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花开(穿越)————昔年[下]
昔年[下]  发于:2009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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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小夕醒来看见又会担心心疼了,你也不希望吧?"容尘蓝摇着扇子,一脸无奈。
秦宣得到凌夕病重的消息,要来无恨庄探望,他只得放下国事千里迢迢的和秦宣一起带着些珍药及几个御医前来。
听弥月说凌夕的身体这些年来一直时好时坏。比如今天还病重明日又生龙活虎的,好的时候脉相看不出有问题的地方,病的时候也看不出有问题的地方。
而这一次病倒就没再好过,流云自是紧张得整日守候着,这样下去怕是凌夕还没好流云又得倒下了。
这些天,凌夕的情况越加的凶险,昏迷不醒下曾一度没了呼吸,命都是被弥月强吊着的。
"......"
凌夕模糊的一声轻吟引去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夕儿......"流云黯淡的眼里闪过一丝光彩。
"......嗯......冷......爹爹,冷......"
因为凌夕在昏迷时时常喊着冷,已经给他加盖了很厚的棉被,时值盛夏,他的身体早已是出汗不止,却还是在叫着冷,着实让几个大夫疑问不解。
"我在,夕儿,我在。"紧握着他的手,流云的眼中蒙上雾气。
凌夕却没有回应他,只是闭着眼自顾自的呢喃叫唤些时刻,又是没了声息昏睡过去。
"夕儿......你不要这样吓我,以前你不是只要躺上几天就会好的吗?告诉我,这次也是一样的,跟以前一样的,你会好好的,好好的......"
流云摸着他削瘦的脸廓,在众人欣喜的眼光中站起来,正以为他终于愿意去休息了,却见他拿过古琴走回床前放下,轻轻的弹奏起了一首曲子。
"冬去春来几时,缘分人不知。悲欢离合,只盼与你相知。若有命运恩赐,自有重逢时,再续前生不变相思。梦已长,你我相守两不忘,任时光消失成空再回想......你为我注定,寻山万水而来,我为你等待一生去爱......"
悲伤的曲调,配上流云略带哽咽的嗓音,让秦宣听得眼眶发红。
"冬去春来几时......缘分人不知,悲欢离合......只盼与你相知......若有命运恩赐,自有重逢时,再续前生......不变相思。梦已长......你我相守两不忘,任时光......消失成空再回想......你为我注定,寻山万水而来,我为你等待一生去爱......梦醒之后的黑夜,你不在我身边......我情愿住在为你心碎的世界,因为与你的承诺,我从来没忘记过,生死注定......我要爱你......"
这是凌夕唱给他听过的,他当时就给他配上了曲,凌夕睁大着眼睛说他好厉害,他笑着说,"不变相思,生世相守,命中注定,与君同老。"
"夕儿,记得吗?我说过,不变相思,生世相守,命中注定,与君同老。你答应过我,我相信你。"
弥月从门外进来,手中拿着一碗药。不用流云再说,他主动递到了流云手中。
看着流云一口一口以嘴喂之,弥月迟疑了一下,终是开口,"或许,找到冷裴狐,再用他的血试试......"
流云仿佛没听见般的,直到喂完凌夕喝完那药,才道,"去找吧。"
"我去!发下皇榜,定能找到冷裴狐!"容尘蓝赌定。冷裴狐,见过几面,他想他不会看错,如果他知道凌夕病重,一定会来救他的。
秦宣想跟着说什么,却听流云手中的药碗摔在地上,定眼看去,竟是凌夕睁开了眼睛。
"夕儿!夕儿你醒了?"流云握着凌夕手掌的手,有些颤抖。
"......"
"什么?"
"鹫尾......"
秦宣等人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有流云点头,"好,我这就带你去。"
抱起凌夕,出房走到楼下。
八年,这里的鹫尾花早已占满了整个院子,只有中间人工铺出的一条小石子路供人行走用。
流云抱着他坐下,让鹫尾包围着他们,"夕儿,你看,花期已经过了,你要看,得等到明年,知道吗?到明年,我们一起看。七色的,漂亮的......"
