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花开(穿越)————昔年[下]
昔年[下]  发于:2009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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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休养的那几天,他一直在想着碎空诀的关卡之处。壮志豪情他没有,那么,坚持一生的事情还有什么?其他的什么他也实在是想不到,性子寡,所以认识的人也少,想来想去,只有不切实际的爱情。
可是柳儿已经死了,再者本就没什么情可言,何来爱?
那么流夕......流夕是他的孩子呀。就算是为了流夕吧,那么小一个孩子,总需要别人去照顾的。
从此后,他开始认真的听着霞儿对他说的,属于那孩子的一点一滴。一开始遇到难关,强行的想着他念着他,险险的让他避过鬼门关,小小的内伤却还都是有的。
其实他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叫他那孩子,而是改成了夕儿。
感情在变质。
在霞儿的诉说下,他仿佛能看见那个小小的可爱的身影,一个人在院子里自得其乐,一个人在院子里坚强的生活着,一个人......也许就在那等着他的父母来接他出去......
五年,碎空诀五层。他开始联系‘无'的人。
臣服,听从,遵命。做为强者,他只需别人做到这一点。空门的名不是假得的,就算有了五层的功力也还不是时候逃离冷裴狐。
空门快要易主了。做为‘无'的成员,在那个时候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却无人反对流云的打算。因为空门归属正派,冷裴狐够精明能干,够强大霸气,但他行事做风邪里邪气,只凭喜好不问善恶错对。如此下去,空门必入歪道。
当在午夜梦回醒来惊觉自己梦到了那个脑海中的小小身影时,他确定的意识到自己对他有了特别的感情。
在梦里,那个小小身影在他怀里嘻笑着,甜腻的叫着他爹爹。他却看不清他的样子,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看到模糊的小小的脸廓。却能清楚的看到他那双眼睛,如此沉静,如此动人。
头一次如此强烈的渴望看看他,抱抱他,想知道他的样子,听到他的声音。
留云阁外的阵法,他早研究透了,想要出去自是容易。可他却没想到冷裴狐竟然还会防备的将流夕所住的地方也同样的布上了阵法。
他在迷阵外面站了很久,没有办法差透其中的破绽。硬闯是不行的,把人引来后也许会给夕儿带来麻烦。
他回了住处,几天后兴冲冲的再去夕儿那里,却赫然发现阵法已有所变。
他瞪一眼似乎早候在那儿的冷裴狐,甩袖离去。那人在他身后笑着说,吟霜,你脸上总算是有了点表情,你生气的样子和笑的时候一样好看。
碎空诀的提升,心魇的强大,以及感情的增重......三者在循环着,谁也不落后于谁。
如果说,他以前不走是因知道自己的能力无法逃过冷裴狐的追捕,无法闯出空门的重重护卫,还没有‘无'这样的强大后盾。那么现在他不走,是因为真的有了牵绊,夕儿。他若走了,他不知冷裴狐会如何对待他。
从来没想过,霞儿会帮着冷裴狐欺骗自己。
在得知流夕不见时,十六年来他第一次有如此强大的情绪波动。看着破烂的小院,看着难以入眼的冷饭,看着湖边留着的痕迹,他恨不得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好像天在陷,他只知道他的夕儿在湖里,他等了很久的夕儿现在在那里面。什么都没想,他跳下去寻找那个梦中脑中心中并存的小小身影。
他知道冷裴狐看到他如此在意流夕的样子很是惊讶,但他管不了那么多,第一次,在这个自己所恨的人面前这般的失态。
湖水干了,每一寸淤泥都翻了个遍。找不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冷冷的看着霞儿,那个丫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过得很好,嗯?你竟然告诉我他过得很好?"
