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下人群,要不然那个一天和我打三架的人哪来时间在进我的园子前就做好满桌各色各样的餐点?哪里可能在和我打架的同时令被我弄得一团乱的房间变得崭新?
这一栋楼里,每一个房间都各有用处,当我还在一间房里时,另一间房却已经安排好了我将要做的事。
如此这般,对于我这个连火折子都能玩上半天的现代人,若没有人帮助着打理一切,是根本难以在这种情况生存的。郁风是个无论怎么看都是只能当主人的人,我不相信他能这样的为我服务。
所以,我要改变这种好似被禁锢的现状。
作为抗议的手段,直接的行动是最有效的,可惜我人单力薄搞不起示威游行之类的,只好在打斗时下重手,一再地重声自己的决心。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是事务所一个前辈教我们的,虽然我从没试过,但今天,我一定要打倒郁风,即使再下三滥的手段也再所不惜。
像往常一样等着郁风带我去餐餐都在改变地点的餐厅,一如继往地在他出现的同时向他发起攻击,无可厚非,这段时间来我的打架水平比我的字进步得更快。
使出近似于同归于尽的招式,乘得郁风还击时的迟疑,瞬间改变套路,把他踢倒得地。
“认输了吧!带我……”因为打架时专心得没空说话,所以一停下来我就迫不急待地道出我的决心。但是才说到一半的话却被脚边一动不动的身体吓住了。
郁风的骄傲是不会允许他得别人面前示弱,更不用说像现得这样好似生病般的神情,那么现在他是……
“风!”冲着蹲到他身边侧,用力推,“风!”
没有反应。
“风!”急切地附身下去,贴着耳朵听他的心跳。
“咚、咚、咚、咚……”很有力的心中跳声,就是慢了点。
把耳朵凑到鼻下。
“呼、呼、呼……”很均匀的呼吸,就是慢了点。
这种情况……
“噗!”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忍住笑,伸手到郁风身下,一使劲把他抱起来。
重!不过还能忍受。
艰难地移步到床边,尽可能轻地把郁风放到床上,脱掉他的鞋子,盖上被子。
低身测量一下,依然是慢慢的心跳,慢慢的呼吸。
哼!睡得还挺香!枉我乱紧张了一把。
幸好现在是晚上,陪你一起睡好了,再怎么说我们也打了那么多场,多少的些情份嘛!现在天气转凉了,晚上抱个人体暖炉也是很舒服的。
好!心动不如行动!洗个澡我就专上了床,虽然按我知道的时间算,现在才8点左右。
我……是好意,对不对?
我好心不打扰他睡觉,好心让他在我床上睡,好心提供我这个大暖炉给他,好心……
他竟然,竟然给我耍脾气!
早上起床不见人影也就算了,早饭也不来叫,午餐也不过来,最要命的是他不在我不敢出门,生怕见了不该见的人闯祸。
可恶!已经快天黑了!
那……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我是不是不该踢昏他,是不是不该只让他睡床的那么一点点,是不是不该手脚并用的来摄取他身上的体温,是不是不该……
夜好深了!我还没怎么学会用火折子点蜡烛。
肚子好饿!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昨天这个时候,我都已经睡过好几觉了。
感觉好寂寞!即使在攸谷,神明和某人也不会一整天不理我,而且郁风还是每天报到三次的。
郁风……
软趴在门槛上,我静静地等着那盏每夜都会准时出现,今天却迟迟未见的灯笼。
9改变?
一个园子里,没有一点光,暗得仿若不似在尘世。隐约间几只夏末仅剩的萤火虫闪动着最后越来越弱的光。在头顶正上方的月亮因为仅是新月而照不出些许光亮,令整个园子好像被遗弃般死寂。
在这样的死寂里,我静静地坐在门槛上,等待着什么。
等待什么呢?我忘了。
我费了好大的劲用火折子点燃的昨天用剩的蜡烛,现在已经全部熄灭了,那是不是代表距离天黑时已经过了很久了呢?
我不知道。对于我这个依赖钟表的现代人,用日月星辰计算的时间,是没有一点概念的。所以,只要继续盲目的等,一定能等到我想等要等的,因为等待是由于时间而存在的,失去时间的等待……
不经意间,一个光点出现在园子里,并因其渐渐的走近而逐步扩大。
恍然地站起身,我终于记起那便是我在等待的——一盏迟到的灯笼。
看着郁风如往常那样地提着灯笼在一片黑暗中出现在我面前,一股久违了的感觉让我不自禁地扬起了只属于我家人的笑容:“你回来了?”
