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云起时 上部——箫寒舞痕
箫寒舞痕  发于:2009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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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截住他的话,说道:"那你又是做什么?我都说了不怪你,你还要这样。你自己也知道地上凉,那你还跪著做什么?我话说在前面,你不起,我是不会起的。"

  叶衡张口结舌的看着我,最终无奈的站起了身。他起了身,我也站起身来,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地上积满了雪,而雪遇热就融化,我能感觉到膝盖处有些儿微微的湿意。

  "叶衡,你先下去吧。昨日到现在都没歇过一下,去休息一下吧。"谢逸薰站在门口淡淡的说道。

  我看向他。他束著的发已放了下来,仅以一条白色的缎带松松的束著垂在身后,外衣披在身上。看上去像是被我们刚刚的动静给吵醒了。

  "我们吵醒你了。"我看向他。

  谢逸薰笑了笑,说道:"寒箫,我想我忘了告诉你了,我很高兴你没事。晚饭之前我还想再休息一会,那么我们晚饭的时候再见了。"说完他便回房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外面。

  "别在外面待得太久,天冷。"他的声音透过房门传来。

  我的唇角微微的扬起。

  晚饭时,谢逸薰起来了,换了一件天青色的衣服,长发被好好的束著,别着一根白玉簪。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失望,他不束发的模样其实好看的紧,只是难得看得到了。

  吃完饭,谢逸薰就到府衙去了。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的样子。我一个人回了房中,翻了本药书出来看。

  门上传来轻叩声。

  "谁?"我扬声问道。

  "是我。寒箫,开门。"门口传来的是文亲王的声音。

  这个人,他就没有事情要做吗?谢逸薰都忙成了这个样子。我一边想着一边走去打开了门。

  文亲王走了进来,坐在我刚刚坐的位子上,拿起我刚刚在看的书翻了两下又放下了。

  我另选了一张椅子坐下,问道:"文亲王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寒箫好无情啊,我们还那么亲密的在一起有过一夜。"文亲王笑着说道。

  这个人,他无不无聊啊?一件简单的事情他也能说的那么暧昧。

  "文亲王,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我想看书了。"我伸手去拿桌上放着的书。

  文亲王却拉住了我的手,我皱眉看向他。

  他握着我的手,看着,好似是什么新奇玩意一般。

  我不悦的抽回手。

  "他有没有对你做这些呢?你也生气吗?"文亲王看着我说道。

  "谢逸薰是君子,行事极有分寸,可不像文亲王这般。"我冷淡的答到。

  "这么说他也还没得手了?"他喃喃的说道,嘴角带着抹奇怪的笑意。

  他在说什么?我越发的觉得荒谬了。得手,得手什么?他指的是我吗?这个人,太奇怪了。

  "寒箫,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一见你就会那般?"文亲王突然说道。

  我冷淡的看着他,是的,我想知道,只是,他眼中那抹意义不明的光芒让我警惕。

  "你只要让我亲一下,我就告诉你。"文亲王接着说道。

  "那文亲王还是不要说的好,我也不是很感兴趣。"我暗暗的咬牙,就知道这个人没那么的好心。

  "是吗?我可是很有诚意的想要告诉你的。可惜,你不想听。下次,我可不会那么好心的主动告诉你了哦。"他做出一脸遗憾的表情说道。

  我却是恨得差点咬碎一口牙,恨声说道:"文亲王想来也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寒箫就不留客了。文亲王还是请回吧。"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说道:"生气了?好吧,我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说道:"昨天夜里,你说你不放心所以来看看,是为了他吗?"

  不等我回答,他已跨出门去,我只能盯着已是无人的房门沉默。是为了他,那又如何呢?我和他,也许根本就是无缘的。只是,我真的觉得很累。如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那么我可以在哪里休息一下吗?

  第 50 章 

  第二天起身的时候雪已经停了,看着院子里那厚厚的雪,我突发奇想的想堆一个雪人。把这个想法和茗烛说了,茗烛高兴的眉开眼笑,说是在军营的时候就有这个念头了。只是,当时的那种情形他也不敢提出来,如今我主动说了,他便立即跑去找铲子之类的工具去了。

  看着他跑远,我微微的笑着。走到院子里,用手捧起一把雪。真是漂亮的雪,白的没有一点杂质。茗烛兴匆匆的拿着东西回来了,我和他就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边堆雪人,茗烛边和我说谢逸薰和叶衡一晚上都没回来。

  我听了只是笑笑,淡淡的说:"他是王爷,自然事多。"

  茗烛不服气的噘起了嘴,低声抱怨道:"他是王爷,咱们也管不着。可是,叶大哥有伤在身,他也不让他休息一下。"

  我听了,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个缘故。这个小家伙当心著叶衡,呵呵,嗯,的确不错。茗烛虽然年纪还不大,我算算,"茗烛,过年就该十八了吧?"

