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云起时 上部——箫寒舞痕
箫寒舞痕  发于:2009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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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逸薰只是但笑不语,半晌才略带遗憾的说道:"那就起吧。"

  我推了推他,"你先起来,你睡在外面,挡着床了,我下不去。"

  谢逸薰唔了一声,下床着衣。

  我也跟着下去,拿起衣服穿起。正想找梳子梳头发,却发现梳子被他拿在手里,看着他动作熟练的打理著长发,姿态仍是优雅动人。我干脆坐了下来欣赏。

  他束好发,回过头看向我,问道:"怎么就那么坐着?不梳头发吗?"

  "嗯,要啊。"我点点头,接过他递来的梳子。

  等我们两个都整理好出去,才发现已经到用午饭的时间了。大师父派人来叫我们去用饭了。茗烛看向我们的眼神带着掩饰不住的好奇,可是碍于我平日的威严,所以才没敢真的问出口。沿途走着,下人们都满是八卦的看着我们,等我看向他们时,那些人又假装著在做事一般。对此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谢逸薰却笑了,说道:"大年初一就被我们两个睡掉了一个上午。"

  他不说这话还好,他说了之后,那些人的表情顿时变得很有意思。我猜不用多久,大概这些人就该传的绘声绘色了,也许就要猜测为什么我们会睡掉了一个上午,想到这些种种,我就开始额角抽搐。再次扪心自问,我是不是做错了?

  到了青宁苑,吃饭的时候二师父也是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谢逸薰,像是想要看出什么特别之处来。最后碍于我们两个都不主动谈及,二师父到底是等不及了,饭还含在口中就问了:"你们昨晚是不是......,"不满的剜了大师父一眼,大师父依旧埋头吃饭,"呃,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幸而我没有吃饭,否则我一定会给他喷出来。突破性的进展?面无表情的看向二师父,用脚趾我都能猜得出二师父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我想要不是大师父在一旁拉了一下二师父的袖子,估计问出来的话就不会这么含蓄了,二师父大概就要直截了当的问,你们两个上床了没有?

  "突破性的进展?"我假装沉思。

  二师父在一旁两眼晶亮,满是希望之光。

  突破性的进展?在他怀里哭算不算?和他打kiss算不算?今天上午在一张床上盖着棉被纯睡觉算不算?我很认真的想着。

  谢逸薰也停下了筷子,看向我,看来他也在等著看我会怎么说。

  我开始苦恼了,我该说什么呢?二师父这个做人长辈的,怎么给我的感觉是巴不得把我扫地出门呢?我做了什么得罪他的事了吗?

  "很平常啊,我没有想到什么特别的地方。"我说道。

  谢逸薰眼中带笑,夹了一筷子鱼到我碗里,轻声细语:"快吃吧,要冷了。"

  低下头,想着该把鱼刺给去了才好,却发现已然没有了,看向谢逸薰,他只是对我笑了笑。下意识的,我对着他也笑了一下。

  "好甜蜜哦。"二师父瞪着眼看着我和谢逸薰。

  大师父哭笑不得的替二师父布菜,轻声哄道:"宁,快吃饭。不把饭吃了,今天就不许吃零嘴。"

  二师父不满的看着大师父,最终还是很没骨气的扒著碗里的饭菜,嘴里嘟嘟囔囔的:"就会用零嘴欺压我,太过分了。"

  忍着笑,我赶紧吃饭。

  一顿饭好歹是吃完了。吃完饭,谢逸薰被大师父留下了,我陪着二师父在花厅坐着。

  二师父像是没骨头一般的趴在几上,偷眼看我。

  我兀自端着茶盏喝茶,不动声色。

  "箫儿。"二师父突然唤到。

  我放下茶盏,"二师父要什么?"