"明年......"
"嗯,明年!答应我,明年,后年,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一起等它的花期到来,然后一起看它们开放,好吗?夕儿,答应我。"
"鹫尾。"凌夕伸出已皮包骨的手,抓住一根胫叶,似乎想摘下来,却没有足够的力气。"没有......鹫尾花......"
"等明年,就有了。"
"冷裴狐......我刚刚听到了,他来了吗?"
"我们去找了,找他来救你,所以,夕儿你不会有事的。"
"他没来......"凌夕的眼眸黯淡下去。"他不会来了。"
"不!他一定要来,就算他不想来也得来!"
凌夕看看流云,又看看满院的鹫尾,八年来再没流过眼泪的双眼突然湿润了,泪一出就再也止不住。
神迹显灵一般的,满院的鹫尾刹那间结蕾,开放。七彩的花色明艳漂亮得毫无瑕疵可寻。
在场众人看着一院鹫尾花齐齐愣住。
他的药已经吃完了,他知道,这一次,他会死。满院鹫尾,刹那花开,一定是他要来把他带走了。
凌夕突然挣脱开流云的怀抱,朝着这院落的一角跑去。
"夕儿!"
这里......不对,在这里。不,是在这里!对,这棵树,五步。
找准了地方,凌夕也不知哪来的气力,疯了般的拔着鹫尾。
"夕儿,你怎么了?怎么了?要做什么跟我说......"流云抱住他,凌夕什么也没说,只是挣扎开流云的拥抱,拔着鹫尾,再用手挖着泥土。
那一年,他跟冷裴狐说,我想杀了你。
那一年,他跟冷裴狐说,我没办法动手杀你,所以,你自己动手好不好?
那一年,冷裴狐对他说,榛儿,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很苦。
那一年,他也是这样,流着泪,用手挖着土,把他埋葬在这里。
那一年,他知道尸体发出的异味早晚会让人发现,所以要求离开山庄出去玩。
这八年,没人知道为何他会如此的喜欢这花,没人知道他为何待花如待人,没人知道为何他笑得最开心的时候只会是和流云在这花间时。
爱上了,爱上了,不管是不是因为药物的关系,他承认,他是爱上了。却为了自己所谓的不背叛,生生逼死了他。
最后那一滴血的滴落声,八年来一直回荡在他的心中,久久不曾散去。
看着他发狂的挖着土,其他人怎的也看出了些端倪,不管是什么,这土下有东西。
颜誉一个眼神,几个下人明了的去拿过工具帮忙挖起土来。
因为有工具有人,泥土很快的被挖开,发现这一带的鹫尾花根扎得很密,挖出的泥土都带有淡淡的腐味。
凌夕突然停下动作,几个下人也聪明的不再动。
凌夕小心的再拨动几下土,竟露出了泛黄略褐的骨头来。众人不由一呆。
凌夕又挖了一会,小心翼翼的握住那因为年岁已久而显得脆弱的手掌骨。
流云看他身子微颤着,及时的接抱住了他。
"爹爹,他在这里。"
"夕儿?"
"冷裴狐,在这里......就是他。"
看到大家怀疑惊讶的表情,凌夕将头靠入流云的胸膛,"花开了......他要带我走......"
"你在胡说什么?夕儿!不许乱说!"
"是我让他死的......我为了自己,把他逼死......他生气,是应该的......"
"......夕儿......"
凌夕笑了,"我想......葬在鹫尾花下......"
"为什么......夕儿,为什么?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如果你爱他......如果你爱他......我放手!我会放手......我也不会杀他,不会的......"