  "嗯,是啊。我也是男子汉了。"茗烛说着挺了挺胸膛。

  我取笑道:"是呀,不知道是哪个男子汉前两天还被吓得不敢一个人待著。"

  "公子!"茗烛一张脸顿时涨红了,又羞又恼的瞪着我。

  "呵呵。"院门口传来低笑声。

  我扭头看去,是文亲王。敛了笑,我平静的向那人点了下头,"文亲王。"

  "真是好雅兴。这雪人我也好久不堆了,算我一个如何?"文亲王看上去兴致颇高。

  我笑了笑,"就怕弄脏了文亲王的衣服。"

  "哪里的话,这雪嘛,最多不过会弄湿一些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来来来,让我重温一下童年嘛。"文亲王说着卷起衣袖走了过来。

  他话已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三个人便一起堆起了雪人。

  不大会功夫一个雪人便堆好了。

  "公子,我们用什么做眼睛啊?还有鼻子,嘴巴。"

  "眼睛就用扣子......"话被我含在了嘴中,这个世界哪里去找扣子呢。布扣和那种扣子完全不是一回事。

  "用这个吧。"文亲王说着自怀中取出两粒珠子,把它们安在了雪人的脸上,"那么鼻子和嘴巴呢?"

  "用胡萝卜吧。茗烛你去厨房问问有没有。"

  "好咧。"茗烛应着跑去厨房讨胡萝卜了。

  我和文亲王一时沉默的站在当下。

  "刚进门时,我还以为我又看见他了。"身边传来文亲王的声音,是我没有听过的怀念。

  "谁?"我问道。

  "先帝的一位景容。说起来他也是你们宇华的人。我第一次见他是在五岁的时候,我随父亲进宫去见母亲。我好像忘记说了,我母亲是陛下的奶母。第一次见他,是个冬天。他提议要堆雪人,先帝就在一边看着,陛下也在。他笑得很开心,见了我,便把我一起拉了过去陪他堆雪人。他是个很温柔的人,总是在笑,可是,现在去想,却觉得他的笑容里有着说不出的寂寞。先帝很宠他,可是,先帝有很多要去疼惜的人,不只有他一个人。他很喜欢我,向先帝进言说让我常进宫去陪他。先帝也答应了。所以后来我常常进宫去见他。他总是那样温和,即使我犯了错,他也总是替我说好话,为我求情。"说到这他停了下来,陷入了沉思中。

  我沉默的听着,和我很像的一个人,也是宇华人,他和我有什么关系吗?或者确切的说和我这具躯体有什么关系吗?

  "后来八岁的时候,我陪着陛下去拜师习武了,拜别他的时候,他的神情很是惘然,摸着我的头喃喃的说你也要走了。当时年纪小,满心想着习武之后能够如何如何的神气,并没有去细想别的东西。可是,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十六岁回到都城,再到皇宫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我向我母亲打听他,母亲却要我噤声,说这是宫里面的事情,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去饶舌的。可我一直都在想他到底是怎么了?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逃了。什么说法都有。"

  "那你怎么想?"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有些想他,如果他还活着,我想问他,他这些年过得开心吗?我记得那个时候,我还和他说长大了要娶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呢。他听了也只是摸着我的头笑。你知道吗?你和他长得很像,真的很像,像到那次见了你我还以为我又见到他了。"文亲王笑着说道。

  "公子,公子,胡萝卜来了。"茗烛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做鼻子我拿手,胡萝卜给我。"文亲王说道,接过茗烛手中的胡萝卜便忙了起来。

  我看着他,现在一点也看不出他刚刚还在和我说那些感伤的事情。他的表情看去很开心,就像真的在重温童年一般。思念一个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尤其是在你知道你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人的时候。我很清楚这一点,因为我一直都在想着我的父母,想着小崖。九年了,爸妈也该老了,小崖也该二十五岁了,应该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如果我没有到这个世界来,那么我也二十九岁了,快奔三的人了,那么我是不是也可能结婚了,更甚者我也许也有了孩子?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可能了,因为事实就是,我到了这个世界,变成了一个比我小七岁的人,我变成了南溪,拥有了另一个身份。这一切让人觉得分外的无奈。也许这就是生活吧,给你一点不给你一点。拿走一些再给你一些。可是,不管怎样,一个人真的很累。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没有人知道我到底是谁。这种感觉很让人疲倦。身累,心也累。

  "公子,好了。快看啊。"耳边传来茗烛开心的声音。

  我收回散漫的思绪,看向面前的雪人。有了眼睛,有了鼻子,有了嘴,还有了手。我笑了,想起小时候看过的那个动画片,小雪人。只是这个小雪人不会像动画片里演的那样到了夜里就有生命,可以陪着小朋友一起玩。

  第 51 章 

  "我该走了。"

  我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好。"

  文亲王叹了口气,"我说我要走了。"

  我诧异的看向他,"我知道了啊,你已经说了。"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要回照夜了。"文亲王加重语气说道。

  我这才明白他的走是什么意思,看了他许久,我说道:"那,路上小心。"

  "你不留我吗?"文亲王向我走近了一步。

  "一路顺风。"我淡淡的说道。

  "好无情的人。"文亲王低声说道,笑着向外走去,"寒箫,我们还会再见的。"

  我看着他走出院子,目光转到雪人身上,那两粒珠子!我忙取了下来,追出去,"文亲王,你的东西。"

  他坐在马上,并没有伸手接,"留着给雪人做眼睛吧,没有眼睛的雪人多可怜。"

  "可是......