  "箫儿,你和逸薰到底怎样?"二师父说道。

  怎样?我心里一动,还能怎样?不过就这般罢了,就恋人而言,谢逸薰是合格的,他相貌出众,性情温和,知礼识趣,允文允武。世间的好他似乎没有拉下些什么,这样的一个人,他的真性情是什么样的?会是我看到的这样吗?心里很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他的出身是什么是摆在那的,他又是一个如此懂得进退之度的人,更不说他深得先帝与当今天子的信赖,他的城府只怕很深吧。这样的一个人,他是我的恋人,他对我的好,是我的幸还是不幸?

  "我和他很好。"心中千回百转,最终说出的却是最模糊的一个描述。

  "唔。"二师父沉默了,半晌才接着说道,"箫儿,我知道你对逸薰还是有疑虑的,其实,我也如此。只是,你大师父说,逸薰是有担待,值得托付的人。你大师父看人总是很准的。所以我想该是不差的。"

  心中有抹温暖的感觉,二师父呀。唇角带笑,我说道:"二师父,我省的了。我也不是那么不懂眼色的人,我会有分寸的。"

  第 58 章 

  初八的时候,大师父和二师父要出门了,也没说具体要去什么地方,我估计他们自己也没决定到底要去哪,也许只是到处随便看看吧。

  谢逸薰和我并肩站在山庄门口目送着两位师父远去,淡淡的问道:"箫,愿意和我去淮樱看看吗?"

  我看向他,淮樱?他住的地方,我也许是该去看看的,点了点头,"好。"

  淮樱的位置虽说不是极北却还是属于北方的,冬天那边总是要下雪的,冰封了河道,水路是没法走的,所以最后还是决定走陆地。

  临出门的时候我才知道,大师父居然早就预备下了一辆车,微微的一怔,然后就想到了大师父的称呼,鬼斧神机子,神机子,唇边一抹笑淡淡的漾开,大师父是不是早就算到了这一切呢?有种冲动想去赶上大师父问个清楚,我和他会如何?最终却还是作罢,这种事即便问了又如何?有的时候看得透未必就好,一切即已注定那么就顺其自然吧,这样不是也很好吗?把什么都看透了,就难了。回转身,我笑着看向谢逸薰。谢逸薰微微笑着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这样就很好了,无论结局如何,至少过程我想亲自去体会,无论是悲,抑或是喜,这总是我的人生路,总得我自己去走的。

  马车十分舒适宽敞,铺着厚厚软软的垫子,四壁都是加强固定过的,一侧的坐椅还可放下做一张小床,坐椅下还有小箱放有小被,枕头。固定在车正中的小桌上放着一个紫色的香炉,桌下有数个暗格,我打开发现有药品,有干粮,有各种暗器,工具,甚至还有小吃。我忍不住笑了,这个该不会是大师父准备的吧?大师父不爱这些,倒是二师父嗜吃这些得很。然后我就发现在小吃旁边有张字条,拿起打开一看,笑意更深,果然,这些是二师父备下的。小心的收起字条,我的眼光扫过车身,在角落还发现了几本书以及文房四宝。抬头打量车顶,大师父应该不会浪费这个地方才是,转头在车内四下里找寻,果不其然,在一处不显眼处我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突起,轻轻按下,车顶竟打开了!看着洞开的车顶,我微微的出神,原来大师父都记得。曾经不经意的说起轿车,可以自动开关车顶,没有想到大师父竟然记得,还用在了这辆车上。眼角有些湿润,我何其幸运得到这样疼惜我的人?

  肩被人轻轻握住,我回首带笑,"你看,大师父备下的车好生巧呢。"

  谢逸薰沉静的看着我,眼中有着怜惜,唇边噙着抹温暖的笑意。

  探眼看到茗烛提着包裹手足无措的站在车下,笑着说道:"上来吧,该上路了。"

  茗烛这才答应著爬了上来。

  这趟出门依然没有带太多的人,因为没有必要,所以我随身的仍是茗烛,想起茗烛听说要去淮樱时开心的嘴都合不拢的表情。心中有著淡淡的羡慕,这般的单纯,却是我早已寻不到了的。沿途走走看看,因为是冬天,景色有些单调,我看久了也就没什么兴趣了。想想还真是有趣,年前才从北方回的山庄,结果在山庄还没有待到一个月就又出了门,而且又是向北方走。莫非我和北边结了缘了?想着便不由自主的笑了。

  谢逸薰本是捧着本书在看,听见我笑,放下书,伸手拢了拢我的发,说道:"睡醒了?"