现在的我很平静,即没有工作时因神经高度集中而表现出的认真,也没有无聊时因神经过度松懈而引起的蠢顿,有的仅是只在家里才表达出来的轻松的温和。
家……家人……
原来在离家那么久的时候,我早已把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到让我完全忽略他的照顾的郁风当成了家人。
是啊!只有家人那不经意间自然流露的关心照顾才会让人完全忽略。
家人,亲情的代言词。原来,那天天打架的结果已经让朋友间亲如手足了。
兄弟,多好的称呼。
当我还欣喜于我和郁风间情谊的增进时,郁风已习惯地进了门,开始点灯。
还是和每天晚上一样,改变的只有今夜的时间以及……
“听说你今天什么也没吃?”像是被我一直注视的目光盯得不自在,郁风破开荒地第一次主动开口。
“我在等你。”说出早已预备好的台词,我的声音依旧温和。
点灯的火折子掉在了地上,熄了火,只有红红的火星仍在闪烁。
“你很忙吧?”要不然昨天也不会睡成那样子,“不用一再的照顾我,这里的生活,我已经开始习惯了……”还有什么?我想了整晚的话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少了?
“不再打架了?”捡起地上的火折子,郁风把一直朝着烛台的身体转向我。
“一天一次吧!”我确实很喜欢和郁风打架,郁风似乎也知道,“减少数量,提高质量。”自我安慰的再补上一句,因为我是真的非常喜欢啊!从住进这个园子,我每天最盼望的就是和郁风打架。
可是,郁风应该有工作要做的吧?
也许是没听懂我关于“数量”“质量”一说,郁风的反应显然是停止了。
“累吗?是先休息,还是……”记小时候在家里对加班回来的父亲就是这么说的。我希望这样的对话能改变此时此刻的沉默。
果然,郁风在一阵惊诧后,一如继往地转身离开了。那是表示他要带我去吃饭。
少了见面时的一顿打斗,一切都没有改变!
笑着跟上郁风,我在步出房门时,看到了几乎可以用灯火辉煌来形容的园子。那是在郁风点燃我房里蜡烛的同时,下人们一起点燃的园子里的所有的灯。
光,让死寂的园子有了生机,也让我更加下定决心,一定要学好点灯。
只是,幼时留下的对火的恐惧,是否真能改变呢?
改变……
10真是变了吗?
改变……
改变总是在你意想不到的时间,以你料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带给你做梦也猜想不到的结果。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习惯过度松懈的大脑根本做不了任何的分析,只能象征性地清理一下记忆——
我记得,几天前的那夜,我知道了我和郁风间情谊的改变,知道了在现在这个世界里,郁风对我而言有多重要。所以,出于好友的角度,我建议郁风不用再把我当小孩子般地照顾了。可郁风却仍是每天报到三次,依旧每次带我去现在已经固定地点的餐厅。
而且,因我的要求郁风虽然不再一天三次地和我打架,但他却用原先打架的时间来和我聊天,说些例如现在是银英293年,这个国家叫“锦”,皇城在京都,皇帝叫“秋游”(郁风是这么说的,是否是这两个字,有待研究)等等天下的事。间隙间,我也根据我已知的来自电视小说课本的知识,问些可以明白这个世界与我所知的中国古代的异同的事。大概地觉得,这里有点像武侠书里描写的宋朝,什么武林江湖的,英雄侠士的,就是比宋朝时少了外敌的入侵,因为“锦”已一统天下近三百年,地域辽阔得同我国古时的元朝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的太平盛事,无聊的人多了,就开始了以武论英雄的时代,所以,这里江湖武林的势力异常鼎盛。
可怜如我,到现在都弄不明白江湖和武林的区别。
当然,在每天的聊天中,我也向郁风提出了我关于下人们的疑问。尽管那时郁风只笑而不答,但当天晚上,我就看到了几个在园子里点灯的侍从,且从此后,我也看到了其他早就应该存在的人们,虽然我和他们间的距离总是远得让我看不清楚。
所以说,人与人之间是需要勾通的,是需要通过言语来表达的。
不过,在我和郁风的言谈间,有一些事是我们都很默契的绝口不提的——彼此自己的事。因此,直至今时今日,我除了知道郁风名叫郁风,其它一无所知。
但这并不影响我们越来越好的友情,更何况除了言语,我们还有那已经变成是晨练的每天一次的打架。直接用身体表达出来的喜悦,在一招一式间全部传达到了对方的身上,让彼此感同身受。
这样的情谊,是我以前所无法想象的,所以当今天早上郁风忽然变得冷漠,打破我许久以来,充实在每时每刻里的快乐时,我愣住了。
是哪里错了吗?
我做错了什么吗?
今天早上,我还是像以往一样的,习惯地在七点左右的时候醒来,然后起床,刷牙,洗脸,再然后和以前一样因为不大会而乱七八糟地穿衣服,因为嫌麻烦而随便地绑头发,最后打开房门,准备晨练。
可是,当我才打开房门,就见郁风一脸惊恐地盯着我。
“今天真早。”习惯地笑着打招呼,却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该不会是我睡过头了吧?”