  不等我话说完,他已经挥鞭而去了,远远的传来他的声音,"那就由你帮我收著吧。"

  慢慢的收回手,我看向掌心中的那两粒珠子,润润的,带着淡淡的粉色,大小均等,色泽也很纯,应该是难得的好珍珠。他就这么把这两粒珍珠当作雪人的眼睛留下了,他在想些什么?

  谢逸薰一连几天都没有回来,叶衡倒是回来了好几次,替他拿替换的衣物。从叶衡那里听说谢逸薰调来了轻衣卫以及驻扎在附近的那位祁将军的军队对玄冰教进行了彻底的搜查。询问中,有的教众受不了刑囚,主动招供了,官府于是在全国展开了查捕,一连毁了玄冰教好几个据点。这些个事和前段时间照夜来犯的事加在一起算不算的上是攘外安内呢?

  这几天我都没有出门,只是待在客栈内。茗烛偶尔出去看看,然后回来告诉我,街上如何如何的情形,大家又是如何的议论谢逸薰的所作所为,有褒的也有贬的。但总的说来是赞扬多于诋毁。看来他在这里也算是建立起了好名声,有了威望了。宇睿王爷又干成了一件大事了。我漫不经心的想着。

  "茗烛,想回山庄吗?"我问道,眼睛盯着屋外总也融不了的雪。

  这雪,太厚了。我开始怀念青莲山庄那细细密密的小雪了,那样的雪,不会积得太久,总是在两三天后就开始融化了,然后就可以看见在地面上蜿蜒的一道道小水流。化雪的天有些冷,可是寒冷总是让人清醒。也许我也该清醒一下了。

  不管是文亲王也好,谢逸薰也好,我都只是懂得了他们最表面的一层。他们真正在想些什么,我不知道。他们也并没有特地的想让我知道。那么,他们对我的总总,应该如何去解释呢?我就这么跟着他们的步伐走吗?很不甘心呢。

  "公子,你问这个做什么啊?"茗烛迷糊的看着我。

  我转头看向他,笑了,"茗烛,我们回山庄吧。"

  "好啊,我们本来不就是要回山庄吗?可是,宇睿王爷?"茗烛迷茫的看着我。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想我们是没办法和他一起走了。这样吧,我给他写封信,说上一声就好了。"我说道。

  "这样就可以了吗?"茗烛仍是不太明白的模样。

  "嗯,这样就好了。"我点了点头。

  留了封信给谢逸薰,让叶衡转交的。没有和叶衡多说什么, 转过身我就带着茗烛离开了客栈。没有结账,反正他的东西还有放在那里的,而且堂堂一个王爷应该是很有钱的,自然该由他来结账才对。

  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后,我一直都只是待在固定的几个地方,这次出门,一开始紧着赶时间所以也都没有好好的看过沿途风景。现在事情都办好了,山庄里也没有什么大事急事,我也就有了想要四下走走的念头。算了算时间,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那么我只要在过年时赶到家就好了。也是该让两位师父重温一下掌管山庄事物的时候了。想自从我跟随他们之后这些年都是我在管事,大师父只是宏观调控。这次反正我都已经出来了,那么丢给他们管上几个月也不是大问题。想到这些后,我便用信鸽寄了封短信回去,言明会在过年前到山庄,便带着茗烛准备游游荡荡的慢慢逛回山庄。

  北方的景色对于我而言是新鲜的。到这个世界之后我最初待的地方是名丛,那是一个南方的城市,温婉如画。在那里我只待了一年左右。后来就随着师父们到了悠舒,悠舒是一个处在南北交界的地方,所以那里的景色有着南方的温婉。到了北方走了这一遭之后我才发现悠舒也有着北方的素雅,只是总的说来南方的特色要显著一些。而北方的城市,我在北境待了有快一个月,在月歌也很待了一段时间,在陶壌也待了不短的时间了。可是,这三个地方给我的感觉都不是很一样。所以我多少有些好奇是否别的北方城市也不一样呢?我目前很有兴致去考证一下。

  一个多月的时间是过的很快地,我其实也没有怎么游玩就过去了。一点一点的离青莲山庄近了。不知道谢逸薰他去青莲山庄了没有?我漫不经心的想着。一个多月的时间让我慢慢的平复了心情,我想我可以以我原本的面目去面对他了。虽然我的身体年龄才二十二,可是我的精神年龄已经二十九了。前段时间,尤其是在陶壌的时候,那简直就不像我了。一点都不冷静,一点都不淡然。有人说过,爱情总是让人智力为零。也许那句话真的很正确。只是,也许这还不能说是爱情吧,爱情是两个人的事,而现在,我不确定他的态度。虽然他对我的很多作为都很让人猜忌?可是,他不说出口,我就无法完全的说服自己他是喜欢我的,也许这只是一场自作多情呢?谁都说不准,虽然,我们都知道说出口的也不一定就能够保证什么,可是人呢,却总是这样的,总想要亲耳听见别人给自己一个保证,无论那是否是另一种欺骗。我想我也不免落入这个俗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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