  我枕著他的腿笑,然后说道:"你的腿麻了没有?"

  谢逸薰依然笑得平和,"还好。"

  我撑坐起来,他拿了衣服替我披上。我笑,"真的还好?"

  谢逸薰只是笑着看我,并不再说什么。我坐着看他,我们之间不过一臂的距离,他神情温和,笑容恬淡,衣裳整洁。低头看看自己,刚刚睡起来的缘故,外衣只是松松的披着,也没有穿整好。突然伸出手去,在他阻挡之前,我抽掉了他用来固定头发的白玉簪。谢逸薰的一头长发顿时披散了下来,他微微蹙眉,不解的看我。

  "你这个样子真的好漂亮。若说你是女子,也是有人信的。"我看着他,满心都是赞叹,上天何其不公,给了他富贵出身,还给了他如斯相貌,更甚是给了他如此的聪颖。这样的人,如何能不让人妒,如何能不让人慕?

  下一刻,我已被他狠狠的吻住,从未有过的狠劲。我止不住的笑,忆起他曾说过不许说他像女子,我犯了他的忌讳了。

  吻完,我们的气息都不稳了。额抵著他的额,真是糟糕,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擦枪走火的,我想着。并不太排斥和他有亲昵,只是想起那种事还是有些儿怕,听说不太容易。

  眼角瞟到茗烛不知该把眼睛往哪放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结果换来谢逸薰在我耳垂上轻咬了一下,我浑身一颤,吃了一惊,啊的惊叫了出来。然后撞进谢逸薰带笑的眼中。

  茗烛也为着我这一句惊叫而看了过来,脸上还是红红的。然后看着谢逸薰就停住了眼,看傻了。

  谢逸薰伸手要束发,我拉住了他的手,他看向我,眼神带着不解,我说道:"要停车的时候再束好不好?我想看你这个模样。"

  谢逸薰深深的看着我,仍是伸手拢发。我有些失望的靠在车厢壁上。他却没有把发束起,只是拢在了身后,用一条发带束著。

  微微的笑了,虽不满我刚刚说的话,可他到底是顺了我的意。

  换到了车厢的另一边坐着,隔着缈缈的烟雾看着谢逸薰出神。他的样子好看极了,拿着书的侧脸秀美俊俏,线条柔和。好一副工笔画呢。打开帘子看向外面,天越发的冷了,官道上人丁稀少,想是天冷的缘故。离淮樱近了,我的心却仍然漂浮不定。

  第 59 章 

  玉蝴蝶?叶岚赋

  初入宫掩容貌,敛尽光芒,平淡无求。忽闻惊变,险中求见君王。命格转、尊太平君;伴南巡、册封华容。最无奈,宫墙巍峨,欲出无门。 常忆,彼时所思,淡笑暗讽,终是天真。秀雅之人,如玉无暇染垢。望吾主,如斯爱恋;留私心,却不言明。弥留际,坚拒相见,只为君故。

  马车在淮樱城外停了下来,我从车内仰头看着城墙上那古体刻着的淮樱两个字,没有说话。赶车的人是叶衡,很顺利的就进了城,根本没有查看车内的情形。这也许就是当权者的好处吧,总能让人为他开道。

  马车就在淮樱城内缓缓前行著,我没有再去掀帘子看,不过光凭听声音我也知道街道的两旁有多么的热闹。慢慢的离热闹远了,马车停了下来。马车外传来了叶衡的声音:"王爷,到了。"