"我爱爹爹......如果爹爹知道,只有他的血......能让我活下去,爹爹你一定,会把我推给冷......扔下我走掉......如果爹爹知道,因为一世情,我喜欢冷,爹爹会好伤心......夕儿,夕儿不要爹爹再伤心......夕儿已经伤了爹爹,很多次了。所以......我宁愿冷死......"凌夕脸上的笑意渐失,转之又是泪流满面。
"冷,冷......原来你是在喊他。你宁愿他死,但是你还是喜欢他,对吗?八年来,这八年来......我已怀疑这八年来,你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开心过......"
"有......当然有......有爹爹陪着,就很开心了......"
"你骗我,你骗我......"
凌夕一愣,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流云,泪流个不停,抓着冷裴狐手骨的手未曾松开一点。
终究还是被爹爹认为背叛,爹爹不肯原谅,爹爹生气了。心中的酸涩无法言语,后悔因病糊涂了竟然一时冲动挖出冷的尸骨,后悔一时因内疚露出对冷的情......本来好好的,好好的事就这样砸了。
"......对,不起......"用尽所有力气,拼过胸口压抑的闷气说出这三个字来,一脸期待的看着流云,他想听爹爹像以往他做错事一样说没关系,他想看爹爹像以往一样宽容的微笑,他想爹爹亲亲他的额头捏捏他的鼻子说没有下次......却终究是没能等到,眼中的期望之色慢慢黯淡下去,只剩失望只剩欠疚。
流云看着那一双眼,心中阵阵抽痛,他知道他在等什么,他知道他想听什么。可是,他真的无法像以前那般释然的说出口。
夕儿,他的夕儿......到底还瞒了他多少事情?夕儿竟然喜欢上了那个人......夕儿在说爱自己的时候心里怕是对那人怀有愧疚之意......
"我......"从口中说出的才只有一个音节,凌夕就在同时闭上了眼睛,眼角尚有残留的泪滚下。
"夕儿......夕儿?夕儿!"
"笨蛋!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救人!如果有什么事,朕要你们跟着陪葬!"容尘蓝瞪向那几个呆愣一旁的御医。
几个御医听了不但没有一窝蜂似的冲过去救人,反而齐刷刷的跪下,"臣等,领死。"
"你们......"
"恕臣等无能,病人本就在弥留之际,刚才却正是回光反照,若还有办法,臣相信弥月公子更不会像臣等站着不动了。"其中一刚正的太医不怕死的说道。
容尘蓝心知他说的也是实话,搂住秦宣稍拍他的肩安慰着。
"夕儿......我知道,你在等我的一句没关系,可为什么,我还没有说呢,你为什么就不等了?"
"都怪我......都怪我的迟疑......让夕儿你,走得不安心......夕儿等我,等我对你说没关系,好吗?等我。"流云抱着凌夕站起身,凌夕手里还攥着冷裴狐的手骨,现下已经被扯断了,只留那手掌还握在凌夕心中。
流云也没顾到这些,抱着他跃离山庄。魏格与颜誉最先反应过来跟上,后是秦宣与容尘蓝。
抱着凌夕迎风立在崖边,流云的眼看着凌夕苍白憔悴的脸一动不动。
"夕儿,记得吗?我们就是在这里见面的。那天你若没拉住我,或许那一天我就不会再出现在这尘世。虽然这些年有过伤心的时候,但是,我开心的时间远比难过多得多。"
"夕儿,生与死,你都是我的,冷裴狐带不走你。"g
流云的眼神变得温柔,足下一借力,人就离开了崖石,抱着凌夕往高崖下坠去。
山风凌利,吹得他们的衣袍啪啪做响。三千青丝,跟着随风乱舞。
流云紧紧的将他护里怀里,微微笑着贴上凌夕冰冷的唇。
夕儿,于何处开始,就于何处结束吧......