他捏着她脆弱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却在片刻后像个木偶一样的把她扔在地上。不需要他动手杀她,他知道,冷裴狐会为了讨好自己狠狠教训她的。
似乎因为没了流夕这个筹码,冷裴狐对他的监视严密了很多。
从流夕住的小院回来后,他如若无人的在留云阁院中坐了一天一夜。然后他离开空门了。在空门内‘无'的成员帮助下调虎离山,熟识空门所有道路暗哨的人带着他轻面易举的离开。
出空门,直奔无恨庄,他正式接手所有的事情。
备人力,验收下属的业绩,布局......一步一步,按自己原先预定的去进行。
只是,只是少了点什么......
梦里,那模糊不清的小小脸蛋还会出现,不再笑不再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他的目的,复仇,为自己复仇。可如今还真的是为自己吗?还是,为了那个在脑中心中梦中陪了自己十年左右却没见过一面的夕儿?
‘无'的一方领主秦宣来见。秦宣,他记得,在空门见过一次,明里是跟着那刘烬扬来玩的,暗里却是奉了他给的密令来见他。
未等到人,他先发现了这山上竟有一美妙之处。
临立崖边,他俯视天下竟没感到有所留恋之处,好像复仇也变得没那么重要了。因为他在意的人已经不在。
在碎空诀成后早已不再出现过的心魇在此刻像是突然复活一般,在他心里脑里叫嚣着。
为他活着吗?他不在了,去找他吧,他在等你。
跳下去就可以找到他,见他一面,看看他的样子。
他没留意自己的脚往外移,只是想着再往外站一点,再往外一点,或许就真能看到夕儿。
一双手在这个时候将他拉了回去,他一惊,瞬间回神。
他一个翻转将那个好意把自己往回拉却没站稳的人搂入怀中,不让自己和他摔倒。
纤小的身子,似曾相识的脸庞,眼睛里是冷冷的光芒,淡淡的漠视,以及,微微的惊艳。眼前的人与他脑中勾勒无数次的小小身影重叠。
"你是谁?"
"流夕。"
"告诉我,是哪两个字?"
"流水的流,夕阳的夕。"
是夕儿,真是夕儿......决不会错!他紧紧的抱住这个瘦小的身躯。是他,真的是他......这是他的夕儿,日思夜想的夕儿。那双眸子,让他印象深刻的眸子没变,那么的吸引着人。
他们可以在一起了,不用再凭着幻想去猜测他的样子,他的表情,他的声音。
流夕随他回了山庄。
比及刚见面的那一刻,他的心情已经恢复了平静。见面了,看见十几年来几乎每日想着的人,竟也有些别扭,只是他没表露出来而已,他只是怀着愧疚之心对他好,对他温柔,对他关怀。
流夕除了是自己的孩子,长得像自己外,其实没有什么特别,性子温如水,话很少,总是微低着头,认真的听着别人的言语,不时称好应是。但却给他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不知道哪里有问题,总觉得怪怪的。
他看着他,有些好奇。夕儿当是十六年来应都是被关在空门里,二岁那年霞儿也是离开了他,都是一个人在那院子里头,为何,能做出那般有礼的举动,能说出那般有礼有话语。听秦宣说,刚遇到他时,他连话都说不清楚。想来也是,平日里都没人可以跟他说话,能只经过个把月的时间适应就说出如此清晰流利的语句来确是难得。
不过几天,他终于知道了那种怪异的感觉是从何而来的。
流夕性子温和如水下,待人却有着无形的疏离淡漠。安静少话是因为总是在发呆,那时眼光柔和晶亮,总像是在想着什么事什么人儿。与人应话时看似认真其实却是漫不经心,但那温顺轻柔的应答却让人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来,他知道这是一种客套迂回,如此老练的处事方式不该是他这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所有的。
他觉得,他本是一块锋芒四射的宝石,却不知因何原因被磨平了棱角。
那天一早,流夕不见了。早前他就已透露过要和秦宣一起离去的意思,他当是去找秦宣,那看似精明的人竟然还在睡觉,问他流夕的去处,回答三字不知道。他一怒下差点要了秦宣的命。
不行,他需要他。流夕不能离开他!绝对不能!不论感情,就因碎空诀这一点。
流夕,是孤独的,是寂寞的,也是倔强的,所以他知道,对他用硬的是绝对不行的。追到他,对他笑,朝他伸出手,说,"我们回家吧。"
一个故事,尽量宛转的表达了他对他的情,对他的在意,对他的依赖。然后说,"走,留,我随你。"
流夕站起来朝门外走时,他的手握得很紧很紧,眸子的颜色变得幽深。是他估量错了么?流夕其实并不心软。当他在想是否要阻止时,流夕却说了,"我要走,你,就不留我吗?"
