明显听到了座上一阵阵像是得了舒坦的呼气声。有这样好问爱钻研的巫师真是苦了各位了。皇帝对他也只有纵容,看来是个地位很高的狠角色。
第二十二章 清塘荷韵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想怎样才能让桃子摆脱那段阴影重新振作起来,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具玩偶,好歹会吃会动,可就是不说话也不看别人一眼,好象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一样,给什么他就吃什么,不给他可能就不吃了。
我看得难受,在御花园里兜兜转转发现了一个绝美的荷花池塘,风光绮丽。于是牵着桃子一起赏花。穿过九曲十八弯的朱色长廊,在一个精雕细琢的亭子坐下。亭子如同荷叶般浮在池塘的中央,四周娇媚的粉红,纯洁的雪白,不蔓不枝,亭亭净直。绿油油的叶子展现了勃勃的生机,扑鼻的香气袭来让人迷醉。
我说,"桃子,我知道你苦,可是你以后的路还很长不是吗?难道你要一直背负着痛苦的记忆永远不再欢笑吗?"
他没有焦点的双眼涣散无神,慢慢抬起眼来看向远处一朵大大的荷花。
说大道理谁不会,可事情摆自己身上的时候又有谁能够秉持原先大无谓的说辞?然而我能做的也只是用诸如人生路还长的大白话来安慰他、开导他。
"在我的世界,有很多小孩生下来就是有缺陷的,他们有的心脏不好,有的缺胳膊少腿,还有的患有艾滋病,从出生就注定了死亡和不幸。生命很脆弱,生活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可是如果连自己都放弃了,自己不让自己开心,那何必存在呢?既然活着,就要相信总有那么一天,天会变得很蓝,踮起脚就能沐浴更多的阳光,相信一定会有幸福的一天。桃子,活着,要对得起自己,永远也不要向任何黑暗屈服,不要被过去束缚。"
说了一大堆,其实都是过去我用来安慰自己的。我承认,有的人天生好命,嘴里含着金汤匙出生,不用担忧生计和将来,生活里总是充满了阳光。有人说人生而不平等,的确,大家站的起跑线本就不一样,可是平民百姓也有平民百姓的快乐,从酸甜苦辣里体味生命的价值。金钱和地位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幸福,真正的幸福源于身边的人,能够给你带来快乐同时你也希望给他快乐的人。
桃子似乎有所触动似的眨了眨眼睛,收回视线看向了我,无力又绝望,他许久未曾开口的嗓音沙哑而哽咽,"幸福?洛伽,你要知道,我是永远也得不到幸福的。"声音里充满了像是面对悬崖般的虚软与退却,还有笃定。
我惊讶于一个这般大的孩子竟然能说出如此痛彻心扉,仿佛从心底看透红尘的话,"为什么?"
他的目光穿过我望向远方未知而空茫的一点,"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右臂的划痕,躲闪的眼神,昏沉的呻吟,难道真是因为......
"是因为薛晰晶吗?"我试探地问。桃子惊异地盯着我,惶惶不安,"你、你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看来猜对了,"薛晰晶用菊芝来要挟你吗?要你为他卖命?"
桃子低头不语,我又问他,"这一路上你都在做什么?"
他猛地抬起头,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痛苦,"我什么都没做,我不会害你们的!"说着朝来时的路飞奔而去。
我叹息着坐下没有去追,希望他能够自己想明白一些事情,希望他能够相信我。可是相信我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倚栏而卧,在一片清香中我闭上眼开始冥想,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何不珍惜自己在红尘的一遭?
"哟~这不是邵公子吗?"听这男人声音配上娇媚语调,我便知来者何人,"如此雅兴来清荷殿赏花,不如由哀家作陪?"
我仍旧闭着眼睛,不答话,他的调子一下拔高了几度,"岂有此理,胆敢无视哀家!"
为了子维还是少惹麻烦,我瞬间睁眼,"怎敢,岂能劳烦朔妃娘娘!"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不要来打扰我就是了。说完继续闭目养神。
只听得悉悉唆唆的罗衫声和大跨步声,我毫无防备、措手不及被猛地一推跌入了池塘。
嘴里吐着池水,一手抹着脸,那朔妃嚣张跋扈地大笑着,"看你以后还敢目中无人!哈哈哈!"