惊恐的目光开始平静下来,但依旧紧紧地锁定着我。
“怎么了?”下意识地走近郁风,他竟然吓得倒退一步,并再次在眼中带上了恐惧的目光。
郁风害怕我!?
为什么?
在这个我本不该存在的世界里,郁风怕我什么?
“风……”由于不能靠近,我便试着伸手去触碰。
然而,我的手才到半空,郁风就突然出手牢牢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痛觉从手腕刚传达到大脑,还没来得及表现在脸部,郁风的脸上就先我一步地出现了痛苦的神情,且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痛。
因此,当我看到原本应该在我脸上的痛苦表情加倍地出现在了郁风的脸上时,我正处于运行痛觉状态的大脑,当机了。
也就在我莫名其妙的时候,郁风松开了我的手,同时迅速地在我胸口轻点了一下。
“风……”大脑才刚刚有了反应,意识却又消失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习惯过度松懈的大脑好不容易地清理了一下记忆,却仍毫无头绪。
躺在从意识恢复起就一直躺着的床上,我确定,扣除今天早上起床的那一刻钟,我已经睡了二十四小时了。
可是,我还是不想起来,因为我的床边一直坐着一个人,一个在分析出结果前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人——郁风。
他一个手指一个动作就能让我睡上一天,这是很危险的,但我又确实是真的担心。
课本上说,这种时候应该进行交涉,在试图降低危险的同时,接近目标。
于是,我结束装睡,坐起身,对着郁风尽可能平和地开口:“我们来谈谈吧!”
没有任何的回答。郁风依然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我,仿佛除了那双眼睛,他所有的一切都不在这里。
“我……”告诫自己不要把郁风当成是工作的对象,他是我的朋友,是好友,“我有做错什么吗?”把所有的感觉表达出来,应该是真心朋友间的交谈方式吧?
还是没有回答。
“我不喜欢这样。”苦苦的味道在嘴里蔓延,“能告诉到底是怎么了吗?”
沉默仍是唯一的答案。
“风。”我觉得我像在撒娇,向一个我以为我们间还有情谊,而实际上已经毫无瓜葛的夕日好友撒娇。
我不喜欢这样。
“我们来打一架吧!”什么时候开始,打架成了我调解情绪的唯一方法?
“我……不会再和你打?”郁风终于开口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遥远。
“为什么?”讨厌的感觉,令我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寒意。
“你……”
不给郁风解释的时间,我飞快地把拳头招呼了过去。
好冷!刚刚从心底开始扩散的寒冷,已经弥漫了整个身体。
好冷!一定要运动运动才行!
更快地发起攻击,顺着郁风挡开的姿势,我转手推出一掌。可就在下一瞬,我的身体被定住了。
可恶!早上点我的睡穴,现在又……
“你休息吧!”放下我的手掌,郁风熟练地把我抱上了床,盖上被子,转身离开。
可气啊!
我现在连大叫一声发泄下都办不到!
为什么要点我的穴道?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和我打架?为什么以前可以像玩游戏一样尽兴地陪我过招,现在却连打都不打只动个手指头?
为什么?
是厌倦了吗?
可昨天还是好好的啊!
昨天晚上我们还一起做了可以让我记住时辰日期的“计时表”,为什么今天早上醒来就一切都变了?
为什么?
好冷!
好冷啊!
冷得我连心脏都冻僵了,心脏没有了温度,不好的心情就一涌而出,其中还包括了被我故意忽略遗忘的不安。
不安,是的。
早在我决定以打架之名留下时,这种不安就存在了(不信可以翻回去看),因为我根本就不能留下。
我身上有毒,我是为了解毒才离开攸谷的。神明给我治了这么久,只是为了能让我在毒发前到达洛泉。而我,却浪费了神明给我的时间。
不行!不能再留下!
没有寒潭的低温,我根本无法调息。神明教我的调息法是对寒气交流的运用,如果没有体外同样寒冷的环境,体内的寒气是散不了的。
可恶!
穴道冲不开!身体起不来!
痛!
已经冷到骨髓里了!
救……救……
“啊啊————”
11成亲?
靠坐在窗边,触目所及之处皆是与记忆中的园子截然不同的景象。
“龙苑”,是这个地方的名字,也是我搬出我的园子后住进的园子。
为什么会叫“龙苑”这个名字?因为郁风的家叫做“池中城”。
为什么会叫做“池中城”?因为郁风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年少时被一个有名的神算批命,说他是“风云之巅,一跃际天,非池中之龙。”,于是,郁风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就开始了不懈的努力,一再的努力,终因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加上百分之一的巧合成为了天下闻名的大人物,成了“池外之龙”。可就在这时,一段儿女情长的故事发生了,女方为了能让郁风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继续做他的“池外之龙”最终离开了,郁风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知道后感慨万千,为了告诉不知去向的爱人,为了她,他永远都只是一条“池中之龙”,建立“池中城”。