他是何等的人,玲珑般的心儿,自是明白这一局,自己赢了。
在他从他身后抱住他时,流夕抬头看着他,淡淡的笑了。他的眼中很清明,一幅洞悉所有的样子。
"夕儿,谢谢你,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你还不爱我,但我会努力握住这次机会,让你爱上我的。"他只能如此说,从这一刻起,他决定真的爱他,不只是因为碎空诀。
流夕依旧是不愠不喜,像是立于尘世外,所有一切钧与他无关一般。
有那么一点,与自己有些相像。
于是他想,如果抓住了他的心,让他的心中住进自己,就像自己的心里住着他一样,那样的结果好像很好。
眼中,只有彼此,抛凡世俗尘于外,立于绝顶,两两相拥,笑看与己无关的天下百态。
几时心事,说着两眉羞。但相遇,凭肩游,几番行去几番留。也谁料,春风吹断朝云飞散。深情消不尽,不望有休时。与君心两牵,共话巫山伴沧海。


番外之裴狐篇 鹫尾
他在等人。不知道等谁,只是觉得,他应该要等一个人。
他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
在城市里,他有一间花店铺,里面是各色各样的花。他插花的技艺很棒,搭配得很完美新颖漂亮,所以生意很好。
在城市的郊区,他有一幢白色的二层别墅。白玉般的墙上爬满了蔷薇,一到花期到来,这房子周围就馨香缭绕,白的红的粉色的蔷薇美得不断吸引过路人的眼光。等花谢时,他喜欢把掉落的花瓣都扫在一起,然后在院中挖个坑把它们埋了。
他知道这样的举动像黛玉葬花,女里女气,但他不在意,他喜欢把这些花瓣埋在满院的鹫尾花下,当做花肥。
他最喜欢的花,就是鹫尾。
五月,鹫尾的花期,他看着满院绽放的花总有想流泪的冲动。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看见鹫尾花时,画面定格,觉得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和那些鹫尾花。
有人在等他。有人要他等。百年,千年......若是错过了此生,那么,不再有机会了。
心里突然酸酸的闷闷的,连眼睛都涩涩的。
从此他转行,专心的学着养花育花,移接培植,更是仿佛着了魔般的爱着鹫尾。
鹫尾,是蓝紫色的花,他院中的鹫尾也是一样,到五月,就像一只只蓝色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但在他的培育下,温室中的鹫尾却在有一天开出七色。他没有把这花当商品,小心翼翼的护着它们,从不让外人触碰,从不让外人观看。
累了的时候,躺在它们旁边,喝上一杯茶,闻着属于鹫尾的味道,精神就放松了许多。烦了的时候,坐在它们旁边,看着它们说说心里的话,心情也会好很多。
是的,在他眼里,这些花是有生命的。有着喜怒哀乐,有着悲欢悦忧。
他常常会问,鹫尾,鹫尾,是我哪一世欠了你什么吗?
回答他的是寂静的风声,和着淡淡的香味。
午夜梦里,他总看见自己站在鹫尾丛中,花开得艳丽明媚,是妖异的七色。而他,或在哭,或在笑。
车离了小院,他去了他的花店。
花店的名称叫‘夕阳'。
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很悦耳,那是玻璃门后的风铃在响。
他只瞟一眼那高大的身形休闲的服装后,便依旧低着头整理花束,温声说,"欢迎光临。先生需要什么花吗?"