荷花池本就不深,刚没过膝盖而已,此刻我在水中,他在亭中,触手可及,我一把拉住他的裤腰带把他扯下水,引来他身后一众宫女的惊呼。
你真当我邵洛伽是好欺负的主吗?忿忿的我摁住他在水中的腰身不让他起来,他像一条被逮的泥鳅胡乱扭动着想要挣脱,奋力挺起上身张大了嘴,五官揪在了一起。可笑,真可笑,精心绘制,浓妆艳抹的容颜成了一团糊糊,巨大的凤冠也掉进了池子里。可能是由于惊慌,他四处挥舞着双手却没有往腰上钳制他的手上抓,反而花容失色,惊声尖叫,"救命,啊!求求你,快拉我上来,啊!求你了!救我!"
看他一副凄惨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再戏弄他,于是双手伸向他的腰背,一下提力把他抱了起来,他全身无力地瘫倒在我怀里,胸口剧烈起伏着,小嘴哈哈地喘着气,整张脸惨白惨白的,楚楚可怜。
"你怕水?"等他喘够了,我扶正他的双肩,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怨毒地看着我,哼了一声伸手让宫女拉了上去。
一群人已经走远了,留下我呆立在池中。方才,水打湿了他的薄衣,娇好的身形如出水芙蓉,右肩因为挣扎裸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凝脂,赫然一个狂草的"南"字,莫非......
第二十三章 螟香
轩子维见到我的时候我就像是刚从汤里捞出来的,虽然说天气早就热了起来,可一身的湿嗒嗒还是让我着了凉,他心疼地要抱我时我毫不客气对着他的脸连续狂打了三个喷嚏。我讪讪地笑,右手食指来回搓着发痒的鼻尖,"对不起,我流鼻涕。"
他好笑地看着我,拨开我额前凌乱的发丝,屈起手指擦去我眼角挤出的泪花,"怎么浑身都湿了?"
"还不是......算了,不小心跌池子里了。"反正那个朔妃也没吃到什么好果子,何必让子维心烦。"见到东弦了吗?"
"怎么开口就提那老妖精!不知道!"刚才温柔的神情一扫而空,他气呼呼地别过脸。
"你不说我也知道,他除了去藏书阁还能去哪?"东弦来到皇宫后就整天浸泡在医学书籍的海洋里。
"你既然知道还问我干嘛?存心要气我吗?"为了转移话题啊,傻子维,我怎么舍得气你。
"我先走了。"我说。
刚迈出一步,谁知他一下用力地拽住我手腕,生疼生疼的,"放手,好疼。"
"你要去哪里,要去找他是吗?"轩子维眼里冒出凌厉的光,"我不许你去。"
我不想纠缠在"许不许"的问题上,他显然还不懂得怎么样才是真正的喜欢一个人,我主动吻上他的唇,像蜻蜓点水似的一触即离,可不能把感冒传给了他,"我去换身衣裳。"
轩子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点着头,唯唯诺诺,"哦,那、那你快去,洗个热水澡,记得再喝上碗姜汤。"
我颔首应是,竟有些天旋地转,强撑着挤出一个微笑,"你快去办你的事吧。"自从那次宴席之后,轩子维就忙得不可开交,他皇帝哥哥给了他很多任务,我不问他也不说,反正他没空粘着我也就不必担心床第之事,我落得省心了。
他"呜~"了一声表示抗议,依依不舍地松开手继续往前走,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好幸福,怎么好象住家妻子送丈夫出门上班?偷笑着回转身,脚下虚浮,竟不支地倒在了地上,朦胧的视线歪歪斜斜看见他箭步如飞而来,大特写的脸上写满了惊吓与担忧,耳朵嗡嗡地听不清他在喊什么,看着他紧皱的双眉我好想为他抚平,下一瞬却是彻底的黑暗。
周围一片空茫,我感觉自己是漂浮在空气中的微粒。突然耳边响起了孩子的哭声,四周瞬间变成了富丽堂皇的宫殿,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穿着明黄色的衣裳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所有宫女手足无措地在一旁哄着,"三皇子,奴婢这就再给您做一个,千万别再哭了啊。"还有人做起了鬼脸想逗他笑。这时进来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宫女们作揖,"大皇子!"
小孩见到来人,爬着扑上他的腿抱住,哭得更凶。
"这是怎么了,谁把怡儿弄哭了?"责问的语气透出王者的气息,一个宫女回道,"回大皇子,福嫂前几天把一只草蚱蜢扔了,今天三皇子发现不见了,就开始哭起来。"
大皇子蹲下身抱起哭泣的弟弟,"不就是只草蚱蜢吗,怡儿何故如此伤心?"
"呜......呜,可,呜,大皇兄给怡儿,喜欢......"小孩睁大圆溜溜的蓝色眼睛,含着晶莹的泪珠眨巴眨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