  谢逸薰听了,携了我的手一同下车。

  王府门口站着两个侍卫,早在看见我和谢逸薰下车的时候就跪了下来行礼。谢逸薰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身。我转开目光,微微抬头打量著眼前的一切。宇睿王府四个字很是醒目,听说是先皇亲题的,足以明示恩宠了。牌匾的左右各挂两盏八角飞龙长穗儿宫灯,映得金匾更见辉煌;府前未设座狮,倒是显得干净清爽。在我打量的时候,王府的那两道朱漆大门打开了,门里急急的奔出来一行人。领头的是一个白面蓄须的中年男子,微胖的身材,见了谢逸薰,就急急的跪下行礼,顿时就呼啦啦的跪了一门口。

  我好笑的看着这个盛况,唔,真像在拍电影,只是他们的表情真挚的让我只有把笑意藏在肚里。谢逸薰蹙起了眉,开了口:"都跪着做什么,让人看笑话吗?"

  那一行人才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那个中年男子忙凑了上前来陪着笑说道:"王爷,不知道您今日回来,故出来的迟了,若是怠慢了还请王爷海涵。"

  谢逸薰拉着我往里走,淡淡的问道:"江管家呢?"

  我眼角扫到那人的表情僵了一下,然后才答道:"江管家到西边偏院去了,一早就走了,也是不知王爷今日回,不然江管家肯定不会出门的。"

  "行了,等江管家回来让他来见我。"谢逸薰仍是淡淡的说道,"李由,你退下吧,我这不用你伺候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是,王爷。"那男子陪着笑往另一边去了。走之前还在用眼瞅我,显然他很好奇我是谁,只是不敢问罢了。

  "那是李由,府里的二管家。"谢逸薰说道。

  "你有几个管家?"我问道。

  "两个,这人大错没有,只是过于献媚,看着让人不见待。大管家是江鸣和,回头你就见著了。"

  我微微笑着,低头看去,他一直握着我的手不曾松开。沿途遇见不少侍女,下人,还有侍卫,都是规规矩矩的向他行礼。他也只是略一点头并不仔细去看那些人,我沉默著,这很正常,我猜他大概连他府中具体有多少下人都不清楚吧?

  胡思乱想之际,我被他带进了一间院子,才踏进院内,就有侍女迎了上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绿色衣裳的女子,看去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低垂著眉眼上来打千行礼,后面还随着三个女子,长得都很不错。我笑着看向谢逸薰,以口型对他说道:艳福不浅。

  谢逸薰不悦的握紧了我的手,对着那几个女子说道:"这是寒公子,仔细侍候着,就如我一般,明白了吗?"

  那个绿衣女子眼波闪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恭敬的答道:"奴婢记下了。"

  谢逸薰转过脸来对我说道:"一路上乏了吧?我这院里有温泉,要不要去泡泡?"

  我看着他,淡定的笑着应了一个好字。

  那个绿衣女子走到谢逸薰身边要服侍他更衣,却听见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宫里传了话出来,让宇睿王爷进宫去。

  谢逸薰微微蹙眉,在绿衣女子的服侍下换了身衣服,匆匆的在我颊边吻了一下,低声说等他回来。

  我点点头,他便和那来的人一起走了。

  他一走,这屋里就只剩下了我和那几个侍女。那个绿衣女子显然是大丫环,一应事物都是她在张罗,这会子谢逸薰走了,她便走到我面前,恭谨的向我福身,"寒公子要去浴池吗?奴婢给您带路。"

  我看着她,沉默着,然后轻轻的问:"你叫什么?"

  "回寒公子,奴婢叫岚月。"她轻巧的答道。

  "岚月吗?好名字。"我微微的眯了眼,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请问岚月姑娘,我的侍从呢?"我问道,我的衣物可都在他那里保管著呢,总不至于让我泡了澡出来穿脏衣服吧,那我还不如不洗了的好。

  岚月怔了一下,但很快便答道:"寒公子稍等,奴婢这就去问问。"

  我点了点头,看着她出去了。屋里的另三个女子只是偷眼打量我,却不若那个岚月一般上前来招呼我。我也不想和她们多说什么,因为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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