"鹫尾。"温柔低沉的嗓音,很吸引人。
玫瑰的花刺扎了一下指尖,他抬头,对上一双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柔情的深邃眼眸。
一切一如他初见鹫尾花时,消音,定格。
"要不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你让我爱你,看你会不会爱上我。"
......
"爱我吗?榛儿。"
"爱。"
"那恨我吗?"
"恨。"
......
"我想你死。你死了,我就能一心一意的对爹爹了。你答应吗?"
"好。"
"只有你......能听听我的话......只有你,会对我说,榛儿,我知道,其实你心里很难受......你很好,真的很好。"
"榛儿,要有转世,我要求不多,"
"榛儿,不愿意没关系。我想你今后的生生世世,都该已经许给他了。今生你能为我落泪,我就满足了。"
......
眼眸相对,一语一言已千年。
那人对着他笑了,三分邪气,七分温存。"一个人?"
"嗯。"
动人的笑,绽放得更加的美丽惑人。"有鹫尾吗?"
"有。"
"很喜欢?"
"嗯。"
"我姓蓝,名迭。风云迭起的迭,不是蝴蝶的蝶。但我喜欢蓝蝶,鹫尾花生动的比喻形象。"
"我叫凌榛。你很喜欢鹫尾吗?"
"当然。甚至有的时候,我会梦到我就是鹫尾。守着一个人,护着一个人,等着一个人......"
"那么,可有等到?"
"等了很久很久,总等不到。那人的身边,也总不需要我的守护。"
"如果,等到了呢?"
"若等到了,我会跟他说,一世倦遣一世情。若等到了,我还会跟他说,许我一世,可以吗?就一世。"
他看着如七色鹫尾般妖异美丽的人,眼里缓缓的流下泪来。"这一世,他会答应你的。陪你伴你,不伤你,不欺你,不负你。"
缓缓抬手为他擦去脸上的泪花,他笑得温柔。"仿入凡尘,只为等这一世。也终是让我等到了,有这一世,无论如何,我,都已无憾。"
问君,愿否?
君曰,我愿。
曾有意,总有情。
也怨也徨也宛然。

番外之流云篇
从小,他就做一个梦。
梦里有一大片的桃林,梦里有一个纤细的身影,梦里有一座精致的小木屋。
纤影如蝶,翩翩若叶,袅袅似云。一举眉,心动。一抬眼,情动。
仗剑江湖,几度春秋。青衣飘魅,名动天下。
梦中的桃林,梦中的木屋,他都有了。只是,碧桃无人赏,落雪无人居。
清冷冷窗棂,他看着清冷冷的雨。提笔,研磨,在纸上勾勒出一个清冷冷的身影。
他喜欢梦中人的眼神,清冷冷,淡淡然,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不放在眼里一般。只有望着他时,方有那温柔贴切。
他一直一直,都在找他梦中的人。
是痴是傻,旁边人是无从说起的。只有他自己明白。
从没有放弃过,从没有怀疑过,他相信这世上一定有这么一个人。然后有一天,他会找到。
芳华正茂,他依然是孤身一人,站在高处,笑看常世。他知道他身边的位置应该有一个人站着。那个人,是他梦中的人。
青石板的路依旧,红楠木的楼当然。
他站在人群中与一双眼睛远远的对上。
一眼万千年。
时间在此时停留。眼中只有彼此。
拥挤的人潮涌动,那人纤弱的身躯挡不住几下碰撞。身法一动,已将那人护在了怀中。小小的身体搂在怀中,让他有一种找到归属的感觉。
轻轻的抱起他离开这吵杂的地方,他找了个僻静的湖边。
他让那小小的人儿坐在自己的膝盖上,再看向那双清冷冷淡淡然的眼睛,他笑了。"我找你好久了。你知道吗?终于,是让我找到了你。我就知道,你一定在。"
那小小的人看着他,却流泪了,淡淡的愁容,却在他心里印下很深的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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