云楔
师傅跟他说,"云儿,练碎空诀吧。"
他摇头。
"为什么呢?以你的资历,比其他人成功的机率要更大啊。"
流云仰头看向天上的白云,有些憧憬,"我只想像它们一样,自由自在。"
师傅摸摸他的头,甚是宠溺。"那么娶柳儿吧,娶了她,我就想办法让你离开空门。你就到空门外边去当‘无'的暗桩,那样比在这里要自由得多。"
流云看着这个自小视他如己出的老人,点了点头。柳儿,是师傅的女儿,他知道师傅也很疼他的女儿。
柳儿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空门毕竟是不适合她待的。
成了亲,离了空门,只不过年余平静的生活,就被冷裴狐打乱。
从霞儿手中抱过那孩子时,被他微睁着的眼睛震憾了一下,那不应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该有的眼神。冷冷的光芒,淡淡的漠视,不哭也不闹。
冷裴狐把他抓回了空门,完成了他的梦想。梦想?梦想就是把自己当成一只金丝雀般的养着。
他个性也是淡漠的,所以他可以忍受被禁足的生活,可以忍受被监视的生活,可以忍受自己厌恶的人成天的在自己面前转悠,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但他不能忍受被当成女人般的看待,不能忍受他的侵犯。
其实生与死,对于从小就是‘无'的成员来说,是没有什么概念的。自残也不是什么儒弱的表现,所以在冷裴狐冒犯他后,他选择死。
不能说是轻生,只能说是赌注下大了点。若死成,从此脱离这样的生活,若死不成,赌冷裴狐会有所忌不会再碰他。
他是赢家。
那孩子,那孩子嘛,如果冷裴狐不说,他已经差不多忘了。柳儿已死,自己如今又是他人的阶下囚,总不会期望孩子能在一个小小的丫环带养下就过得好,若是死了也好。
也就在那天,冷裴狐当着他的面杀了那十个下人的时候,他决定,他还是练碎空诀吧,不然自己这样是怎么样也打不过冷裴狐,敌不过他的势力,只有成了‘无'的主人,才有与之抗衡的力量。
冷裴狐这个人,他也算是了解一些的,他对可以自己唯唯诺诺言听计从,想着法子万般的讨好,但他却不会放自己出留云阁离开空门。
就算对自己再好,都已经是冒犯过他底线的人,所以,在他眼里已经是归为死人一个了,成为尸体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碎空诀很难,即使他成天的打座修习进度也是很慢。
冷裴狐在时,他练心法,冷裴狐不在时他支开下人练招式。
一晃两年,冷裴狐带来了一个丫环。
那丫头看到他哭红了眼,他看着这人一时半会想不起她是谁来,直到她哭着叫他少爷。他才记起,这是霞儿。
霞儿跟他说起了他的孩子,他是早忘了的,也没有什么兴趣去听。只不过他知道冷裴狐在看着,若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不知他又会想出什么办法牵制自己,因为他断定冷裴狐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他是不清楚自己有什么死穴可言,至少目前是没有,如果冷裴狐发现这孩子若是也不能牵制他,说不定千方百计的又要弄出什么事来,比如那个一世情。
所以,在霞儿说到那孩子笨手笨脚的走路摔倒打了个滚还傻笑时他笑了。
他在布陷阱,冷裴狐跳进去了。
霞儿因此被留了下来,还被允隔几天去看一下那个孩子。时间久了,他都不记得那孩子叫什么名了,问了霞儿才知道,原来叫流夕。这名字是柳儿决定的。
碎空诀不过至第三层时,他已有了困难。
心魇不饶他。
为什么要活着?
为了复仇。
那么复仇后呢?
复仇后?复仇后就没事了......
那多无趣,不如放弃吧。
他感到迷惑,他说不出称霸天下的豪言,没有终其一生的坚持。
意识迷糊间,听到了霞儿在门外的叫唤,他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什么,只不过是听到了几个字而已,其中有"小公子"。
是一个叫流夕的小孩子。
因为霞儿的打断,让他一时清醒过来。受了内伤,命却是没丢的。
冷裴狐对他的内伤是大呼小叫,他见到了一个少年,叫刘烬扬,年纪比他要小,却是研制一世情的人,医术直追当今医圣。
他迷迷糊糊的想,冷裴狐的身边,人才可真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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